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这是一种由相思引发的怪病,每当爱意无法传达,喉咙便会产生强烈的灼热,引发剧烈咳嗽,从而吐出花瓣,听闻直至吐出盛开的鲜花,便是患者香消玉殒的时候。” “吐花症……真是十分美丽的病症。”文卿并不觉得意外,心知这大抵便是那人所说的麻烦但不严重的后遗症。 只要传达了爱意便能消解症结,确实不严重,但爱意这种事最难说清。她心中想着那人。可在春桃看来,嫁入荣家近两年,她这正室连遭冷落,如今荣卿又对其他女子做了那种事,才令她积郁成疾,发出这种怪病。 文卿并未解释,只请太医替她隐瞒了此事,喝了两口药,将一朵粉白的花瓣收入奁内珍藏。 上午,她与夫人、谢锦玉上庙里参拜,又是上街逛了一会儿,将下午的时候,路过王家府邸门口,忽闻王夫人重病,系因她那乖巧的儿媳在房内上吊,欲与王三小姐殉情,“气得夫人两眼一瞪,直倒了过去。” 文卿心中一骇,忙问细里,听婆子回答:“人虽救下,只是至今未醒。”适才放心下来。 她三人一并上门拜访,也是宽解安慰王夫人的意思。 只是打从进门,谢锦玉便一直怏怏不乐,后听王夫人对王二奶奶接连的埋怨与谩骂,更是坐不住了,便拿着借口独自出去,一路恍恍惚惚来到一处荒败的井前,站了片刻,踉踉跄跄地爬上去。 一路随行的文卿大惊,连忙上前将她拉下,“你要做什么?谢锦玉,你要做什么傻事!” “姐姐……”她哭着挣扎,“姐姐,你别管我了……别管我……做女人太苦了……下辈子我要投胎做个男人……” “呆子!你这呆子!” 不料拉扯之中,文卿脚底一滑,身子失重地向后倒去。 失重的感觉让她想起那场落水,以及荣卿向谢锦玉游去的身影。 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像那日的池水,灌得她七窍一阵清寒。 几乎要栽进井中之际,忽见一个身影不顾一切飞身向她扑来—— 转瞬之间,一股力将她拉入怀中。二人连作了几滚,一声闷响罢,头顶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 文卿怔怔看向光处—— 与荣卿一般无二的人将手向后伸去,回来一看,指腹已沾了血迹。 “你……受伤了?” “我没事。”她咬着牙根将她扶起,遂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谢锦玉,“死在别人家里,你倒是会挑地方。” 谢锦玉咬牙切齿,但也没反驳,只是红着眼眶低下头去,片刻,便委屈地哭了起来。 文卿一心只担忧万分地仰面看向鹤生,“低头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我不要紧,”她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嚎啕大哭的少女,“一会儿要来人了,我得赶紧走,你、”她欲言又止,文卿期盼地望着她,片刻,她才继续说:“你照顾好自己……” “嗯……” 意外的是,经过这件事,谢锦玉倒是好了许多,整个人多了几分精神,也不再寻死觅活。 回到荣府的当夜,文卿悄悄来到鹤生这里。 “她怎么样了?”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她急问一旁的丫鬟。 “不知怎的发烧了,您不必心急,不是什么大病。” 文卿点头,无奈不能久留,不多时候便回去了。 可翌日再来看望,她依旧没醒。文卿心急了,也顾不上其他,一连守了她许多日,也顾不上回去了,只随便给了个理由搪塞。 转过天来,她胡乱趴在榻边浅眠,身子一抖,睁眼瞧见那人正看她。 “醒了?”文卿惊喜地坐起身,“太好了,终于醒了,我去叫人!” 正要踅身,一只滚烫的手掌将她手腕拉住,文卿顺势回头看她,那人讪讪避开了目光,“丫鬟说你照顾了我许多日……” 她软软坐在榻上,纸般身子微含,脸上带着晦暗隐忍。 她……像是感动了。 文卿笑着上前轻轻抱住她,一面抚拍她的身体,一面低声笑说:“我不要紧,我是担心你才会如此……” 半晌,一双手缓缓爬上她的腰,抓着她的衣服,抽噎了一声,像小心翼翼的试探,良久,适才紧紧将她抱住。 “文卿……” 听她的声音,像是哭了。 “你不也救我了吗?我真的很高兴你会出现救我。” 说罢,她的抽噎又重了几分,断断续续的哭声从她的鼻腔里发出来,滚烫的眼泪直往她的脖颈里流去。 “你可知道为何我几次三番想要放过你……你这样…教我怎么办……”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你放过我。” 闻言,鹤生哭声一滞。 她从她颈间抬起头,对上她饱含爱意的视线, 深秋的寒意将降真香的气味浸润得无比清冷,烟缕袅袅弥散在两道紧绷的气息之下。 她们看着彼此,几乎不敢呼吸。 良久,二人适才相互靠近。 带着渴求的热吻消解了一切。 文卿极尽渴望地拥抱着她,附和着她的靠近。 她想,那人大概不会懂,被注视、被毫不犹豫选择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 嫁进荣家的这些日子逐渐击溃了她曾经的骄傲,让她变得自卑,变得唯命是从。而当初荣卿游向谢锦玉的身影已然成了她的噩梦,让她深深意识到,无论自己如何体面,依旧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丈夫放弃,成为一个任人指摘嘲笑的弃妇。 可是这个人不一样,她看得见她。 不,应该说,她们看着彼此,像两个洪流中将对方当作最后浮木的遇难者,让她们不由自主地紧紧抓着对方。 群 主 小 颜 第0031章 第三十一回 春梦无痕上 上回去王家府邸是受王三小姐所托,前去救下王二奶奶,碰见宋文卿她们纯属意外。 受伤是意外,自然发烧也是意外。 只是大病一场,让她梦见了许多过往的事。 她梦见…… 来到这里之前的事…… 人都说一对双生子如同是从一个魂魄里分割出去的两半。 当年京城总有俗话说“一阴一阳,家破人亡”,她跟荣卿是在大雪纷飞的冬天出生的。而那一年的瑞雪没有带来吉兆,反而带走了他们难产的母亲。京城里,越是显赫的人家,越信所谓的吉凶。各种缘由,她五岁被塞给一坤道,随去中原山里修行。 她与荣卿系臂系足,有着别无两样的生辰八字,玉刻双璋,锦挑对褓,几乎是天下最亲近也最相似的二人,而她却同样也觉得他们是这个世上最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打小来,她与荣卿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没有锦衣玉食,没有高床软枕,身边一老一少两个服侍,小小一个娃娃在道人堆里看人眼色长大。 他们被命运强拼硬凑绑在一起。 她痛恨娇生惯养、衣食无忧的荣卿,直到有一天,京城传来父亲急召她回去的书信。 信中大概意思是荣卿得了重病,不知何时归西,让她前去帮衬。 她没有理会,更不会帮衬,可她依旧因此下了山,只因她想看着荣卿死去。 艳阳天,她在金陵找了间客栈,从客栈的窗口正好能看见荣卿所住的院子。 院子位居江宁县城东、贡院西街上,是个一进的四合院,遥遥望去,隐约可见街门与垂花门之间布置有竹与花草错落的景致,垂花门内方院还有假山池水,抄手游廊连接东西厢房,东侧抄手游廊有一扇月洞门,与隔壁院子相接。 隔壁院子住着那时荣卿的婚约对象,是个漂亮的女子,日常打扮得花枝招展。 那日也是初春,长街一片春意盎然。江宁县街道繁华热闹,夫子庙、贡院与烟花巷簇拥一块儿,有才子佳人、笙歌醉梦,亦有杏花烟雨、杨柳依依,造就一地的烂漫。 天还没亮,荣卿便需上衙门应卯,日渐晌午,鹤生则始终斜倚窗边望着那空空院落出神。 她知道父亲所说的帮衬指的是,如果荣卿突然不行了,她来了,正好顶替他的位置。 但没人会愿意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即便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此后一个月她会如此殷切地模仿着他的走姿。 这时,一个粉色身影从隔壁院子出来了。 那人手里提着食盒,上了门口的轿子。 透过狭小而阴暗的窗口,她隐约能感觉到女子脸上的笑容应是极其明媚的。 ——那便是四年前的宋文卿,荣卿未过门的妻子。 鹤生第一次见到她,她正要去给她可恨的哥哥送午膳。 她想,那盒食物必然是她亲自做的。但当下并没有多想,直到下午见她回来,通过她略带失落的神色,鹤生才似乎觉察了什么。 荣卿并没有接受她的食物。 很显然,荣卿就是那样的人。跟恶劣的自己不一样,他从小就是个会诚实拒绝不喜欢事物的人,他有这个资本与底气。 太阳下山,等荣卿从衙门回来,女子已经先行回家去。 往后一连几天皆是如此,荣卿早出晚归,女子则雷打不动给他送食。 但显见的是,她的脸色一日不比一日,从举止看来,也是益发失落。 终于在后来一个雨天,已经一个时辰过去,她却迟迟没有回来。 窗外淅淅沥沥,乍暖还寒,又添了点雨,几乎冷得人牙根打颤。 鹤生坐在房里打坐,静静听着雨声,心中却愈渐胶着。 可能是出于对荣卿的嫉妒,或许只是想看看她未来嫂子的模样,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那时的好奇究竟从何而来,反正她是下楼去了。 鹤生按她晌午离去的方向一路寻过去,在一条巷子看见了那人—— 春雨来得突然,揉入江风,能教人冷到骨子里。街上行人顺应雨势逐渐稀零,摊贩也随之散去。 鹤生打伞走入烟雨蒙蒙,踩着青石绿苔,由烟幕长廊的街角折入巷子。走不多步,正看见一浓一淡两道身影从对面桥上遥遥走来。 浓的便是她了。小山眉,盘梳着漆黑油光的?儿,金镶玉头面点缀齐全。一袭洋红散花裙拖着翡翠烟纱衫,袖挽泥金带,点化桃花妆,乍看之下是俗气了一些,不过轻袅袅花朵的身儿站在伞下的阴翳里,尚有几分窈窕的意思。 一旁淡的则是随身丫鬟,打了一把翠绿的油纸伞,手里提着食盒,脸上焦急万分,像催促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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