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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头,放下木球,抬头对他喵了一声,这才重新叼起来。 “那就委屈先生。” 刘姓中年人这才带着他前去。 众多工匠从山下来此处修建道观,与被官府征召前去赋役的苦工们不同,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的。刘公大气,高山人淳朴,也给他们准备了红米干饭,加上一桶杂菜,里头隐隐可见一些细碎的鱼肉,汤水泛红,闻得到酱油与醋味,便也算一顿好菜了。 道人盛了一碗,坐在道观门口吃。 刘姓中年人与他一样。 三花猫蹲在旁边,面前摆着自己的小碗,里头也是红米干饭与带着汤水的菜叶,低头吃得吧唧吧唧响。 昨日那名匠人前来与道人搭话,亦有别的工匠来与刘姓中年人问好。 在这个地方,四周嘈杂,自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说法,刘公端着碗,迎着前方的白云,一边吃一边给他讲述自己对道观的规划,又请了山中哪些隐士高人前来观中主持与修行,哪些同意了,哪些拒绝了,拟让哪位做观主,不知好与不好。 宋游亦是与之闲谈。 既有气氛,又有美景,如此一来,即使是清淡的大锅饭,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碗中就见了底。 “工匠们都像饿死鬼,先生若是没有吃饱,想要再添,可没有了。” “多谢刘公招待,已然吃饱了。” “饭菜粗陋,委屈了先生。” “刘公哪里的话……” “先生乃是神仙高人,既然到了这里,又再遇上了,刘某斗胆,请先生为道观题名题字。”刘姓中年人顺势说道。 “题名题字?” 宋游闻言却是笑了。 “在下的字虽然不差,却也绝然称不上好,甚至比起如今我家猫儿也难说胜之,在下可没有脸面应下刘公之请,为这间道观题名题字。那样以后若是我们再来这里,看见道观门口挂着在下的字,定会羞愧的。何况山中隐士高人无数,多有擅长书画的,刘公不妨请他们相助,也好为道观添一些文气雅气。”宋游如实说着,只是顿了一下,又说,“然而刘公热情招待,道观如今又新成,却也不好不做报答。” 宋游低下头,看向了三花猫。 刘姓中年人也随着他看向三花猫。 三花猫刚刚吃饱饭,正在梳理毛发,木球就放在她的旁边,似乎已经被她玩腻了。 察觉到自家道士的目光,她也仰起头来,和道人对视,眼光闪烁几下,轻松就明白了道人的意思,随即伸出爪子,拨了两下旁边的木球,将之从自己的脚边拨到了道人的脚边,随即继续舔梳脖颈毛发。 刘姓中年人看得一愣,不明所以。 至于道人说的他的字比起自家猫儿也难说胜之这种话,自然是被刘姓中年人当成了玩笑话。 “在下曾经去过竞州一家道观,观中有一棵古树,颇为雅致。至于去的别的道观,似乎很多观中也都种着有树,既雅致,又养心。”宋游转头打量着里头这间道观,“既然刘公道观新建,正好,我家三花娘娘在断崖绝壁前捡到一棵树种,颇为奇特,也许正是缘分。我们便为刘公在观中植下一棵树吧,只愿其能长久长青。” 刘姓中年人闻言,也连忙拱手: “那便多谢先生。” “刘公客气” 随即道人弯腰捡起这棵树种,又叫上三花猫一同,在道观外院中间寻了一个位置,拱手请三花猫帮忙挖出一个土坑,将树种埋下去。 覆上薄土,浇上一大桶水。 道人又请檐上燕子相助。 燕子飞来站在树种旁边,不见什么动作,然而眨眼之间,树种就已生根发芽,顶出了土层。 仅是一小会儿,嫩芽就成了小树。 片刻的功夫,就有人高了。 此时道观中的工匠们才觉得惊讶,纷纷围过来查看,神情稀奇,如庙会上看戏法。 查看之间,小树已长成大树。 树冠亭亭,如帝王华盖。 在未建成的道观中洒下一片阴凉。 第六百六十章 燕子比三花娘娘聪明 “我们也该走了。” “这就走了?还说晚上在村寨中摆一桌席面,与先生叙叙旧呢……” “实是还有别的要事。” “先生此来是……” “真龙有遗赠,在云池中,特地来取。” “……” 刘姓中年人一听,顿时不敢多问什么馈赠,也不敢多留道人,生怕耽搁神仙要事,只得拱手:“便多谢先生妙法赠树。” “多谢刘公款待才是。” 道人与之回礼,这才转身而去。 不知是山上工匠向来勤奋,还是因为刘公到来才特地如此,才刚吃过午饭,很多人竟是连午睡也不,便又开始顶着山中烈日劳作起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回荡在山间,又伴随着对于道人所施法术的议论。 准确来说,与道人没有关系。 树种是三花娘娘寻来的,坑也是她刨出来的,土也是她埋的,施术的则是燕子,道人只请看热闹的工人浇了一桶水罢了。 “那叫什么树?” 走出一些距离,身后的讨论声听不见了,敲击声、锯木声也变得模糊了,就连最响亮的吆喝声也明显变远,三花猫才仰头对道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 道人低头如实回答她: “不过在山中修道观是好事,尤其是在这里修,修供奉真龙的道观。因此很多年后,世人仍会因此记得这里曾是云州龙腾之地,前方环山云池之中曾住着真龙。虽然在那时候,真龙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这里风景也好,道观风景相得益彰,既适合山中人清修,后人想必也会喜欢。若有繁华盛世,道观尚存,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到这里。 “植树也是好事,世间简单小事,比植树更好的实在不多。树能活不少年,而且不会走,也许很多年后,三花娘娘和燕子再回到这里,还能看见自己当年亲手所植之树,到那时,感觉会很奇妙。” 道人语气平静,拄杖边走边说。 燕子飞了下来,落到前方树枝上。 猫儿也仰起头一眨不眨的把他盯着。 “会很奇妙?” “是……” “什么是奇妙?那是什么感觉?” “不可言说。” “是什么感觉?” “妙不可言,说不出来,说出来三花娘娘也体会不到。唯有到了那时,三花娘娘来到这里,自然而然就能明了。” “唔?” 猫儿严肃的看向他,又扭头看向旁边燕子,觉得不对劲:“但是燕子好像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三花娘娘如何知晓?” “看他样子就知道了。” “因为他……” 道人也看向燕子。 一时却不知如何答。 燕子则扭过头,张开翅膀,将脑袋伸进翅膀里,装作梳理羽毛。 “你是不是偷偷给燕子讲了?” “绝无可能。” “那是为什么?” “可能燕子与猫不同。就像人与人之间,有人有所短,有人有所长,本就有所差异。” “……” 猫儿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收回目光,满不在意的说道:“其实三花娘娘知道,燕子虽然小小一只,但是比三花娘娘聪明。” “扑扑扑……” 燕子顿时扑扇翅膀飞上了天。 “三花娘娘怎能如此说呢?燕子确实机灵细心,然而也只是各有所长罢了。” “唔……” 猫儿摇头晃脑,摇晃着往前走,随即停下来,左右看看,又问道人:“我们接下来又要去哪?” “去鼎山。” “鼎山!” 猫儿重复着道人的话,篷然一声,变成人形,取出了小旗子。 山中有白鹤展翅。 鼎山在大晏腹地,长京所在的昂州,距离长京有八百里,自古以来,既是神灵登天路之一,也是帝王封禅之地。 …… 大罗天,凌云殿。 天宫看似安静了一些时日,实则暗流涌动,每天气氛都和原先不同。 无论大神小神,有德无德,对于人间伏龙观当代欲行所行之事,都十分关切。 就算抛开金灵官与火阳帝君接连战败、一个身死道消一个闭门养伤这等大事本身具备的八卦属性不谈,所有人也都清楚,这件事直接决定着今后天宫与天帝的命运——若是伏龙观当代得胜,天宫自然要大变,就算伏龙观当代失败,根据天宫的损失大小,天宫也会有所变化,甚至可能伏龙观当代失败,天帝也可能失权,再次换一个别的什么大帝。 因此上朝之前,散朝之后,往往都聚在一起,或隐晦或直白的议论。 像是人间朝廷一样。 然而天宫百官又与人间百官不同,人间百官皆是政客,天宫百官俱是神灵,相比起前者,后者更看重德行功绩。同时在天宫体系之中,虽有神灵之间也有神权神职的高低,带来的差距却并没有人间那么明显,有德之人常常互相敬重、吸引仰慕,因此许多神灵离了凌云殿,在好友面前大多都是没有负担的谈论,虽是天宫神灵,可立场却并不一定在赤金大帝这方。 神灵之间,为民者更多。 同时古话说得好,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在有德行的人之间,体现得尤为明显。 今日又有消息来,传入凌云殿。 百官皆已散去,只剩天帝与几位神君。 “鼎山也被封堵了?” “正是……” “距离上次天尽山,过去了多久?” “回禀大帝,上次天尽山被封堵时,人间正是四月初夏,如今已是初秋了。” “天钟帝君还没有动静吗?” “暂时没有下界。” “还没有动作……” 赤金大帝明显有些着急。 若说天尽山是五条登天路中用得最少的一条,鼎山便是用得最多的一条,甚至超过其余四条的总和。赤金大帝成神之后,几乎所有提拔起来的亲信都是由鼎山登上的天宫。 如今五条已被封了三条。 超过一半了。 “大帝莫要着急,据老神所知,天钟帝君也等不了了,已经开始准备了。若是老神此时去请他下界,给他一些助益,他必然应允。” “老神君所言当真?” “回禀大帝,对于天钟帝君而言,这也是难得的机会。” “哦?什么机会?” “大帝有所不知,天钟帝君隐退许久,也几百年未曾在人间显灵过了,眼下他老人家在人间,除了曾经道场所在的光州及其周边还有不少宫观庙宇供奉有他的神像、仍有香火来源以外,别地几乎已经没人供奉了。”老神君说着一顿,“此前火阳帝君之所以败于伏龙观当代之手,远离香火道场赶赴西域作战、导致神力不继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天钟帝君绝不可能步火阳帝君的后尘。” “你的意思是说……” 赤金大帝只是稍稍想了想,便知道了:“伏龙观当代要路过光州?” “那不至于。”老神君认真分析,“伏龙观当代既敢行此大事,必有准备,以伏龙观的古老传承,绝不至于不知道天宫有个天钟帝君,甚至很可能天钟帝君本就是他打定主意要清缴的神灵之一。想来天钟帝君也是这般认为,这才会如此慌乱。既然如此,只要知晓光州是天钟帝君古时候的道场,如今的香火来源地,别说他不见得会路过光州,就算要路过,也会绕着走。” “言之有理……” 赤金大帝的声音也顿了下,虚心请教道:“那么老神君的意思是?” “伏龙观当代如今在鼎山,是在昂州,下一步定是天柱山,在越州,从昂州去越州,乃是往东北,很可能要经过禾州。”老神君说着,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条由面前通往右上角的线,“昂州斜穿禾州,再穿过言州一角,到达越州。” 说着稍稍停顿一下: “禾州紧邻光州,并且禾州也有少许人信奉天钟帝君,若趁伏龙观当代路过禾州时,在禾州与之斗法,对帝君极度有利。” “若他不走禾州过呢?” “天柱山所在的越州同样挨着光州,只是多年前妖魔大乱,越州被打空,如今的越州百姓皆是别地迁来的,信奉帝君的人并不多。相对来说不如在禾州与之斗法那么有利。” 天帝沉默思索,觉得很有道理。 再环看下方,不管是别的几位天宫老神众神,还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亲信,都连连点头,觉得没有问题。 神灵确实是这样。 若能在光州与伏龙观当代作战,自然占了主场便利。然而伏龙观当代并不傻,恰恰相反,先后斩杀金灵官、战胜火阳帝君,已然证明,这个人的谋略算计并不比他斗法的本领低,甚至迄今为止他还没怎么用到他斗法的本领,这样的人,绝不可能踏足光州一步。 退而求其次,禾州自是最好的选择。 “老神君以为,天钟帝君有几成胜算?” “老神以为,至少七八成。” “七八成?” 天帝一时露出喜色。 “天钟帝君有‘死钟’,最擅长与生灵活物斗法,尤其擅长用来对付人道修士,本就克制伏龙观当代。其次伏龙观当代修习四时灵法,四时灵法的厉害之处是妙用无穷,换了别的大能,一时不慎很可能着了他的道。然而天钟帝君同样精于此道,一口‘四季钟’正管四季更迭。伏龙观传人擅长火法,然火法不可能与火阳帝君相比,同样的,伏龙观当代修习四时灵法,四时之力也不可能与天钟帝君相比。” 老神君很有把握的说道:“对付伏龙观当代,天钟帝君实乃最佳人选!” 天帝看向别的神灵。 众位神灵多数也在点头,认可老神君的话。 老神君所言可谓一点没错—— 伏龙观再怎么受天道眷顾,再怎么天资卓越,同样修习一道,数十年光阴,又怎能比得过同修此道的古神几千年的造诣呢? “何况就算帝君战败,也能消耗伏龙观当代的准备与法力,说不定还能将之打伤。天钟帝君这等古神,只要少了一位,天帝对于天宫对于众神的掌握也更多一分,实在百利无一害。” “便请老神君前去与天钟帝君说。”天帝对老神君说,“此事过去,老神君当为第一功臣,朕给老神君划拨十州香火,享用百年,封帝君神位,昭告天上天下。” “老神分内之事……” “托付于老神君。” “老神去也……” 凌云殿门又开,老神驾云又去。 守门神将默默看着,却不知这一次,是不是又有一位了不起的古神将要陨落。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与天钟帝君斗法 光州,雾山。 太阳挂在头顶上,光芒被雾所挡,显出七彩的光晕,颇为奇异。 惊雷剑圣舒一凡已过不惑之年,即使以武入道后,气血随年龄而衰减的速度明显变得缓慢,远慢于正常武人,容颜衰老的速度也变缓,加上气血旺盛与否对于战力的影响也不大了,颇有种超凡脱俗的感觉,然而这些年来,他还是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在衰老。 这种衰老与寻常武人不同。 寻常武人因为年轻时练武,好勇斗狠,亏了身子,到了晚年,气血一旦跟不上了,短短几年,容颜与身体就会衰老得很厉害,力量、恢复能力与反应速度也都会明显下降,导致年轻时的一代宗师,一旦衰老便很快大不如前。 舒一凡在这些方面并不明显。 可以预料的是,即使再过二十年,他到了花甲之年,在这些方面的衰退恐怕也不会太明显。 然而心依然是会沧桑的。 这具身体依然在随着时间慢慢走向下坡路。也许几十年后,自己还是没怎么老、仍旧挥剑如雷,甚至比现在更厉害三分,直到死前几天,也还是这个无敌于江湖的惊雷剑圣,然而寿元将尽之时,却也丝毫不影响自己走向坟墓。 短短十几年间,世道变化不小。 这种变化,江湖人最先知道。 虽然大晏看似还很强盛,南北几次谋反内乱,也都被陆续平息下去,然而朝廷对于天下的掌控力却在明显下降。这些从朝廷手中失去的掌控力大多都落入了各地各方势力的手中,当官府无法维持安定、保护自己的权益后,天下江湖中人不得不自己想办法,由此催生出的,是江湖中越来越多好勇斗狠的武人,以及越来越兴盛的江湖门派。 光州雾山,惊雷剑派,江湖中公认的惊雷剑圣、几百年来剑道第一人亲手创立并坐镇,在大晏腹地几州口碑极好,在江湖中名气也高,走到哪里山匪贼人江湖好汉都要给些面子,自然而然迎风而起,不断壮大,如今就算抛开惊雷剑圣不谈,也已是实打实的江湖第一大派了。 光州百姓因此受益。 在如今这个世道,各地妖鬼之事不断,唯有光州,一片太平。 甚至于在惊雷剑派的影响下,别的江湖善武大派也常常派出门人下山斩妖,这些好名声自然又催生了惊雷剑派的壮大。 已能比过北方长枪门。 只是如今惊雷剑圣坐在门中大殿内,却不免皱着眉头,眼光闪烁。 底下的谋士为他整理着近期事宜: “浪州海上风浪持续了两年,常有人见到海龙王显身,兴风作浪。最近一回,也是最大的一场风浪,当属去年末,据说有人出海,远远看见无数条龙吸水挂在天上,像是牢笼,水汽朦胧中显出海龙王的身影,又被更大的水龙一爪抓入海中,此后再无风浪。浪州的江湖人都说,白犀二神曾托梦给人,海龙王已除,海上不会再有异常风浪,请人放心出海。 “今年年初,西域戈壁地龙翻身,有沙匪贼人说,并非地龙,而是神灵相斗…… “西域绿城白日火烧云,明明是早春,天却一下变得很热,过了好一会儿,才有风来,把热气全部吹走…… “如今咱们光州,天钟大帝也开始显灵了……” 舒一凡坐在上首椅子上,眼光闪烁,脑中想起的却是当年跟随先生,一同行走于禾州,斩妖除魔,镇压妖王。 世间若有谁有如此神力…… 定是先生无疑了。 只是谁又知道呢? 舒一凡摇了摇头。 遥想当年,唯有北方乱世,才是妖魔鬼怪遍地都是,这才多少年,各州之地几乎都常有妖怪现世了。只是这些妖怪似乎是自然诞生,并不像当年北方乱世中那些吃了人肉人血的妖魔那般残暴,如今大多数还很懵懂。 “天钟大帝……” 舒一凡不禁喃喃自语。 来到光州开宗立派已有十几年,他自然知道这位天钟大帝是谁。 这是一位在光州一地及其周边被广泛信仰的古老神灵,当地百姓信仰他老人家已经很多年了,至于究竟有多古老,已经老得不可考,但远远超过对赤金大帝的信仰年限,说不定也大大超过之前那位天帝。 只是舒一凡却从未听说过关于这位天钟大帝的显灵传说。 无论是之前北方妖鬼横生、光州也民不聊生时,还是如今世道不安生,天下各地包括光州都有妖鬼出示,这位大帝都未曾显灵帮过百姓。 降妖除魔、护一地安稳的,一直是惊雷剑派的门人们。 如今忽然显灵,而且在各地宫观庙宇都一一显灵,虽说这听来好像是好事,当地百姓也高兴得很,纷纷前去上香拜神,却难免惹他疑惑。 “这是为何?” 舒一凡坐在上边说道。 “不知……” 底下的谋士以为他在问自己,连忙摇头说道,却是不敢说出口。 舒一凡也没有追问。 其实众人皆知。 怕是大晏没有多少年了。 舒一凡坐着不动,眼光闪耀之间,尽是从前,同时暗自盘算着时间。 “大安八年秋……” 还有两年,两年时间。 定要亲去逸州拜访一回。 …… 不仅仅是惊雷剑派,光州及其周边天钟帝君显灵之事也传到了别处,别州别郡,甚至朝中。 有江湖人听闻。 有地神妖怪听闻。 有朝中人听闻。 …… 鼎山之上,仙鹤夜展翅。 虽然白鹤无需控制,三花娘娘却也一脸认真的盯着前方,生怕白鹤出了什么乱子,直到它从半山腰飞向明月,这才收回目光,往后看去。 “怎么不在这里睡一晚再走?”三花娘娘问道,“我们以前都没有走过夜路,哦,飞过夜路。” “免得对方久等。” “对方是谁?” “天山的古神。” “你在鼎山上不累吗?” “不算累……” 道人的声音十分平静,稍作一顿,迎着女童关心的眼神,又说了一句:“便相当于睡了两三个月。” “这样哦……” 三花娘娘点了点头,难怪不睡。 一行人确实很少赶夜路。 就算是走夜路,也是悠然的走,图的是明月与星辰,与白日不同的心境与风景,像是这种才刚刚做完一件事,却连休息一夜也不愿意,立马便要火急火燎的前往下一个地方的情况很少有。 只是今夜也是初秋的第一个满月,秋月无边,星光几点,乘着白鹤飞在夜空之上,仿佛与星月并肩而行,凉风送爽,亦是惬意极了。 “你在山上的这两个多月,三花娘娘又去了几趟长京,有时候买皮蛋瘦肉粥来吃,有时候买包子馒头,还买过糖葫芦和醪糟汤汤来喝。有一家小馆子的醪糟汤汤最好喝,很甜,喝了在仙鹤身上睡一觉,睡醒就回到鼎山上了,很安逸。” “三花娘娘也学会享受生活了啊……” “这是神仙日子!” “令人羡慕啊……” “本来三花娘娘想好了的,要是你哪天从山顶上下来了,休息到第二天才走,三花娘娘就去长京给你买好菜来吃!哦对哦,三花娘娘趁你在山上的时候还去山下帮人捉了妖怪,赚了一些钱,可以去长京最贵的店买点好吃的!” “那多麻烦三花娘娘……” “三花娘娘有仙鹤!” “可即使有仙鹤,也要飞到长京城外,没有人的山上,再跑去长京吧。如今马儿又不在三花娘娘身边,这么一来一回,也挺费劲的。” “不费劲!” “那是我辜负三花娘娘好意了。” “没关系!” 女童倒是回答得干脆。 刚刚答完,忽然见到下方有片光点。 月光照耀之下,高大的城墙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方形城池,城中不知多少房屋,多少街巷,桥店无数,院落重重,宫殿成群,亭台楼阁,不知多少盏灯火汇聚在一起,构成了这座当世最繁华的城池。 “那是哪里?” 三花娘娘愣愣的问出了声。 “是长京啊……” 道人盘坐凝视下方。 明月之下,白鹤身姿优雅,缓慢的扇动着翅膀,沐浴着月光自长京上空飞过。 街上仍有行人未归,楼顶亦有诗人文人赏月,还有道人观星,闲人举头,道人低头看着他们,他们也惊讶的望见了月下飞过的仙鹤。 又有阴神武官自庙顶显身,手持武器,面露警惕,盯着上方的仙鹤,城隍亦被其惊动,亲自显身,同样望向天空,待看见鹤上是谁后,武官与城隍又全都拱手,对着上方行礼。 道人亦在空中与其还礼。 此时长京一片月。 城中万户捣衣声。 …… 次日清晨,禾州禾原。 一轮红日自东边出来,红光为满地秋色与晨雾染了色,照出一片平整的禾原大地。 当初积雪三尺的白茫茫大地如今已恢复成数百里良田沃土,刚刚收获完,地上还留着金黄色的禾茬,使得大地也一片金黄。 围绕禾原、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的庙宇仍然保存着,里头神像也全都完好,有些此时仍有香火,每年也仍有大批人集体前来上香,记叙着神灵曾在此地极力封锁妖王的往事。在平原里面,一些当初的人形石堆处,又有人建了庙宇,却是不知供奉的是谁。 可在这片本该平整无边、连大一点的起伏都没有的土地中间,却突兀的多出了一座石山—— 石山高耸,奇特俊美,山上有碑,山前有庙,碑前庙前都有许多刚烧完的香,晨雾笼罩着石山,又逐渐被晨光所驱散。 山顶有棵小松,松下一名道人。 道人身上已被雾水沾湿透了。 仙鹤、燕子与猫儿都不见踪影。 直至朝阳跃出天边水汽云层,投来的阳光一下变得灿烂而明亮,其中带着的温度仅仅片刻就在薄雾彻底驱散,天地一片清明。 清明之间,头顶又有白云飘来。 “轰隆隆……” 看似只是寻常的积云,凝实而厚重,一团一团的,可却隐隐传来常人听不见的战鼓声。 道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抬头看向天上—— 积云分成好几片,从不同方向围来,有大有小,有高有低,许多积云上面都显出一道道神官天将的身影。其中最前面、最高处有朵小云,云端站着一名身着古老白袍的老者,老者须发皆白,低头看来,却是一脸冷漠。 众多神官天将也都看向道人。 这次的排场明显格外的大。 “下方有些百姓住得很近,在下已托梦给郡官,请他们疏散了。诸位皆是神灵,便请再等三日吧。”道人却是一点不惧,对着上方说道。 “……” 老者依旧低头看他,面无表情。 只是却也没有拒绝。 确实如道人所说—— 云中皆是神灵,至少表面上,神灵要以德行为先,行事哪能都与凡间人一样? 道人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等天更亮一些,下方果真有官吏策马而来,带着近处几个村庄的百姓离去,有百姓离去之前,还来山下上了香,祈求保佑,却不知求的是谁。 说是三日,也只是眨眼间罢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四季钟响 秋风掠过大地,草木微动。 原先“借来山”周围还有几个村落,都是很小的屯子,如今已空无一人。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唯独“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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