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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 道人还是拄着竹杖,走出两步。 “吱呀!嘭!” 身后的道观大门自动关上。 “等我们下次再回来的时候,这个小湖里就会长满鱼儿吗?” “多半会的。” 道人很喜欢三花娘娘的描述—— 长满鱼儿,长满兔子。 有一种栽种与收获的感觉。 还有这小池塘也是。 猫儿叫它小湖。 真是处处都是与人不同的想法。 道人左右环顾一圈,又回头看了眼这间道观,心中自然是有些不舍的,却也没有过多留恋,本身也就是顺道回来看看,很快便又往前了。 只等七年之后再回来。 云雾再次遮掩了山上。 道人带着三花猫与马儿,叮叮当当的沿着山间小路下山,伴溪而行,天上还飞着一只燕子。 经过村庄,再走二里,便上了大路,过了灵泉县,走了小半天,又踏上一条只能一人通行的小路。小路弯弯曲曲,一边是田,一边是土,通往一条被千年古柏所遮盖的官道。 柏是古柏,路是古路。 正是金阳道,翠云廊。 道人停下脚步。 身后马儿猫儿也都停下脚步,摇晃的铃铛声也为之停歇了下。 随即道人扭头看去—— 果然看不见那座熟悉的山,也看不见道观了。 “……” 道人笑了笑,迈步往前。 眼前顿时一暗,被晒得发烫的头皮也感到一阵荫凉,茂盛的古柏将阳光遮了个七七八八,前方是一条坑坑洼洼的石板古道,古道上满是透过古柏枝叶的阳光留下的斑斑点点,明暗分明。 十三年前的他也是从这里上的金阳道。 只是当时上了金阳道后,道人是往右手边走,如今却要往左手边走。 然而金阳道乃是虞朝为了打通逸州到关中平原修建的古道,并不能通往云州,于是走出不远,茂盛的古柏便逐渐消失了,金阳道这条美丽而传奇的古路也在道人的脚下到了头,转而踏上与金阳道相连的另一条古路,同样传奇的一条商贸路线—— 五尺道。 逸都是茶马古道的重要节点,云州在茶马互市上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茶商马商同样不少,为了方便逸州到云州的交通,便专门有了一条连通逸州与云州的商贸路线,便是五尺道。 五尺道顾名思义,宽约五尺。 同样是虞朝修建的,却要比金阳道窄上不少,沿途也没有那么多的古柏。 不过从逸州到云州多有大山,修路很多时候都要开山凿岩,艰难重重,能修出这么一条规范的五尺道已是不易。况且行走其中的商人也多是用善于爬坡上坎的西南马驮运货物,这么一条相对较窄的官道已经足够满足需求,比原先的山路要好走许多。 道人沿着这条路,往西而行。 又是没有走过的路。 路上常有客商行人,因为路窄,双方交错而过时离得更近,互相能将对方容貌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这一生的缘分大抵也就这么多了。 这一路风景还不错,常有大山。 感觉得到海拔在略微升高,也能感觉到气温一天比一天凉,身旁山中草木一天比一天绿得浅、黄得深。 “先生,入秋了。” “是啊。” “云都还有大约四百里,云都的天气好像要比这样暖和很多,好像还在春天和夏天。” 这条五尺道直接从逸都通往云都,中间几乎没有可以混淆的岔路,且常有山泉,除了偶尔道人兴致来了,非要去登山,燕子探路寻溪的本领在这条路上几乎没了用武之地,于是常常飞到远处查看,给他讲前方的情况。 “果然四季如春啊。” “先生是打算在云都过冬吗?” “云都也可以。不过听说沼郡风景更好,最好在沼郡过冬。”宋游是早就想好了的,“过完这个冬天,再去云州南部。” “知道了。” 燕子记下了沼郡。 准备明天先飞过去看看。 一路上妖鬼同样很多。 来往商旅都是熟客,每天从哪里出发、又在哪里落脚几乎是固定的,只要中间不睡午觉睡过头,不因别的什么而误了行程,几乎不会有晚上到不了目的地而露宿荒野的事发生,道人则随心所欲,常常天黑了找不到住处,露宿山野,被妖怪所搅扰。 或者干脆便住进了妖鬼开的旅店中。 还好三花娘娘警觉,燕子也警觉,常常是他在睡梦之中,完全不知道,妖鬼就已经被除了。 大安三年秋,道人总算到了云都。 此时的云都只是一座西南方向的小城,虽然也是一个州的治所,可无论经济还是文化,却与逸都完全没得比。 不过天气是真的很好。 第五百九十三章 财务危机 云都城外,路旁茶摊。 枣红马安分的停在路旁吃草。 当地山上产的土制红茶,加了梅子和青柑同煮,略有盐糖,不过不仔细品几乎品不出咸甜味道。似乎盐的作用只是放大茶中梅子和青柑的酸甜味道,和有些地方吃水果也加盐的道理一样,糖则使茶中口感变得柔和,不至于酸涩刺激。 只需三文钱,就能买到一大碗。 道人面前已然放着一碗了。 “呼……” 道人捧起碗来喝了一口。 茶叶炒制工艺不够讲究,导致茶汤颜色不够清亮,不过用褐色黑底的粗碗盛茶,本就无所谓清不清亮,再清亮也看不出。然而茶水闻起来香气却是异常浓郁,茶汤中本就有的果香蜜香和梅柑完美融合,少许糖味又使得茶水的口味契合闻到的味道,以至于宋游这个喝惯了清泡茶的人喝起来也觉得不错。 三花娘娘身着三色衣裳,坐在他对面,却没有喝茶,而是一脸严肃的盯着他,同时一双脚在桌子底下晃荡不停。 身边依旧人来人往,不断响着铃铛声。 有商队往前方云都城去,也有商队从前方云都城来,有的会在这家茶摊前边稍作停留,坐下来喝一碗茶,或装些带走,有的则只是从道人的身边路过,被枣红马或格外漂亮的女童吸引,朝他们投来目光。 因为云州阳光毒辣,客商常年奔走在外,风吹日晒,大多都生得很黑,黑中透红,红得发亮,被太阳晒得微眯着眼睛。 人们在此汇集,宋游身处此地,居然也有了一种繁华的感觉。 “呼……” 天空几乎蔚蓝一片,只有头顶和天边飘着几朵白云,全都高度凝结,像是棉花团似的,阳光亮得晃眼睛,照得地上山水道路一草一木都明晃晃的,黄土路与风尘仆仆的来往客商,矮小的西南马与大坨的货物,行走之间带起尘沙,马铃声叮当响着时,路旁捧碗喝茶的道人已经隐隐有了一种预感—— 这一刻的画面将成为自己永久的回忆。 因为它真就好似从历史中截取的一段。 “……” 道人一边转头看着路旁行人,与经过身边的一张张面孔对视,一边掰着饼子,用茶水来下。 饼子里边的馅儿是花瓣和红糖,混杂成令人心醉的颜色,还看得到没有被蒸烂的花瓣形状。吃起来倒是没有看起来好吃,不过配上这酸甜可口果香浓郁的茶汤,却也成了道人一路风尘以来的难得美味。 身边杂七杂八的声音都传入耳中。 “五尺道上今年还太平吗?” “今年?今年不知道怎么说,不过这一趟走来,倒是一路都听说有神仙显灵,路上原本作恶的妖魔鬼怪好些都被除掉了,甚至有些猖獗的山匪马贼也被除掉了,估摸着再走下一趟就能太平许多。” “当真?” “我们也是沿途听说的,足下走一趟就知道了。” “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一道声音从宋游身后传来,“上回走到乌郡的时候,半路遇到有人喊饿,以为是流民乞丐,结果我好心拿着饼子去问他,他却问我,可不可以剜肉割足给他吃,真是吓死人。” “后来呢?” “我们人多,行事也谨慎,还有道观求的符箓护着,自然不能着了它的道,可这种事情,也总是让人心里发毛。” “谁说不是呢?何况路上的小妖小鬼多了,时间再一长,难保不会出现成了气候的!” “唉……” “说来足下倒是心善。” “唉,也是家中妇人刚产了子,孩子养大不容易,心想能给儿子积点福也是好的,不求成才,只愿顺利长大。” “……” 宋游吃着饼子喝着茶水,一言不发。 对面的女童显然也听见了,抬头瞄了一眼坐在道士身后的那两桌人,也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也一言不发,严肃的盯着道士。 最后一块饼子进了口,混合着最后一口茶水,一同下肚。 “摊主,结账。” “好嘞!” 一个矮小黑瘦的男子走了过来。 “一碗茶水三文钱,红糖饼子五文一个,先生吃了两个,收十三文钱。” “再买四个,我带走吧。” “便是三十三文。” “……” 道人瞄向对面的小女童。 三花娘娘顿时收回盯着他的严肃目光,低头从褡裢里掏出钱来。 拿出两串二十文的小串,都用精巧干净的小细红绳串着,大小刚好能被女童的小手拿着,一串先放在桌上,另一串解开,从里头仔细数出十三个铜板,也放在桌上。 “先生家的童儿真是乖巧机灵,才这么小,居然就能算数管钱了。” 摊主一边看着,一边笑呵呵恭维。 就在他要伸手去接钱之时,又见女童把那一完整的小串也解开了,拎着红绳将铜钱倒出来,竟是将这根绳子揣回了兜里,随即才捧着一把散钱递到摊主手上。 “这……” 摊主愕然接过:“谢过先生……” “谢过摊主才是。” 道人与他微笑,拿起旁边竹杖,便走出了这家小茶摊。 身后传来摊主的小声嘀咕。 “……” 道人摇头笑了笑,低头对自家童儿说道:“看吧,三花娘娘小小年纪就如此吝啬,别人都不敢相信,还以为是我教的。” 女童回头看茶摊,又扭头看他,依旧板着一张小脸,一句话也没说。 道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抬头看向前方,随即拄杖踏上黄土路,与客商骡马交错,听阳光下的铃铛响。 面前阳光真是亮得晃眼睛。 天气一好,风景自然明媚。 这里便已经是五尺道的尽头了。 云都城也越来越近。 只是离开了茶摊的范围,身边才传来自家童儿的声音:“我们的钱已经没有多少了!” “没有多少是多少?” “银子还有二两多,铜钱还有一个大串,三个中串,四个小串,还有八个散的。” “这样啊……” 大晏人的铜钱一般会串成大小两种,大的理论上便是一千文,称之为一吊,一贯,当然常常是不足一千文的。同时为了使用方便人们还常常将一百文也串起来,便是小串。 至于更小的串,往往是偶尔出门转悠携带的零钱,或者给家中子女晚辈的零花钱。 小孩手小,力小,心也小,拿不了太大串的钱,也用不了太多钱,可是孩童的心也玲珑,若能拿到一串和大人的钱一样、只是数额要少一些的串起来的钱,就会很开心。 三花娘娘便额外串了二十文的小串,既方便拿取使用,也觉得可爱。 于是在她这里,钱就分成了大中小三种串。 也就是还剩二两多的银子,铜钱一贯又三百八十八文,倒确实是宋游自下山以来钱财最少的时候了。 想想倒也正常—— 自己一行人的上一次大规模收入进账还是在最后一次离开长京之前,此后越州几乎是荒无人烟之地,接着不是旱灾严重,就是语言几乎不通的西域番国,离开西域过后,行州亦是大片大片的无人之地。虽然三花娘娘偶尔也捉些鱼鼠换钱,却都是小钱,最多能补贴一行人当天的伙食花费,甚至还不够,反倒每到繁华之地,食宿采买的花销都不小。 最近从逸都走来,三花娘娘与燕安虽然降妖除魔无数,却多在路旁山间。如今妖邪频出,官府也没有财力悬赏,当地村民百姓又不像逸都城外桃花村那般富裕,大多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道人怎能去寻他们讨要钱财。 况且一路除妖,多是顺手而为,三花娘娘与燕子连名姓也没有留下,就更别说要钱了。 没有大额进账,坐吃山空,几年下来,钱包差不多也该见底了。 宋游临走时还从道观取了三两多…… 只是当年的宋游都不在意,如今自然更不会在意,只拄着竹杖继续往前,轻飘飘说了一句:“看来要省着点花了啊。” “早就该省着点花了!”身边童儿的眉头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为自己一行的财力告急而感到担忧,“要是不去城里住,不花钱买饭吃买水喝,我们睡在山里,三花娘娘给你捉兔子钓鱼吃,在河里舀水喝,就不会花钱。” “那怎么能行?” “能行的!” “三花娘娘不必着急……” “……” 三花娘娘扭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城池,心里怎么能不着急:“当时在那边,山里那么多宝贝,叫你拿你不拿,你要是拿了一样回来我们在逸都卖成钱,就够你在城里用很久了!” “三花娘娘还是念念不忘啊。” “那你用那个,用那个金锥,叫它取一块银子过来。” “从哪里取呢?” “嗯……” 这把三花娘娘问到了。 偷别人东西是耗子做的事情,三花娘娘是猫儿神,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不过这也难不倒三花娘娘。 “从死人的坟里取。” “那也算偷。” “那就取人掉在河里的。” “不必如此……” “哦对!三花娘娘还有一块金子!” “那枚金币与三花娘娘有缘,只有那一枚,还是留着吧,只当作纪念也好。” “那怎么办?” “修行之人,天地虽大,饿不死我,冻不死我,反倒是我们不花一分钱就可以走过的地方,有些商人纵使怀里装满了钱财与携带有价值千金的货物也难以走过,渴死半路,难道在西域三花娘娘还没看得清楚吗?又何必如此忧心?”道人只是想笑,“何况如今世道越来越乱,妖魔邪祟频出,以三花娘娘的本事,进了城,要挣多少钱或许不见得,要挣一顿饱饭难道还不容易?” 道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城门口。 出示度牒,进城而去。 第五百九十四章 你看我像耗子还是像人 “先生可要赁房子?” “可要找客栈?” “先生去哪?访友还是找人?找得到路吗?可要人带路?小人云都城中大街小巷门儿清!给您带路,还告知您怎么记,近的五文钱,最远最远也绝不超过十文钱,该远就远,该近就近,绝不乱讲!” “俺也一样!!” 和逸都城一样,云都城门口也等着许多讨生活的人,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一见到道人,虽然没有全围上来,却也来了五六个。 看得出生意难做,连道人都不放过。 清贫道人,有几个肯花这个钱的? 宋游朝着他们微笑颔首,态度客气,没有说话,便使得好几个人自觉退去了。 唯有一个矮瘦的年轻人,脸上有些青肿,紧跟着他,不肯放弃。 “先生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城中定然不熟,不管去哪,只要五文钱,不光带先生过去,还告知先生下次怎么走,保管一遍能记住!” “……” 宋游实在无奈,回头看了眼身后自家童儿那张白白净净的脸,转头对这人说道:“在下只是一名清贫道人,兜里也已经没有几个钱了,还要靠着这笔钱走到沼郡再去云州之南,若无别的进账,在云都食宿尚且困难,更别说付给足下了。况且我们自己也不知道眼下应该去哪。足下还是请回吧,莫要因为跟随我们,错过了本来能守到的别的机会。” “先生可有道法本事在身?” 矮瘦的年轻人看看宋游,看看三花娘娘,又看看枣红马,一幅“我的机会就在你这里”的神情,依然不肯离去。 “懂些法术。” “可会降妖除魔?” “最擅此道。” “即是如此,先生想讨个食宿还不容易?” “哦?” 宋游停下了脚步,转头笑着看他。 这年轻人让他觉得有趣。 “小人少说也可以为先生支两个招。”矮瘦的年轻人对他说道,很是自信,自信得像是骗人的。 “怎么说呢?” “这……” “在下是修行之人,只要足下的办法切实有用,定不耍赖。” 宋游这才继续迈开脚步。 “小人相信先生!” 年轻人闻言也不扭捏,跟着他走:“一招是借宿城中道观,城中有个道观,叫做金马观,观中道人虽然颇为势利,不喜欢人去借宿,但若先生真是有本事的,他反倒会巴结你,届时必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从这到金马观,二里地,弯弯绕绕,先生不好找得过来。” “明白。” 宋游点头微笑:“第二招呢?” “这几年来不安生,城内城外都有妖魔鬼怪作祟,先生如果精于除妖,小人便正好知道城中有一处地方,近些天闹了妖怪,颇为吓人,住在附近的大户悬赏白银十两,要请人将之除掉,却一直没能除得掉。这妖怪近些天才冒出来的,知道的人也不多。” “明白。” 宋游还是点头,不过却疑惑道:“既然城中有妖魔鬼怪作祟,为何我们走到城门,没见城门口贴着有相关的悬赏布告呢?” “呵……” 年轻人摇了摇头,闭嘴不言,只等前面几名路人走过,人稍微少了些,这才开口:“原先是有悬赏的,不过也少,咱们城中的官老爷,一个比一个懒散迂腐,哪里愿意为了老百姓花钱,纵使是妖魔鬼怪,好多也只敢对平头百姓下手,不敢去招惹朱门大户。就是原先,也得等到妖魔鬼怪吓到了那些官老爷,才会有布告出来。如今城中有了城隍庙,城隍老爷还算灵验,那些官老爷哪里还舍得花这笔钱。” “原来如此。” 看来云都的州官远比逸都更腐败。 “既然有城隍,城隍老爷也算灵验,为何还有妖魔作祟呢?” “先生太想当然了。城隍庙去年才刚修好,说是城隍老爷也是去年底才刚上任,反正官府是那时候叫我们都去拜,城内城外妖魔众多,城隍老爷一时半会儿又哪里管得过来,还不是得挨着挨着的来。”年轻人说道,“不过有了城隍老爷,城中倒确实安生许多,就是这妖怪,虽然吓到了不少人,却也没有轻易伤及人命。” “此言有理。” 宋游对此倒也知晓—— 城隍体系初建,刚开始人手紧张,应该是先封州城的城隍,云州比不了逸州,云都城隍应该是配备两名武官,道行也略次,加上刚刚上任不久还没有吃饱香火,效率低些再正常不过了。 “怎么样?先生想好了吗?”年轻人的声音又响起,“可要小人带路?” “在下选第二个。” “第二个……” 年轻人瞬间反应过来他选的是什么,略微睁了睁眼睛,这才说道:“那小人便带先生前去。只是小人只能保证消息都是真的,先生今日前去会不会遇上那妖怪,就看先生运气了。” “若能除了妖怪,还请足下带我们去大户府上领赏,带路钱还是五文。” 年轻人闻言顿时大喜,并没有因为道人拿了十两的赏银却只给他五文而感到不忿,反倒因为只多走了很小一段路就又多五文进账而高兴。 “那便多谢先生!” “请讲一讲那妖怪吧。” “没问题!” 年轻人跟在道人身边,开口讲来,第一句就是:“那妖怪据说是只老耗子成精!” 话音落地,道人身后女童神情一凝。 年轻人自是没有注意到,继续边走边说。 “据说那老耗子像猫一样大,有时候像人一样站起来走路,每到黄昏侵晨,就徘徊在鸡鸭坊的巷子里,若有人路过,就站起来问路人,自己是像耗子还是像人,还是像神仙……先生是有本事的修道高人,定然知晓这是怎么回事吧?” “在讨封呢。” “小人也是听了这件事后,这才听说,有妖怪得道之后,要化作人形,就要来向人讨封,若人说它像神仙,就能成神仙。”年轻人却是一边说着一边瞄向这道人,好像想从道人口中确认真假,“却是不知真的假的。” “请继续说。” “那老耗子也颇为古怪,最开始有人被吓着,慌忙回答,都说它像神仙,那老耗子就满意的走了,但是往往过两天这些人就会做噩梦,梦见那老耗子斥责自己说谎骗他,然后大病一场。后来有人说它像人,那老耗子有时会很生气,和人争论,有时会冷哼而去。”年轻人说,“若是人慌不择言,说它像耗子,它就勃然大怒,会冲上来咬人,但凡被咬,必然生疮流脓,吃药也不管用。” “有意思……” 宋游听完稍微想了想,便做出了初步评价:“自视甚高,道行颇低,小气不已。” “先生果真高人!” “那现在呢……” “现在附近人都不敢从那边过,免得遇到它,若实在遇到了,只好装作没看见,闭口不答。”年轻人说着表情也颇有些古怪,“据说若是人装得比较像一点的,它就任人走过,若是人装得不像,或者不经意瞄了它一眼,它就紧跟不舍,甚至生气,把人衣服都扯烂。” “还有这种事?” “小人也是听说。” “听来也挺有趣。” “离得远的人听着觉得有趣,住在附近的人可吓得半死。当地还住了个富户,颇有家产,也吓得不轻,富户自己掏钱,请了衙役过来,但是衙役一个比一个懒,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又请了金马观的道士来,可那些道士也是没有本事的,奈何不了那妖怪,妖怪也不怕他们。又请了好几拨附近的江湖人来,你还没说,最有用的还是这些江湖人。最开始的江湖人不是那老耗子的对手,没有把它打死,反倒被咬伤几个,现在还在富户的府上养病治疮,后来来了个厉害的江湖人,那老耗子害怕,又变成一阵烟气消失,等过两天再出来,拿当地的路人百姓撒气。” 年轻人讲得聚精会神,唾沫横飞,同时不断打量这道人的神情,也打量道人身后的小女童。 却见道人神情依旧,一点不变,语气也很平静,与他对话,仿佛聊的只是寻常人家的琐事。 而那女童则是一脸严肃,跟在道人后头,每逢他回头看去那女童都正仰着头一眨不眨的将自己盯着,脸蛋白净,似乎对这些事很感兴趣,同样也是一丝一毫的惧意也找不出来。 与此同时,道人也打量着他。 这名年轻人看来二十出头,也是常年在外讨生活,被云都的太阳晒得黝黑发亮又发红,长得比道人矮一个头,精瘦,脸上有些青肿,身上穿着一件白中泛黄的褂子,像是最原始粗糙的麻布又像是草编成的,感觉颇为凉爽,只是可能不够柔软。 旁边街上的人大多如此,皮肤很黑,也有一些人穿着差不多的褂子,在这初秋季节,也热得满头是汗。 路旁口音复杂,好在大多都与逸州口音有些类似。 “足下因何确认一定能从我们这里接到这一单活计呢?”宋游对他问道。 “先生一看便是外地人。”矮瘦年轻人说道,“先生在门口出示度牒进城,小人看见了,是个折子,以前有位官人告知小人,那种折子一样的度牒是专门给有道行的真高人的,小人一直记着。” “足下心思真是玲珑啊。” “先生过奖。” “可足下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呢?” “唉……” 年轻人叹了口气,几度张口,都欲言又止,终于说道:“如今这年头,在城门口讨生活也不容易,大家都互相争互相抢,小人会说话,许多官人进出都选了小人带路,惹了别人妒忌,将小人打了一顿。” “可足下还是在城门口讨生活,如此一来,不会又被打吗?” “那又能怎样呢?”年轻人摇了摇头,“他们也是讨口饭吃,让他们打一顿出了气,也就得了,小人也装作不知道是谁打的。” “这样啊……” 道人点了点头,神情平静。 城门口也是一个小江湖。 这等鱼龙混杂之地,说不准拉帮结派的情况还更严重一些。 “前边就是鸡鸭坊了……” 年轻人的神情明显变得提心吊胆起来。 “一般来说,那只老耗子就在这附近几条巷子里转悠,现在也快黄昏了,多半要出来了。” “足下若是害怕,在外面即可。” “这,这,不必了吧,也有行人在里面行走,若是遇见了,小人就装作看不见它,也装作和先生不熟就是了。” “随意。” 道人很自然的往前走去。 马儿铃铛声回荡在巷子里。 巷子既长又窄,只有略微的弯曲,刚好望不到头。里头十分清净,除了道人一行,只看得到两个行人,都低着头,脚步匆匆。 两旁院墙很高,本就夕阳西下,斜着的阳光最多只能照在一面墙壁的上半截,泛着金红色,进不了巷子里,反倒显得巷子颇有几分昏暗。 没走出多远,身边的行人就将道人一行远远甩在了身边。 “这旁边就是我说的那户大户的宅邸,悬赏的也就是他们。”矮瘦年轻人压低声音说道,“也好教先生知晓,小人并非是骗先生。” “嗯……” “若是找不到,可以多转几圈,要是还找不到,就只有等明天了。” “……” 这次道人却没回应。 几乎是年轻人压低的声音刚落地不久,前方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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