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差_第5章_韶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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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 她这么一喊，立马吸引了很多人来围观。我看出了她的意思，就是要把事情闹大，造成不良影响，进而阻止我参加厂长竞聘。厂办、工会和保卫科的人都来了。孟大强的岳父就是工会主席，自然偏袒。他又拉拢了很多人。这些人一唱一和、借题发挥，给了我一个厂内警告的处分。又以我“用不正当手段竞聘”为理由，取消了我竞聘厂长的候选人资格。 “张立民，我就说你是斗不过我们的！” “何必自取其辱？” “大强的厂长当定了！” 孟雅芝很得意。她照例又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替孟大强挣外快了。我没有阻止，她自己愿意跳火坑，那就随她自己毁灭罢了。再后来，她忽然神秘消失了五天。上辈子我很着急，到处寻找，是孟大强告诉我，说他妈身体不好住院了。孟雅芝去医院陪床照顾了，还嘱咐我不用去看望。我当时信以为真，事情就这么糊弄过去了。这辈子我当然知道了她消失的真正原因。是被警察端了洗头房，被治安拘留了五天。再出来的时候，孟雅芝就不敢再去挣外快了。可全厂一共120名有投票权的厂代表，孟雅芝应该只给30多家送了钱。其余的那些怎么办？很快就有答案了。那晚夜班我去巡视设备，走到了晚上没人值班的仓库，就听到了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王科长，你睡了我不能白睡，得投孟大强的票！” “嘿嘿，来吧，你放心只要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保证让你哥当厂长！” 不可描述的声音袭来，似乎连月亮都觉得羞耻，藏在了云彩的后面。一个月后，厂长竞聘大会正式开始了。因为我已经被取消了资格，所以还是和上辈子那样，依然是孟大强与那三个候选人竞争。似乎我的重生并没有改变历史的轨迹。这个小人依旧会上位。依旧会把厂子掏空，再逍遥法外。孟雅芝无比兴奋，光香水就喷了半瓶，刺激得我直打喷嚏。她还故意奚落我。 “张立民，今天竞聘大会你还去么？” “我要是你，我都没脸去丢人现眼！” “大强当了厂长，威风又神奇！” “你呢？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听着孟雅芝尖酸刻薄的话，我并没有生气。哀莫大于心死。对这个女人我早就没有感觉了。重生回来3个月，我也忍够了，今天就是彻底摊牌的日子。 “孟雅芝，为了孟大强，你连卖身都愿意，我都不知道是该夸你是深情似海，还是骂你人尽可夫了。” 孟雅芝脸色一白，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冷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孟雅芝，这件事会成为你一辈子的污点！是你永远都无法洗刷的耻辱！” “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孟雅芝狠狠一跺脚，却没有惭愧，反而振振有词。 “后悔？为了大强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才是矢志不渝、可歌可泣的爱情！你这种俗人是不会懂的！” “我卖身都是被你逼的，谁让你和那几个候选人不退出了？为了大强的前途，我只能做这样的牺牲。” 我摇头叹息一声。 “爱情？孟大强爱你么？” “他如果爱你，当初就不会娶工会主席的女儿了。” “他如果爱你，就不会让你出去卖身了。” “你让他当了厂长，你能得到什么？他会娶你么？” 孟雅芝闻言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 “大强当然爱我了！” “他当初娶那个女人，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说了，只要当了厂长，就会离婚娶我的！” “至于我去接客？大强说了，只要那些男人戴了套，我就不算脏了身子，他不会嫌弃我的！” 我看孟雅芝真的疯了。因为上辈子孟大强当上了厂长后，虽然很快就离婚了。过河拆桥，抛弃了工会主席的女儿。但并没有娶孟雅芝，而是包养了市电视台的一个女主持人。后来出国也是带那个女人走的。孟雅芝始终是空欢喜一场，为此上辈子她还生了一场大病。但我没义务告诉她这些，说了她也不信。 “孟雅芝，我们离婚吧。” “当然要离！你别想阻止我当厂长夫人！” “明天咱们就去民政局办手续！” 她扭着屁股去参加竞聘大会了。大会上午9点开始，由职工代表进行投票。并不是所有代表都会接受贿赂，但只要过半就可以了。和上辈子一样，我没参加竞聘，孟大强如愿当选。他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在主席台上讲述他当厂长后的宏伟蓝图，赢得了热烈鼓掌。尤其是孟雅芝，把巴掌都拍红了。就在这些人弹冠相庆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市国资局的领导。全市包括钢铁厂在内的所有国企，都归国资局统一领导。领导上了主席台，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此次钢铁厂厂长竞聘结果作废！” “第二，任命张立民同志为新任钢铁厂厂长！” 全场鸦雀无声。孟大强和孟雅芝的脸上像是吃了大便一样难看。“下面请张立民同志上台发表就职演说！” 在全场人震惊的目光中，我沉稳地上了台。 “感谢组织信任，我一定会带领全厂扭亏为盈，再创辉煌——” 刚说到这里，也坐在主席台上仿佛木雕泥塑一样的孟大强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五官扭曲地大喊。 “领导！他凭什么当厂长？我才是竞聘的胜利者！” “这不公平！” “我不服！” 下面支持孟大强的人也在聒噪。尤其是孟雅芝更是嗓音尖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母鸡一样抓狂。 “张立民因为打架被处罚了！” “他有什么资格当厂长？我们不答应！” “领导也不能为所欲为啊！” 下面一阵乱哄哄。不过也有很多有正义感的职工代表和普通职工大声为我叫好。这些人本就是支持我的，都觉得我退出竞聘是被人阴了。 “肃静！” 局长狠狠一拍桌子，全场这才安静了下去。 “孟大强，你给我下去！” “主席台上没有你的位置！” 孟大强哪怕再不服气，也只能灰溜溜地下了主席台。大领导拿出了一份文件，当众宣读了起来。大意就是经过调查，这次厂长竞聘里面牵扯到了太多的黑幕与不规范。已经有证据证明孟大强存在用钱买票的行为，这是极端错误的。所以国资局及时叫停了此次选举。孟大强不但当不成厂长，还受到了严肃的纪律处分，被撤掉包装车间主任的职务，降为普通职工。孟大强的工会主席岳父，也受到了严肃处分，被勒令提前退休。全厂51名收了黑钱的职工代表，也都被取消了代表资格。而提拔我当厂长，则是综合考虑了我的能力，上级领导慎重做出的决策。孟大强等人脸色苍白，如丧考妣。会议结束后，我把国资局的领导送走，回头就看到了孟大强和孟雅芝虎视眈眈地怒视着我。 “王八蛋！你敢打小报告？我打死你！” 孟大强红着眼冲上来要打我。现在我是厂长了，不用自己动手，早有保卫科的干部冲上来保护我。拳打脚踢把孟大强打翻在地。 “再不老实扭送派出所！” 孟大强怂了，趴在地上一身是土，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中都是怨毒。孟雅芝依旧不服气，仗着自己是女人不会挨打，跳脚和我对骂。 “张立民，你这个小人！” “你诬陷大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懒得和这个泼妇计较，扭头去了厂长办公室。时不我待，拯救钢铁厂从这一刻开始！我能反败为胜，成为新任厂长，当然不只是因为举报了孟大强等人的违纪行为。我还带上了技改图纸和最新的特种钢材工艺报告。我是一个重生者，我要利用自己重生的优势。重生者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就是信息差，就是对未来行业发展的精准预知能力。钢铁厂遇到经营困难，除了管理不善、领导思想守旧、不适应市场竞争、职工缺乏积极性人浮于事外，也与产品的落后有关。因为整个钢铁行业都面临产能过剩、成本上升的挑战。我们厂原来的产品就是普通建筑钢、工业用钢。在市场上有太多的竞品，价格透明，利润空间被压缩，很难出头。想要突破，就要提升产品档次，要放弃低附加值的粗钢，开发高附加值的特种钢材。这就是我要实现全厂扭亏为盈的战略方向。因为在90年代，以不锈钢、电工钢、航空航天用钢为代表的特种钢材，国内自给率不足，很大一部分都依赖进口。不但价格高，甚至有价无市。就是你拿钱想买，都得排队走关系。国内的钢铁厂不是不想生产特种钢材，但因为特种钢材对性能的要求很高，要耐高温、耐腐蚀、高强度，有很多的技术壁垒，所以根本就是有心无力，不具备生产特种钢材的工艺技术。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把的利润被外国钢厂拿走。上辈子我也一直在研究特种钢材技术，后来随着时代进步，到了2010年以后，国内的特种钢材技术工艺终于达到了世界领先水平。所以我在重生后的这三个月，之所以连离婚的时间都没有，就是在努力回忆上辈子的知识储备，又结合这辈子的现实条件。整和出了一套“特种钢材冶炼工艺”。不论是真空熔炼、电渣重熔，还是轧制、淬火、检测技术，都是全世界最领先的。我把工艺申请了国家专利，然后拿着专利报告去了国资局，表示只要让我当厂长，我就会带领全厂转型生产特种钢。市里很重视，答应要给钢铁厂专项资金和政策扶持，所以我当然会成为新的厂长了。成为了新的厂长，我干劲十足。利用市里的扶持资金和优惠政策，对全厂设备进行升级改造，以适应特种钢材的生产。同时对全厂职工开展新型技术培训。同时严肃工厂纪律。对那些摸鱼、偷懒、说怪话、迟到早退、无故旷工的后劲员工采取严厉措施。通报批评、扣工资、扣奖金，降职停工。赏罚要分明。对那些认真刻苦、在工艺上精益求精，遵守工厂纪律的员工，则是该提拔提拔，该发钱发钱。这充分调动了全厂职工的积极性，钢铁厂一改之前暮气沉沉的一潭死水局面。大家干劲十足、欣欣向荣。经过紧张的技术攻关，第一批特种钢材出厂了。一出厂就广受市场欢迎。价格是之前产品的5倍，依旧是客户趋之若鹜。甚至连很多海外客户都拿着外汇来订货。全厂职工都乐疯了。在90年代，困扰企业的另外一个大问题就是“三角债”“打白条”问题。就是你欠我，我欠他，账目成了一团乱麻，一锅粥。造成了很多货款都收不回，只能打白条。就像是钢铁厂，其实在账目上有4000多万的应收款，但有的十几年了都要不回来。之前怕得罪客户，因此也不敢太激烈地要账。现在因为我们厂有了王牌产品特种钢，自然底气就十足了起来。我定了几个原则。第一，以后再管我们厂进货，必须钱货两清，不允许打白条。第二，之前和我们厂有债务关系的客户，必须结清账目，才能有新的合作。第三，成立了法务组，专门催收之前的烂账。这么几步下来，到了年底一总结，钢铁厂不但扭亏为盈，还实现了利润4个亿，缴税7000万。成了全市第一纳税大户，我也被评为了全市优秀企业家。其实对这些荣誉我不在乎。我真正在意的是钢铁厂终于不会破产了！这样我的重生才是有意义的。我没有辜负上天给的机会！有人欢喜有人愁。全厂大部分人都欢欣鼓舞，但自然也有人不开心的。就是那些之前可以混日子的蛀虫，现在没法混日子了。我打破了大锅饭。之前国企是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好干坏一个样。现在则是实行了严格的绩效考核。工资、奖金与生产指标直接挂钩。 98年城市工人的平均工资在800块钱左右。而我们厂的技术骨干和生产标兵已经能拿到月薪3000块了。认真工作的一线工人也都能拿到1500块钱的月收入。可那些摸鱼的懒货，每个月顶多也就到手200块钱。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孟大强。自从被撤职了车间主任，降为普通职工后，这小子就天天迟到早退，上班吃饭、喝酒、打牌，各种摆烂。我不搭理他，只是让考勤的人仔细记下了。第一个月，他的工资被扣到了只有50块钱。第二个月，只有37块钱。后来的几个月，干脆一分钱没有了。这小子不服气，在厂里耍酒疯，各种大吵大闹，作妖闹事。说我是故意打击报复他。还和我示威叫号。 “张立民，有本事你开除我！” 孟大强有恃无恐，以为我没法开除他。因为国企是“铁饭碗”，等闲只要不是违法犯罪，是很难开除一个人的。就像是孟大强的岳父，也只是被勒令“提前退休”，但退休金还是要按月发的。孟大强以为他已经是普通职工了，没法再降职了，我自然拿他没办法。孟雅芝也过来和我闹。 “张立民，我哥多可怜啊！” “你现在是厂长了，就不能提拔我哥当副厂长吗？让他当你的左膀右臂，这是自己人不会坑你的，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只要你提拔我哥当副厂长，我就不和你离婚，我就好好和你过日子，我给你生孩子！” 这女人还有脸说给我生孩子？是又想让我喜当爹吧？我冷哼道。 “副厂长？孟大强当看门狗我都嫌他会坚守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