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瑶头一次找不出理由呼喝他。 秦瑶等着墨迹干透,才拿起自制的米浆糊将这副寓意美好的对联贴到自家大门上。 去年的旧联已经被几个孩子扣得磕磕巴巴,被秦瑶丢在地上,贴好新的后,捡起旧的拿到院中火炉里一把火烧了。 那褪色的红纸上,刘季去年狗刨似的字迹被大火瞬间吞噬。 取而代之的,是大门上崭新的对联,字迹飞扬洒脱,已不复当年潦草。 对联贴了,灯笼还得挂起来。 秦瑶招招手示意大郎过来,小少年猜出她的意思,扭捏的红了耳尖,慢吞吞挪步。 秦瑶觉得好笑,灯笼递给他,单手就将大郎整个举了起来,“够不够高?” 大郎坐在她臂弯里,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着答:“瑶姨,再高一点。” “好。”秦瑶轻轻一托,屋檐上的钩子大郎轻松就能触碰到,小心的把灯笼挂了上去。 挂完这第一个,继续挂第二个。 大门口的挂完,又去挂堂屋门口的,还有各屋门前都挂了一只,红色的灯笼,把院子装点得喜气洋洋。 刘季那边也带着二郎和龙凤胎,把家里的边边角角全部扫干净,桌椅窗台都擦得铮亮。 这一下子,年味儿就有了,只等阿旺的好菜端上桌,就能开饭。 趁着时间还早,秦瑶拿来剪刀,教几个孩子剪福字,剪好的贴在窗户上,看着都让人觉得心情好。 厨房那边,阿旺喊了一声:“准备开饭!” 屋内一家六口立马站起身,跑过去端菜。 四娘鼻尖一耸,“好香啊!” 刘季凑到灶台上看,锅里奶白的狼骨蔬菜汤,噗噗翻滚着,奶白和翠绿交相辉映。 很简单的一道汤,没有添加任何多余的调味,原始的香气就足以让人胃口大开。 另外还有已经盛出来的红烧五花肉一盆、剁椒鲤鱼一条、冬笋丝炒鸡蛋一碟、开胃酸泡萝卜条一盘、小米红枣糕一叶。 算上锅里的汤,正好六道菜,合了六六大顺的吉意。 秦瑶和刘季端菜,大郎二郎盛饭,龙凤胎帮着摆筷子,只等阿旺将汤盛上,堂屋大门一关,挡住寒风,只余下满室的温香喜气。 从前实在是没吃过这么好的,一家六口大大小小,全吃撑了。 只有阿旺比较克制。 比起食物的美味,他更喜欢看见身边这些人因自己的厨艺露出满足的神情。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不可或缺的一员,很有成就感。 自然而然,收拾碗筷桌椅的活儿也落到了阿旺身上,谁让他还能动弹呢? 年夜饭吃完,天色全黑下来,孩子们迫不及待的拿着长竹竿将灯笼取下,全部点上。 红色烛光映满这座小小院落,里面是孩童们欢快的笑声。 院里火炉烧得旺旺的,特意挑选出来的长竹放在里面烧,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但大郎兄妹四个并不满足于这点响动,拖着他们阿爹将买来的鞭炮取出,一人分了一长条,点燃一根香,拿着便朝村中跑去。 孩子炫耀的资本,无非就是这些。 比比谁压祟钱多,看看谁家的鞭炮长。 很快,鞭炮的响声就从村中传来,更添热闹。 秦瑶和刘季跟了出来,老宅那边也吃好了饭,两家聚在一起,聊着今年,畅想来年。 记忆里冬日的饥寒早已经被今日的温暖和满足所替代。 老宅的屋子跟着村中大部队扩了一间,屋顶茅草全都换成青瓦,地上铺了石子小道,墙角还种上两棵红石榴树。 此番光景,和秦瑶第一次踏进老宅时已经大不一样。 守夜途中,白雪纷纷扬扬,又下起雪来。 刘老汉坐在走廊下,仰头看着天上飞雪,笑呵呵道:“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是个好光景。” 407 恨自己是个贱人 大年初一,刘家村全体村民凑钱修建的大水磨坊剪彩,正式开始投用。 秦瑶家山下的河边冷清下来,往日总是停不下来的磨坊,突然变得安静。 二郎抱回钱箱,数着里头的铜板,一共是十一个铜板。 “以后咱们家的水磨坊都没人来了。” 二郎有些遗憾的拍了拍桌上这个饱经风霜的钱箱,收好最后这笔水磨坊的进项。 刘季也哀叹一声,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哇,积少成多,每个月也能收个一百七八十文钱呢。 大郎听着村口传来的大水车哗哗转动声,还有村民们惊讶于大石磨而爆发出的欢呼声,满足道: “可咱们家已经不需要水磨坊的进项来维持了,村里有了自己的磨坊,这是好事。” “而且,咱们家要用磨,也不用等其他人用完,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 最重要的一点......大郎看向自家可惜铜板的阿爹说:“阿爹你也不用隔三差五就去修缮水磨。” 用的人少,损坏速度就慢,以前一个月修好几次,现在一年修两三次足矣。 刘季挑了挑眉,这么一想,好像还不错。 初五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连着七八个大晴天,冰雪融化,春天已然来到。 河水变暖,阿旺收拾了一大桶脏衣,来书房门口叫刘季一块儿去河边洗衣裳。 此刻天还没亮透,天边泛着一层灰白的雾,村中妇女浆洗大部队还没起来。 这个时候去河边,两个大男人可以避免被嘲讽。 别看阿旺平时没什么情绪起伏,但面对刘家村妇女们的戏谑调侃,他也要落荒而逃。 于是乎,洗衣两人组达成默契,每次都比洗衣大部队提前一个时辰行动。 睡了一个冬的床单被罩都要洗干净,趁着天暖日晴晒好收起来。 在院里施展不开,还得去到河边才方便施展。 刘季放了书本,从门里钻出来,接过阿旺递来的一桶专属于秦瑶的衣裳,把衣领拉高盖到鼻子上,两人踏着朦胧曦光,狗狗祟祟来到河岸边。 阿旺力气大,负责漂洗厚重的床单被褥。 刘季就负责轻省的衣物浆洗。 今日大郎兄妹四人的脏衣服不多,主要是秦瑶的。 她的衣裳鞋袜,刘季要自己洗,阿旺要是敢帮忙,一准被大老爷骂得狗血淋头。 这也是为何,阿旺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家务,还非得要叫上他不情不愿的大老爷。 村里待久了,每次阿旺去井边打水,村里妇人们总会调侃他几句。 一开始阿旺并不会注意夫妻这些事,现在嘛,听多了妇人们的提点,他也明白,有些家务,他不方便做,只好留给他家大老爷这样子。 刘季看着早早洗完床单被罩,站在一旁抱臂发呆等着自己的阿旺,心里恨啊! 恨自己个贱人! 恶妇虐他千百遍,他竟还冷脸在这河边给她洗贴身衣裤! “老爷,她们出发了!”阿旺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 由此可见,浆洗大部队曾在青年心里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刘季一听这话,忙抬头去看。 就见以何氏和周嫂子为首的中青年妇女浆洗小分队,正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抓着棒槌,说说笑笑朝河边行来。 刘季顿时一激灵,赶紧把手里这条袄裙扔水里猛漂两下,把肥皂的皂沫漂开,胡乱拧几下甩掉大部分水分,往桶里一扔,两手提起沉甸甸的木桶,招呼阿旺:“撤!” “咦?” 周嫂子狐疑的往桥边一指,“何花,那不是你家三儿吗?” “哪儿啊?” 何氏狐疑看过去,只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好像提着什么东西,飞也似的进了家门,她只来得及抓捕到一片湿哒哒的衣角。 回头与周嫂子对视一眼,两人勾唇笑了起来。 旁人都问她们在笑什么,二人心照不宣的说没什么,只是笑声越来越大,穿透力又强,听得院里正在晾衣绳的刘季,脸唰的黑下来。 “笑屁啊!”刘季小小声骂道。 阿旺一本正经的说:“她们笑我们。” 说完,脖根红了个透。 刘季:“瞧你这怂样儿,咱一个大老爷们有点出息,怕什么,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她们爱笑让她们笑去,一个个吃饱了撑的!” 阿旺哦一声,埋头继续晾被单。 太阳升起,炊烟从各家各户的屋顶上冒出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今天是正月十六,工厂开工第一天。 秦瑶吃了早膳就出门去工厂,安排新一年的生产工作。 年假放了二十天,她只觉得一眨眼就过完了。 上工第一天,厂里十分热闹,大家伙还在回味新年的喜悦,整个工厂的氛围非常和谐。 钱旺昨日已经赶回刘家村,他租了刘大福家的一间祖宅,昨日到了先修整一番,今日一早上工,就拿着一摞条子和账本来找秦瑶。 新年开工,各家的材料订金要先付一部分,然后还有工人工钱发放等等钱财相关的事物,算盘被秦瑶打得直冒火星。 账算清,秦瑶把所需银子交给钱旺,这才懒到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门口阳光大好,斜斜照进屋里,没什么事要干了,秦瑶干脆把椅子挪到办公间门口,晒着太阳,等家里饭做好,孩子们来叫自己回去吃饭。 半下午如果没什么事,她就在家里收拾一下先前猎狼群损坏了的弓箭。 正盘算着呢,工厂门口传来马车车轮滚动声,还有哒哒小跑的马蹄音。 秦瑶没有什么过耳不忘的逆天本事,但大门口传来的马蹄声她却觉得十分熟悉。 正狐疑着,顺子急匆匆跑了过来,“秦总管,丁家的人来了!问您在不在厂里,如果在,让知会你一声,他们先去您家里等您!” 闲坐在椅子上的秦瑶站了起来,“人呢?” 顺子停下脚步,喘着气答:“刚刚进了村,来了十几个人,还有一辆马车,跟我说话的好像是丁家的二少爷,车里的人......好像是丁员外!” 秦瑶眉头微皱,丁家只有一个少爷一个小姐,哪里来的二少爷? 没等她问,顺子又自顾喃喃了一句:“丁员外不是在京城吗?什么时候回来了?” 秦瑶看了看日头,距离中午不到两刻钟了。 “顺子,你跟芸娘他们讲一声我先回去了。” 交代完,先走一步。 408 互市监丞 丁老爷居然回来了。 秦瑶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十分意外。 但更意外的是,丁老爷、丁适、丁湘,父子三人居然都来了下河村。 秦瑶走到家门口时,丁家来人刚停好车马,刘季刚把丁老爷从马车上客客气气扶下来,丁适与丁湘刚下马。 而顺子口中的丁家二少爷,其实是做了男装打扮的丁湘。 被规矩礼仪管束的她,居然一路骑马来到刘家村。 把人认出来的刘季,暗暗吃了一惊。 同时心里猜测,丁员外这次突然回来,到底是什么身份。 是丁举人,还是丁进士,亦或是某官员? 从京城回来的丁老爷,好像有了些变化。 他不再说教女儿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允许她今日骑马前来,‘抛头露面’,实在让人好奇,他在京城到底经历了什么。 “秦瑶!” 所有人都进门了,丁湘却留在大门口等候。 秦瑶一出现,她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跑上前来迎接。 院里众人听到她的呼唤,一起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 秦瑶笑着迎上,丁湘迫不及待的分享道:“我今天骑马来的!” 抬手一指后院,“就是一开始我们俩一起骑的那匹。” 秦瑶笑笑,难怪刚刚觉得马蹄声有些耳熟。 “丁老爷什么时候回来的?”秦瑶走进院,朗声笑问道。 丁适先冲她点了点头,又把跟在秦瑶后面的丁湘拉到身旁,眼神提醒她别高兴得过了头。 丁老爷哈哈一笑,一副春风得意的状态,一边跟着秦瑶夫妇进堂屋,一边说:“年前回的,一直忙着亲戚走动,还没来得及开门会客。” “这年一过,兄妹俩急着要到你这拜会大儒,适才过来叨扰,还望二位不要嫌弃才好。” 刘季“哎呀”可惜叹道:“不巧,先生与师兄回了府城,我还未来得及去接,今日怕是要让丁少爷丁小姐失望了。” 丁适眼里确实有几分失落,丁湘却不见得,她本就是奔着秦瑶来的。 不过父亲在此,还轮不到她说话。 果然,丁老爷立马笑着说:“无碍无碍,能见见大儒弟子,已是他兄妹二人福气。” 刘季忙道不敢不敢,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 丁家目的已经明确,见大儒是幌子,来见大儒弟子和秦瑶才是真实目的。 丁适看刘季那开心的样子,实在是羡慕。 当时他们同时遇到大儒,机会同等的摆在面前,谁想到刘季靠着厚脸皮,竟夺得了这份大机缘。 事后他写信将此遗憾告知父亲,父亲也觉得十分可惜。 不过好在,他们家同秦娘子还有些渊源,若想要见大儒一面,应该比刘家村村口那些聚在‘匠心茶馆’里的书生们容易些。 阿旺安顿好丁家的家丁们,端了热茶进来。 “寒舍简陋,丁老爷不要嫌弃。”秦瑶请众人就坐。 屋内只有太师椅两张,余下都是农家常见的木凳和竹椅。 丁老爷是客,自然要上坐。 余下一个位子,刘季先看秦瑶一眼,见她颔首,这才在余下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丁适随着丁老爷,坐在他下首木凳上。 秦瑶和丁湘,坐在旁边。 丁老爷特意看她一眼,想让她坐过来,被刘季截住。 “丁老爷,看您满面春风,是不是有好消息还没说?”刘季试探问。 提到这个,丁老爷还未表露,丁湘那边已经先告诉秦瑶,她爹已经考上了进士,并且,即将要带上他们兄妹前往京城就任。 丁老爷得的官职,叫做互市监丞。 见秦瑶目露疑惑,早已经被公良缭强行灌注过盛国官员体制的刘季,立马歪过身子在她耳边小声解释, “互市监丞在六品下互市监手下,是正八品下职,掌管番邦交易,小官中的小官。” “但老师说过,这差事油水足,是个肥差。” “如无人提拔,像是丁家这种偏远寒门进士,只怕还得留在太学府先做一名学生,等释褐试通过后才能授官,如果不通关,还需再等三年再次进行释褐试。” 盛国科举制,考中进士,只是获得了做官的资格。 其中,一甲进士前三,也就是人们熟知的一状元及二榜眼,可直接入翰林院为官。 状元授六品官职,榜眼六品下或是七品上,视情况而定。 余下一甲进士,可任各地县令、县丞等官职。 二甲及以下,则入太学府,成为官员预备役,需通过释褐试才能获得官职任命。 运气好的,释褐试顺利通过,可以得个京城七八品小官当当。 又或者上面有人,家族有势,走门路在外地混个县令也不难。 运气不好,考试考不过,还没有贵人提拔,那就在太学府里熬吧。 刘季说,齐仙官跟他讲过一个倒霉蛋,三十五中进士入了太学府,已经算普通人中的龙凤,释褐试过了六次,却在太学府熬到六十七也等不到一个官。 最后的最后,七十岁这年,同寝好友看不下去提点他,让他给丰王写了一首诗。 七十年底蕴在这首诗上得到完美展现,通篇一千二百五十一字,全是华丽赞美之词,成功得到丰王赏识,才从太学府出来。 可任命路上,天寒雨急,受了风寒,死了。 当时刘季听了,立马会意到,小师兄这是在点他呢。 这世道,连寒门都算不上的学子,唯一出路,就是写得一手华美诗句,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人选,使劲吹他她牛逼! 前不见他凭借一首《美人.瑶》获得了书房一间? 事实证明,这就是一条光明大道! 可惜那个倒霉蛋悟道太晚,白白耗费了几十年光阴。刘季在心中幸灾乐祸、洋洋得意的想到。 当时齐仙官听了刘季这番看法是何神情,秦瑶不知。 但此刻,她太阳穴突突,只想把这人脑子挖开看看,里头都是些什么糟粕! 齐仙官人家正经的一个悲惨故事,他刘季居然能歪曲到这种地步。 毫无所觉的刘季冲秦瑶眨了眨眼睛,转头,对着丁老爷一副“同道中人”的热切,“恭喜丁老爷贺喜丁老爷!” “啊不!”刘季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做作的说:“现在应该叫您丁大人!日后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丁老爷先是一怔,随后哈哈一笑,忙回敬道: “哪里哪里,不过是一个小小芝麻官,若不是岳家看中我这个小婿,我还在太学府呢。” “而刘相公你就不一样了,身边贵人环绕,又是大儒门生,朝中不知多少大人等着为你举荐,还望您多多点拨才是。” 从未见过父亲如此谄媚一人的丁适丁湘震惊的瞪大了眼,您原来是这样的父亲! 秦瑶眉头一皱,丁老爷这句‘若不是岳家看中我这个小婿’,信息量好像有点大。 409 萧氏荣娘 忽略耳边刘季和丁老爷的互捧,秦瑶侧头看向震惊得合不拢嘴的丁湘,压低声问: “丁老爷带着你们兄妹入赘了?” “啊?”丁湘懵了一瞬。 秦瑶“咳咳”低咳两声掩饰尴尬,又重新问:“你爹他......成亲了?” 这次,丁湘听懂了,先认真说明,她爹没入赘。 但成亲是真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你家吗?”丁湘小小声问。 秦瑶在知道丁老爷已经重新娶了续妻后,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 “不准备回来了吗?” 丁湘点头,情绪明显低落下来,她其实有点害怕,还很迷茫。 所以走之前,非要来见秦瑶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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