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个都羞红了脸。 贾蔷点了点头,道:“正巧我前面也有事,你们且聊着,有事叫我就是。薇薇安,凯瑟琳,你们随我来罢。” 说罢,带着俩洋婆子就要转身离去。 宝琴笑道:“蔷哥哥,我带她们去寻楚儿、小角儿和小吉祥她们去耍子,得不得行呀?我原和她们说过金发碧眼的西洋大美人,她们只说我乱吹法螺哄人。” 贾蔷想了想,挥手道:“那你先带去顽罢,其他的事明日再谈……” “琴儿!” 宝钗蹙起眉心,对宝琴道:“你蔷哥哥有正经事。” 宝琴明显敬畏这个堂姐,“哦”了声退下。 “诶……” 贾蔷对宝钗笑道:“能有甚么正经事,就是问问带了多少人来,乔治神甫在忙甚么。且去顽,回头有的是功夫说话。” 凯瑟琳声音柔柔细细,道:“乔治去南边了,在忙你的事。” 薇薇安也道:“你的事如今成了正经事,他想从你这多赚些金币!我们这次带来了八个女仆,足够你用了。贾,你想看我和凯瑟琳穿女仆装么?” “薇薇安!” 凯瑟琳满面羞红的拉了薇薇安一把,让她不要乱说话。 贾蔷懒得理这洋婆子,对宝钗道:“喏,已经问完了。” 宝钗没法子,对宝琴笑道:“去罢!” 宝琴闻言,眉飞色舞的引着薇薇安和凯瑟琳离去。 等贾蔷也走后,一群女孩子红着脸进了惜春院,入了正堂后,湘云最先忍不住,啐道:“这蔷哥儿也真是,一个大男子汉,非鼓捣女孩子的东西!”说着,眼睛在迎春和宝钗身前乱瞄。 迎春俏脸恍若樱桃,性格腼腆的她“哎呀”了声,侧过身去不许湘云瞧。 宝钗则横眸一瞪,湘云便老实了,嘿嘿笑道:“又不怨我,都怨蔷哥儿。” 宝钗摇头道:“若果真如他所言,那蔷哥儿的所作所为,当得起伟丈夫。他难道想不到,会担负多少骂名?” 黛玉面色古怪道:“宝丫头,那你还穿不穿裹胸了?” “呸!” 宝钗再老成,也经不起这话,俏脸飞红道:“该死的,这话也是正经说的?可见你和蔷哥儿学坏了?” 黛玉咯咯笑着躲开宝钗抓来的手,笑道:“这可真真是冤枉好人了,你刚才夸过他是伟丈夫,这会儿子又成坏人了!” 众人大笑,闹了一阵,湘云忙道:“生出这些事来,该不会耽搁了咱们的正经事吧?” 迎春好笑道:“咱们这算甚么正经事……做的女红,能拿得出手的,实在不多。” 湘云忙招呼道:“来来来,趁这光景儿,咱们合计合计,到底有多少存货,能卖多少银子!等开张吉日,咱们可别都成富翁了!” 看她眉开眼笑的在那做梦,众人都被她的喜乐精神感染,纷纷笑了起来…… …… 入夜,姊妹们早已散去。 贾蔷陪着黛玉,在宁国府里散步。 月色下,披一件雪狐镶边青红捻金猞猁皮鹤氅的黛玉,恍若仙子谪居世间。 月光似为她披上了层隔绝人间烟火的轻纱,绝美不可方物。 走着走着,她忽地站住脚,转过身来,偏着螓首望向贾蔷轻笑道:“蔷哥儿,你做这些事,又是为了甚么呢?” 旁人都信他的煌煌之词,独黛玉,信个鬼! …… 第0410章 雷劈 果不其然,在黛玉如星辰般明亮的明眸的注视下,贾蔷嘿嘿一笑,他看着黛玉宝石水晶似的眼睛,道:“旁人问,我再不能告诉她,但你问,我怎好隐瞒?” 黛玉闻言,灿然一笑,似令着月夜都为之增色,她抿嘴笑道:“我就知道,你必是在弄鬼!快说说,你到底想做甚么?” 贾蔷呵呵笑道:“林姑姑,且猜猜看。” 这称呼,让黛玉俏脸发烫,不过也只嗔了他一眼,道:“我如何猜?你鼓弄这些羞人的事,外面那些青天大老爷们还不见天啐你?你莫非故意如此?” 贾蔷缓缓点头,轻声笑道:“有这方面的意思……先前闹的忒狠了些,难免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其实那一夜,我都没想到,开国功臣一系,最后还能余下十二家跟着我,从头杀到尾。这十二家,多是正经伯、子、男爵,在军中或许官位不高,但也是有一定立足之地的。接下来,我准备想办法大力扶持这十二家。 若只如此,倒还罢了。相比元平功臣,我们差的太多。可我身后还有先生在,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与先生虽非父子,却比父子还亲,在外人看来,分明就是一家人。先生掌着天下财权,即便将来半山公等人回京正位,户部多半还是掌在先生手里。若如此,姑爷与军方牵扯太深,岳丈却位列宰辅,执掌财权,就有些太招摇了,所以……” “呸呸!” 黛玉起初还未反应过来,可随即就听出话音儿来,满面羞红的啐道:“蔷哥儿,你再浑说,仔细你的皮!” 贾蔷哈哈一笑,摆手道:“你别关注细节嘛……总之,我多一分荒唐的名声,对我和先生来说,都有利。” “就这?” 黛玉还不尽信。 贾蔷呵呵笑道:“当然不止,污名的方式多的是,怎会选这等法子?其二,尽管西斜街那边西路院完全封了起来,初衷便是供各府的诰命小姐去消遣,可正经时候,谁家诰命会往那里去?即便里面有极好的丝绸,可那些王府、国公府、侯府,还有那些世交老亲,打发个人上门来求,便是我不给,老太太难道会不给?求到林家去,我还得巴巴的送去。 所以,要寻个她们不得不来的由头,闹出大动静来。没有足够的动静,我们卖的东西就算再好,旁人也未必理会。而百姓最好热闹,尤其是涉及贵人家的热闹,只会传的愈演愈烈。经此一折腾,贵人们不管信不信的,怕都要去瞧一瞧看一看,因为她们最是对子嗣看的要紧。 这一看,保管被里面的东西所吸引,太平会馆,也就算彻底打开了局面。” 黛玉抿嘴笑道:“那太平会馆,值当你花费这样大的气力去拾掇?果真是个聚宝盆不成?” 贾蔷又毫不吝啬地赞道:“林妹妹当真是聪慧过人!只为金银钱财,当然不值当费这样大的气力。但我就是要让人以为,我为了赚这么点金银钱财,还得花费这样大的气力。不然,往后都以为我是善财童子可不得了。另外,还有一重深意,这会馆也是收人情的好地方。东路院且不说,便是西路院,那些颜色极鲜亮的绸缎布帛,一月只卖四次,每次也卖不多。如此一来,必有人买不到。等她们求上门时,便是一桩人情。 老太太、太太这边,她们是求不到多少的,在你这里,却可以。不仅可以,你见那等家里不富裕的,却又急需绸缎布帛操办喜事的,还能便宜许多! 或许这不算甚么大人情,但时日长了,林妹妹你的名声必然越来越好,在诰命圈子里的威望也会拔高,往后的日子,也就能过的愈发顺心。 而且,这会馆的门路打开名声打出去后,还真算得上是极了不得的聚宝盆呢!” 黛玉闻言,目光中生出丝丝仰慕和感动,明眸望着贾蔷含笑道:“你怎想得出这么多弯弯绕绕来?就为了这些,整个神京城都闹的沸沸扬扬。” 贾蔷轻声笑道:“也不只为名利,那些事,也都是真事。裹胸对女孩子来说,和裹脚一样,都是十分残忍的摧残。且对婴孩来说,世上再没有甚么,比母亲的乳汁更甘甜,咱们日后……” “呸!” 黛玉啐的声音都已经开始飘了,心里连骂这货不要脸的力气也没了。 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哪里听得起这等虎狼之词? 贾蔷见好就收,忙正色道:“林妹妹,我说的这些,当真都是出自本心,希望世上姑娘,再不受此残忍毒害。心中绝无一丝一毫亵渎之意!你若不信,我现在就起誓。”说着,他竖三指,请天、地、人共鉴,道:“若我心中有一丝一毫亵渎之意,便受天打五雷……” 话没说完,就焦急的黛玉伸手捂住了嘴。 贾蔷还未来得及笑,就听西边“轰隆”一声一道春雷炸响声遥遥传来,由远及近,却愈发可怕! 黛玉“啊”的惊叫一声,大骇之下,一步上前将贾蔷紧紧抱住,又踮起双脚,拼命举高双手拦在贾蔷头顶,似想以此保护他不被雷劈…… 贾蔷大为感动,将她抱起,以便她不再艰难的伸手…… 然后就在黛玉无限娇羞的拍打下放了下来。 黛玉却顾不得怪罪他的轻薄,很严肃的责怪道:“怎敢胡乱起誓?” 贾蔷苦笑道:“这次真的是巧合,不然你看我再起一个……” 话没说完,就见黛玉拿着绣帕“使劲”打了他一下,恼道:“还敢乱说话!再这样,我便真恼了,再也不理你了!”说着,眼圈都红了,抓着绣帕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刚才那一下,连她的魂儿差点都吓飞了。 见她如此,贾蔷柔声笑道:“好好好,我发誓,日后再不发誓了。” “呸!又胡说!” 黛玉又气又好笑,不依道。 贾蔷呵呵笑了笑,举头望着头上渐渐遮蔽住明月的乌云,轻声道:“林妹妹,你可知,在和你相遇相知前,我心中实有太多的晦暗,太多的戾气,和太多的怨恨。若无你,若无先生教诲,我来此世,多半要掀起诸多杀孽来,不知道能不能毁了这世间,但最后,一定会毁了我自己……” 说着,他低下头,见黛玉担忧的望着他,又笑了笑,道:“但是,从遇到你那天起,从……虽无言,却默契的与你相知的那天起,我便将所有的晦暗都留在了过往。 从我读懂了你的心意,你也读懂了我的心意的那一天起,于我而言,便是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自此,往后的每一天,无论阴雨冰雪,于我而言,都是日光温和,山风环抱,每一觉醒来,都是美好的一日。 所以,林妹妹,无论发生甚么事,都不必担心我。 因为有你的世界这样的美好,我怎舍得离去?” 即便月色已经敛去,然黛玉的一双星眸,依旧在泪光下闪亮动人。 她看着贾蔷,眼泪一滴滴的滑落,呜咽道:“我曾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梦见,你未曾从东府逃出去,梦见,爹爹没了……梦见,你喜欢上了龄官,还为她买了雀鸟,梦见,我用玉带,吊死在枯木林中……临死前,我才突然记起,蔷儿,我们不是说好了,你不会离我而去么?不是离开了我,山河、太阳和星星都多余么?蔷儿,你要说话算话呢。” 贾蔷闻言,心中惊悸而大恸,将黛玉轻轻揽入怀中,柔声宽慰道:“放心,梦都是反的。你看,如今不是好好的?我出了东府,先生也越来越好。这一世,有我和先生在,必让你于岁月中无忧,快乐的度过一生。” 黛玉娇羞的从贾蔷怀中站出,也未抬眼帘,轻声道:“我最大的快乐和心愿,便是希望你和爹爹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你莫要再做险事了,我很担心你呢。” 说出这话来,黛玉自觉俏脸上一片滚烫,心儿也跳的厉害。 这就有些难了,贾蔷干笑了声,道:“要不这样,我再起个誓吧?” “呸!” …… 神京西城,十五里外。 天上乌云密布,一座无名山坡,半坡坑道中,李婧缓缓将一块黑巾蒙在脸上,抽出随身腰刀。 明眸死死盯着远处大道上,一大队足有两百余骑的黑衣骑卒,遥遥而来。 眼见这队人马,就要一阵风似的从山坡下过去,李婧忽地自上而下,猛然一挥腰刀。 “嗡”的一声,腰刀带起的呼啸风声,便是出手的命令。 “咻!” “咻咻咻!” 一阵阵利箭破空声忽然响起,山坡下行走的骑卒中明显有老人,只听声音不对,便厉声喝道:“小心,有弓箭埋伏!” 只是到底迟了些,三十把猎弓集中攒射,即便底下多是身手高强之人,依旧难免有十数人中箭,惨叫落地。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这些落地后,紧接着就被他们自己的座马,或是身后的座马踩踏,非死即残。 不过战果也只能到此,随即就可看出山坡下这些人的精锐来,他们第一时间下马,随后或向前或向后四散开来,跑动路线曲直不定,而后,直接从各处,往山坡上包抄上来。 “杀!!不留活口!” 李婧厉吼一声,凄厉的杀声,让对方人马冲击的步伐一滞,甚至有的背过身去,随时准备往回跑。 果真藏着几百人在此,他们往山坡仰攻上去,那简直就是送菜。 可也有一些老江湖怀疑,这样小的一座山坡,能藏身数百人? 果不其然,就见半山坡上那些人,喊最狠的口号,跑最销魂的路。 大概不过五十余人,头也不回的往山坡上跑去。 “混账!派人堵住后路,今日必杀此贼!” 有带头之人,怒声下令。 两百余骑,随即将这座不高的山坡,给围了起来,让人插翅难飞! …… 第0411章 损失惨重 “咻!” “咻咻!” 时不时的冷箭射来,或许杀不了人,但也让人丧失了战斗力。 只是浩浩荡荡的二百余人,终究还是将包围圈越围越小,猎弓的作用,也几乎消失殆尽。 直到…… “轰!” “轰轰轰!” 四个火油罐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炸裂爆燃起来,惊得一众江湖好手四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婧提刀,一马当先,自西面突围杀出。 五十人,以李婧为箭头,组成一支箭矢,似一支离弦之箭,猛然杀出。 对面之人大惊,左右两翼之人刚想冲过来支援,三十把猎弓再响,又伤十数人,逼退了援军。 “杀!!” 面对迎来拦来的黑衣大汉,李婧漂亮的眼眸中,满是凛冽冰寒的杀意,手中腰刀自上劈下,然而就当对面黑衣大汉举刀相拦时,李婧手中腰刀却诡异的消失,变竖劈为横扫…… “噗!” 黑衣大汉左臂被生生砍断,刀势刚尽,腰刀却又翻手一划,向腰腹斜斩,避开了骨头后,腰腹柔软部位如何能挡利刃? “哗啦”一下,肠子流了一地。 然而李婧却看也未看,继续带人狂突猛进,如同下山饿虎! 这般有心算无心,屡屡出乎预料且不要命的打法,哪里是敌人匆匆布起的包围圈能挡得住的?转眼间,李婧一行人就突围到了山坡下。 “该死的,追!” 一个黑衣人见李婧等人飞速下山,骑上了他们的马匹扬长而去,几乎要气疯了,大怒道。 另一人却拦道:“穷寇莫追!这些人估计是漏网之鱼,前面庄子已经被其他三家团团围住,就等着咱们的火油呢!走,这些人不算甚么,只会打打杀杀的人,成不了大患,烧了那座庄子,才是正经的!” …… “干甚么!是我们!” 黑衣人一行一百五十余人赶到土地庙旁的庄子外时,先迎来的却是一阵箭雨,伤了三五人后,惊怒之下厉声喝道。 “停停!” 一个身量魁梧的大汉喊停后出来,与为首的黑衣人仔细对认了番后,气骂道:“刚有一批人骑马过来,我们本以为是你们,谁料被他们好一通冲杀后,还让他们闯进了庄子里。娘的,死伤惨重,实在憋屈!” “进庄子了,太好了!” 那黑衣人狞笑一声道:“火油都带来了,这玩意儿遇水都不灭!弓弩手都准备好,拒马桩都架起来!今晚上,咱们来一次烤野猪!” 今日,四家人出动了六七百人,只为剿灭这个庄子,就为了此刻。 弓手,弩手,开弓上弩。 防骑兵冲击的拒马桩拉起,随后,围绕着庄子,一只只人头大小的火油罐,如落雨一般飞入庄子内。 庄子里传来惊呼声,紧接着,一支支火把在狞笑中丢进庄内,熊熊大火冲天而起! “快浇水灭火!” “快浇水灭火!” 庄内传出惊呼声,然而随着泼水声响起,大火非但没有浇灭,反而愈发旺盛。 “不好,水泼不灭!” “不行了,快往外冲!” “冲不出去,门口也烧起来了!” “不好了,房子被烧着了!” “啊!救命啊!” “快跑,快跑!” 庄内凄厉的惊慌惨叫声不断传出,且火势越来越大,燃烧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眼见一座又一座屋宅着起了火,滚滚浓烟下,祝融之火实在骇人。 包围之人却齐齐大笑起来,却一刻也不放松,不愿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大火足足烧了半宿,直到一声春雷炸响,罕见的瓢泼大雨落下,火势才渐渐熄灭。 数百黑衣人,小心谨慎的进入一片狼藉的弄庄内,唯恐有未死者突袭。 然而他们却多虑,庄子内,唯有一个个死的惨不忍睹的“焦尸”! “数一数,一共死了多少人!” “曹爷,点过了,一共三百单八具尸体!” “哈哈哈!好,死的好!不会有甚么地窖、密道可藏身吧?” “这样大的火,甚么样的地窖、密室,都要生生闷死。” “那就好……嘿,贾家,金沙帮!” “咱们走!” 等这些人呼呼啦啦的往四方散去后,不远处的半山坡上,李婧任凭冰凉的春雨落在身上,杏眸中凛冽如刀的眼神,看向夜空。 一个拄着拐的白发婆子出现在她身旁,打着把油纸伞,替她遮住了雨,笑道:“姑娘何必难受,从今夜起,姑娘手下这批人手,才算真正潜到水下面去喽!咱们这样的人,原就见不得光,谁见光谁倒霉。可真正不被光照到的,只有死去的人。眼下这批人手,沉寂上半个月,往后便是龙归大海虎回山林。姑娘为了侯爷,也算是耗尽心血了。姑娘好好的侯爷娘子不做,跑出来吃这份苦头……” 听闻“侯爷”二字,李婧眸中冰寒的目光软化了许多,轻声道:“嬷嬷难道不知,他放任我这样做,才是最疼我……且他为我做的,又何尝少了?若没有他,爹爹现在怕已经没了,金沙帮也难支撑到现在……他对我好,我便如是对他罢。祁嬷嬷,已经派人坠上去了么?” 祁嬷嬷笑道:“也有道理……姑娘放心,这一次,一定摸清到底谁想和咱们过不去。啧啧,这种事,居然也敢几家联起伙来干……” 李婧冷笑道:“摸清他们的位置,等回过头来,咱们一家一家的拜访。” 祁嬷嬷摇头道:“姑娘若信得过老身,就且再等等。我看这几家人也是面和心不和,未必是一条心。再者,这样的动静,还指望瞒得过绣衣卫和中车府?真当人家是吃干饭的?说不得,就有人帮咱们,出了这口气。没有也不当紧,半个月后若他们还平安无事,咱们就送他们上路!” 李婧闻言,缓缓点头道:“多亏嬷嬷计谋高远,就依嬷嬷的!” 这位小脚老太太闻言,笑的慈祥,劝李婧道:“如今正是夜寒的时候,姑娘还是早点回去避雨取暖罢。虽年轻,可伤了宫寒不是闹着顽的。往后,总还要生个小帮主呢。” 李婧闻言,俏脸一红,也感到身上寒气越来越重,她吸了口气后,随祁嬷嬷转身离去。 …… 翌日清晨。 贾蔷拥着香软的香菱酣睡,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晴雯最先起来,只穿着身中衣,蓬松着头,气鼓鼓地骂道:“谁啊?一大清早的……啊呀!” 刚一开门,就惊呼一声。 李婧冷冷的看她一眼后,身上衣裳还湿着,脚上也满是泥,几步走到了里间。 晴雯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她急忙进去,却看到贾蔷将李婧紧紧抱住,对她和慌张起来的香菱道:“去准备热水、沐桶,给小婧沐浴。再让厨子准备姜汤和早饭,等小婧洗完后送来。” 说罢,不由分说的将李婧按在床榻上,亲自给她去了鞋袜,盖好锦被,沉声道:“你好好在家休息就是,其余的事,我来处置……这是命令,不许动!”见李婧挣扎着要起身,贾蔷喝道。 安置好李婧后,贾蔷自己三两下穿好衣裳,便大步出门了。 …… “驾!” “驾驾!!” 数十骑亲兵护卫着贾蔷,从宁国府角门跨门而出,一路上呼啸连连,斥喊行人避让,径直出了西城永盛门,往十五里外庄子打马而去。 半个时辰后,贾蔷看着遍地狼藉的庄子,看着亲兵们抬出的一具具烧成焦炭的尸体,脸色阴沉之极。 周围亲兵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等到将尸体抬出来完后许久,贾蔷方淡淡道:“都厚葬了。” 说罢,再不肯发一言,拨转马身,不等亲兵,猛然一抽马鞭,座下马便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见此,商卓等人大惊,匆忙上马,打马追了上去。 …… 大明宫,养心殿。 右暖阁内,隆安帝挑了挑眉尖,看着殿内跪着大红蟒衣内监,道:“如此说来,贾蔷手下的人,都死光了?” 御案边侍立着的戴权抢先笑道:“主子,应该没死光,先前奴婢手下的人刚上报上来,说贾蔷那位江湖小妾,就是金沙帮的那位,哭着进了宁国府。温重九说的三百多人,应该不是全部。” 底下名唤温重九的大太监先不露声色的看了眼戴权后,道:“主子,即便没死光,也至少死了八成以上,损失惨重。宁侯一大早已经去看过了,看起来很是伤心,连庄子都不敢进,就一个人打马跑了。” 隆安帝“唔”了声,不是很关心的样子,问道:“去哪了?布政坊?” 温重九忙道:“主子英明,正是,奴婢得了信儿进宫时,还没出来呢。” 隆安帝闻言,便不再理会,有林如海看着,贾蔷就不会在头脑不清时,做出冲动的事来。 他现在关心的是:“那四拨人手,果真是老九、老十一、老十四,和漕帮的人手?” 温重九忙道:“主子,不会错的。义项郡王、端重郡王他们府上的秘密人手,中车府都有备案,认得他们。倒是漕帮的人手出现,连奴婢都没想到,他们是怎么勾结到一起去的……” 戴权讥笑一声,道:“你又知道甚么,当年义项郡王势大掌着工部,巡视河工时,漕帮帮主丁皓甘为马前卒,没少给那边上供。不过后来义项郡王势败了,漕帮就离远了,基本上断绝了往来。漕帮动手,怕是因为眼下金沙帮势头太劲,不但在城里四处出手,还在码头上不断拉拢给漕帮进贡的力夫,这不是削减漕帮的根基么?再这样下去,京城江湖的头号帮派,到底是哪个就不好说了,所以,漕帮才迫不得已提前动手。” 温重九忍无可忍,冷笑道:“戴总管这话可就偏了些,金沙帮就算扩充了不少人,可总数连两千人都不到。太平街那边总共也才两千人,一多半还是妇孺病残。他能动得了漕帮的根基?漕帮只在京城就有四五万帮众,全天下加起来,有几十万。说到底,还是因为义项郡王的情分在。戴总管,这是两码事。” “你在为贾蔷说话?莫非收了他的银子?” “奴婢从未和宁侯见过面说过话,谈何收他银子?倒是戴总管在为漕帮说话……也是,毕竟,戴总管的族侄,成了人家漕帮的八大护法之一,仅次于漕帮老爷子和两个正道,三人之下,几十万人之上,银子收的海了去了!” “你……你胡说!” 隆安帝转头,看向气急败坏的戴权。 戴权唬的面无人色,跪倒在地道:“主子,奴婢真不知道漕帮还和义项郡王那边有干连……哎哟!” 话没说完,脑袋已经被玉镇纸砸开了花…… …… 第0412章 蛊惑人心 布政坊,林府。 忠林堂上。 梅姨娘被打发出去了,只林如海和贾蔷二人。 林如海看着贾蔷,素来从容的面上,多了几分肃穆之色,道:“人手都安排妥当了么?蔷儿,你要明白,宫里不起疑则罢,一旦起疑问我,我自道未知。若再问你,你必是要实话实说的。当今天子,不是不能容人,有些许过错,不算甚么。但那位容不得欺君之人,你可明白?” 贾蔷想了想,道:“先生放心,半年内,这批人手应该不会有大动静,会彻底潜伏下去。小婧的意思,也是要这些带带新人,或者集中特训半年。” 林如海闻言有些皱眉,道:“还带新人?蔷儿,你能养得起这么多人么?” 贾蔷笑了笑,道:“先生放心,我自然会量力而为。”又叹息一声,面色有些复杂道:“先生,不另辟蹊径不行啊。前日我去忠勤伯府吊孝,那满府的公侯伯,坐了满满一堂,皆手握兵权。正面放对,开国功臣一脉根本不够他们塞牙缝儿的。如今看着我领着五城兵马司的那些孬兵耀武扬威,在人家眼里,怕就是一个沐猴而冠的小丑。 他们随便拉出一营兵马,就能将五城兵马司碾压成齑粉。即便是丰台大营,换上了开国功臣诸将门去掌军,在人家眼里,也就那样。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别说他们,就是我都知道,王子腾等人掌了丰台大营,丰台大营的战力降低五成不止。比不过啊……先生,朝堂之上,怕也差不多罢?” 林如海呵呵一笑,淡淡道:“谈甚么朝堂……便是一个户部,大半都在人家掌控中。皇上让我在家办公,原是为了维护我的体面。不然进了户部衙堂,成了傀儡,也不好看。不过,朝堂事非江湖事,终究要讲究一个堂堂正正。江湖上那套刺杀敲诈勒索的法子,放在朝堂上来,却是万万行不得的。你明白这个道理?” 贾蔷笑了笑,道:“先生原教诲过……刺杀自然不必多说,今儿我刺杀他,回过头来,旁人就能刺杀我。一旦开了这个头,天下也就大乱了,皇上断不会允许,也没人敢这样做。至于寻短处敲诈勒索,或许有用,但这种法子只能小用,不能大用,不然第一个要下辣手的,怕就是宫里。” 林如海点头道:“不错,你能明白这两点,我就放心了。那你养那么多人,是为了……只为了谋后路?” 贾蔷道:“为了消息更灵通些。道理很简单,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尤其是军方。文官这边还好说,总还能利用官场规则,一个个定点拔出!哪怕多费些时日,总能熬过去。可武将不同,太平时节,他们虽不直接掌着天下大权,但他们却握着毁掉太平的力量。好在,元平功臣里面,也分了许多派别,远谈不上铁板一块。正是如此,弟子才要多布一些暗手,希望能尽可能平和的,夺回部分兵权。没有兵权,许多事,都不过镜中花,水中月。” 林如海眉头紧皱,缓缓道:“兵者,凶器也。蔷儿,军中斗争之残酷,你要小心哪。” 自古以来,乃至未来,军中斗争,都和朝争不同,那是真的会直接肉体毁灭的! 贾蔷自然明白,前世王子腾不就是突然暴毙而亡的…… 他点了点头,道:“先生放心,我身边明面上跟着二十人,暗中随行的,还有人。另外家里各处,也都有人盯着,从不敢慢怠松懈。” 林如海“嗯”了声,稍微犹豫了下,却还是叹息了声,道:“罢了,去将成管家叫来。” 贾蔷虽不解,还是照办了,未几,引着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进来。 林如海对成管家道:“成席,让夏春雨从今往后跟着蔷儿罢。论本领,他还在商卓之上。再加上……他身有残缺,即便入内宅也无妨。关键时候,能抵大用。” 成管家闻言,登时变了面色,劝道:“老爷,夏春雨是负责保护老爷和内眷的,离不得人啊!” 贾蔷也忙道:“先生,我手下多的是人手,不必如此的。” 林如海显然已经拿定主意,摆手道:“你今日不说,我都没往这边深想,如今看来,你那边倒是危险的多。我这里是布政坊,谁敢在这边下手,那才是犯大忌讳。你那边……却不好说了。此事就这样定了,寻日里不必动用他,放他在府上,让他在东府养犬镇宅即可。” 说罢,林如海让成管家去叫夏春雨。 贾蔷原以为,起这等名讳的,必是一个清秀之人,且林如海先前也说了,此人身有残缺,多半雄激素分泌不足…… 只是等成管家将人领来后,贾蔷仍禁不住瞪大了眼。 来人虽然穿了身丫鬟衣裳,却是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偏举止女里女气,也难怪女装…… 林如海见贾蔷懵了,摆手道:“蔷儿,人不可貌相。当初我就犯过这等过错,若非小觑了春雨,当年也不会造成悔恨终身的憾事。春雨没甚么高明的武功,性子也偏软好哭。但他心思善良,又极善调理看家犬。他喂养的看家犬,颇有灵性,尤其对陌生的气味,和有毒害之物的气味,极其敏感。有他在,东府家宅安宁,势必无忧。” 贾蔷道:“不是以貌取人,只是既然这位……春雨如此了得,先生还是留在府上罢。弟子家里亲兵护卫颇多,连内眷看家的守夜嬷嬷,也有几分拳脚功夫。先生这边……” 林如海拿定的事却不容贾蔷多言,摆摆手道:“此事就这样罢……蔷儿,这几日,你是否打算闹出些大动静来?” 贾蔷点点头道:“原先东城就有几家钉子一直想拔,背后站着几家王府,还有些是漕帮的产业,之前还有些顾忌,一直在暗中收集罪证,收集的也差不多了。这一次,我已经让人将吃了大亏的消息散了出去,很快就各家皆知了。正好借怒兴兵,一气荡平!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几家动的手,但其中一伙落脚地在漕帮的别院内,就跑不了他们!” 林如海笑了笑,道:“既然有罪证,那就去办罢。不过,不要单独去办,派人告知韩琮,那位铁面判官,简在帝心,不用可惜了。” 贾蔷哈哈一笑,然后转身要走。 就见那位夏春雨抹着泪,给林如海磕了三个头后,道了声:“老爷保重!” 说罢,一扭身飘着泪就往外走去。 贾蔷又看懵了,还是成管家笑着提醒道:“他去取几个狗崽子,侯爷可在门口处等他。” …… 神京南城,大岳赌坊。 神京城素来是以东富西贵,南贫北贱来划分的格局。 东富、西贵两地,富贵或许有所混杂,但南城和北城,却是实打实的多为贫穷百姓和贱籍居住。 越是这样的地方,越容易滋生出三教九流。 大岳赌坊,便是各路人马喜爱聚集之地,原是漕帮在南城开设的赌坊,远不止一家。 散布在南城各街坊,共有二十余家。 有天下第一大帮漕帮在背后撑腰,大岳赌坊连官府都不惧,更不要说江湖人士。 藏污纳垢,被通缉的江洋大盗常爱在此落脚,算得上黑白通吃。 自然,行事也就肆无忌惮的紧。 左右权贵不会到这里来顽,寻常正经百姓也不会轻易踏足此地。 既然如此,来这里厮混的人,就活该被坑个家破人亡。 所以,这些年来栽倒在大岳赌坊沾赌人士,不计其数。 死的死,疯的疯,家破人亡,妻女被卖上船,供船工花钱取乐的事,都不算甚么新鲜事了。 长久以来,畏惧于漕帮势大,再加上家里本身出了沾赌之人也理亏,所以没人敢告,告了官府也不理会。 所以大岳赌坊几十年来,都平安无事。 却不想,今日五城兵马司突然出动。 东城加南城,连丁勇带帮闲,统共出动了八百人,以雷霆之势,连扫了四座赌坊。 赌坊掌柜、伙计一经拿下,即刻押回兵马司大牢。 但有反抗者,一律杀无赦。 直到第五座赌坊时,漕帮的人终于出现了…… “宁侯,我漕帮弟兄和五城兵马司还有宁侯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突然刁难我们漕帮?我漕帮数十万人,都是苦命弟兄,宁侯世代权贵,何苦为难我们?难道,这天下连一条生路都不给咱们穷人留了吗?” 一个中年大汉,带着浩浩荡荡上千人,将兵马司的人包围起来,对着正中间的贾蔷,大声质问道。 这话极有煽动性,莫说漕帮的人马,便是周围围观的路人百姓,都有些同仇敌忾起来。 看着千余漕帮人马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大骂,坐在马上的贾蔷,往旁边看了眼。 立刻有人拿出了一面大锣,交给了铁牛。 铁牛咧嘴一笑,待看到贾蔷将两团棉球塞进耳朵里后,才猛然挥动锤子,敲打在铜锣上…… “铛!!” “铛铛铛铛!!” 等他连敲了七八声,看到那些纷骂声停下来后,贾蔷缓缓取下耳中棉球,看着对面的中年人,道:“今日,兵马司联合顺天府衙,彻查彭三、马六、赵怀、王宁、孙二麻子、李五康等共二十八人特大命案!这位,漕帮的总堂主,你能不能说说,上述这些人,哪个是富贵人?哪个是有钱人?他们都是贫苦百姓,他们靠卖力气养家糊口,可他们死在了大岳赌坊,妻女被你们发卖,连他们的妻女,如今也死伤过半。你漕帮就是这样为民请命的?” 那中年人听闻这几个名字后,先是一怔,身边上来一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后,方变了面色,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大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宁侯想以这莫须有的罪名欺负我漕帮兄弟,就要问问我漕帮数十万弟兄,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谁让咱们活不下去,咱就拼了他娘老子的!” “拼了!” “拼了!” …… 第0413章 踏平 千余粗糙漕帮大汉将兵马司几百人围在一起时,就看出了兵马司丁勇的素养来了。 贾蔷自东城带来的二百人尚好,虽也紧张,却还能坚持。 毕竟,大都是金沙帮出身。 可南城的几百人,却一个个唬的面色发白,两股战战。 如此,也愈发助长了漕帮人桀骜不驯的气焰! “铛!!” 铁牛再度敲响铜锣,怒声咆哮道:“想造反吗?” 他会的场面话不多,这一句最娴熟。 铁牛威慑力即便面对漕帮一群大汉,也不弱多少。 这一声咆哮,再加上他身上披着的铁甲,终究还是让漕帮安静了些。 贾蔷纵马上前数步,居高而望,俯视一圈,看到不仅有许多漕帮人,更有不知多少百姓围着。 心里动了动,他大声道:“这天下,是大燕的天下,不是漕帮的天下!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漕帮何德何能,敢阻挠官府办案?你口口声声代表穷人百姓,可如今这些穷苦百姓又是被谁害死的? 你们若果真代表穷人百姓,那大岳赌坊又坑害的是谁的银子?又是谁,将那么多穷苦百姓,坑害的家破人亡?你以为,你能蒙骗得了京城百姓? 你还敢拿漕帮来威胁朝廷,你大可来试试! 大燕亿万黎庶,民心思安,心向朝廷。便是漕帮的绝大多数,也都是好人!你们打着漕帮的名义,开办赌坊坑害穷苦百姓,还想蛊惑人心,拉着他们造反,犯下抄家灭族的大罪不成? 我乃大燕一等宁国公府袭一等侯贾蔷,世受皇恩,今日为大燕百姓鸣不平之事,尓敢造反,便来杀我! 你也不必蛊惑无辜帮众,本侯单人单骑在此,你可敢上前来杀? 你若自己都不敢,为何蛊惑漕帮帮众造反?” “你……” 中年大汉明显没想到,贾蔷有这等胆色,敢单人单骑出阵,将他逼到死角。 他敢杀贾蔷么? 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杀一个传国世勋,整个漕帮都经受不住这等打击。 不用官府动手,漕帮老爷子就能将他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可他若没有一点动作,往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然而贾蔷根本没给他太多时间思考对策,就冷笑着大声道:“真当你们这些人能翻天不成?奋武营就在西城门不远处,这会儿怕早就惊动。此刻奋武营怕已经秣兵历马,准备随时镇压!真到那时候,这千余漕帮帮众,乃至整个漕帮,都要被列为谋逆造反的反贼!就算不满门抄家,你们固然死不足惜,可你们的妻儿老小,也要流放三千里,至边疆戍边劳军。还敢包围兵马司军阵……这是太平盛世,不是乱世,容不得你们放肆!还不给本侯滚!” 话音刚落,商卓一步上前,怒吼一声:“还不散开!想造反吗?” 其身后二十亲兵亦齐齐上前一步,怒吼道:“还不散开!想造反吗?!” 铁牛慢一步,恼怒之下,往前冲到人家跟前,猛然一敲锣,怒声咆哮道:“狗娘养的,想造反吗?” 原本气势极盛的漕帮帮众,此刻心惊胆战。 这大岳赌坊原本和他们就不相干,都是帮内大佬们捞金捞银的地方。 他们平日里帮忙看看场子,出点苦力,或者为虎作伥,当个打手,都没问题。 可造反…… 去求罢! 大家不过找个饭碗吃饭,可不是为了连累家人抄家灭族的。 士气一落,为首的中年男子自然也明白,今日事败了。 倒也是老江湖,一边摆手,让帮众散开,一边拱手道:“宁侯误会了!我漕帮向来帮规森严,从不欺负良善。果真有触犯帮规之人,宁侯将人交给漕帮,在下潘子岳,是漕帮京城分舵的舵主,保证给宁侯一个交代!” “舵主?位置倒够高!听说你们漕帮以堂主为底,堂主上头有总堂主,总堂主上头有旗主,旗主上头有总旗主,总旗主上头才是舵主。潘子岳?这么说来,这大岳赌坊是你的了?” 贾蔷目光清冷的看着潘子岳问道。 潘子岳笑了笑,拱手道:“宁侯,此间必有误会。这样,等晚上,在下亲自去府上,必然给宁侯一个满意的交代!您看如何?” 这是要明目张胆的上供了…… 贾蔷笑了笑,偏过头去,给商卓和铁牛使了个眼色后,再侧眸看向潘子岳,道:“本侯有个更好的主意……给我拿下此獠!” 话音刚落,商卓一个纵身上前,一把抓向潘子岳。 潘子岳本身不是庸手,只是没想到贾蔷属狗脸的,居然敢真的动手,说翻脸就翻脸。 猝不及防下,被商卓锁住肘关节,动弹不得。 他身边几个心腹见之急怒,就要动作,却见铁牛几步上前,拿着铜锣“咣”“咣”“咣”的一通猛敲,又怒声咆哮三声: “想造反吗?” “想造反吗?” “想造反吗?” 其身后二百余丁勇也纷纷抽出腰刀来,向前压了过来。 士气被破,首脑被擒,又不敢担负谋反大罪,等商卓卸了潘子岳的几处关节,又下了他的下巴,大局便定了下来。 “将潘子岳押回东城兵马司大牢,自西城、北城、东城各再调二百丁勇来,让顺天府衙再调五百衙役来!今日,本侯必破大岳赌坊案!” 说罢,正要带兵继续抄家大岳赌坊,遥遥看到董川、陈然一众元平衙门,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贾蔷微微颔首后,策马前行! …… 漕帮,京城分舵。 虽然潘子岳为京城分舵的舵主,但舵主之上还有尊师和护法。 漕帮八大护法,其一就在京城。 此刻,京城舵内明显已经得知了大岳赌坊被抄的信儿。 潘子岳已经带人去了一个时辰后,没得到平息事件的消息,反而传回潘子岳失陷被擒的噩耗。 此消息一经传回,京城舵内简直炸了锅! 纷纷叫嚣着要给朝廷,给五城兵马司,给贾家一点颜色瞧瞧! 护法戴缑脸色阴沉的厉害,他先让尊师去安抚军心,等舵内稍微平静下来,才开始商议起对策来。 “若是换个地儿,那自然没说的,召集数万弟兄,无论如何也要逼着官府放人!只是……” 尊师宁晗眉头紧皱,道:“只是这里是天子脚下,果真如此,怕真要十二团营围剿,我等就算不死,也难逃家法帮规处置。” 戴缑脸色难看道:“若甚么都不做,一样逃不了家法帮规,还将老脸都丢尽了!” 宁晗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咱们在京城根基深厚,何不多请几家,前去说情?” 戴缑提醒道:“尊师,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昨晚的事被人发现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巧,昨晚才动手,今日人家就打上门来,撕破面皮?” 此言一出,宁晗面色一变,道:“不可能吧?那批人手,京城舵内只护法与我二人知道,连潘子岳都不清楚。若非那位派人持老爷子的金牌来见,我们也不会答应。” 戴缑脸色凝重道:“按理说应该不可能,但也保不准。这世上哪有绝对保密的事?若不是被发现了,贾蔷吃饱了撑的,凭甚么敢拿漕帮下手?和我漕帮有牵连的天下督臣都不下三位,朝廷上更有不知多少官员。便是王府,咱们也能勾连上许多。好端端的,他就敢对我们天下第一大帮下手?” 宁晗脸色白了白后,摇头道:“没事,就算知道了,也没事,他没有证据!护法,此事万万认不得!愈是这样,咱们愈要强硬!先礼后兵,多请些人去说情。如果他果真死了心的要得罪咱们,那也只能撕破面皮,咱们罢工,去告御状!” 戴缑闻言,点了点头后,开始写名帖书信,而后打发人往各家与漕帮相交深厚的高门送信去。 等写了七八封出去后,忽然见其家人急匆匆的跑来,戴缑皱眉喝道:“甚么事?” 其家人脸色仓惶道:“老爷,宫里派人送来了急信。” 戴缑闻言,面色一变,也顾不得责怪家人乱闯,接过信一看,脸色就发白了,待看完信后,脸色彻底灰败,随即一咬牙道:“他娘的!尊师,你看好家,谁也不准乱动,贾蔷要抄,就让他去抄!谁敢乱动,即刻家法处置!” “这……护法,出了甚么事?你这是要,干甚么去?” 见戴缑站起身来往外走,宁晗忙起身问道。 戴缑猛然回头,眼睛泛红,厉声道:“本座乃京城分舵的护法尊者,老爷子没来,数我最大!谁敢违令,必受三刀六洞之罚!我去干甚么?我去杀人!” …… 酉时末刻,日落时分。 贾蔷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兵马,和顺天府五百衙役一道,连抄了二十二座大岳赌坊。 实际上,抄到第十五家的时候,赌坊里就没甚么人了。 后面几家,都是空的。 贾蔷命人贴上了封条,看着身边前来劝说的七八人,冷笑道:“看到了么,漕帮自己都不敢出面,说明甚么?说明他们心虚!说明他们知道,做了不该做的事!这个时候,他们请你们出面,那就是将你们往火坑里推!只男丁就死了二十八个,往深里追究,他们的家人内眷,合起来又死了多少?这种事,是必将惊动朝廷的大案,别人避都避之不及,你们就往里面钻?都是老亲故旧,不要怪我不给你们体面,那是对你们好。果真让你们掺和进来,连他娘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说罢,再不搭理这些嗡嗡叫个不停的“苍蝇”。 为首的,居然是史家哥俩,听闻贾蔷之言,也知道他们劝不服贾蔷,干脆悻悻散了去。 等说客散尽,贾蔷看到董川、陈然等人又出现了,不由眉尖一挑,策马过去。 “贾蔷,下月初一,太平会馆到底是要卖裹胸,还是要比武?” “废话!当然比武。” “我们还以为要卖不会害人的裹胸呢!” “你要买来穿?我送你一件。” “你他娘的……” 这天儿有些聊不下去了,脾气最爆的东川候世子陈然恨的想要咬牙上前。 被董川拦下,董川淡淡笑道:“听说你手里还有几种颜色极好的绸缎布帛,是外面买不到的?” 贾蔷点点头道:“若是需要,后天可以带着府上诰命一道去,爷们儿在东路院,西路院是内眷的,不过两边儿连大门都不是一个。另外,因为西路院大门口供着皇后娘娘亲笔书写的凤宝,所以五品以下的诰命,就不要去了。不过,侯夫人可以带三人进去,伯夫人带两个。至于东路院,擂台都布好了,后天,我等着你们。对了,记得办会员买对牌,不然阿猫阿狗的都往里挤,看我们热闹?” 听闻此言,董川等人再没多话,拱拱手,告辞离去。 而贾蔷,也迎着夕阳,往家而去。 只是分明是大获全胜之日,但别说身边人,就连路人都看得出,他脸上没有丝毫喜悦高兴之色,反而满脸阴郁。 看来,暗地里的传言,可能是真的。 这个素来飞扬跋扈的宁国府少年侯爷,吃了个大亏…… 第0414章 贾蔷完了? 荣国府,荣庆堂。 和一屋子的孙子孙女儿高乐了一天的贾母,倚在软榻锦靠上,忽地想起问道:“蔷哥儿呢?怎一整天功夫也没见他过来……” 见众人都看了过来,黛玉啐湘云道:“看我做甚么?我原和你们在一起,难道还多长了双眼睛不成?” 其实她心里也挂心一整天了,只是又不好主动寻由子往东府去,否则要招姊妹们笑话。 贾母让凤姐儿去看看,凤姐儿一摇手上的帕子,笑道:“再不必费这份力,保准是蔷儿有事。不然林妹妹在这,他一早就来了。” 贾母气恼道:“如今也是奇了,连我也愈发指派不动你了,我就不知道他必是有事?你不过去看看,又怎么知道出了甚么事?” 凤姐儿见贾母果真恼了,“哟哟”了两声,对着姊妹们高声“诉苦”道:“老天爷!往常只一个宝玉要看着,宝玉还好,虽事情也不少,但只在家里作耗,总还是有法子的。如今竟又添了个蔷儿,那才是真正磨人的主儿!再说,人家东府以军法治家,我冒冒失失的去打听机密,万一撞着他心情不好,只道我是擅闯白虎堂窃听军机的,按着我打军棍,我岂不冤哉?” 贾母和姊妹们都笑了起来,不过凤姐儿就这点让贾母最是喜欢,嘴上抱怨归抱怨,却不是真偷懒,脚步还是往门口处移。 贾母啐笑道:“果真让他打了你军棍,也是活该!” 凤姐儿如戏台上旦角逢冤时一般用宽袖遮面,满身冤屈的往外行去,愈发让贾母并姊妹们大笑不住。 正出了门口在抱厦处,却见王夫人持了封信进来。 凤姐儿忙让路,王夫人问道:“这是往哪去?” 凤姐儿笑道:“老太太说一天未见着蔷儿的影子,打发我去东府看看,可是出了甚么事没有。” 王夫人“唔”了声,淡淡道:“不必去了,这会儿多半不在,在也不愿见你。” 听她说的稀奇,凤姐儿一怔,不过王夫人显然没同她解释的意思,往里面行去。 凤姐儿皱了皱眉,想起先前王夫人手中有一封信,心里想到,必是和这封信相干,因此一咬牙,又回了身跟了进去。 王夫人与贾母问了安,算是完成了一日的晨昏定省。 她刚落座,贾母看着跟着王夫人进来的凤姐儿道:“你怎又回来了?” 凤姐儿笑道:“太太让我不必去东府了,说我去了蔷儿也未必在,在也不乐意见我。我就寻思着,太太必是知道东府出了甚么事。” 此言一出,贾母心里就咯噔一沉,顾不得斥责凤姐儿偷懒,忙问王夫人道:“果真出了甚么事?” 姊妹们也紧张起来,巴巴看了过来。 王夫人叹息一声,道:“我嫂子使人送了急信过来,说是有人求到王家门上,想让王家劝劝蔷哥儿不要迁怒漕帮,免得两败俱伤。” 贾母闻言急道:“又出了甚么事,好端端的,怎会迁怒漕帮?” 王夫人垂下的眼帘里闪过一抹异色,声音低沉道:“听说是,蔷哥儿在城外养了一批得力的人手,似就是先前护着大姑娘的那些人,都是从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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