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喜欢。 徐解睨了一眼自家堂弟。 “给你两个选择。” 堂弟喜道:“什么选择?” “出仕或者离世。” 堂弟:“……” 嘴角的笑容逐渐枯萎。 若非场合不对,徐解都想请家法。 他拒绝让堂弟出仕吴贤,不是想多方下注,事实上,他那时并没想那么多。 拒绝,单纯是因为二人性格不相容。吴贤帐下关系复杂,一毛头小子哪玩得开? 再者,吴贤帐下实力高强者众多。 他一毛头小子哪能轻易出头? 堂弟耷拉着头,乖乖跟着徐解。 他喜欢吴贤这一款,听闻吴贤少时便敢单枪匹马杀匪灭贼,敌人头颅挂褡裢当战利品,走街串巷的真英雄!真汉子! 徐解:“……” 沈君爱不爱哭,他不知道,但自家主公吴贤是真的说哭就哭,吴贤的眼泪跟他剿匪的刀子一样顺滑。自家这个堂弟,确实需要丢去陇舞那样的地方好好磨砺。 尽管心里不大乐意,但面上仍是乖巧温顺,跟着徐解去见未来主公。 他对主公第一印象―― 怎么说呢―― 除了唇红齿白这点符合想象,其他诸如“软软糯糯”、“多愁善感”全然没有。 “文注,这是?” 沈棠已经猜出少年身份,但还要礼貌性问一句,给徐解介绍堂弟的机会。 徐解笑道:“堂弟徐诠,字文释。” 堂弟也跟着抱拳行礼。 “小子徐诠,见过沈君。” 沈棠觉得徐氏这一代取名有意思,族长叫“注解”,同族堂弟叫“诠释”。 不过,名字还是挺好记的。 她仔细打量这名少年。 怎么说呢―― 她对徐诠第一印象,乍以为自己看到一精神小伙儿,装扮颇有几分非主流味道。 倒不是说少年长相不好,事实上,武胆武者和文心文士一样都没几个太丑的。 少年神采飞扬,剑眉星目。 只是,这个穿搭,跟彩虹似的。 发型样式类似于公西仇,满头小辫子,乍一看还以为是公西仇分仇。 徐诠见沈棠视线落在自己头发上,尴尬笑道:“这是学着某个前辈。” “前辈?” 徐解无奈:“沈君您也认识。” 沈棠猜测道:“公西仇?” 徐诠诧道:“沈君与公西将军认识?” “……认识,但你怎会认识他?” 彘王帐下效力的公西仇跟天海徐氏的徐诠,似乎扯不上多大的关系? 徐解哼道:“这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出去了一趟,偶然见过公西仇,一眼就迷上了,回来之后便学着人家打扮。光动歪脑筋,怎不知好好学学人家的能耐?” 沈棠:“……” 简单来说就是追星。倘若这世界能打投打赏,徐诠绝对是公西仇铁打的榜一,愿意砸钱只为看偶像战场冲杀那种。 沈棠见徐诠似乎很想说话,和蔼笑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这里不用拘着。” “沈君与公西将军关系可好?” 沈棠想想:“挺好,算是生死之交。” 他们是高山流水的知音。 世上最了解彼此音乐艺术的人! 徐诠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沈棠给徐解使眼色――既然徐诠是公西仇的迷弟,没道理不知道她啊。 她跟公西仇那几架不值得关注吗? 徐解:“……” 说实话,沈棠这两年太安静,每天不是在办公就是在办公的路上,带头内卷,以至于看到沈棠就下意识将对方跟“政务”联系起来,浑然忘了人家干架也猛。 其实,徐解也忘了。 更遑论除了偶像谁也不关心的徐诠。 他叹道:“文释年纪尚小,心性不定……倘若是小错,沈君看在吾的份上,不跟他小孩儿计较,可若是大错,也不用顾念什么交情,该重罚便重罚。他虽是徐氏弟子,但也是沈君帐下武者。生杀予夺,自该由沈君定夺。文释,你可知道轻重?” 徐解这话一出口就是拍板钉钉。 徐诠神色前所未有地郑重。 “徐文释,见过主公。” 沈棠自然笑纳。 还留了这对堂兄弟吃了飧食。 准确来说,是在官署食堂吃飧食,也是她最后一次享用这里的美食。 徐诠起初还忍不住腹诽,这招待也太寒酸,但真正吃到嘴里便再也停不下筷子,一人连干两桶麦饭。看得徐解表情尴尬,连连嘀咕:“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浑然忘了,自己一开始也不比徐诠好到哪里去_(:з)∠?)_ 徐诠年纪不大。 满打满算也就比沈棠大两岁。 少年人话题比较多。 例如,公西仇。 徐诠提到偶像时候的眼睛都是发光的,十句话有九句在拐弯抹角打听。徐解偶尔想打断也被沈棠笑着阻拦,看得徐解郁闷。 恨不得请家法将徐诠胖揍一顿。 奈何明天徐诠就要跟随沈棠一起出发去陇舞,前途未卜、未来不知。 一想到这儿,徐解便忍了,而沈棠也在不动声色摸清楚徐诠的底细。 她深知徐诠不是自愿投靠的,人家是被族长堂兄押着过来的,也就是说――这是一桩非自愿的“包办婚姻”!沈棠不是徐诠最中意的人选,初始印象自然不高。 想要让这样的少年折服―― 少不得压一压他的气焰。 二人明面上还在畅聊公西仇相关话题,沈棠内心已经准备好各种打击方案,务求让徐诠在最短时间内放下“优越感”――她是很缺武胆武者,但从不缺强者。 第二日,兵马已在城外整装待发。 沈棠换上一袭干练劲装。 两年时间,沈棠身形抽长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可怜兮兮的身高盆地。 蹀躞将少年清瘦腰部勒得分明,脊背挺直,腰间佩戴一柄朴拙雪亮的长剑。 祈善几个看着心中啧啧称奇。 其中以姜胜最盛。 秋收那日被告知主公是女儿身,他现在还有些不忍直视沈棠,同时也给自己看走眼找借口――自家主公十四岁,若是寻常女子,再过一年就能举行及笄礼。 哪家娘子这年纪还没显露身形??? _(:з)∠?)_ 是的,沈棠个子是高了,但没一点儿女子凹凸婀娜的特征,更没有她羡慕、期待已久的澎湃起伏、傲人无双胸大肌。每次只能看着共叔武几个武将,暗暗羡慕又嫉妒。 旁的不说―― 武胆武者人均“傲人挺拔”。 顾池:“……” (�s�F□′)�s�喋擤ォ� 这种时候,主公就别想这些奇怪东西了吧?因为沈棠总碎碎念,害得顾池偶尔也忍不住去看共叔武几个是不是真那么“傲人挺拔”,一度被怀疑有怪癖…… 姜胜骑在马上,凑了过来低语。 “……顾望潮,你脸色不正常。” 言外之意,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了? 顾池:“……” 他的同僚也有毛病。 这种事儿让他怎么说? 天未亮,城外不止有列阵等待的大军,还有自发相送的浮姑庶民。沈棠骑着那匹雪白摩托出来的时候,民众泣不成声,哭声幽咽连绵不绝,难过得几欲断气。 沈棠也被氛围情绪感染。 压下鼻尖上涌的酸意。 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何尝舍得离开呢? 徐解已经从沈棠手中接过河尹郡守的印绶,端来一壶茶,道:“知沈君不胜酒力,今日便以茶代酒,祝君前程似锦,此去蛟龙入海,来日扶摇青云上――” “谢君吉言!”沈棠痛快饮下那杯茶,翻身跃上摩托的背,抱拳朗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河尹诸君,未来再会!” 霎时间,哭声震天。 徐解微红眼眶,郑重行了一礼,祝福:“祝君,文运长远,武运昌隆!” 沈棠头也不回地挥手,笑道:“好说!” 单手控制着摩托,下令大军启程。 前来相送的浮姑庶民愈来愈多。 送了一程又一程。 不断将自家东西往兵卒怀中塞,或是自家鸡鸭产下的蛋,或是自家腌制的菜,或是连夜做的干粮、缝制的冬衣……徐解带着官署官吏,遥遥相望,感慨万千。 “大丈夫在世,若能得此民心,死而无憾矣……”徐解笃定,若今日被平调的是吴贤,断然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不,换做当世任何一人,都是一样的结果。 一众官吏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徐解见状,深感压力巨大。 但这一幕也让他受了莫大鼓舞。 总有些东西,比利益更珍贵。 直至晌午时分,送别人群才逐渐少去,沈棠也长舒了一口气。跟随在她身侧当护卫的徐诠心有余悸――那相送场面,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他只知道新主公名声很好,河尹庶民赞不绝口,受人爱戴,但怎么个“赞”法,怎么个“爱”法,脑中并无印象。 今日一见,真是开了眼界。 同时也对沈棠印象节节拔高。 至少,新主公真的是好人。 沈棠见徐诠不说话,笑问道:“想念你家堂兄了?”十六岁少年,带着几百部曲跟着陌生主公出门闯荡,确实容易心慌。 徐诠摇摇头:“并无。” 没有堂兄约束,他可开心了。 “……只是在想那些庶民……” 沈棠:“想他们?” 徐诠道:“他们似乎不怕武胆武者。” 别以为他没看到哦。 共叔武、赵奉几个武胆武者险些被前来相送的庶民包围,还哭嚎着想挽留他们。 要不是共叔武几个溜得快,估摸着甲胄最里面的犊鼻�T都要被庶民扒了…… 庶民见挽留不成便说要为二人立长生碑,每天早晚两顿上香供奉。 “那是因为河尹境内,有个近两年兴起的流言――庶民相信半步和大义是春神句芒身侧侍奉的大将转世,专司农事……”沈棠揶揄着打趣,丝毫没“始作俑者”的自觉。 徐诠满头小辫子似乎化成了问号。 似乎不明白二者之间的联系。 沈棠意味深长:“你以后就懂了。” 徐诠:“……” 莫名有种不祥预感。 沈棠率兵前往陇舞郡上任。 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王庭郑乔耳中,他只是蹙了蹙眉,抬手挥退信使。 怀中佳人是底下人送上来的,正用青葱玉指剥好水果送入他口中,郑乔浅尝了一口,却没心思品尝其中滋味,任凭对方如何逗弄也不展颜丝毫,反而面色愈来愈冷。 看得一众宫娥和怀中佳人心肝颤。 生怕郑乔一个不悦就杀人。 谁知―― 郑乔只是问:“你猜他想做什么?” “谁?” 郑乔道:“孤的师兄。” 佳人答不出来,郑乔也不指望她回答,只是颇感无趣地让她下去,没多会儿,来了名唇红齿白、俊俏逼人的少年。 眉眼间颇似郑乔少时,不同的是,少年比当年的郑乔大胆骄纵得多。 “国主,怎的我来也要被重重盘查?” 郑乔:“师兄的手段,不得不防。” 少年诧异不解。 ------题外话------ _(:з」∠?)_ 前两天发现有了孢子,下午和晚饭后就容易犯困,唉 月票贴只剩71个名额啦。 双倍月票也只剩7号啦。 大家有月票的记得投一下嘛,投之前一定要参加月票贴活动哦。 396:十乌横祸(六) 少年确实是不理解的。 即使他这样的人,也知道宴安的事迹――为了当年那点儿浅薄的同门师兄弟情谊,逆天而为,为郑乔呕心沥血…… 在少年看来就是个烂好人。 他斟酌了会儿,鼓着嘴抱怨:“可是那人哪里不识相,惹得国主不悦了?” 哪怕他心里站宴安,嘴上却不能,因为他很清楚郑乔看中自己什么―― 除了这张相似的脸,便是他事事顺着郑乔,无论对错善恶,只说对方爱听的。 郑乔道:“他活着就让孤不悦。” “那――就杀了他呗。”少年心下一颤,嘴角却露出一抹骄纵谄媚的笑。 郑乔托腮出神了会儿。 对少年这个提议不置可否。 他只是抬了个手,少年心领神会。 乖顺伏在他的膝头,微微阖眸,实则漫不经心地神游天外――外界盛传他是郑乔钟爱的男宠,而实际上,郑乔从未有过僭越的举动。与其说是将他当男宠疼爱纵容,倒不如说将他当儿子、郑乔过去的替身? 千娇百宠,呵护备至。 这一发现让少年好生吃惊。 他本是乾州偏僻郡县的屠户之子,很小时候便跟着亡父学习手艺,当屠夫、开肉铺,一次偶然机会被郑乔某心腹将领发现,当做新鲜玩意儿送到郑乔手中。 自此之后,生活天翻地覆。 为了在这位暴君手中活得滋润舒服,他钻空心思去研究,到现在才稍微摸清楚一点儿门道。例如,外人都以为他是男宠,但他可不能将自己摆在男宠的位置。 不知郑乔最恨“男宠”二字? 他将自己定位在“孝子”的角色。 还是“愚孝”的“大孝子”! 哪怕―― 他其实不比郑乔小太多,只是以前家里穷,吃不好长不高,看着才小。 半晌过后,才听头顶传来郑乔轻声喟叹:“孤这个师兄,轻易杀不得。” 少年:“……” 真矛盾! 他无法理解郑乔的心思。 索性就不去理会。 少年浅眠了一刻钟功夫,直到有人过来才揉揉惺忪的眸子,行了个不算很熟练的礼,退下。踏出殿门,心中暗舒口气。虽说不用辛劳就能获得荣华富贵,但跟个脾性捉摸不透的暴君同处一室,压力还是很大。 他低头小跑,不出意外撞了人。 “哎呦――你怎么走路不看道?” 少年只觉得撞上一副干瘦排骨,脑袋被撞得发疼,退了两步才抬头准备发火―― 不知道这块地盘,暴君老大他老二? 剩下的火气在接触那张脸的时候,戛然而止,整了整袖子,行了一礼。 来人正是宴安。 少年曾遥遥见过一眼。 前年冬日暴雪半月,无数庶民屋宇坍塌,冻死饿死的灾民不计其数。听闻正是此人据理力争,将宝贵的粮食用于赈济灾民,招募无家可归的庶民修缮房屋。 少年也侥幸不死捡回一命。 坊间皆说,这位烂好人先生是庚国最后的一颗良心,值得以礼相待。 “下次小心些。”宴安正想问这莽撞宫人,待看清少年装束和面庞,也有一瞬失神,他缓和了口吻,“可有撞到哪里?” 少年急忙摇头:“没、没有。” 找了个借口,匆匆小跑着离去,好似背后有恶鬼猛兽追杀。同时,还得极力克制想告诉宴安郑乔对他起杀心的冲动,并且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保住这条小命,不该管的别管。 宴安却看着他的背影许久。 直至消失在长廊拐角。 他也听闻师弟养“男宠”的消息。 也知道这“男宠”酷似郑乔少时。 却没想到会这么相似。 宴安收回目光,投向反方向。 此时的眸光全然不似方才的温和,反而透着一闪而逝的森冷。最近几月,宫殿守卫森严许多,他这位师弟也会害怕吗? 内心浅浅讥笑了两声。 见郑乔,后者倏道:“可有见到人?” 宴安:“你说那少年?” 郑乔道:“外人都道他像我。” 宴安倒是很耿直地道:“不像。” 郑乔是在辛国王庭长大的,阴谋算计是浸染在骨子里的本能,用乖顺克制掩饰野心亦是本能。哪怕是在他最天真的年纪,也做不出少年那般冒失嚣张的举动。 郑乔仔细打量这位师兄。 短短两年多,对方便苍老了二十岁不止,鬓发白得差不多,模样越发像宴安的父亲、郑乔的授业恩师,肉眼可见地苍老病弱,仿佛不久于人世。因此,郑乔更想知道――对方能忍到什么时候再利刃出鞘! 何时将这柄利刃对准他的咽喉要害! 是的,宴安要杀郑乔。 这是郑乔一早就知道的。 宴安下山辅佐他? 这绝对是他听过最大的笑话! 郑乔叹道:“确实,形似而神不似。” 宴安眼球微微一转,那嫌弃的眼神明摆写着――跟郑乔神似是好事? 一个郑乔就惹得天怒人怨了。 换做寻常暴君搞这些操作,早被人踹下国主位置,尸体被破开肚子点天灯,郑乔安安稳稳作死多年还不死,自然有其能耐所在。若是俩,这日子还能过? 郑乔也看出他的眼神,顿感没趣。 “那沈幼梨前往陇舞郡,师兄可知?” 他转移了话题。 宴安道:“知道。” 郑乔哂笑:“这沈幼梨,倒是不简单,脾性作风让孤想到了师兄。若你们结识,必是至交好友。只是陇舞郡偏僻多事,沈棠身边人手不足,有些可惜这人了……也不知还能苟活多时?” 宴安:“……不可惜。” 沈棠身边缺不缺人…… 他比郑乔更加清楚。 知道有这么个人能理解自己,那种精神上的充裕和满足,即便下一刻赴死,也是一桩只得举杯庆贺的“喜丧”。郑乔不会懂的。 郑乔问:“师兄不愿意?” 回过神便听到这话。 是郑乔想给他给予更高的官职。 宴安咳嗽了两声,语气虚弱道:“承蒙国主信任,只是近日缠绵病榻,已无法为君分忧,此次前来是想辞官,回乡将养……” 郑乔诧异,他脑中假象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一条宴安辞官:“师兄春秋鼎盛,只是小病,修养一阵就行,何必辞官归乡?没了师兄,满朝上下又有谁替孤分担?” 宴安这次却态度坚决。 郑乔担心有诈,依旧不允,最后只让他回家养病,身体好点儿再回来。 他不放心宴安从眼皮底下离开。 正如宴安了解自己,他也了解宴安――自家这位师兄出山,确实想将自己掰回正道,但从他不肯配合还以宴安家眷为质之后,对方寒心之下,也生出了杀意。 只是―― 怎么杀? 何时杀? 里头大有门道。 若论当国主,郑乔确实不及格,但单纯只论“国玺拥有者”这一重身份,确实没哪个玩得比他还溜。这是郑乔作死多年,脑袋还稳稳跟身体相连的重要原因。 这点,郑乔还是有信心的。 宴安见辞官不成,也不再坚持。 他确实想辞官,想带着妻女回乡拜祭二老,安静度过最后一段时间。但郑乔不肯放人,他也只能作罢。回到家中,妻子面带忧愁,宴安低声询问发生何事。 妻子:“还不是那师弟干的好事。” 宴安:“他又作甚了?” 妻子凑到他耳畔低语数句。 宴安脸色沉了沉。 自从他开始谋划布局,便想了不少法子善后,其他人都好说,唯独妻女被郑乔盯得紧。几次安排后手都莫名其妙被破坏,或者出意外,似乎有人无声警告自己。 更尴尬的是,宴安为尽可能保全人才苗子,用尽手段将他们往外送…… 不给自己留心腹,这就导致宴安需要安顿家眷的时候,面临无人可用的窘境。 妻子跟自己说的正是这事儿。 宴安闻言,哂笑连连。 他这师弟有能耐却不用正途…… 妻子仍在发怒:“大不了跟他拼了。” “为夫倒是想到另一人。” “你手中还有人能用?” “有,今日碰见的……或许能帮得上忙。”那少年最不像郑乔的地方就在于他还有“良知”,“一个生性多疑的人,会怀疑世间一切,却唯独不会怀疑他自己。” 这也是一步险棋。 不到万不得已,宴安也不想用。 妻子勉强压下内心的愁绪,叹道:“其实没有也无妨,与你死在一处也没什么好怕的,便是死了,也要狠狠唾骂郑乔这厮。” 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女儿。 但若保不住,一家人一块儿走也好。 这破世道,她下辈子不想来了。 自这日起,宴安难得清闲下来。 珍惜过一日少一日的人生。 但明眼人看得出来,他的身体仍在飞速衰弱下去,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贪婪吸食他的生机,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胃口越来越大。 宴安对此却毫不在意。 与此同时―― 陇舞郡边界村落。 半个时辰前。 一队百人马匪队伍现身此处,将村落包围,村头示警村民还未发出声响就被一刀斩首,紧跟着尸首被马蹄接连踩踏,成了一滩肉泥。村口屋舍被大火烧成灰烬。 鲜血泼洒,尸横遍野。 其中一屋子,一马匪从灶台抓出一剧烈挣扎的女子,抓其头发拖拽出门。 出了屋,又有马匪抢过妇人怀中襁褓将其摔在墙上,婴孩的哭声、妇人的求饶和惨叫以及重物摔墙时的闷声动静构成这世间最为残忍的“乐声”。 不多时,又有其他马匪陆陆续续从其他屋子钻出来,各个手中带着战利品。 或金银、或粮食、或女人…… ------题外话------ _(:з」∠?)_ 没想到居然限免了啊,嘿嘿,帖子也满了。 加更就安排在限免结束开始后的三天吧,这两天开始攒稿。 397:十乌横祸(七) “救命啊――” “阿娘!阿爹!” 惨烈凄厉的惨叫声几欲穿透云霄,更有妇人双手抱着马匪的大腿,只求对方能放过强抢过去的稚童。声声泣血道:“求求你们放了他吧,还是个孩子啊――” 那名马匪似有一瞬的不忍。 但还是挣开妇人的束缚,并且在其肩头狠狠踹了一脚。伴随着妇人吃痛哀叫,那名稚童也被重重丢掷在地上,落地时脑袋着地,脖颈发出一声脆响,最后身躯与头颅呈现诡异的角度,妇人见了登时便失控发疯。 本想与马匪拼命却被制服。 最年轻漂亮的女人被捆绑丢上马背,稍微年长的没这待遇,被这伙马匪用绳索捆绑串联成一条,至于村中男丁,不论年纪一律杀死。每一具尸体都被马匪用武器残忍捅了好几刀,一部分甚至残破得看不出原来面貌,死得不能再死,直接曝尸荒野。 又过了半个时辰,满载而归。 这伙儿马匪便是十乌部落的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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