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人都奔过呀。如果每个人都奔过,就等于没有人奔过。如果有人敢跳出来放别人裸奔的照片,他就会被所有兄弟灭口。” 路明非恍然大悟。 “所以堕落的事要大家一起做才最安全啊。”恺撒拍着路明非的肩膀,笑容满面,语重心长。 路明非捂住心口:“此时此刻唯有一首刘德华老前辈的《冰雨》才能表达我的心声,‘我的心仿佛被刺刀狠狠地宰’,老大你一定是属刺刀的……” 舞池中的灯忽然黑了,本已高出舞池的舞台上再度升起了一座高台,从天而降的光束笼罩了高台上魁伟的身影,他双手握着高架麦克风,犹如挥舞着方天画戟的吕布。 “天使们!今夜你们快乐么?”那家伙以摇滚巨星般的pose嘶吼。 客人们纷纷挥舞双手吹起口哨。 “我们的花道,让你们感受到伊甸园的温暖了么?” 牛郎们也纷纷起身为高空中的男人鼓掌,显然这家伙的出场预示着今夜的高潮即将来临。 “今夜,我们的花道中又增添了一支艳花!请对我大声地吼出他的名字!” “右京!右京!右京!”呼声如潮。 “是的!正是右京!Basara King的兄弟、哀艳的美少年右京·橘今天来到了你们的身边!他用握惯杀人刀的双手拥抱你们!你们愿意接受他的拥抱么?你们愿意用自己的浓情留下这迷路的年轻人么?”男人居高临下,纵声狂呼,“就在今夜!就在此时!用你们的爱与温存!留下他!” 后台的小鼓敲了起来,服务生捧上金色的箱子,楚子航深鞠躬之后站在舞台的一角。另一群服务生穿行在卡座之间,手中的托盘上摆满了樱红色的信封,客人们纷纷掏出一千日元的纸币扔在托盘上,然后拿过一个信封。鼓声由缓到急,越来越急,开始客人们购买信封只是一枚两枚,后来动辄就是十枚八枚,邻桌之间豪气互相感染,有位客人居然随手摸出一把万元大钞扔在托盘里,服务生立刻数出了上百枚樱红色信封捧给她。 “再来一点!爱得更多一些!用你们的爱化作狂潮把右京托起!”高台上的男人单膝下跪,把麦克风举向空中。 “这傻逼是谁?这些女人在买什么?”路明非小声问。 “傻逼就是这里的店长,那些女人是在花钱给楚子航买票,一张票一千块,票越多就说明他的人气越高。”恺撒说。 “那票有什么用?持票就可以睡师兄么?” “什么用都没有,花钱买票只说明她们爱楚子航,想要他留下。” 鼓声急促如暴雨,钞票飘落如暴雪,捧金箱子的服务生在每一桌前鞠躬,客人们把一把把的信封投入箱子里。每当有人投票,楚子航也在舞台上遥遥鞠躬。最后信封把那口箱子塞得冒了尖。 “右京留下!我们爱你!”一个女人跳起来高喊。 鼓声停顿,夜总会中寂静如天地初开。服务生们把金箱子挂在钢丝绳上吊往空中,另一根钢丝绳则把一串樱红色的鞭炮降了下来,悬在店长面前,店长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把银色的剪刀,向所有人展示。 “在今晚之前,右京已经得到了三百二十张花票,那么今晚,又有多少人对他恋恋不舍呢?”店长从金箱子里掏出一把把的信封随手洒向楚子航头顶,“二十,四十,六十,八十……” 随着他报数,服务生用金色的漆笔在樱红色的纸上画正字。箱子快见底的时候,正字已经有了差不多一百个,这意味着有近五百张花票支持楚子航,按每张花票价值一千日元算,客人们为楚子航豪掷了近五十万日元。这些钱既买不来鲜美的金枪鱼腩也买不到哪怕一瓶香槟,唯一的用处是表达她们对一个牛郎的爱慕之情。所有人都紧张地等待店长报出最终的数字,那个数字可能会刷新这间夜总会的记录。 “五百八十张花票!我们的右京在仅仅三天内就得到了整整九百张花票,这是高天原历史上第二的男子,他的成绩仅次于昨天Basara King得到的九百二十五张花票。”店长振臂高呼,“爱他!就留下他!爱他!就与他比翼飞翔!感谢这些爱你的天使吧!她们用羽翼护佑着你,与你一齐抵达爱与幸福的天堂!” 他剪断了那串樱红色的鞭炮:“九百响的爱给我们的右京!” 钢丝绳把鞭炮降到楚子航面前,服务生端着金灿灿的打火机登上舞台。楚子航点燃了引信,震耳欲聋的炮声中,漫天飘散樱花碎屑,原来那些特制的爆竹里都混有樱花屑,它们用的火药也特殊,爆炸后并无常见爆竹那种刺鼻的硝烟味,反而是浓郁的花香。 “今夜每桌都将得到一瓶免费的香槟王!”店长将钢丝绳吊在自己的后腰上,亮出背后黑羽毛制作的羽翼,飞过舞池上空,“狂欢吧女士们!今夜不醉不归!” “这个二逼真绝世啊!”路明非赞叹。 一箱箱的香槟王被搬了上来,开瓶的声音像是礼炮连发,瓶塞飞空乱舞,今晚的派对进入了最高潮的乐章,几百个酒杯一同举起,酒液在灯下焕发出迷离的金色。 舞曲再起,DJ出现在高台上性感地扭动着屁股,牛郎们和客人们一起跳进舞池。 “右京!右京!右京!”四面八方都是这个名字。 “Basara King!Basara King!Basara King!”藏在暗处的恺撒终于被发现了,女人向他举杯,有人端着酒杯围了过来。 恺撒闪身站在路明非前面,用灿烂的微笑面对那些倾慕的眼神,接过一个女人递来的香槟。看起来其中有些人跟他已经很熟悉了,亲切地和他拥抱,更热情一些的年轻女孩撩起裙摆,露出白得耀眼的大腿。服务生递来银色的荧光笔,恺撒在那些大腿上逐一签名,以他签单经验之丰富,签这排大腿不过小菜一碟,笔如游龙,顷刻间大腿上都闪动着“Basara King”这个名字。得到签名的女孩们兴奋地尖叫,围上来亲吻恺撒的面颊,恺撒报以霸气的微笑,搂着她们的肩膀跟她们合影,看起来他在这间夜总会的人气比楚子航还要高出一截。 路明非站在恺撒身边,也被女孩们簇拥着,前后左右都被或丰腴或纤瘦的身体挤压着,目光空洞,大脑空白。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无数相机手机在面前咔嚓咔嚓地闪,这些证据永远抹不掉了。从此名誉道德和清白的出身都跟他说拜拜了,那些牛逼的英雄梦想也一样,文学史上从没有过牛郎拯救世界这种设定……不过这也难说,也许日本的特摄片中会有《牛郎超人》这样的奇葩。 总之这是他人生中转折性的一天,作为一只青涩的小菜鸟,他振翅飞越了道德伦理的天堑,晋级为一名新人牛郎。 “我们不纯洁了……嗨……他妈的不纯洁了!”路明非拍着水花叹气,“我们的贞操……我们的下限!” “跟贞操没关系,只是打破下限,可下限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被打破么?”恺撒往三个木桶下各塞了一块新柴,然后跳进了自己的木桶里,抽着雪茄神色惬意。 工作之后又是放松身心的日本浴,三个木桶一字排开,热腾腾的雾气中三个赤条条的男人,恺撒在抽雪茄,楚子航在看报纸,路明非在感慨自己过早失去的纯洁。 “师兄你真镇定啊!你不是那种有洁癖的男人么?可你现在沦落到当牛郎嘞!你就不能配合我流露出那种‘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的伤感表情么?你还看报纸,在这里待不了几天你没准就变成残花败柳啦!亏得我们学校那么多姑娘对你朝思暮想!”路明非气哼哼地说,“我说你能看懂日文报纸么?” “我读里面的汉字,想看看这几天外面有什么动静。报上说最近黑帮中连续发生了几起暴力事件,似乎是两派黑帮在大规模火拼,这必然跟蛇岐八家有关。”楚子航淡淡地说,“还有我们还不是牛郎,我们只是见习牛郎,如果不好好表现甚至会被牛郎店撵出去,那时候我们连这样的藏身处也找不到了,而且我们没有钱。” “牛郎还要实习么?不是勇于卖身就可以了么?”路明非想到还要去外面过老鼠般的生活不禁有些担心。 “这间‘高天原’是新宿区乃至于东京都最顶级的牛郎俱乐部,只靠脸在这种地方可混不下去。来这里消费的客户都是不在乎钱的女人,只图个乐子……” “明白了!就是一帮闲极无聊的白富美!”路明非说。 “还有白富美的妈妈和奶奶,”恺撒耸耸肩,“她们可以一晚上花掉上百万日元,或者只为了捧一个牛郎的场而把街上所有花店的玫瑰花都买下来,但她们的要求也很苛刻。” “苛刻啥啊!连那种体重破两百的胖子都能在这里混饭吃!” “那个人叫藤原勘助,下海当牛郎之前是大关级的相扑明星,只差一点就能升到顶级的‘横纲’。他以前的女朋友都是日剧明星,在日本算是炙手可热的美男子。但后来一个女粉丝听说他订婚的消息悲伤绝望跳楼自杀,他非常难过,觉得自己应该舍弃自己的小爱,拿出大爱跟爱他的女人们分享,于是果然放弃相扑国手的未来,下海当了牛郎。”楚子航及时地普及知识。 “我靠一个异装癖死胖子那么牛逼?”路明非瞪大了眼睛。 “总之能在高天原挂牌的牛郎没有弱者,他们每一个都有几千个崇拜者和几百个经常愿意为他们付钱的客人,甚至只是花钱跟他们小坐一会儿。所以高天原有牛郎俱乐部中最严格的筛选制度,所有牛郎都需要经过实习期,在实习期内崭露头角,有足够数量的客人愿意花钱买花票让他留下,然后他还必须通过店长的面试,证明他从内到外都是完美无缺的男人。”恺撒说,“我和楚子航攒花票的速度算是很快的,我攒了九百二十五张,楚子航也攒了整九百张。” “多少张算够?” “两周内攒够八百张,所以接下来我和楚子航就会被安排面试,通过面试之后就算是正式牛郎了。”恺撒吐出一口青烟,“我俩应该没问题,看人气就知道。” “这还洋洋自得上了!这完全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好么?”路明非恶狠狠地说,“不是说什么加图索家的人从不为讨好任何人而活么?” “女人例外,讨好女人不丢脸,无论美丑都要把她们当作天使来对待,这是进入上流社会前必须学会的礼节。”恺撒摊摊手。 “问题是在你们上流社会不会有白富美处心积虑要推倒你对吧?在这里可保不准啊!我们是出来卖的,那些女人喝醉了要求我们又卖艺又卖身怎么办?”路明非忧心忡忡,“我这二十年陈的贞操啊!” “谁说没有白富美处心积虑要推倒我?”恺撒眉峰一振,自豪状。 “打住!这不是重点!说起来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躲在一家牛郎店里?又为什么会躲在一家牛郎店里?这也太神转折了吧?我们这段经历要他妈的是本小说,那作者绝逼没下限啊!” “那天晚上中枪之后的事你都不知道了,我和楚子航抢了一辆摩托车,想找个诊所给你治枪伤,但一路上无论大医院还是小诊所门口都停着警车。肯定是蛇岐八家把我们的情报通报给了警方,警方在千鹤町到东京一线设防。我们只能一路往前,沿路都能看见黑道的人把守路口,我们只能走后街巷子。一路上躲躲藏藏,最后发现前面居然是新宿区,我们跑回东京了。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看见街边停着广告车,车上漆着‘男派花道,女子天堂’这种乱七八糟的广告语,发传单的人特别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问我们要不要帮助。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就说我们是偷渡来日本的外国人,朋友被黑道打伤了,问他能不能给我们找个诊所。那家伙居然非常热情,说可以带我们来店里休息,打电话让大夫上门来看你。我们就上了广告车,跟他来了高天原。” 现在回想起那天夜里的遭遇,有种童话般的感觉。到达曼波网吧的时候恺撒和楚子航都差不多筋疲力尽了,加上后来的战斗和跑路中的消耗,当摩托车冲上一个高坡,新宿区灯火通明的楼群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都惊呆了。他们居然跑回了蛇岐八家的总部,从江户时代以来,繁华的新宿区一直都是蛇岐八家的“首都”,在这里警视厅的力量还比不上黑道帮会。他们已经无路可走,是冲向敌人的巢穴还是返回被重重封锁的千鹤町?这时他们看见路边停着挂满彩灯的广告车,车顶的大喇叭播放着悠扬的音乐,磁性的男声念着他们听不懂的广告词,衣着华丽的年轻男人站在车头车尾发放折扣券和软糖。那种感觉就像深夜登山的人爬得口干舌燥腿脚发软,忽然看见高处的树丛里灯火通明,半山腰的小店正架着大锅熬牛肉。那一刻高天原的广告车真是美极了! “后来我们才发现这是一间牛郎店。这里的人还算是很守承诺的,立刻找了大夫给你包扎了伤口。然后店长就出面跟我们谈,说他们很看好我和楚子航的天赋,邀请我们在店里实习,还说没有身份证明也不要紧,高天原在新宿一带还算是有面子的大夜总会,一贯遵纪守法,警察从来不上门。总之只要我和楚子航答应当见习牛郎,我们就能获得庇护。”恺撒接着说。 “这赤裸裸地就是看上了你们两个的美色吧?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就把我当伤员好了,别拖我下水啊!”路明非苦着脸。 “不不,店长看了你一眼也很激动的样子,他对路明非的评语是什么来着楚子航?” “楚楚可怜的稀世珍宝。”楚子航一字一字说得清清楚楚。 “恶心得要吐了,可惜胃里空荡荡的吐都没得吐。”路明非掩面,“我说你们就没怀疑过这间店跟蛇岐八家有勾结,把我们带来这里瓮中捉鳖?” “开始怀疑过,但几天过去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通知蛇岐八家上门来抓人,但一点事也没发生。我们遇见他们也是偶然的,蛇岐八家也没法算准我们会从那条路回新宿,所以特意放一辆车在那里拦截我们。”恺撒说,“至少到现在为止这间牛郎店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安全的藏身处,还提供免费食宿,按周发工资,客人每点一瓶酒我们就有10%的提成。我这三天里已经赚了十几万日元。” “加图索家的少爷会为了十几万日元动心吗?这小钱掉到地上老大你都不会弯腰去捡才对啊!” “那不一样,家族的钱我可能懒得弯腰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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