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室有合作,狱中的囚犯可以作为临床实验的志愿者,自愿试用一些临床药物,成为志愿者以后往往可以享受一些更好的待遇,比如说有些实验会提供营养更丰富的一日三餐、或者可以给犯人调牢房什么的。”亚历山大解释道,从他的表情看,他显然也认为这种合作关系很异想天开,“这个合作项目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了,这个提案当初是被市政厅签字通过的。” “阿玛莱特参与了其中一个实验?”哈代问道,他感觉到自己声音中的震惊已经浓厚到一个程度了,他没关注阿玛莱特入狱之后的事情的这段时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当然,他也明白亚历山大的意思:现在看来阿玛莱特在监狱中没有和监狱外的人联系,没有和什么可疑人物会面,现在看起来,如果他真的通过什么途径接触到了礼拜日园丁,也就只能通过这个奇怪的“实验”了。 “是的,似乎是一个关于通过药物降低男性暴力倾向的课题。”亚历山大说道,然后他顿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词让他很难说出口,“嗯,实际上我刚才联系了维斯特兰州立大学生物与医药实验室的一名教授——但是不是负责这个课题的人,现在临近圣诞节,他们大部分人都已经放假了——那个教授告诉我,您手中那份文件中提到的药物,基本上就是大分量的镇定剂加上……呃,负责化学阉割的药物。” 阿尔巴利诺低低地呜了一声——要不是外面守着狱警,他肯定不介意嚎得再大声一点,就算是室内隔音不错,他一般也不会冒这种险——整个人悲惨地蜷起来,因为忽如其来的疼痛而颤抖着。 他把额头砸在了赫斯塔尔的肩膀上,用稍微有点夸张的语气小声嘟囔着:“赫斯塔尔!” 对方完全无视了那颗在他脖颈附近拱来拱去的头,他垂着眼睛,冷冰冰地指出:“你在里奥哈德·施海勃家里杀了一只羊,然后把它的内脏堆在了他家的钢琴里?” “你不喜欢萨尔瓦多·达利吗?”阿尔巴利诺用相当无辜又委屈的语气问道,“我就很喜欢达利。” “问题根本不在于达利。”赫斯塔尔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抓住阿尔巴利诺卷曲的头发——自从对方的头发越长越长之后,他做这个动作也越来越顺手了——手指微微收紧,迫使对方的头抬起来一点,俯视着这双绿色的眼睛,“首先,你这样做基本上就是跳到哈代警官面前大喊‘我还活着’;其次,就算你一定要这样做,今天晚上也并不应该再来这里,你就没想过他们很可能已经调查到你身上了吗?最后,你不能我说一个什么思路你就在外面搞出个一模一样的东西来——这是剽窃。” 阿尔巴利诺睁大眼看着他,手臂还是懒洋洋地环在他的腰上。此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那些愉快的成分证明他显然没有在反省任一方面,他说:“巴特那边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一下就怀疑到珍妮·格里芬那边的:你参与的实验某种程度上是保密的,监狱方面不会在第一时间就把资料拿到WLPD面前,我估计从案发到他们注意到我,中间至少有十二小时的时间……另外,我稍微贿赂了一下一个住在实验室街道对面的街边的流浪汉,如果有警察出入那栋建筑物,他会立刻联系我的。” 然后,阿尔巴利诺稍微停顿了一下,可能是为了营造某种拙劣的戏剧性。 “另外,”他声音轻快地说,“这可不算是抄袭,这是致敬。” “我可没听说过在被致敬者完成作品之前就开始的致敬。”赫斯塔尔完全不为所动地指出,他见多了阿尔巴利诺的这种花言巧语了。 “……或者你就当是一次小小的报复吧:现在咱们扯平了。”阿尔巴利诺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当初我对着理查德·诺曼那张令人乏味的脸整整做了三个月的计划,然后维斯特兰钢琴师一声不吭地就把他杀掉了,最后还得由我给他做尸检——你有没有想过当时我心里的感受?” 赫斯塔尔盯着阿尔巴利诺,后者没错过他脸上闪过的一点点惊讶的神情。阿尔巴利诺想了想,然后说:“啊,我没告诉过你这事,对吧?” 事实上,要不是维斯特兰钢琴师早礼拜日园丁一步杀死了理查德·诺曼,园丁可能也不会马上就去下手杀托马斯·诺曼,还把案发现场布置成和对方相呼应的状态。要是赫斯塔尔杀的不是他的目标,他很可能也不会在发现赫斯塔尔很可能就是钢琴师之后,那样兴致勃勃地频频试探对方——毕竟,钢琴师和园丁已经在这个城市里共存很多年了,如果他会主动对对方感兴趣,那很多年之前就应该感兴趣了。 “你最开始就是因为这个……” 赫斯塔尔慢慢地开口,他微微向前倾身,凑近了阿尔巴利诺,呼吸危险地拂在阿尔巴利诺的皮肤上,就好像蹲伏着的猛兽即将撕碎他人的咽喉。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吹出的气音。 “……才跑来招惹我的?” 阿尔巴利诺露出一个笑容:“我宁愿把它称之为‘命运的指引’。” “油嘴滑舌。”赫斯塔尔低声说,然后他的手指抚上了阿尔巴利诺的脸侧,亲吻了他的嘴唇。 这并不是个很温柔的吻,在大部分时候,与赫斯塔尔·阿玛莱特相关的事物都不是温柔的。阿尔巴利诺不介意伪装出虚伪的温柔幻觉,而赫斯塔尔则不是如此,他的本质比阿尔巴利诺更人性化、更有原则,外在的表现则更加冷酷无情。 所以此时此刻他会粗暴地蹂躏阿尔巴利诺的嘴唇,这颗心或许是冷的,但是皮肤依然温热而柔软,那个吻就好像是用尖利的牙齿去噬咬苹果,当希罗底的女儿捧着装有圣约翰头颅的银盘时,那冷冰冰的头颅就曾得到一个这样的吻。 而赫斯塔尔的手则往下滑,手指拨开阿尔巴利诺衬衫的下摆,钻进对方牛仔裤的裤腰里,指尖仍能感受到对方腹部那些正逐渐变浅的伤疤的触感——当时,就他自己的倾向而言,“psychopath”确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但是那会把许多无法向WLPD解释的疑问抛给阿尔巴利诺,于是他只能作罢,在他们的牌桌上没有这种掀桌子的玩法。 而现在,这局棋已经进入某种心照不宣的步调之中,他的手指懒洋洋地圈住那逐渐硬起来的器官的时候,就听见阿尔巴利诺嘴唇之中吹出一声轻飘飘的叹息,这叹息声好像一片灵魂那样落入他的口中。 赫斯塔尔稍微分开一点他们之间的距离的时候,他已经把阿尔巴利诺按在离他最近的那面墙上了,对方的衬衫下摆乱七八糟的,眼角和颧骨都有点发红。阿尔巴利诺微微地歪头,那样子依然像是一只好奇的鸟,他问道:“你没有生气?” 赫斯塔尔的那只手收紧了一些,他听见对方急促地喘了一声。在某种情况之下,掌握他人的情欲也能带来一种诡异的成就感。他的手指慢吞吞地、折磨似的擦过阴茎的头部,用指甲刮过那些细嫩的皮肤,然后感觉到阿尔巴利诺环着他的腰的手微微收紧了。 “你是指你把自己不顾后果地暴露在WLPD的视线之下这件事吗?”赫斯塔尔嗤笑了一声,“说真的,我预想过你做很多比这更加糟糕的事情——这还远远不是我曾想过的最糟糕的进展。” ——每当巴特·哈代认为事情已经离奇到一种相当的程度的时候,他总会紧接着发现,事情其实还可以更加离奇。当他第一次发现维斯特兰钢琴师和礼拜日园丁可能互相联系的时候,绝不可能相信礼拜日园丁很可能就是阿尔巴利诺;此时此刻也是如此,在他的认知之中,赫斯塔尔·阿玛莱特绝对不可能跟“化学阉割”这种词挂钩。 别的不说,维斯特兰钢琴师不是一个公认的性虐待狂吗? “化学阉割?!”哈代警官终于相当失态地失声叫道,这也不能全然怪他,“他为什么要参加这种实验?” 这件事里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哈代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也无法指出不对劲的到底是什么地方。或许是因为维斯特兰钢琴师是个性欲倒错者?这样的人真的会主动服用抑制雄激素的药物吗? 奥尔加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于钢琴师那样的犯人而言,“性到底是什么? 况且哈代也了解监狱是个什么地方,维斯特兰并不是个非常安定的城市,监狱中更是如此。他甚至可以肯定,狱中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属于各种监狱黑帮,而没什么比拉帮结派的罪犯更加可怕了。况且,阿玛莱特正是大部分囚犯都不喜欢的那种类型:白人,律师,社会精英,给一个黑帮干活的时候往往会得罪另外好几个黑帮……这样的人进了监狱就会成为大部分人眼里的眼中钉,如果他被化学阉割而这件事被其他犯人知道了?那他就完蛋了,从各种方面讲都是。 所以,阿玛莱特究竟为什么要那样做?阿玛莱特的形象在哈代眼中始终如一,是如此的冷静和精于算计,难道他认为自己从这件事里得到的好处会大于自己失去的东西吗? 亚历山大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笔记本,显然,他在发现阿玛莱特参与实验之后,尽他所能地做了一番调查:“反正现在看起来,他在接受实验之后从单人牢房换到了双人牢房。但是他那个狱友只是个普通诈骗犯,经过调查他也没有替阿玛莱特联系监狱外面的什么人的动机……啊,还有一点,每天阿玛莱特唯一行动路线和其他犯人不一样的是,他会早晚两次被狱警带到医务室去,那里有从大学来的研究员监督他服药,还会给他做一些检查。” “研究员吗……?”哈代喃喃地说道,忍不住用手捏上了鼻梁,“难道是研究员帮他向外带的消息吗?但是研究员又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哈代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有些荒诞,但是似乎除了实验室的研究员之外,阿玛莱特也没有额外接触到什么人了。 他沉默了两秒钟,然后不得不承认坐在这里干想不会得到任何结论。他站起来,扫了一眼窗外:在路灯灯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晰地看见雪花从天上纷纷扬扬地落下,路边闪烁着节日的彩灯。 今天并不是工作日,这个时候街道上的车辆已经不多了,或许很多人都选择在这样寒冷的夜晚留在家里,准备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共度即将到来的节日。 哈代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他苦涩地意识到自己,实际上总是会让克莱拉失望。 “……现在时间还不算特别晚,”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样对亚历山大说道,“让咱们去拜访一下这个临床试验的负责人。” 但工作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哪怕对大部分人来说,他现在做的事情都没有任何意义。 阿尔巴利诺默默地凝视了赫斯塔尔一会儿,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说:“哦,是吗?” ——当然如此,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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