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辣、雷厉风行,是诸多世家权贵巴结、讨好的对象; 在内,他却是一名温柔体贴的丈夫,记挂着妻子的生日而推掉了重要会议、提前归家。 家庭的温暖消融了他冷厉的气质。 黑发镀上暖光,深邃的眼窝也涂抹着一层蜜色的软膏似的,由冷鸷阴沉变得暖煦温和,他鼻梁高挺,嘴唇纤薄又不失肉丨感,唇角微微上扬,显出他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出现的好心情。 今天是杳杳的生日—— 他生来就该是他的妻子,终结他漫长的、苦涩的、长夜难捱的孤独。 这是最重要的日子,理应好好庆祝。 丈夫将华丽丝带缠绕的蛋糕盒暂放在鞋橱上,脱下西装挂在衣架,松开袖扣卷起袖口,然后换了双居家拖鞋。 这个时间,他惫怠贪睡的妻子应该还在休息。 “你回来了?今天好早。” 路杳裹着羊绒外套,睡眼惺忪出现在客厅,他的小腿裸在外边,赤粉的脚踩着棉兔拖鞋。 一个熟睡中被意外吵醒的妻子,随手披了件褂子出来查看情况—— 如果忽略掉路杳眼底的惊惶和微微颤抖的小腿肚,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睡糊涂了?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丈夫宠溺地笑,把蛋糕拎到餐桌上。 “我的生日?天啊,你居然记得……”路杳惊讶地用手掩住嘴唇,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感动得快要哭了。 也确实是要哭了,吓的。 他的两条腿自作主张起来,欢欣雀跃地奔向餐厅里的丈夫,一下子抱住对方的腰,把脑袋埋进宽厚的胸膛里。 “谢谢你,老公。嫁给你真好。” 丈夫垂眸、微笑,左臂回环在小巧妻子的后腰,右手勾起他的下巴,情不自禁在那两瓣湿软的嘴唇上印上一吻。 这是归家的礼节,一向都是这样。 只不过今天的小妻子似乎有什么心事,眼神飘忽,不断向卧室的方向看。 “专心点。”丈夫不满,“那边有什么?” 路杳吓坏了,收回视线不敢再往卧室那儿看,也许他表现得太明显,竟惹得男人又问了句:“房间里有什么,杳杳?” 有什么?有只大乌龟。 路杳勉强扯动唇角:“……是惊喜。” 他语气反常,骗技拙劣,可男人像是完全沉浸在幸福婚姻的滋养中,容光焕发,对所有显而易见的异常视而不见。 堪堪糊弄过去。 心虚使然,小妻子今天软得不成样子,无论丈夫做些什么,他都红着脸应下。 丈夫尝到好处,得寸进尺。 餐桌边一通胡闹。 路杳慌了,轻搡:“我好饿,还是先吃饭吧……”他抿紧嘴,唇瓣古怪地扭曲了几下,声带在颤,他还有话没说完,尽管那些话并不是他发自内心想说的,“我去拿酒,是你最喜欢的帕图斯干红……” 咬紧牙关,还是没能挡住剧情的力量。 路杳恓惶得小脸发白,却被男人当成是吻太久缺了氧。 “抱歉,我太心急了。” 丈夫起身,把他的小妻子抱下餐桌,然后重新将餐桌布置得整洁妥当,端来蛋糕放在正中,一根根插上蜡烛,温雅绅士。 而路杳手脚僵硬地走向酒柜,去取那该死的帕图斯干红…… 他会在酒中下毒,把现在还人模人样的丈夫毒得口吐白沫、倒头就死。 再之后,不出意外的话,真正的厉鬼就会冒出来,撕破往昔美好残破的幻象,最后一拳轰烂他的脑袋。 可不能这样、可不能这样…… 路杳抑制不住地颤抖。 回神一看,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包白色药粉,他背对着餐厅里的男人,颤颤巍巍正要把药粉往酒里倒。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下毒…… 路杳死死咬住牙,腮帮鼓起,瞪圆了眼儿,头上的每一缕发丝都在用力……终于,当口腔里泛起甜丝丝的血腥味时,他成功调动自己的左手,使它紧紧抓在右手手腕上。 “杳杳,你在做什么?” 他耽搁得有些久,久到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路杳惊慌失措,又要接话应付,又要藏起毒药,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把酒拿过去…… 他太着急,以至于什么都没做好。 先是不小心撞到柜台上,酒瓶摔落、碎了一地,再是慌里慌张把毒药也抖到了地上,最后他着急忙慌弯腰去捡,手指划过碎玻璃片,顿时破了个深口子,鲜血嘟嘟嘟往外冒。 路杳痛得直抽气,眼泪哗哗哗掉下来。 “杳杳?怪我怪我,突然出声吓到你了。” 笨手笨脚的妻子打碎了昂贵的红酒,将干净的屋子弄得脏污一片,丈夫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一心记挂着娇嫩妻子手上的血口。 他美丽的、柔弱的妻子,淌了那样多的血,该有多疼。 丈夫抄起家用医疗箱,飞奔过去。 他单膝跪地,痛惜地握住路杳受伤的手,用棉签蘸取酒精细细地擦干净血、消了毒,再喷上碘伏,拿纱带一层层裹上。 路杳不说话,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眼泪直掉。 眼角余光却瞥见,深红的酒液融化了身为罪证的毒药,装盛毒药的那层薄薄的纸,也隐没其中,变得透明不见。 路杳暗松一口气,连手上的伤都变得没那么痛,而不住亲吻着他受伤手指的男人,也变得没那么恐怖吓人。 “亲爱的,我没事。” 他捋起耳边的散发,像一名真正的妻子那样温声细语,他开始感到游刃有余,甚至得意忘形地捧起男人的脸,吻了吻对方的额头。 丈夫怔愣片刻,忽而沉醉地赞美道: “亲爱的,你真美。” 嗓音如蜂蜜般甘甜、醇厚,其中掺杂着的轻微嘶哑,则暴露出甜蜜表象下压抑已久的疯狂。 饭也不吃了,径直向卧室走去。 成功改变剧情,路杳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他乖顺地蜷在男人怀中,全然忘记卧室里还藏着一个“惊喜”。 他揪着男人的衣襟,问:“你爱我吗?” 男人不答,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他深情的表演淡去,眉宇间逐渐浮现出不散的阴翳。 卧室的门开了。 路杳才恍然记起,这里还关着位“管理员”。 “怦怦——” 心跳猛地一重,湍急上涌的血流叫这团柔软的器官反应不及,差点从路杳的胸腔跳出来。 好在床上没有人。 好在抱住他的男人片刻愣神后,误解地了然笑笑:“这就是惊喜吗,杳杳?我很喜欢。” 这不是惊喜,惊喜在衣柜里。 路杳倒进床中时,视线刚好扫过门旁的大衣柜—— 它正对着床,柜门闪开一道缝隙。 管理员笑眯眯地躲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危机感,在路杳发现他时,还故意将柜门开得更大了些。 于是他回头,极富戏剧性地…… 与大喇喇站在衣柜里,根本没用心躲藏的人眼神交汇。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是谁?” 路杳掩面而泣,呜咽着悲鸣。 第16章:陷阱 乱局—— 路杳无法形容他有多么恐慌和害怕,他吓过了头,竟倏然止住哭,一把扯下床帘系紧,仿佛那薄薄的两片布料是什么不可攻破的铜墙铁壁。 然后,他哆哆嗦嗦地团成一团,藏进甜香腻人的被子里,假装自己正在熟睡。 没人帮得了他,早在他一脚踏入这场幻境时,他与系统就失联了。 这是个精心布置过的陷阱,设计师狡猾而老道,阴险地将致命机关从哪怕是笨成路杳那样也能猜到的红酒,换成了藏在卧室里的管理员。 他是这场陷阱的内应。 眼下,收网的时间到了。 路杳自欺欺人的拙劣伎俩骗不了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一只冰凉的、有力的大手探进温暖的被团中,冰锥般的寒意将路杳激得一颤,他慌慌张张地收起腿,却还是被抓住脚腕,粗暴地拖出去。 “不、不要……” “不要,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路杳语无伦次,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身上的被子,不让这仅有的防护也离开自己。 最终,他只是滑稽地用那团被子护住了自己的脑袋,藏住涨红哭泣的小脸,玩那套“看不见就不存在”的可笑把戏。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路杳的精神濒临崩溃,混乱的大脑中不断闪过纤细小人被拽住双腿、一左一右活活撕裂的恐怖画面,他的骨骼因绝望的幻痛而震颤不止。 “我也不想这样的,都怪那个野男人,死皮赖脸地纠缠我,怎么撵也撵不走……”路杳啜泣着说胡话,“他威胁我说,不乖乖听话就一刀把我捅死。” “我怕得要命,不敢不顺着他……我也是受害者啊,怎么到头来就指责我一个人?” 他哭得太可怜、太伤心,哭得男人简直就要相信起他的无辜来。 丈夫怒不可遏,难以抑制内心的毁灭欲,他嘲笑自己的忍耐与克制—— 可当路杳用雨后红杏般哭肿了的眼睛哀哀地看着他,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他便不由自主松开手指。 ——呵护这个脆弱易碎的小东西,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他的一种习惯。 这并不仅是受设定影响,而是…… 更多来自于主体的意志。 路杳看出来点什么,忙不迭抓住丈夫的胳膊半爬起身,跪坐在床上,讨好地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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