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身朝服,穿在萧宁远的身上,衬得萧宁远多了几分官威。 玉姣本就觉得萧宁远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如今萧宁远穿了朝服,玉姣便更不敢靠近了。 萧宁远要上朝……怎么还喊自己来? 玉姣红唇轻启,想要问上一句,可是正要开口,便见萧宁远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 萧宁远昨日忙于公务,后又了揽月院,同玉姣放肆了一次,今晨玉姣没醒,他又起了大早,难免有些精神不济。 见萧宁远闭目休息,玉姣也不敢贸然开口,此时就沉默地坐在马车的一角。 马车最终停了下来。 藏冬的声音传来:“玉小娘,到了。” 玉姣有些疑惑地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太学?” 藏冬便开口道:“玉小娘,一个时辰后,在上阳茶楼等着便可,届时,我会赶着马车过来接你。” 玉姣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 萧宁远是知道,自己惦记薛琅的事情,所以特意带自己出府的吗?为的就是让自己亲眼来看放榜? 想到有这种可能性,玉姣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萧宁远这样做,难道也是因为之前落水一事,对自己愧疚,所以弥补自己吗? 应该不是的。 萧宁远这般的人,既然已经补偿过自己了,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事情,一直愧疚? 那他这是…… 玉姣觉得萧宁远这个人,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可不管萧宁远是因为被自己的美色吸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今日之事,玉姣的心中充满了感激。 玉姣下车的时候,萧宁远还没醒过来。 但她还是轻声,且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多谢主君。” 玉姣下车了。 藏冬便轻轻拍了拍马儿,马车缓缓驶离。 便是此时,萧宁远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面,可没有半点困倦之意。 他想到玉姣刚刚说的话,唇角微微扬起。 昨日他便察觉到,玉姣因为薛琅的事情心不在焉的。 今日清晨,藏冬和春枝对话的时候,他就在附近。 这点小事,他成全一下玉姣又何妨? 此时这已经有一些等着一会儿放榜的学子了,这些年轻的学子,也瞧见了玉姣。 玉姣的模样太出众了,尤其是那妩媚和清丽并存的气质,格外吸引人。 当下就有人,大着胆子往玉姣这凑来:“姑娘是来寻哪家公子的?” 玉姣正要开口把人打发了,春枝便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开口道:“眼瞎了吗?没瞧见我家娘子已经盘发了吗?” 盘发,便代表玉姣已经嫁过人了。 那书生刚才看到玉姣一个人站在那,而且气质柔弱,本以为是好说话的,没想到会半路杀出来个春枝,一时间被呛得哑口无言,连忙灰溜溜地走了。 春枝这才看着玉姣高兴地说道:“小娘,你怎么也来了?夫人允许你出门了?” 说着春枝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只有玉姣一个人,便担心地开口:“小娘,就你一个人吗?” 玉姣笑着说道:“不是一个人。” 说着玉姣就往身后不远处指了指,那跟着一个随从。 她下车后才发现,是有随从跟着自己的。 第47章 人情 萧宁远自然不可能,让玉姣一个女子,独自出门,所以早就暗中做了安排。 玉姣领着春枝,在人群之中搜寻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薛琅的影子。 玉姣心知,侯府那,怕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在心中暗暗祷告,只求能天随人愿,叫薛琅一次考入太学。 若是薛琅真考入太学,便是大夫人李氏也无法拦着薛琅去读书了。 到时候,便是天高任鸟飞,且不说薛琅会不会前途无量,至少也不用处处被掣肘。 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 太学终于放榜。 考生和考生家属们,蜂拥着往前冲去。 玉姣也想往人群之中靠一下,但眼瞧着刚才那个试图骚扰玉姣的书生,往玉姣这瞥了一眼,玉姣就犹豫了一下。 春枝开口道:“小娘,你在这等着,我去看!” 春枝虽然只是一个三等丫鬟,可还是识得几个字的。 不多时。 春枝就从人群里面挤了出来,玉姣期待地看向了春枝:“怎么样?” 春枝笑开了:“恭喜小娘!贺喜小娘!公子他拔得头筹!” 春枝这挤进去,随便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名字在最上方的薛琅,所以没用上多少时间,便回来报喜了。 玉姣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旋即惊喜道:“真的?” 春枝笑道:“真的不能再真了,小娘若是不放心,等一会儿人散了,小娘可以亲自去看上一看!” 玉姣便站在这等着。 她并非不信任春枝,而是她想亲眼看看,亲眼看到薛琅,是如何争了这一口气的! 大家看了榜,就纷纷散去。 玉姣也就往前走了几步,看清楚了那文榜。 最上面赫然写着薛琅的名字,后面还标着第一名的字迹。 虽然说这只是太学的入学考试,并非科举,但薛琅能考得头筹,便已经说明,薛琅只需要刻苦努力,未来必定有所作为! 玉姣看着薛琅的名字,心情异常澎湃激动。 薛琅——她的弟弟,当真是争气! 她没有白白算计这一回,没有白白替薛琅争这一次的机会! 只是可惜,今日薛琅没来,不然她一定要好好夸赞薛琅一番。 …… 萧宁远已经下了朝。 往回走的路上,永昌侯看到了萧宁远,于是就快走了几步,喊了一句:“宁远!” “岳丈。”萧宁远的脚步微微一顿,转身看向永昌候,客气地开口。 永昌侯笑着看着萧宁远,又用余光看了看身边走过的其他同僚,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之前就有传言说,萧宁远并不看重永昌侯府,甚至于,忠勇伯爵夫人的位置,早晚都要换人坐。 如今他喊住萧宁远,就是想让这些人看看,永昌侯府和忠勇伯爵府好着呢! 只是,他虽然为岳丈,但是和萧宁远说话的时候,还是略显底气不足,毕竟这位女婿,在朝堂之中可是大权在握,远不是他这个空壳子侯爷能比的。 永昌侯努力找个话题:“小女最近可好?” 听这话,倒像是个关心女儿的父亲。 萧宁远含笑问道:“不知道岳丈问的是夫人,还是……姣姣?” 这一声姣姣,让永昌侯微微一愣。 很快永昌侯就笑道:“玉容嫁到伯爵府多年,从未出过什么岔子,自然让人放心,我是想问问……姣姣如今怎样了?” 这还是永昌侯,第一次这样称呼玉姣。 萧宁远听了这称呼,微微皱眉。 不知道为何,听永昌侯这样喊玉姣,他的心中有一种很不爽快的感觉。 他并未表露出来,而是自己也改了称呼:“玉姣现在很好,只是……” 永昌侯有些紧张:“这丫头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就知道!这丫头从小在乡野长大,很是没规矩!若是哪里冒犯了你,你只管教训,莫要碍于侯府的面子饶了她。” 萧宁远意外地看向了永昌侯。 他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永昌侯怎么就觉得,是玉姣惹了事儿? 萧宁远忍不住地想起玉姣那胆小慎微的样子,她那般胆小……倒也不是伪装,想来是在侯府受了太多的委屈,才不得不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永昌侯见萧宁远不说话,心忍不住地提了起来。 萧宁远轻笑了一声,开口道:“岳丈大人不必担心,玉姣并未惹祸。” “那你刚才……”永昌侯目露疑惑。 萧宁远笑道:“我是说,玉姣这些日子,忧心薛琅入太学的事情,不免有些茶饭不思。” 他说的是实话,他能看出来,玉姣为这件事忧心。 他今日提这件事,一来是想随手送玉姣个人情……那薛琅虽然能去考试,可万一考不中呢。 二来是,他实在是见不上永昌侯府那些人的阴私作为,且不说薛琅书读得怎样,冲着这颗向学之心,永昌侯就不应该让自己这个儿子,毁于妇人争斗,绝了前程。 永昌侯也是在朝堂上混了多年的老狐狸了。 一听萧宁远这话,便明白过来了。 薛琅虽然有了考太学的机会,但谁都知道,这太学没那么容易考。 相反,他们这些荫封世家,想送子弟去太学读书并不难。 于是永昌侯便笑道:“这有何难?你且告诉玉姣,即便是这次薛琅没考上太学,我也会送薛琅入太学。” 终究是薛氏子弟。 若是真能读出个名头来,与他并无害处。 萧宁远笑道:“如此甚好。” 永昌侯说完这话,便借势提出:“过几日,是家母的寿辰,宁远可有时间,携玉容和玉姣同来?” 萧宁远微微颔首:“若是没有公务,小婿一定按时到访。” 永昌侯回府的路上,心情极好。 随从瞧见了,便忍不住地问了一句:“侯爷怎么这么高兴?” 永昌侯笑了笑,没回答,但是心中却想着,永昌侯府和忠勇伯爵府成为姻亲多年,但是关系一直寡淡,鲜少走动,如今走动倒是频繁了起来。 他能不高兴吗? 永昌侯也不糊涂。 心中明白,如今两府交好,并未是薛玉容的功劳。 这一切的改变,都发生在玉姣到忠勇伯爵府后。 既然那萧宁远喜欢玉姣,他便也多在乎一下这个女儿,又有何难? …… 玉姣此时正在上阳茶坊等着萧宁远。 她要了一壶茶并两样点心,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她心情极好地看着路上往来的行人。 自从回到侯府后,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畅心。 这人一高兴了,精气神都不一样,此时的玉姣,从上到下,都散发着明媚的气息。 此处离着太学近,饮茶的书生也多。 有两个书生,瞧见玉姣后,眼神微微一亮,倒也不靠近,而是取了笔墨出来,开始作画。 一笔一划之中,便勾勒出美人之形。 只是画人画皮难画骨,画出的玉姣虽美,但比起本人来说,还是差了几分气韵。 春枝发现几个书生,正在偷偷看玉姣,轻哼了一声,身形一动,当下就挡住了那几个书生看玉姣的视线。 玉姣瞧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容尚未落下,玉姣便瞧见一个熟悉的影子,缓步从楼梯处往上走来。 是沈寒时。 第48章 又相逢 沈寒时今日着了一身青衣,比前日那灰衣多了几分颜色,衬得整个人更若一块无暇青玉,他的长发,便是用青玉冠束起,仿若是谪仙一般,孤清冷寒,不染尘埃。 唯有身上的书卷气,叫人觉得,他是这世间之人。 这样的人,一上二楼,便叫二楼的书生们,都开始安静了下来,间或伴随着几声窃窃私语。 “这就是沈寒时!” “沈寒时的文章我看过,简直是惊为天人!” “陛下御笔朱批,说他有经世之才!” “哎?他旁边那个,好像是探花程放吧?今日运气真好,能瞧见这两位神仙人物!” 沈寒时的旁边,跟着一位白衣书生,便是今年的探花郎的程放。 程放热情的招呼:“这边,我提前就定好了靠窗的位置!” 玉姣便眼瞧着,程放引着沈寒时坐在了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她的位置,和沈寒时的位置正对着…… 此时沈寒时抬头看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气氛有些尴尬。 若是玉姣之前没想到,这人可能是和自己定过亲的那个沈家书生,此时瞧见了,倒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反应。 顶多就是觉得状元郎这个名头新奇,多看上几眼。 可自从那日,玉姣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后,如今再见这沈寒时,心情便难免复杂。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心态,面不改色地挪开目光,便开始饮茶。 沈寒时的目光之中,也并无多余的情绪。 倒是程放,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瞧见了玉姣,他忍不住地瞪大了眼睛,顿觉眼前女子,惊为天人! 程放一直维持着扭脖子看玉姣的姿态。 沈寒时开口道:“程兄。” 程放这才回过神,把头转回了回来,看向沈寒时,压低了声音说道:“沈兄,你瞧见没?我身后那个小娘子,可真漂亮啊!” 沈寒时的声音清冷:“程兄,你邀我来此,不是为了策论的事情吗?” 程放见沈寒时不搭自己刚才那话,敬服地看了一眼沈寒时。 不愧是不近女色的新科状元。 这样的漂亮的小娘子……沈寒时都不多看了一眼!这沈寒时的心,多半儿就是石头做的。 之前他还不服气,可如今想来,就冲沈寒时这心无旁骛的心性,也让自己更像是状元啊! 虽然说程放已经不往这边看了,沈寒时已经用那清冷的声音,和程放说起策论之事。 程放问:“卷论如何盛世治国,若是沈兄该如何作答?” “国之盛世,更应思忧,大国之殇,非外敌也,恐蝼蚁筑巢,伤民之根本……” 沈寒时的声音很好听,讲起大道理来,更是让人忍不住地侧目。 一时间,整个茶坊,万籁俱寂,只剩下沈寒时的声音。 玉姣刻意不去看沈寒时,便低头饮茶,茶盏放下的时候,玉姣手中一滑,茶盏轻轻一斜,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沈寒时的声音微微一顿。 玉姣察觉到有一道清浅的目光,似从自己的身上掠过。 但等着玉姣去看的时候,沈寒时已经继续和程放说起话来。 和沈寒时面对面这样坐着,玉姣还是觉得心理压力很大。 她想现在便离开。 但……若是离开了,反而显得她心中在意这件事。 那沈寒时如今已经是状元了,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自然不会沉耽往事,更何况……他们之前见都没有见过。 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遑论真情。 如今沈寒时定会有更好的选择,沈寒时不在意这件事,她若是在意,反而显得不妥。 此时的玉姣有一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感觉…… 玉姣正在这纠结犹豫。 通往二楼的楼梯处,便又走上来一个玄衣男子。 来茶楼之前,他已经换下朝服,这一身玄衣,衬得他异常冷肃威严。 萧宁远上了二楼,一眼便看到了玉姣,大步往这边走来,等着近了,萧宁远也瞧见旁边桌子上的沈寒时以及程放。 程放也注意到了萧宁远。 他有些惊奇的开口:“忠勇伯?” 程放是世家子弟,这汴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程放都认识,自然也认识萧宁远。 萧宁远看着程放,微微点头。 程放连忙对沈寒时开口:“沈兄,这位便是忠勇伯爵萧宁远!可是咱们大梁赫赫有名的人物!” 说到这,程放又对着萧宁远介绍了一句:“这位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沈寒时。” 沈寒时早已起身,对着萧宁远拱手行礼:“见过萧伯爷。” 玉姣在一旁瞧着这一幕,最终选择了眼观鼻,鼻观口,不看不听不问,左右那沈寒时若是不傻,也不会当着萧宁远的面,提起旧事。 她便也当不知道这件事就好。 而且本就是她的猜测,沈寒时也没有主动说明身份,她没必要自讨麻烦。 萧宁远抬手虚扶一下,让沈寒时不必多礼。 程放则是开口道:“萧伯爷来这上阳茶坊,是……” 萧宁远瞥了程放一眼。 不怒自威。 程放连忙开口道:“萧伯爷不要误会,我是想说,若是萧伯爷是一个人来的,不如同我们一起饮茶。” 他可不敢打听萧宁远的行踪。 萧宁远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和气,其实骨子里面冷厉得很。 若是得罪了萧宁远,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萧宁远没回答程放,而是直接走到玉姣的对面坐下。 这次不用回答了,程放也看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程放瞪大了眼睛……萧伯爷竟然是来找这个漂亮小娘子的,不是说他也不近女色吗?这是……什么情况? 萧宁远坐下来的时候,玉姣便发现,沈寒时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 此时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说当初悔婚,并非她所愿,但总归是她悔婚在先……她多少都是觉得,对不起沈寒时的。 如今和萧宁远一起出现在沈寒时的面前,她自是尴尬。 萧宁远看着玉姣温声道:“等急了吧?” 玉姣回过神来,连忙开口道:“还没到两个时辰呢,主君来的已经很快了。” 程放闻言,小声对着沈寒时嘀咕了一句:“主君……这位小娘子,是萧伯爷后院的人啊……看这年纪,应当不是萧夫人,应该是……他的妾室?” 沈寒时冷眸看向程放,眼神之中满是警告。 程放顿时噤声。 当着萧宁远的面去议论萧宁远后院的事情,着实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玉姣开口道:“主君,我在这茶楼里面坐了好一会儿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玉姣刚才还纠结要不要离开。 现在她只已经不纠结了,只想着赶紧离开此处。 萧宁远闻言,往外瞥了一眼,此时外面行人不少,颇为热闹。 他虽然不爱热闹,但玉姣既然提了,他也没有拒绝,而是微微颔首。 第49章 少年展志 玉姣跟着萧宁远起身,准备往外走去,但起身往外走的时候,衣服勾到了椅子上,玉姣整个人微微踉跄了一下。 还没等着玉姣自己站稳。 萧宁远便伸出大手,轻轻地揽住了玉姣的腰肢。 沈寒时和程放两人,此时正起身,对着萧宁远行礼送别。 玉姣便这样,被萧宁远带走了。 下楼的时候,玉姣总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便瞧见沈寒时正低头饮茶,她心中暗道,定是自己悔婚在先,心虚才会如此。 沈寒时如今已经是状元郎,又怎会介意往事? …… 永昌侯府。 柳小娘和薛琅,正跪在大夫人李氏的面前。 今日母子两个人被唤来问责。 说是薛琅潜入薛庚的书房,毁了薛庚刚刚作好的课业。 李氏打量着神色卑微的柳小娘,眼神之中满是嫉妒。 在乡下十余年,不但没让这柳小娘变成粗鄙村妇的模样,反而叫柳小娘的身上多了恬静的气质。 “薛琅,你可知错?”李氏冷声呵斥着。 薛琅终究是少年轻狂,不肯吃下这委屈,当下开口道:“母亲,我并未去薛庚的书房,如何能毁掉薛庚的东西?” 李氏冷笑了一声:“你说没去就没去?” “除了你,还能有谁?”李氏反问。 “我知道你嫉妒庚儿入太学,我没同意让你去,你便心怀不满,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些年,我请了多少名师来教庚儿,如此才敢把庚儿送去太学!而你,这些年乡下长大,怕是字都识几个,你到了太学之中,只会给侯府丢脸!” 李氏一踩一捧。 踩着薛琅,捧着薛庚。 把自己的儿子,说成才学品优之人,把薛庚说成不识几个字的粗鄙之人。 薛琅梗着脖子,眼神满是倔强:“我没做就是没做!母亲这般冤枉我,就不怕日后真相大白,叫人诟病吗?” 李氏眯着眼睛,打量着薛琅。 李氏冷笑:“柳氏,你还真是生个好儿子啊,小小年纪,就敢和我叫板,日后若是长大了……那还了得?” 柳小娘听这话,忍不住地遍体生寒。 她能在府上苟活这么多年,就是因为知道李氏的性情。 李氏不喜欢人逾越,不喜欢人在她面前争强,但凡有人露出锋芒,下场定是死的悄无声息。 柳小娘低声呵斥:“琅儿,你怎能如此冲撞夫人,还不磕头认错!” 薛琅心中窝着火,倔强地看着柳小娘:“小娘,琅儿没错!” 李氏冷笑:“瞧,你这好儿子……连你的话都不听了,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我若是替你教教他规矩,你应当不介意吧?” 柳小娘听了这话,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她跪在地上,神色悲切:“夫人,琅儿年幼,妾愿意替琅儿领罚。” 李氏冷笑:“你也有管教不力的错,一起罚吧,请家法!” 薛琅听了这话,整个人怔住了。 他猛然间回过神来,知晓自己不应该和李氏争一时之气。 他艰难地对着李氏磕头,声音晦涩:“我……” 李氏看着眼前的薛琅,唇角微微扬起。 旁边的薛庚,也得意地笑道:“你看你,算什么东西?你和你小娘,都是我母亲脚下的一条狗,哄得我们高兴了,就赏你们两块骨头吃,若是敢对着主人吠叫,便叫人乱棍打死!” 薛琅双目赤红,如此屈辱,他如何能忍? 但不忍……今日倒霉的,怕是他小娘了。 这李氏,惯会用他们的至亲,拿捏人。 便是此时。 永昌侯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吩咐了一句:“去把薛琅喊来!” 吩咐完,他这才瞧见,薛琅便跪在这屋内。 永昌侯疑惑地看了一眼众人。 李氏连忙开口:“侯爷这么着急找薛琅,可是薛琅又闯了什么祸?” 不等着永昌侯回答,李氏便继续说道:“我也正在教薛琅规矩呢,刚刚庚儿说,薛琅因为嫉妒他能入太学学习,潜入他的书房,把庚儿的新写的课业,全部毁了。” 李氏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歹念,若不严加惩罚,以后定会成为侯府的祸患!堕了侯府的名声!侯爷,依我所见,不如将此子送入监学堂。” 监学堂,听名字好像国子监。 其实却是另外一个意思,监、监牢之意,顾名思义,这是关押京中顽劣少年的所在。 若真叫薛琅入了这样的地方,便是叫这俊秀少年,去入那无间地狱! 柳小娘听了这话,心生绝望,暗道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自从薛琅那日争来了去考太学的机会后,李氏就把目光落在了他们母子的身上,如今便想借着这个机会,压得他们永不能翻身。 柳小娘心中清楚,这虽然看起来只是小事一桩,但便是这样的小事,就足以压垮他们母子了。 她纵然心藏锦绣,可在这侯府之中,她和这世家出身的李氏,也是争无可争。 她不免有些绝望……她自己将一生埋葬到这高宅大院里面也就算了,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儿女,一个又一个人被欺压,她的心痛如刀割。 柳小娘泪流满脸地看向永昌侯,声音悲戚地开口:“侯爷……” 当日玉姣被送去忠勇伯爵府的时候,她便这般求过情,只可惜,没人会在意一个妾室是否会难过。 永昌侯一进屋,李氏就一句接着一句地,根本没给永昌侯开口的机会。 永昌侯此时也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若是往常,永昌侯说不准就顺着李氏的意思,严惩薛琅了。 但如今…… 永昌侯皱眉看向柳小娘,语气之中有几分不耐烦:“我又没说要罚薛琅,你哭什么?” 说到这,永昌侯把目光落在了李氏的身上:“多大个事儿?课业毁了,再重新写!便是,便当再温习一遍了。” 永昌侯微微一顿,话锋一转:“至于薛琅,若是有向学之心,那便一起送入太学吧!” 此言一出,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吃惊地看向永昌侯。 便是柳小娘,也不敢相信……侯爷怎么忽然间同意让薛琅入太学了,要知道当日薛琅争自己去考太学的机会,便是永昌侯不想用荫封送薛琅入学……如今怎么忽然间改了主意? 柳小娘吃惊,那边的李氏更吃惊了。 李氏忍不住地开口道:“侯爷!你犯糊涂了,薛琅这般粗鄙之人,若是入了太学,你就不怕他给咱们永昌侯府丢人吗?” 便是此时。 门房前来通传:“侯爷,夫人,太学送了录取文贴过来。” 薛庚惊喜地说道:“录取文贴?” 说到这,薛庚把目光落在了薛琅的身上,眼神之中有几分得意:“真是太不巧了,父亲虽然想送你入太学,可这文贴一到,太学便不再收取学生了。” 第50章 嫉恨 薛庚走到那门房跟前,一伸手便用力把文帖抢了过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他展示着自己的文帖:“就凭你,也配去太学读书?” “便是让你去考了这太学又如何?不还是考不上!”薛庚笑了起来。 此时的薛庚,并未注意到,他拿走一张文帖后,另外一张文帖,被他的动作,带到了地上,落在了薛琅的跟前。 薛琅的目光,被落在地上的那张文帖吸引住了。 他看了看薛庚手中的文帖,又看了看地上的这张文帖,眼神之中,满是紧张和期待。 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地拿起了那文帖。 此时薛庚和李氏也注意到了地上的文帖。 薛庚有些疑惑:“这太学录取学生,要发两张文帖吗?” 李氏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薛庚是蠢货没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关键,但李氏却想明白了! 李氏当下就呵斥道:“庚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文帖拿回来,莫要让这种下贱的东西,玷污了太学的文帖!” 薛庚当下就要伸手去拿…… 但还是慢了一步。 薛琅已经展开了那文帖。 这张放在下方的文帖上,赫然写着“薛琅”的名字。 薛琅惊喜地看向柳小娘,和柳小娘分享自己的喜悦:“小娘!我考中了!我考中了!我可以去太学读书了!” 柳小娘连忙侧身来看。 接着便双目微红地看向了薛琅:“琅儿,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薛庚还想上来抢文帖,但薛琅却一扬手,把文帖高高举起,并看着永昌侯朗声说道:“父亲,琅儿已经考取太学,还请父亲过目!” 永昌侯本来是想卖萧宁远一个人情,也让薛琅去太学的。 刚才薛庚说太学发了文帖,便没机会再给其他人报名了,他还有几分失望。 可没想到,如今峰回路转。 薛琅竟然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太学! 永昌侯虽然糊涂,可也在这汴京城中多年,自然知道,这太学有多难考,可如今……薛琅考上了。 永昌侯已经伸手接过了那文帖,薛庚瞧见这一幕,便是再嚣张,也不敢造作。 李氏神色阴沉地看着柳小娘和薛琅。 真没想到,薛琅这个贱种,竟然真考上了太学! 如今发生的事情,让李氏好像在无形之中,挨了巴掌。 毕竟李氏刚才还说,薛琅是粗鄙不入流,可如今薛琅便证明了自己的真才实学! 永昌侯看了看那文帖,难得的,用了赞扬的眼神,看了薛琅一眼:“表现得不错,你日后入了太学,定要好好给侯府争气,也要好好辅佐你兄长!” 薛琅当下拱手道:“谨遵父亲教诲。” 他定会好好读书,好好为娘亲和姐姐争上这一口气! 永昌侯又看了看柳小娘,神色到是温和了几分:“你是个会教孩子的……” 这两个在柳小娘身边教养的孩子,都是有出息的。 他已经好长时间,没去柳氏的院子了,如今瞧着柳氏……到是忍不住回忆起几分往时。 这样想着,永昌侯便把柳小娘扶了起来,竟直接带着柳氏从李氏的院子里面离开。 李氏瞧见这一幕,后牙紧咬,眼神都仿若淬了毒。 …… 文帖送到永昌侯府之时,玉姣正提着两样东西,跟着萧宁远回了伯爵府。 那是两样小点心。 从上阳茶坊出来后,萧宁远便问她,可有什么想买的,她便挑了两样点心。 玉姣也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真敢让萧宁远陪着自己在街上闲逛。 她敢保证,若是她真和萧宁远在路上招摇过市,用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就会传回伯爵府,到时候……麻烦就会接踵而来。 于是玉姣买了点心后,便说要回府。 到了这府上,萧宁远便走了,玉姣便领着春枝,往揽月院去。 这才一进揽月院。 玉姣便瞧见翠珠立在自己的房门口。 玉姣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很想转身就走……但不能。 她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往屋内走去。 她脸上那明媚的笑容,也一点点消散,眼神之中的光亮,也缓缓散去,等着玉姣推开屋门,迈入屋中的时候,她已经满脸卑微小意了。 薛玉容就坐在玉姣的屋子里面。 她瞧见玉姣畏畏缩缩地进来,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回来了?” 这一声,好似在关切。 玉姣垂眸,接着就柔顺地跪了下去:“请夫人恕罪。” “你何罪之有?你做得很好啊!我从前倒是小瞧你了,你才被主君宠上几日,就能让主君带着你出府,还真是好手段呢。”薛玉容说着说着,便笑出声音来。 薛玉容的声音,其实不难听。 尤其是这般笑着的时候,很是温和清悦。 但落在玉姣的耳中,却和地府里面锁魂的罗刹之音没什么区别了。 她宁愿薛玉容今日见了自己,便给她两个巴掌,也不想看到薛玉容这般模样。 薛玉容往椅子的后背上靠去,温柔地看向玉姣:“既然做得这么好,那今日……我便赐你西湖龙井喝如何?” 说到这,薛玉容微微一顿:“想来你的佛经还未抄完,喝了这西湖龙井后,你今夜可要好好抄写佛经呢。” 此时赵嬷嬷已经用托盘,端了一盘滚烫的茶水进来了。 玉姣瞧见这一幕,脸色煞白。 她看向薛玉容,开口道:“夫人有气,便是剁了妾的手都可以,妾只恐伤了手,无法伺候主君,亦无法顺利替夫人诞下麟儿。” 薛玉容瞥了玉姣一眼:“你用身体伺候主君便是,这双手有那么重要吗?你是不肯接我的赏吗?” 第51章 温柔和善之人? 说着薛玉容便伸手提起了那壶茶水,她瞥了赵嬷嬷一眼。 赵嬷嬷竟直接用力拽住玉姣的手,接着,薛玉容也不用茶盏,把那茶壶高高提起,直接往玉姣的手上浇水。 哗啦啦,伴随着细细流水的声音,这茶水,直接浇在了玉姣白皙纤细的手指上,疼得玉姣整个人颤了颤,本能地想要把手指缩回去。 可是赵嬷嬷却紧紧地钳着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薛玉容好像很享受,玉姣这种痛苦但又反抗不了的样子,此时已经笑得更温婉了。 若不看薛玉容正在做什么事情,只看这温婉端庄的笑容,谁人都会觉得,这伯爵府的大娘子,是个温柔和善的人儿。 玉姣反抗不了,只能默默承受。 好在这茶水,从灶间提来,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已经不是沸水了。 不然这样浇下来,玉姣怕是要皮骨分离。 薛玉容也还是讲着分寸的,只想让玉姣吃苦头,并不想直接毁掉玉姣的手。 薛玉容可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她不想把事情做得太明显,叫萧宁远发现,毁了她贤良大娘子的名声。 饶是这样。 玉姣还是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薛玉容终于把茶壶放到一旁,看着玉姣冷声说道:“记着这个教训!” “你在这伯爵府之中,只是一个替我生孩子的下贱东西!莫要做勾引主君,飞上枝头的美梦!”薛玉容冷声道。 玉姣立在那,人轻轻颤抖。 薛玉容让她给萧宁远睡觉,替她生子,萧宁远看不上她,薛玉容说她是废物,要磋磨她。 如今萧宁远看上她了,薛玉容又要警告她不要勾引萧宁远! 她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薛玉容都不会放过她! 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女,她是妾室,就应该受这种无端而来的苦处吗? 薛玉容瞥了玉姣一眼,声音淡淡:“不服气?” 玉姣连忙调整好情绪,俯首跪在地上,低声道:“妾不敢。” 薛玉容起身往外走去,路过玉姣跟前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似笑非笑:“你最好是真不敢,以后切莫让我知道,你背着我狐媚主君!不然……难受的就不只是你了,你也得替你小娘和弟弟想一想。” 玉姣微微垂眸。 弟弟如今已入太学读书,她的小娘和弟弟,怕是没那么容易让他们拿捏了! 薛玉容离开了。 玉姣抬起头来,看向薛玉容的背影,眼神之中,满是冷色。 玉姣把自己红肿的手,浸到一盆冷水之中,这才觉得舒缓了不少。 秋蘅站在一旁抹着眼泪:“大夫人怎么能这样对小娘!又不是小娘自己想到这伯爵府的!” 春枝的眼睛也红了红,看向玉姣问道:“小娘,难道我们就要一直被这样欺负吗?” 说到这,春枝顿了顿,咬牙道:“小娘,你若是有什么想做的,只管吩咐春枝去做,便是拼了这条命,春枝也愿意!” 玉姣看向春枝,姣好的面容上,神色平静:“时候未到。” 现如今和薛玉容翻脸,胜算太小了。 还需要再等等。 只是这气,也不能白受。 玉姣这般想着,便直接将水盆之中的手拿了出来。 春枝心疼地问道:“小娘不再泡一会儿冷水了?” 玉姣垂眸看向自己本来白皙纤细,但如今红肿的手,开口道:“不必了。” …… 傍晚的揽月院,显得格外的静谧。 此时的丫鬟和仆从不多,便是府上的人,也鲜少路过此处,与常人看来,这地方有些荒凉。 可萧宁远站在揽月院的门口。 反倒是觉得,此处是这伯爵府,唯一能叫他舒缓心情的所在。 伯爵府后宅的女人是不少,但近些日子,也只有玉姣,最叫萧宁远合心。 白侧夫人总是一副缠绵病榻的样子,萧宁远从前也会去上几次,但每次去,白侧夫人都称病不能服侍。 这久而久之。 萧宁远的心思,也就歇了。 也只有少数时候,会例行公事一般的去走一走。 至于葳蕤院。 孟侧夫人有了孩子,脾气也越发的大了,再加上前些日子,孟侧夫人让人推玉姣入水的事情,到底让萧宁远想要冷上孟侧夫人几日,以示惩戒。 如此一来。 萧宁远可去的地方,便不多。 几个妾室,唯有玉姣,每次都能叫他舒缓。 萧宁远进院的时候,便瞧见玉姣的房内已经燃起了烛火。 立在门口的秋蘅正要开口通传,萧宁远便摇了摇头。 萧宁远走到门口,轻轻推门进去。 便瞧见玉姣此时依旧在抄写佛经,仿若并未察觉到萧宁远的到来。 烛火之下,玉姣的侧脸显得安宁美好。 萧宁远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是那般昳丽妖娆的女子,可如今,烛火落在她的身上,竟衬得她身上,仿若多了几分佛性。 萧宁远不忍打扰玉姣,缓步走近了。 玉姣还在写。 但写着写着,好像手上忽然间一吃痛,忍不住地轻呼了一声,手上的笔微微一顿。 这样一来。 萧宁远便注意到,玉姣那红肿的手指。 便是此时,春枝端了茶水进来。 萧宁远已经把玉姣手中的狼毫笔拿走,拉起了玉姣的手,问道:“这是怎么了?白日里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玉姣好像受惊了一样的,把自己的一双手,缩了回来,往后背藏去,接着便惊喜地开口:“主……主君……你来了?” 萧宁远又问:“手怎么了?” 玉姣垂眸,脚尖轻轻地动了动,似乎很是不安,但还是开口道:“是妾……自己不小心,用茶水烫了手指。” 说着玉姣就抬起头来,开口道:“不过不要紧的!不影响妾服侍主君!” 便是此时,一声脆响。 是春枝放下茶水的时候,声音大了几分。 萧宁远看了春枝一眼,便见春枝一脸欲言又止。 玉姣则是给了春枝一个祈求的眼神,瞧那样子,是怕春枝说出什么来不好的话似的。 萧宁远见主仆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悄悄地眉来眼去,心中便明白,玉姣这手上的伤,应该不是平白无故来的,定有文章。 往日里,萧宁远并不关心后宅女人之间的事情。 可现如今……他正宠着玉姣,若是有人因此找玉姣的不痛快,那便是找他的不痛快了。 第52章 敲打 清晨。 玉姣服侍萧宁远洗漱后,萧宁远便离开了揽月院。 藏冬便是这个时候,跟了上来。 不等着萧宁远问,藏冬便主动开口:“主君,昨日只有夫人来过揽月院。” 萧宁远的脚步微微一顿。 藏冬小心翼翼地看了萧宁远一眼。 主君这是怀疑夫人,对玉小娘用了什么手段。 旁人也许不知道,但是他作为主君身边最亲近的小厮,自然看得清楚,主君虽然对夫人和气,但其实两个人的感情并不好。 据说…… 当年主君和夫人的感情其实还是不错的,主君甚至亲自去侯府提了亲。 可是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本来郎才女貌的两个人,生了嫌隙,主君便要退婚。 但退婚不过一日的春宴上。 两个人就叫人瞧见,同宿在一间屋内。 大家只当主君和夫人是闹了脾气,如今又和好了,如此一来,两个人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亲。 其实藏冬也不太清楚这件事的内情,只知道,主君自从和夫人成亲后,就仿若变了个人一样。 对夫人好像还是和从前一样好,只不过却很少夜间去夫人屋中留宿。 瞧着好似对夫人客气又尊重,可又疏离地,不像是夫妻。 从前的事情藏冬不知道,但今天这件事藏冬却看明白了,素来不过问后宅之事的主君,因为夫人动了玉小娘,心中不快了。 要知道,在不久之前。 主君还因为玉小娘是夫人送来的人,便不喜玉小娘呢。 藏冬这样想着,便在心中暗道,往后自己也得多敬着点玉小娘,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瞧见主君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了。 …… 薛玉容还没有梳洗打扮好,便听到翠珠的通传声。 “什么?主君来了?”薛玉容匆匆忙忙地在自己的头上,簪上两支发钗,便起身往外去迎。 果真瞧见一席暗色长袍的萧宁远,往屋子走来。 薛玉容显得有些高兴。 按说今日,主君不会来琴瑟院,所以她才起得晚了一些,可没想到,主君竟过来了! 主君这几日,来她这院子之中,好似也比往常勤了。 自从让那玉姣服侍了主君后,主君好像就开始冷着孟侧夫人了。 这样想着,薛玉容又觉得舒心了几分,心中忍不住地暗道,看起来让玉姣这个小贱人入府,果然是对的。 不说别的,就冲送玉姣上去这件事,取悦了主君,让主君多看她几眼,便也值了。 薛玉容看到萧宁远的一瞬间,眼神柔情似水:“主君。” “快,快,去膳房传膳,挑着主君喜欢的菜式上!”薛玉容欢喜地道。 萧宁远打量着眼前那满脸笑容的薛玉容,唇角微微一扬,似乎也笑了。 薛玉容瞧见这个笑,越发欢喜。 “主君,今日怎么这么高兴?可否和容儿说说?”薛玉容温声道。 萧宁远见薛玉容这般,那笑容便成了似笑非笑。 薛玉容见萧宁远不回答自己,便尴尬地转移了话题:“主君,过几日便是容儿祖母大寿,主君可否陪着容儿回永昌侯府一次?” 萧宁远听薛玉容提起这件事,到也没有为难薛玉容的意思。 而是淡淡地开口:“好。” 薛玉容不知道萧宁远已经答应永昌侯这件事了,如今见萧宁远答应的痛快,顿时惊喜了起来。 主君,近些日子,当真和往常不太一样了。 薛玉容正欢喜着。 便听到萧宁远开口道:“既是你的祖母,那也应该是玉姣的祖母,到时候你们姐妹就一同回府吧。” 薛玉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萧宁远瞥了薛玉容一眼,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薛玉容连忙笑道:“没什么不妥,就是祖母的寿宴,要请不少京中的士族,玉姣的身份卑微……我担心玉姣冲撞到贵客。” 萧宁远看向薛玉容问道:“夫人的意思是,要本伯,再抬一抬玉姣的身份?” 此言一出,薛玉容脸上的笑容,便又是一僵。 她连忙开口道:“我知主君,因为我和我娘家的原因,便想着厚待玉姣,但如今孟侧夫人有孕在身,若是咱们府上再多出一位贵妾,恐怕要伤了音音妹妹的心了。” 薛玉容情急之下,便把孟侧夫人搬了出来。 薛玉容想要利用玉姣,自然不希望玉姣的身份水涨船高,良妾,便是薛玉容忍耐的极限。 薛玉容跟着又说了一句:“至于玉姣妹妹,虽然身份低微,但有我为她撑腰,想来也没人会看不起她,明日就按照主君的意思,一起带她回府便是。” 说完,薛玉容就悄悄地去观察萧宁远的神色。 见萧宁远低头饮茶,她的心忍不住地提了起来。 很怕萧宁远下一句就不顾其他,抬玉姣为贵妾。 若真叫玉姣这个贱人,入府不足半个月,就当了贵妾,她的脸要往哪里放? 好在萧宁远也是点到为止,亦或者是,萧宁远也的确顾及孟侧夫人的情绪。 所以饮了半盏茶后,便神色平静地开口:“那就依着夫人的意思。” 说完这话,萧宁远微微一顿,又道:“玉姣既然是你送到府上的人,你便多关照一些,莫要让玉姣那再出什么诸如落水、烫伤了手的乱子。” 言毕,一盏茶饮完。 萧宁远便起身,往外走去。 翠珠已经端着饭菜进来了。 薛玉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主君,不……留下来用饭了吗?” 可此时萧宁远已经大步离开了琴瑟院。 剩下薛玉容一个人,站在屋中,看着萧宁远的背影,神色晦暗不定。 赵嬷嬷把刚才的事情都看在眼中,此时就凑上来,扶住了薛玉容。 薛玉容看着赵嬷嬷,语气之中满是悲切:“赵嬷嬷,你听明白没有,主君今日来这……不是为看我的,是来敲打我的。” 第53章 将军曾少年 玉姣被喊到琴瑟院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一进屋,就瞧见薛玉容正沉着脸看着她。 玉姣的心头一紧,难道是昨夜主君在揽月院留宿的事情,让薛玉容恼了?又要因此磋磨她? 不管是何事,玉姣都先一步柔顺地跪了下来。 薛玉容似笑非笑地开口:“我不过就是赏一些茶吃,你便同主君告状了?” 玉姣闻言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应当是萧宁远为了她手受伤的事情,责了薛玉容。 她似是怕极了一般的,哆嗦了一下开口道:“昨夜主君问起,奴婢的手怎么了,奴婢便说,是自己不小心烫伤了。” 说到这,玉姣就躬身伏在地上,将卑微的姿态摆到极致:“夫人,就算是您给奴婢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着主君告夫人的状。” “更何况,奴婢知道,夫人赏我茶吃,是为了教奴婢规矩。” “在这府上,奴婢只有夫人可以依靠,又怎会做这种蠢事!” 薛玉容看着如此卑微的玉姣,便觉得,也不可能是玉姣告的状。 恰逢赵嬷嬷此时开口:“主君也没指名道姓地说,玉小娘烫伤手的事情和夫人有关系。” “指不定主君误会,是孟侧夫人做的,毕竟主君还提了玉小娘落水的事情呢。” 被赵嬷嬷这么一说。 薛玉容就觉得,很有道理。 是啊,萧宁远可没说,事情是她做的。 只是让她多关照玉姣一下。 如此一想……薛玉容不但不生气了,反而觉得,萧宁远对孟侧夫人越发的不信任了。 她的唇角轻轻扬起,看向玉姣的时候,便轻哼了一声:“就知道,你没胆子做这样的事情!” 玉姣长松了一口气。 心中暗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不过萧宁远既然问起薛玉容这件事,那必定疑心这件事是薛玉容做的了。 至少,被萧宁远这么一点,薛玉容以后不敢明目张胆地磋磨她了。 总得怕被萧宁远看穿不是? 而且……这件事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让萧宁远知道,她和薛玉容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这样萧宁远和薛玉容之间的嫌隙,才不会影响到她。 薛玉容起身,走到玉姣的跟前,对着玉姣伸手。 玉姣吓得一个瑟缩。 薛玉容满意地看着玉姣这般胆小的表现,接着便唇角微微一扬:“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薛玉容一边用手扶着玉姣起来,一边又温声说道:“过几日便是祖母寿宴,我已经央着主君带你一同回府了。” 玉姣听了这话,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欢喜:“真的?” 玉姣这样一笑,明媚得让薛玉容觉得有几分刺眼。 但很快,薛玉容便在心中冷嗤了一声,玉姣就这么点出息了!不管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而且只要能让玉姣回家见她小娘,玉姣这心中就高兴和什么似的。 薛玉容好笑地说道:“你是在质疑我会出尔反尔吗?” 玉姣连忙摇头:“玉姣不敢。” 薛玉容见玉姣那乖巧的样子,语气也缓和了几分:“只要你乖巧听话,莫说去见你小娘,就算是以后让父亲,为薛琅谋个一官半职,也未尝不可。” 这打一棍子,还是要给个甜枣的。 莫要把人逼急了,破罐子破摔。 玉姣连忙说道:“玉姣多谢长姐!” 薛玉容扬了扬手,翠珠端了一个白瓷盅过来。 薛玉容继续道:“孟侧夫人近几日,身体不太爽利,你便代我去葳蕤院走上一趟,将这雪燕羹送过去给她补身体。” 玉姣闻言微微垂眸。 孟侧夫人具体都是因为什么身体不爽利,但是玉姣可以肯定,这众多原因之中,肯定有一条是因为她。 她入府后,亲眼瞧着,萧宁远对孟侧夫人有多宠爱。 便是孟侧夫人有孕了,萧宁远也几乎每日都去葳蕤院。 听说孟侧夫人觉得自己不能伺候萧宁远了,还想着抬鹊儿为通房,也被萧宁远拒绝了。 这种情况下,孟侧夫人便觉得,自己这是伯爵府之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 萧宁远幸了她。 而且还连宠数日。 这孟侧夫人心中能爽快才怪。 如今薛玉容让自己去探望孟侧夫人,那哪里是去探望啊,那分明就是去给孟侧夫人添堵的! 此时翠珠已经过来,把托盘塞给玉姣了。 玉姣便微笑着开口:“那玉姣便替夫人走一次。” 她在薛玉容这,可没有选择去或者是不去的权利,更何况……她也不怕给那孟侧夫人添堵。 如今只要萧宁远在宿在揽月院,便是她什么都不做,也会彻头彻尾地得罪孟侧夫人,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薛玉容目送玉姣离开,唇角微微扬起,心情好极了。 …… 玉姣被鹊儿迎进了孟侧夫人的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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