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的词语,迅速与赫斯塔尔擦肩而过,仿若落荒而逃。 赫斯塔尔直视着前方,比刚才的任一一刻都更想要叹息,但是这种用来发泄情绪的细微声音也好像已经被他用到负值,他的喉咙里划过冷冰冰的风声,最后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然后他向着审讯室的方向走过去——卡巴·斯特莱德就坐在那里,他一进门对方就会彬彬有礼地、笑眯眯地抬起头来,就好像看见了把他拉出硫磺火湖的救世主。 他会说:“阿玛莱特先生,真高兴你又来了。” “我查过和他有关的那些报道——他并不是完全没做过好事,对吧?他救了那个警官的女儿,报道上说,你也参与了那个案子。”米达伦提出意义,这话说得其实比较轻松,真实的过程是:他死缠烂打地从社工那里要了电脑来玩,就为了偷偷查赫斯塔尔的资料。 “那是因为我们到场的时候他正好在案发现场。”亨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在灭门屠夫那件事上,他没有帮忙之外的别的选择,而红杉庄园的案子则不是:他其实完全没必要来淌这趟浑水。而且,孩子,人是很复杂的,一个人当然有可能在无恶不作的同时热心于慈善,无论你怎么想,我都想提醒你,并不是说他在某种程度上帮助了你,他就一定是个好人。” 米达伦安静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他小声说,“但是一切应该必须是有理由的——我想知道这些人做一切事情的理由是什么。” 亨特愣了一下,然后忽然笑了起来:“老天,你听上去真像是莫洛泽。” “那是谁?”米达伦好奇地问道。 “一个特别厉害的姑娘。”亨特含混地说,然后他摇摇头,似乎把什么更复杂的思绪抛之脑后,才继续说了下去:“总之,我想表达的观点是:阿玛莱特跟红杉庄园本来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或者争纷,他的表现也证明他显然不是个恋童癖;而且,恕我直言,他不像是个特别有正义感的人。所以他完全没有理由以会员的身份进入红杉庄园,从你口中问出那些情报。他显然不是为了正义感、警方的嘱托或者别的缘由进入红杉庄园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他对那个地方的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特别感兴趣?”米达伦犹豫着问道。 “我觉得他在调查什么人的可能性更大,除非他实际上是菲利普·汤普森的私生子,想从斯特莱德手里拿回本来应该属于他的那份遗产什么的。”亨特开玩笑似的说,“实际上我一开始就排除了事情跟汤普森家族有关的可能性,汤普森还有两个儿子,如果这事跟汤普森有关系,阿玛莱特应该从他的儿子们身上入手才对。那么我们就可以继续进行排除:不可能是庄园里的打手或者工作人员,斯特莱德十分谨慎,每过一段时间就轮换一批员工,除了他和罗文之外很难有人知道具体有什么人在庄园供职。我在WLPD的朋友给我提供了一点内部消息,实际上常驻在红杉庄园的只有三个人,斯特莱德、罗文和那个叫做奥雷莉·戴尔菲恩的女性。” 米达伦想了想,很快反应过来了:“所以你认为,阿玛莱特先生是为了他们三个中间的一个调查红杉庄园的?” “我建议首先排除掉那个叫奥雷莉的女性,她除了经常在红杉庄园出没之外,还是个高级交际花……呃,你还太小了,不应该知道太多细节。总之我的意思是,如果阿玛莱特的目的和她有关,完全不需要想办法进入红杉庄园,他有很多安全得多的途径能跟她相遇。”亨特有些尴尬地说。 米达伦对着亨特做了个怪相:这位赏金猎人肯定不知道,在信息化的社会中长大的男孩们有多么的早熟。 “然后我经过一系列调查,接下来排除了罗文,他是土生土长的维斯特兰人,而阿玛莱特大概七年前来到维斯特兰,因为他是个大律师,所以轨迹比较好追溯,我没发现他们有任何认识的可能性。”亨特摊了摊手,实话实说道。 “所以你认为,阿玛莱特先生调查红杉庄园跟斯特莱德有关?”米达伦慢慢地说道。 “这只是排除法,是没有证据的猜测。”亨特回答,“但是接下来我调查了斯特莱德,发现他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大概是三十年前来到的维斯特兰,最开始是在汤普森的庄园里找了份小工的工作,最后不知道怎么越干越出色,一路成为了已故的老汤普森在红杉庄园的管家,他的雇主去世之后,立遗嘱让他负责经营红杉庄园的俱乐部。” “这听上去只能说明,他是一个而十年如一日的恋童癖。”米达伦撇了撇嘴,他毫不怀疑,老汤普森肯定在三十年前就利用手中的金钱干这种事了。 亨特摇摇头:“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对斯特莱德受雇于老汤普森之前的人生一无所知。可以这样说,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在他出现在维斯特兰之前,世界上就没有斯特莱德这个人。” 米达伦愣了一下:“……这个身份是假的?” “显然如此。”亨特老气横秋地点点头,“阿玛莱特在维斯特兰的这些年从来没有进入过老汤普森的那个圈子,他和斯特莱德理应没有交集,除非他们在来维斯特兰之前认识。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或者我从根本上就错了,阿玛莱特根本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来维斯特兰的。” 米达伦慢慢地点点头,显然逐渐意识到调查这样的事情到底有多艰难,他踟蹰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问道:“那么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我接下来打算在福利院的社工报警之前把你送回住处。”亨特干巴巴地说。 米达伦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像是小动物一样不满地呲起牙来。 “好了,好了,年轻人。”亨特呵地笑了一声,沉重地挥了一下手,“不开玩笑了,我会再从别的途径调查一下这个事情——既然你‘雇佣’了我,我就务必会给你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赫斯塔尔走出警局的时刻,已经到了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四月份的天气还远远不会令人感到炎热,阿尔巴利诺就站在阳光下面,马路的旁边,靠着那辆显眼到不行的红色雪佛兰,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 赫斯塔尔想了想,还是决定向对方走去——他的太阳穴仍在踏出每一步的时候隐隐作痛,这些症状在光线强烈的时候发作更为频繁,以他最近偏头痛发作的频繁程度,他的医生肯定会建议他去做个脑部核磁共振。 “你无所事事的程度令人惊讶。”当他在阿尔巴利诺面前站定的时候,这样说道。 “只有周一要出席审前听证会的可怜人才需要在周日加班。”这位法医、河道抛尸案的技术证人如此懒洋洋地回答,他的面具完美地掩盖了他的任何心绪,只留下了一个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微笑的模板,阿尔巴利诺经常如此。 但是等他开口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却透露出了不一样的含义。 “那么在那之前,你想要什么呢,赫斯塔尔?”阿尔巴利诺问道,别有深意地压低了声音,“就好像在萨拉米斯战役开始之前,雅典的将领泰米托克利斯亲手杀死了三个波斯贵族少年献祭给诸神一样——在明天来临之前,你想要我献给你什么呢?” 赫斯塔尔无声地看了对方一眼,阿尔巴利诺依然保持着那个和任何时刻都别无二致的笑容。 “你想要一顿丰盛的晚餐吗?”阿尔巴利诺微笑着问,“还是一张柔软的床,一次无梦的安眠。或者,你想要我在这辆车里、就在警局对面的这个地方操你吗?直到我可以把那些糟糕的念头从你的脑海里榨出来,直到你可以放任自己哭出来的时刻。” 赫斯塔尔依然凝视着他,目光沉静地与他的眼睛齐平。赫斯塔尔说:“我知道你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是为了表达什么?” 阿尔巴利诺嘴角的弧度似乎明显了一点,仿佛在问,什么呢? 赫斯塔尔缓慢地说道:“你正在试图令我意识到,无论外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只有你从头到尾毫无改变——你永远抱着同一态度观察这一切,既不会心软也不会离开,更无所谓背叛。” “这还不够好吗?”阿尔巴利诺语调平和地反问道。 “以正常人的观点来说,恐怕这显然不够体贴,甚至令人感觉毛骨悚然。”赫斯塔尔从喉咙里呛出一个碎裂的笑声,眼神像是刀子,不存在于世间的黑暗的光芒,“但是平心而论,这令人感觉到安全。” 亨特站在一栋二层白色房屋前面。 他把米达伦送回去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虽然他的腿在稍微走多一点路之后都会尖啸着渴求这个选项——他现在站在卡巴·斯特莱德地段良好的公寓之前,眺望着白色篱笆里面的草地。 确实,斯特莱德并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住在红杉庄园的,亨特怀疑这是对方为了给自己脱罪做准备,如果他全天候留在那里,就不能辩称自己对庄园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此刻,白色篱笆上围着的黄黑交错的封锁线随着微风摇晃,偶尔会路过几个路人,把好奇的目光投注向院子里面。斯特莱德刚刚被捕的时候,这个街区少不了探头探脑的记者,光是监禁且强奸未成年人的罪名就够引人注目,更不用说事情还涉及到已故的报业大亨,人们对这种公众人物总是充满了毫不必要的好奇。 不过此时社区以及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亨特四下环顾了片刻,然后挑了个摄像头找不到的死角,一瘸一拐地跨过了摇摇欲坠的封锁线。 他对事情有着这样的直觉:阿玛莱特在此事里的行动对一切背后的那个真相至关重要,阿尔巴利诺·巴克斯对这个案子的关注很可能也与此息息相关;同样,斯特莱德来到维斯特兰之前那段不为人知的历史绝对有探索的必要。 这些念头全然来自他做了三十年赏金猎人之后慢慢积累起的经验,他知道,在现实生活中没有那么多巧合会发生,大部分巧合都源自人的刻意安排。巴克斯医生和阿玛莱特不可能分别对一个案子产生关注,这个案子里也不应该有一个出身神秘、叫人难以捉摸的嫌疑人在。 在所有零散的线索之后,必然有一条可以把一切串联在一起的隐匿的红线,而他现在出现在斯特莱德的房子之前,就是为了寻找那条红线的踪迹。 因为这个案子受到了联邦警探的重视,他在WLPD认识的人绝对不可能帮他拿到警方从红杉庄园里收集到的证据;红杉庄园现在被层层封锁,园墙之外的草丛里随便一踢都能踢出十来个记者,肯定也不是他可以再次进入的地方。所以最后只剩下这里,已经不太被警察和记者们关注的、斯特莱德的房子,成为了他最终探索的目的地。 亨特深知一个人的家近乎是他们内心世界的直观体现,就算是他们再怎么小心翼翼地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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