第97章
上,远比正常猛虎更大的体型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咬死他!” 年轻男子指着宋游:“为我父报仇!” “嗷……” 两头猛虎顿时转头,盯着道人。 刚想扑过去,便见道人与猛虎对视,随口又问了一句:“不知二位山君,可知晓你们只是一幅画?” 话音落地,两头猛虎俱是一愣。 站在那里动不了了。 又见道人摆了摆手,说了句: “回去吧。” “篷!” 两头猛虎便重新炸成了灰。 说来奇妙,这画中猛虎,和吊命死人一样,都怕点破。 吊着命的人早已死去,既靠法术吊着,也靠自身信念撑着,一旦被点破,信念崩塌,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也就死了。 画中猛虎本是虚妄成真,难说真假。若你知晓它是假的,且深信不疑,猛虎到了面前也能视作清风,一言道破,猛虎自然难以伤到你。若你不知它是真是假,或不知有点破的道理,或是知晓它是假的,但心中忐忑,心存万一,猛虎近身不能坦然自若深信不疑,便也会被它所伤。 因此道人一句,它们便愣住了。 再挥一挥手,它们便又回到画中。 不过如此道人轻松随意,便驱退了如此巨大的两头猛虎,无疑使得旁边的人都是一惊。 尤其是年轻男子,几乎腿软。 “足下仗着出身高贵,常在城中为所欲为,本就有错在先,在下小施惩戒,足下却不知悔改,反倒纵虎欲吃我。”道人对年轻男子摇了摇头,“然而念及足下是因父亲之死一时恼怒,不知其中缘由,误以为在下害了足下父亲,情有可原,在下就不取足下性命了。” 稍作停顿: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在下思量再三,也赠足下一生喑哑,愿足下不听不言之后,静下来多多思索,早日清醒,如先前一样,若足下从此以后多行善事,或有解开的一天。” 年轻男子继续张嘴,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可他早已耳聋,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不知晓自己能否说得出声,只一个劲的一张一合。 看表情唇形,是在怒骂什么。 宋游一挥手,他便晕倒过去。 此时房间还剩三人。 道人一一看过去。 “噗通!” 管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又连连摆手,说不出话来。 道人对他挥了挥手。 “仙师饶命!” 管家立马发出了声音,听见之后,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才连声求饶:“仙师饶命,此事与小人没有任何关系!” 道人便将目光转向了剩下两人。 “噗通!” 画师也跪在了地上。 “仙师饶命!小人不过是个画师,前段时日被江湖人所追杀,躲到太尉府中才逃过一劫,若是出去,被江湖人捉住,必然生不如死,太尉叫小人画下仙师画像,小人起初也是不肯的,可他以性命相胁,小人别无他法,还请仙人饶命!” 道人没有说话,只看向了管家。 “此言倒是不假……” 管家颤颤巍巍的说道。 “仙师饶命啊!” “大师不必惊慌,在下并非好杀之人。”宋游淡淡说道,“大师技艺通神,既是被人胁迫,并无加害在下之心,在下又怎敢伤到大师?” “多谢仙师。” “快快请起。” “多谢多谢……” 宋游最后看向了那名中年道人。 态度很明显,逐一清算。 中年道人目光闪烁,却还朝他行了礼,问道:“贫道姓穆名寿,道号平丘子,曾在鹿鸣山真言观学道,不知道友在何处仙山洞府修行?” “阴阳山伏龙观。” “……” 中年道人面色顿时精彩至极,连忙深施一礼:“竟是伏龙观的仙师,贫道有眼不识真人,冒犯到仙师,请仙师降罪。” “足下为何在此?” “不瞒仙师,老太尉于贫道有救命之恩,今日衙内被仙师所罚,便叫人请来贫道,意图以画为媒,对仙师施咒。”中年道人硬着头皮说道,“好让仙师知晓太尉府不好惹,前来解咒。” “不知足下准备如何待我?” “太尉与我说,不伤仙师性命,只让仙师察觉,贫道便打算略施小咒,使仙师察觉。” “足下说谎了。” “……” 中年道人低着头,沉默片刻,这才如实说来:“贫道本想施烂身咒,使先生受其折磨,浑身溃烂,不得不回到太尉府,解咒以换解咒。” “足下觉得,我当如何?” “太尉于贫道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自当报答。既冒犯到了仙师,便任仙师责罚,贫道绝无怨言。” “足下既是鹿鸣山真言观的道人,为何不在山上清修,反倒下山为乱?” “山上清修,贫道待不下去。” “真言观都教这些咒法吗?” “此乃贫道下山之后,从江湖术士身上所学。” “原来如此。” “请仙师责罚。” “便以足下之道,还施足下之身。”宋游顿了一下,“不过争斗之事,断无以一还一的道理。便也请足下此生禁言,不得讲话,不得施咒,只回鹿鸣山好好清修,若有修行大成之日,自然解开,如何?” “……” 中年道人沉默片刻,这才拱手: “谨遵仙师口谕!” 宋游挥了挥手,反身走入画中。 几人都低头不敢多看。 房中已然安静下来。 等他们再次抬头,却见画上一名年轻道人,分明和画成时一模一样,随即只听篷然一声,那幅画竟直接自燃起来,片刻间便烧成了灰烬。 除了画师,其余人都已说不出话了。 “……” 时间仿佛又凝固了片刻。 中年道人已感觉到身上开始发痒,刚察觉时,只是觉得表皮不适,有如蚂蚁在爬,仅过片刻,已如硬草划身。他皱起了眉头,紧抿着嘴,只是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画师,眼中闪烁光泽,片刻之后,终是放弃了,摇了摇头。 随即提笔,在桌上写字: “大师身怀绝世秘宝,牵扯此事,难以脱身,还请速速离开。” 画师一看,顿时大惊。 接着连忙躬身施礼: “多谢先生!” 中年道人没说什么,摆了摆手。 画师哪敢多说,只快步离开此地。 此时道人身上已宛如蚊虫撕咬。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下山混迹长京江湖以来,他不知用这般咒术对付过多少人。 此时亲身经历,也算报应。 第一百五十三章 江湖与画师 柳树街,小楼内。 道人睁开双眼。 长得和沙包差不多的布球在空中划过,猫儿跳起来稳稳接住,又叼过来。 本来她是跑向女子的,不过看见道人睁开了眼睛,她立马就掉转了方向,走向道人,直起身来将布球放在了道人腿上。 “好啊你个没良心的,枉费我陪你玩这么久!”吴女侠装作生气,不过语气带笑,说完之后,便转头看向了道人,“你刚做什么去了?” “小事而已。” 道人捡起腿上的球,扔了出去。 吴女侠在旁边追问道:“是不是太尉府找人收拾你?要和你斗法?” “女侠聪明。” “不要用哄猫的话来哄我。” “说习惯了。” “太尉府找人怎么收拾的你?下的降头?你化解了么?怎么化解的?”吴女侠似乎对这种事格外感兴趣,“仔细讲讲。” “差得不多。”宋游答道,“太尉府请来道人,欲施咒害我。” “看来这一波是化解了?” “化解了。” “跟你说太尉府不好惹吧,不说官府,民间的奇人异士人家也都请得来。”吴女侠感叹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你之后有的麻烦了。” “在下擅长斗法,奇门法门上的为难,对在下来说反倒简单。” “那官府呢?” “这个麻烦,但也只是麻烦。” “口气挺大!”吴女侠笑道,“要是官府张海榜捉你,你怎么解?” “有许多办法可解。” “说来听听。” “好比在下略通变化之术。” “诶哟!这个好!这个好!”吴女侠连叫两声好,随即才说,“我还以为你被逼急了会提前离开长京、继续游历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在下至少也会待到明年。” “那感情好,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你。” “但也终有一别。” “是啊。” 吴女侠也回了一句,有些感慨。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说眼前的事。”吴女侠顿了一下,“你道行不低,被人害了,以后可要去找回场子?” “已经找回了。” “嗯?” “已经找回了。” “怎么找回的?” “小施惩戒,劝其改过。” “你该不会把太尉也弄成聋子哑巴了吧?” “那倒没有。” “那就好。” “不知女侠可知窦秋尧窦大家?” “窦大家?”吴女侠皱起眉头,斜眼瞄他,“你怎么问起这个人?” “在太尉府遇上了他的后人。” “那人竟躲在太尉府?难怪那么多江湖人都找不到他。” “听来女侠知晓。” “知晓。” 吴女侠抿了抿嘴,这便说来:“窦秋尧乃几百年前的丹青妙手,据说他技艺通神,有画人成活的本事。不过他很少画人,也没有画人的画作留下来传到现在。也有人说有传下来的,只是都被那些世家大族所收藏着。也有人说他画的人都活了,自然从画里跑出来了,画就成了空画。反正我是没有见过他有什么画了人或动物的画留下来的。” “女侠那位前辈,当初所要争夺的东西,莫非便是当初窦大家留下来的画作?” “你咋知道?” “猜的。” “聪明!” 吴女侠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很多年前江湖上就有传闻,说当年窦大家留下了一幅绝世画作,比以往所有的画都宝贵,一直被他的后人所藏着。不晓得是真是假,反正窦大家随随便便一幅画卖的钱也够很多江湖人用八辈子了。 “只是最开始窦家并不好惹,很多江湖人也不敢明着去抢,听说倒是有些贼人暗地里潜入府上去找,也没有找到。后来窦家没落了,不过窦家的后人也机灵,很快就躲进了江湖中。 “天下之大,找人哪里容易? “最近些年又传出了消息,好像是以前窦家娶的媳妇泄了密,总之一大堆江湖人找了过来,窦家后人不得不收拾行囊,再次远走他乡,又流离失所,不知逃往何处。 “上次听到消息,便是年前了。 “却不料那窦家后人竟躲在太尉府,多半那画作也落到了太尉府上,这样也好,江湖上能少些争端,少死点人了,我想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去当朝太尉的府上抢东西吧?” “原来如此。” 宋游连连点头,露出笑意。 其实自他来到长京以来,并未特意去看太多东西,多数都是靠缘分,碰见了就看看,遇到了就听听,于是得知的许多东西都是边边角角。 今日倒有不少边边角角联系了起来。 以至于在脑中勾勒出了画面。 窦家没落之后,当年窦大家的后人隐于江湖,不知真有宝物,还是只是谣传,奈何有些江湖人并不爱讲道理,窦家后人别无他法,只得东藏西躲。去年冬天这一代的后人选择了躲往长京,不知如何泄露的消息,不知如何被江湖人追到,还没到长京,便遇到了江湖人的堵截。 好在当年窦大家还是留了一些宝物下来,好比那二虎争山图。 今日见过的窦大师边躲边跑,在长京城外险被围堵,幸好遇上率兵进京轮值的武官,武官正义,被其所救,随后进京。 奈何江湖人自有情报,本事不小。 在长京的他还是常常被人找上门来,专挑夜晚来袭,意图夺宝,弄得他疲惫不已。 这间屋子的前任主人便是其中之一,最后死在二虎的撕咬下。 直到窦大师躲到了太尉府。 正想着时,耳边传来吴女侠的声音: “诶这不公平!” 宋游目光恢复了平静,转头看她: “怎么了?” “你问我什么,我就叽里呱啦给你一通乱讲,我问你什么,你就磨磨蹭蹭扭扭捏捏,蹦不出几个字,一点都解不了我的好奇。” “……” 宋游想了想,才对她说了句: “那对不住。” “?” 吴女侠睁大眼睛盯着他看。 好似觉得这话有点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 最终也只能作罢。 没聊的了,她干脆起身,拍拍屁股,又整理了下怀中匕首的位置,抱拳与道人道了声别,说有事要帮忙尽管叫她,便直接出门而去。 剩下道人坐在房中,与猫玩球。 一边玩球,一边思索。 今日之事也算有趣。 既见识了画下将军画像、技艺通神的丹青大师,又听闻了一番江湖争斗,腥风血雨。 又见到当朝太尉不愿死去请人续命,最后被江湖奇人玩弄,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却还不知,若非遇上自己,未来必受折磨。 “刷……” 布球不知多少次被扔出。 外头夕阳逐渐沉下。 天色渐晚,空中满是扑扑扑的声音,不是燕子便是蝙蝠。 …… 瘸腿道人过了宫门,连夜面圣。 “正想去请国师呢。” “搅扰陛下安眠了,还请陛下恕罪。”国师虽然躬身道歉,脸上却有几分笑意,“只是今日城中发生了些有趣的事,想来陛下会喜欢,只是不知陛下听说过了没有?” “听说了一些,却不知与国师所听说的是否一样。”皇帝说道。 “贫道猜不一样。” “哦?” “贫道斗胆,请陛下先说。” “朕听说常太尉去世了。” “贫道也听说了。” “听说是暴毙而亡。” “正是。” “听说有一妖人,谋害了常太尉。” “然也。” “国师这么一说,朕听说的,怕是真的和国师听说的不一样了。”皇帝呵呵笑了两声,“便请国师讲来听听。” “贫道听说,常太尉油尽灯枯,却又担心自家独子未来,不肯死去,于是四处寻访江湖奇人异士,为其续命,终于找到一个妖人。”国师与皇帝同在花园中行走,落后半步微躬上身,“妖人表面练出神丹,骗常太尉服下,其实使用邪法,在常太尉死后,禁锢魂魄于体内,又设法保证尸身暂时运作自如,让常太尉以为自己还活着,其实已经死了两天了。至于那位奇人异士,早假借采药为名,携重金逃走。” “果然不同。” 皇帝依然闲庭散步,脸上不觉意外:“还是国师所知广些。” “陛下虽听人说常太尉是被一年轻道人害死,但其实陛下心里已知晓是怎么回事。”国师说道,“想必武德卫的人已经前去调查了吧。” “什么都瞒不过国师。” “不敢……” “那位是伏龙观的传人?” “正是。” “先听国师讲讲。” “常太尉府中独子为谋前程取悦皇后,盯上了一只神猫,却不料神猫乃伏龙观道友的童儿。太尉之子仗着出身,常巧取豪夺,终于得遇高人,被高人所罚,剥去听觉。”国师简单叙述着,“太尉知晓后,先是请人去伏龙观道友住处送礼求饶,道友并未应允,随后又请官差去走了三趟,皆无结果,最后迫不得已,便请了贫道熟知的一名道人,想以咒术逼伏龙观道友服软,其间作画为媒,不料道友自画中显身,道破他已死的事实,邪术被破,自然当场解脱。” “自画中显身?” “是。” “倒像是神灵显灵。” “修行之人,道行高了,虽不是神灵,有时也有显灵的本事。” “其余人呢?” “太尉之子除被剥去听觉之外,又受了与府上管家一样的罚,终生不得说话。” “嗯。” “被常太尉请来施术的道人,原本是聚仙府的人,也与贫道同在鹿鸣山修行。不过后来贫道觉得此人心术不正,修行法术多以害人为主,便将他逐了出去,此人流落长京江湖以后,据说也常常害人。此般得遇伏龙观的道友,也被罚一生不得说话,自然的,也不得再施咒了,且被自己常常用来害人的咒术所折磨。听说那位道友叫他回鹿鸣山好好修行,只是他在长京树敌不少,不知还能否走回鹿鸣山。” “这又是哪般法术呢?” “贫道对法术所知甚少,不知这是哪般法术,只听说当时那位道友并不见施法,只说罚他们耳聋,便耳聋了,罚他们喑哑,便喑哑了。” “嗯……” “还有一位画师,因无心害人,只是被太尉以性命相胁,因而没有受罚。” “有趣……” 皇帝不由眯起眼睛:“国师有没有觉得,民间传闻中的那些神仙故事便是这样。” “是啊……” 国师拖着尾音,有些失望。 这位帝王第一时间是问道法手段,随即又问其余人的下场,满足自己对于修道世界的窥知欲,随着年纪增长,他对这些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宫中夜谈 “只是天下毕竟是我大晏的天下,长京也是我大晏的都城,就连神灵也不可在长京为乱,想必明日朝堂之上,大臣们必然会谈及此事,常太尉乃是前朝元老皇亲国戚,国师觉得……”皇帝终于扭头看向了身边的国师,“朕又该如何是好?” “想来明日开朝之时,武德卫也一定查出了事情始末。” “那个炼丹的江湖奇人异士……” “贫道已派人去找。” “不知此事国师如何看?” “贫道倒有些感慨。” “什么感慨?” “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可堂堂太尉,为了续命,竟被江湖奇人异士所玩弄于手掌心,失了性命还不知,真是可笑可叹。” “太尉老昏了头了。” “陛下可知这门邪术门道?” “愿闻其详。” “开头两日,被施术者会觉得自己回光返照,身体好转,即使早已瘫痪在床,也能够下地行走。可很快术法就会失效,身体会逐渐腐烂,而被施术者很难意识到或者说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反倒会觉得自己身体出了问题,请大夫来看。最严重最固执的,要直到身体完全腐烂,动弹不了了,被家人认定已经死了而装入棺材里,听见家人的哭声,才能知晓自己死了,魂魄才得以解脱,整个过程可谓煎熬不已。” “竟如此恐怖?” “还有更恐怖的。”国师笑道,“有人尸身腐烂后,听觉消失了,偏偏人又不人,鬼又不鬼,怎么也听不见声音,还不知缘由,只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永远无光无声之处,不知多少年,才能解脱。” “这么说来,那位还救了常太尉。” “这么说也可以。” “道法也有善恶啊……” “道法没有,人有。” “奇妙。” 皇帝迈着步子缓缓走着。 一番谈论,看似在聊别的,其实国师已把态度告知了他。 皇帝又走了几步,还是说道: “朕有一事想请教国师。” “何来请教,陛下但说无妨。” “我大晏精兵百万,名将皆有诛妖斩鬼之能,陈子毅单凭画像与名声便能震慑小鬼,聚仙府有高人千名,民间朝廷亦是能人辈出,各大名山寺庙宫观也尊奉朕为天下之主,更有国师这般运筹帷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之人,可能与伏龙观的人仙相比?” “伏龙观是上古传承,得天道眷顾,代代行走人间,除非民不聊生,少有干预人间之事,此时大晏正是强盛,陛下又何必忧心伏龙观?” “朕只是听说伏龙观有人仙之名,又听说过这位诸多仙人事迹,不由好奇。” “呵……” 国师笑了笑。 与这位帝王结识已久,也辅佐他多年,自然互相了解。 这位帝王爱好开疆拓土,诗人常以武皇代他,听见不知名的小国,必先关心其有军队几许,如今遇到人道巅峰修士,自然也是这般想法。 说白了,有一颗好强好斗之心。 看来这颗心并未因年迈而变得平和。 国师想了想,才说: “修行玄门中人的本事千变万化,有的玄之又玄,修到高深者,俗世武力便再难伤到。聚仙府虽有‘高人’千名,但一半是江湖异人,另一半也不过是寻常宫观寺庙的修行中人,就算偶有佼佼者,又哪里比得上伏龙观的人仙?”国师说着惭愧笑了笑,“至于贫道,贫道所在的鹿鸣山奉天观只教授天文地理兵书战册、各家经典为世之道,走的是幕僚军师的路子,最多不过懂些推算占卜的本领,哪里敢与伏龙观的传人相比?” “真这么厉害?” “听说伏龙观的传人代代不同,各有所长,但无论走哪条路,都是世间绝顶。” “这朕倒有所听闻。”皇帝点了点头,“本朝初年,那位善于诛妖斩神,近百年前,天算道人据说可看到五百年后,不知这位又擅长什么?” “贫道也不知。” “国师也不知晓?” “不知。”国师摇了摇头,顿了一下,“不过这位在云顶山上一夜一年,又在长京翻手为雨,滋润万物,贫道却从未听说过这般神仙本事。” “唉……” 皇帝叹了一口气。 “人有人道,鼠有鼠道,仙有仙道,神有神道,相助开朝的那位伏龙观前辈,纵然诛神除妖,也没有横扫千军万马、定鼎江山的本事,更没有治国安民保天下盛世不衰的本领,陛下为天下共主,千古人皇,自有陛下的本事,何必要去别人的道上,与别人相比。” “非也。” “那是何意?” “实在是年纪越大,朕越想抛开这些繁琐政务,从此修道炼丹,追寻长生自在,可却要被国事牵绊,心中难免羡慕。” “陛下,此时倒是一次机会。”国师适时提点道,“若陛下想与这位共饮长谈,此时正好请他来宫中做客,只是不知他是否会答应。” “如何去请呢?” 皇帝转头看向了国师。 “此地毕竟是长京,天子脚下,那位虽然神通广大,也是惩恶扬善,不过却没知会朝廷,实在不该。”国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常太尉与其子仗着身份目无王法,又何尝不是藐视君威?冒犯人仙?岂无罪乎?于情于理,贫道也该去寻他一趟,说个究竟。” 这番话说得皇帝十分满意。 “说起来伏龙观与我皇室多有渊源,太祖受伏龙观相助才得以开朝建国,中宗皇帝也是受伏龙观相助,才得以中兴,于情于理,朕都应该设宴好好感谢伏龙观的仙师才是。却没想到在京城之中,竟有这般仗着身份目无法纪之人,也是朕之过错,愧对伏龙观的祖师。” “陛下言重了……” “便请国师代朕走一趟,请仙师来宫中一叙,朕也好与仙师赔罪,把酒言谈,岂不快哉?” “然而这位生性淡然……” “国师切记说明,朕不强求。” “贫道知晓了。” “明日朝堂……” “陛下不必担心,那常太尉早就死了,伏龙观的道友反倒助他早日脱离苦海,至于那常引,目无法纪,早就该罚。朝中多有明理之人,最多有些往日里也经常目无法纪的王公贵族,怕哪一天这种事落到自己头上,才会跳出来要刑部拿人,贫道自会驳斥。” “有国师实乃朕之大幸。” “不敢不敢……” 国师没一会儿,便告辞离去了。 …… 一天过去,无事发生。 和宋游想的差不多。 一来伏龙观与大晏皇室挺有渊源。 不过话又说回来,伏龙观与哪个朝代又没有渊源?当年扶阳道人帮着本朝太祖击败的前朝,又何尝不是曾经另一位祖师帮忙建立的新朝?也许多年后大晏腐败皇帝昏庸,民不聊生,天下分裂群雄并起,另一个伏龙观传人下山行走,觉得应当该换新天,也会帮着另一个人建立新的王朝。 不过无论怎么说,伏龙观对大晏皇室仍有相助之情。 二来此事本就是太尉府无礼。 何况长京城内权贵如此跋扈,不是宋游的问题,反倒是朝廷的问题。 自己所为已是克制。 三来宋游虽不是神仙,可世俗王朝想要对他怎么样,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也不可为所欲为。 朝廷自然奈何不了他,不过宋游也不可能将前来捉拿他的官兵全部诛灭,更不可能无缘无故走进皇宫,把皇帝威胁一番。实在烦了,他也只得用其他办法避开朝廷打扰,或是离开长京。 如今这样最好。 “不过……” 国师应当要来一趟吧? 宋游等了半天,没有等来国师,只等到了回来的吴女侠。 今天她回来得倒是早,才刚半下午。 吴女侠似是去山上走了一趟,回来带了一只野鸡,一只兔子,还有许多野蘑菇,过来问了一句今天有没有麻烦,得到答案后,便放下食材请宋游帮忙料理,一人出料,一人出工,算是搭伙。 蘑菇与鸡汤最是相配,煮成菌汤,做成汤锅,用来涮兔肉。 女侠甚至还买了一壶好酒。 宋游印象中她很少饮酒。 “厉害啊道长。” “此话怎讲?” “今早听说你把常太尉给弄死了,我当时心里一跳,想着回来多半已经见不到你了,哦,别误会,我是说你换了容貌。” “女侠情报有误。”宋游小声纠正,“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少有杀生,更少有杀人,那太尉被奸人蒙骗,用邪法续命,早已死去多时,在下当日不过是点破了他已死的真相而已,并非害了太尉性命,更没有弄死一说。” “那他当天怎么死的?” “点破即死。” “讲讲!” 吴女侠顿时来了兴致。 “此般邪法,是以术法强行将灵魂禁锢体内,不得消散,又保住尸体不僵不腐、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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