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满东城打听打听,谁不知我贾蔷义薄云天,非落荒而逃之辈。” “……” 李暄一阵无语,他娘的义薄云天和落荒而逃有个鸡儿的关系! 不过到这一步,他还真不好一走了之了,不然名声不好听也则罢了,关键是闹到宫里,贾蔷这个义薄云天的王八羔子,多半会把他扯进来。 平日里一点小事情贾蔷都会第一个把他拉出来顶雷,更何况今天? 草率了…… 李暄一边暗自后悔,一边面色不善的问贾蔷道:“爷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你可别等人来了,先把爷祭出去扛雷……果真如此,父皇、母后跟前你也落不着好。” 贾蔷笑道:“还用王爷出头?你就在旁边看戏得了,瞧我怎么对付这老丘八!他若堂堂正正和我放对,那即便是输了,我也伏了。可他既然出这样下作的招式,那就别怪我了。他敢做初一,我就能过十五!” 李暄闻言登时高兴起来,道:“快说说,你想怎么整他?” 贾蔷呵了声,道:“先搞臭他!” 说罢,转头对高隆道:“让胡夏他们去做,将步军统领衙门巡捕五营屁事不做,倒想过来搜刮地皮收银子,还想将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再收一遍的事,通知到各商号商家。就说杨华穷疯了,要来喝民血,让他们出来,和本侯一道阻止这等无耻嘴脸!” 高隆忙打发人去办此事,李暄眼睛都直了。 盖因一旦让贾蔷造成既定事实,既便官司打到皇宫里,隆安帝偏向杨华,可步军衙门至少在东城民心尽失。 西城也会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心,小心防备。 果真到这一步,杨华赢了也是输了,贾蔷输了也是赢了。 “贾蔷,你可真阴险!” 李暄不吝赞美的感叹道。 正说着,忽然李婧从前面赶来,禀道:“忠勤伯杨华率五百本部兵马来了!” 贾蔷闻言点了点头,再看看身后,越来越多的商号掌柜、伙计甚至连客人都一并出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他转过身去,铁牛上前拿大铜锣敲击了几下,让人群安静下来后,贾蔷大声道:“想来诸位东城父老已经听说了,步军统领衙门来了新的大都统,看中了东市富裕,就打发了人进来,准备再收一茬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 听闻要被割韭菜,诸家岂有高兴的道理? 兵马司能强收,是因为国丧期间人家实打实的苦干了一个月,成效也都看得见,且平日里,东城地面上也是靠兵马司来维持治安和火禁的,和步军统领衙门甚么相干? 因此一时间,骂声此起彼伏。 杨家的底细不算甚么秘密,因此直接往杨华身上人身攻击的不再少数。 “我早就知道杨家不算好人,能养出个下毒暗害嫡子的庶长子来,可见杨家甚么品性!” “就是,合该杨家绝户!” “在甘肃镇待久了,穷疯了,进京后开了眼,就开始搜刮银子了!” “做梦!该死的丘八,想银子想魔怔了!” “他娘的撞客了罢?” “铛!” “铛!” “铛!” “铛!” 在贾蔷示意下,一阵巨锣声将嘈杂咒骂声压了下去,贾蔷再度大声开口道:“我兵马司为何收这两项银子,收来都用作甚么用了,东城父老最明白不过。如今步军统领衙门巡捕五营也想来收,本侯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你们能答应吗?” “不能!” “不能!” “我答应他个吊毛啊!” 一片群情激奋中,杨华率五百本部兵马也终于赶来了。 这就能看出沙场老将和京城少爷兵牙子之间的区别了,这五百自甘肃镇带来的本部兵马一露面,都不用鼓噪甚么,巨大的压力就铺面而来,煞气之重,让人心惊。 贾蔷暗自庆幸,得亏将帮闲和大部分兵丁都撤了去,不然此刻怕是要出大丑。 不过眼下,他倒不怕了。 杨华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对一位国侯和王爷不利。 面对如此雄兵,贾蔷非但不退,反而单枪匹马上前,沉声质问道:“忠勤伯,何故让巡捕五营的兵马前来骚扰地方?” 忠勤伯杨华骑于马上,目光冷漠的看着贾蔷,淡淡道:“步军衙门有清查地方,维护京城安稳之责。巡视东城,需要你兵马司的同意?” 贾蔷冷笑一声,不怕他开口,就怕他不开口,直接下令动手。 只要肯开口,那就好办了。 贾蔷大声道:“步军统领衙门的确有维稳京城安宁之责,可那是有事故发生后,兵马司或顺天府衙役处置不过来,才会派人通报步军营出动。如今东城无事,步军营何故扰民?” 杨华哪里愿意和一个小辈扯这些,可他经验老到,看出东城百姓尤其是东市上的商户都被贾蔷鼓噪起来,敌视步军营。 若是今日不辨别清楚,往后东城就真的没有步军营的立足之地了。 连忠勤伯杨府,都要随之蒙羞。 杨华沉声喝道:“谁说东城无事?本督近日肃清为祸五城百姓之帮派臭虫,得闻金沙帮的总部如今便在东城,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惩治捉拿欺压东城良善的金沙帮贼子的!” 贾蔷哈的一笑,大声道:“这话真是笑话,如今这背后就是东城父老,多有东市诸商号的掌柜、伙计,忠勤伯,你不妨当面问问,可有一人受过金沙帮的欺负?” “没有!” 原本慑于五百强兵之威,断不敢开口的人群,在几个托的带领下,渐成声浪,喊道:“从无此事!” 贾蔷笑道:“忠勤伯,听清了?在这里,金沙帮的名声,比你步军营还强些。金沙帮的人没搜刮地方,倒是步军营的人,来了就开口要银子!本侯也是奇了,是兵部没给步军统领衙门拨军饷,还是步军营的人都穷疯了,连脸都不要了?忠勤伯,本侯奉劝你一句,京城不是九边,不是山高皇帝远的边关之地,容得你们为所欲为。这里是天子脚下,王法鼎盛之地。哪个百姓没有沐浴过皇恩,又岂能容尔等欺辱?” 这话愈发激发了百姓们的自豪感,连那五百兵马都不害怕了,一个个昂头挺胸,甚至有胆肥的又开始骂起杨家来。 杨华脸色愈发肃穆起来,他也发现和贾蔷打嘴仗似乎是错着,此子年岁不大,却刁钻之极。 他心中也是无奈,若步军统领衙门只是单纯的提督九门,那他也不至于如此棘手。 可步军衙门还设有巡捕五营,负责都中治安,某方面来说,与兵马司职权重合。 从前倒也罢了,没人会将兵马司放在眼里。 偏他来之前的这几个月里,兵马司一桩事接着一桩事不停的折腾,国丧期间更是来了回轰动全城的东城大清扫,出尽洋相。 可人家从兵马司指挥到下面上不得台面的帮闲一起动手,干足了一个月,使得东城大变样的同时,也得到了收获。 每个月的都能从东城各商户、门铺手中收取不菲的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 神京城格局,素来是东富西贵,五城中东城最富。 这样大一块肥肉,被素来最是瞧不起的兵马司吃到嘴里,步军营上下的酸气和不服也就可想而知了。 都是负责京城治安的,凭甚么兵马司那些破烂货能吃到肉,布军营堂堂正规军反倒连口稀的都吃不着? 杨华新官上任,想要立威立足收取兵心,还有甚么比办成此事更便宜的? 且他也和手下兵将商议妥当了,那就是不白收银子,兵马司能为百姓干的活,巡捕武营要干的更好! 打算原是好的,动机也不差,就是没想到,贾蔷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又会如此鼓动人心。 最头痛的是,贾蔷背后站着的那位,虽一直一言不发,可看过来的眼神,却没一丝喜欢的神色。 若非这位在,便是以蛮力强破之,又能如何? 贾家的确不简单,贾蔷背后的林如海更了得,但那又如何? 杨家如今连个后都没有,他只要一心忠于天子,便是林如海又能奈他何? 可惜…… 杨华带兵多年,最知审时度势之重要,他料定再纠缠下去,难得好处,便心生退意,道:“今日是非,本督自会禀明皇上,请皇上做个公证。宁侯,放了布军营的弟兄出来,今日本督,暂不与你计较。” 贾蔷闻言冷笑一声,道:“你不与本侯计较,本侯还想与你讨个公道呢!你不是想要在御前求公证么?那好!本侯先一步进宫,等着你!” 说罢,翻身上马,打马向皇城赶去。 李暄心里又骂了声奸诈,此举彻底将布军营和杨华的名声坐实了,就算进宫吃挂落,又算甚么? 不过他又觉得十分有趣好顽,因此也赶紧翻身上马,大叫道:“贾蔷休走,等等本王!” 吼罢,大笑跟了上去。 第0547章 刘备摔孩子 贾蔷在外面喊的声势浩荡,大义凛然,对上忠勤伯杨华占尽上风。 又口口声声约架人家进宫里辩个公证,好似背景深厚无所畏惧的样子…… 实则进宫后,刚进大明宫,就被戴权传隆安帝口谕:“养心殿庭院内跪好了!” 贾蔷跪下没多久,李暄过来瞧见笑的前仰后合,结果一直没走的戴权又宣了第二道旨意:“养心殿庭院前跪瓷实了!” 李暄:“……” 贾蔷面上维系着面无表情的神情,眼中的笑却让李暄抓狂到想杀人! 又过了片刻,忠勤伯杨华也递了牌子进宫,却被戴权恭敬的引入养心殿。 啧啧,到底是托付九门的方面大将。 这收买人心的手段,不比刘玄德摔阿斗差…… “顽不起,就寻皇上告状?呸!” 杨华一只脚刚迈过殿门,就听到身后传来贾蔷鄙夷的声音。 以杨华城府之深,心性之坚韧,都忍不住滞了滞殿外的那一只脚,想回去和这厮理论个明白。 到底是谁,撒欢的往宫里跑来,口口声声说到御前断公道。 不过,他到底没上贾蔷的当,一步跨入殿内。 能让一位国侯还有一位皇子郡王跪在此,即便杨华如今心中已是千疮百孔,却依旧让他动容,心生感激。 皇恩至此,忠勤伯府的荣耀,也达到了自开府以来的最高辉煌。 所以,让这黄口孺子逞逞嘴上能为,又有何妨? 果真转过头去和他理论,反而落了下乘,辜负了皇恩。 背后,李暄差点没笑死,觉得能看到这样一场戏,便是跪一跪也无妨。 等庭院内没了宫人,李暄小心翼翼的往贾蔷这边挪移了些距离,压低声音嘎嘎乐道:“瞧见了罢?任你外面跳的欢庆,还是得给人让路!忠勤伯杨华,如今连赵国公那老货都要交好,听说那老东西居然还想嫁一个孙女儿给杨华当填房……” 贾蔷皱眉道:“忠勤伯夫人又没死,填哪门子的房?” 李暄“诶”了声,鄙夷道:“你一天到晚都在瞎忙活甚么,杨家的动静旁人不理会也还罢了,你弄死了杨鲁……杨鲁的死总和你相干罢?这也敢大意……爷给你说,听说忠勤伯夫人原先就身子不大好,如今死了嫡子,还是被一手疼爱养大的庶长子给毒死的,是个人也想不通啊。好像是昨儿没了的还是前儿没了的……总之就是这两天。这个时候,父皇也得关照一下杨华的心情。贾蔷,爷劝你还是自认倒霉罢。唉,爷也是倒霉催的,怎么出门就遇到了你?白遭这一场了!” 贾蔷也是无语,的确不走运…… 他也没想到,杨华竟能惨到这个地步,顿了顿他又问道:“忠勤伯太夫人没事罢?” 若是连那位老太太也不行了,那忠勤伯府就真要散架了。 李暄倒吸一口凉气,惊悚道:“贾蔷,看不出你还是个狠人!杨家都惨成这样了,你还咒人家太夫人……” “呸呸呸!” 贾蔷连啐三口,道:“少胡扯!我只是担心,先前杨鲁死的时候,我去杨府祭拜,见过杨家太夫人,觉得那是个明白人,所以希望她这回别倒下了,不然杨华说不得真会发疯,那就让人讨厌了。” 李暄嘿嘿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你放心,父皇已经派了御医去杨府,据说他家太夫人反而更精神了不少,张罗着等出了丧期,就给杨华续弦呢。无论如何,不看到杨家有后,她也放心不下合眼啊。” 贾蔷闻言,点点头道:“如此就好。” 二人正聊的开心,就见戴权又出来,对李暄、贾蔷道:“王爷、宁侯,圣上宣你二人入殿。” 贾蔷闻言心底一沉,再瞥了眼李暄,见其面色也变了变,显然也猜到了甚么,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都心情沉重的进了殿。 刘备摔孩子,这孩子可是差点被摔死的…… 养心殿内,不止有忠勤伯杨华,还有领班军机大臣荆朝云,并军机大学士罗荣、何振,及新晋文渊阁大学士,林如海。 另一人,则是老的快佝偻成一团的老赵国公,姜铎。 在这群操持着整个帝国最高权力的巨擘面前,别说贾蔷,就算是贵为皇子郡王的李暄,好似都成了小虾米。 被强大的气场压的头都抬不起来,各种审视目光瞧过来,让二人感觉到压力山大。 这时,就听御案后传来一道冷哼声,隆安帝沉声喝问道:“李暄,贾蔷,朕问尔等,忠勤伯年长,还是汝二人年长?” 贾蔷和李暄自然不敢狡辩甚么,一起答道:“忠勤伯年长。” 隆安帝再问:“那是忠勤伯为国戍边二十载之功高,还是汝二人功高?” 贾蔷和李暄一起抽了抽嘴角,答道:“忠勤伯功高。” 隆安帝声音愈发严厉,道:“既然如此,面对如此功高德勋的长辈,汝二人为何会如此不敬?是哪个教得你二人如此做人做事?是朕和林爱卿教的你们这样骄纵狂妄,无法无天的么?” 本就跪着答话的二人,此刻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李暄是真的后悔了,干吗招惹这趟麻烦? 下回再不如此草率了…… 贾蔷心里虽然腻味,可也知道此为权术之道,亦是操弄人心之法。 尽管大多数人都知道刘备摔孩子的典故,可既然是经典,自然百试不爽。 至少看看杨华此刻激动的神情,就知道他到底有多受用了…… 看二人老实了,隆安帝又对贾蔷沉声道:“回去赶紧将人放了!你在东城搞的乌烟瘴气,朕原见你年幼,又念你心中原是好意,所以就不过责于你。却不想你愈发放肆,东城成了你的自留地了?那到底是朝廷的地方,还是你贾家的地盘?同管都中治安,你兵马司凭何如此霸道?” 贾蔷闻言,忍不住道:“皇上前面的教训,臣都当教训记下了。可这句话臣无论如何也不伏!” “胡闹!” 林如海皱眉喝道:“天子金口玉言,言出法随,由得你不伏?” 隆安帝冷冷道:“林爱卿,且让他说,朕倒想看看,他哪里不伏!” 贾蔷先看了林如海一眼,没看出甚么提点,心中便安定了不少,随后大声道:“皇上,臣从不敢将东城当初自留地,臣知道,兵马司在东城收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惹得许多人眼红。有些人以为臣和他们一样,将那些银子收上来后,都中饱私囊了。 但臣可以保证,任何时候,皇上都可以差人……不必是户部的,内务府的也成,去兵马司衙门查账。但凡有一文钱进了臣之腰包,臣甘愿领罚。不是臣自大轻狂,以臣赚银子的能为,还真瞧不上这样的银子。 兵马司收取的银子用来做甚么,也从未瞒过任何人。笔笔数目皆有账可查!其实步兵营想收这份银子,也简单。只要他们将西城或是南城和北城,也如兵马司清扫东城那样,清扫的干干净净,将那些淤水沟、烂泥塘还有臭粪坑都拾掇利落了,肯为百姓谋福祉,百姓绝不吝啬供养他们的银子。如今他们啥也没干,倒想先收银子……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隆安帝冷哼一声,喝道:“少废话!朕命你让出东市来,你让还是不让?” 贾蔷黑下脸来,道:“臣当然遵旨!只要忠勤伯干得出这样的事,臣认了!只是,臣原本十分敬重为国戍边多年的忠勤伯府,也因此以为大燕军中,不光是一群只知道争权夺利占山头的贪婪腐朽之辈!然而从今往后,忠勤伯将永远失去臣的尊重。臣以为,他和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毫无区别!”说罢,他似极受委屈心酸的偏过头去,却趁机给李暄狠狠使了个眼色。 李暄接过贾蔷同仇敌忾的眼神后,还没反应过来,脑子就一抽,脱口而出道:“儿臣也是!”说完才想起自己说了甚么,差点悔的没一巴掌抽到自己脸上,这是撞客了不成?好你个阴险的贾蔷! “放肆!!” 果不其然,隆安帝闻言,勃然大怒,厉声斥道:“二竖子焉敢辱朕肱骨大将?” 然而素来识相的贾蔷,这次却没有再请罪。 虽未狗胆包天到与隆安帝对视对峙,却也是梗着脖颈,并不低头。 李暄原想着磕头伏输来着,可眼下贾蔷硬顶着,他自忖若是先一步磕头,下场可能会更惨些,心里把贾蔷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三百遍,也只闭着眼,豁出去了! 见此,隆安帝愈发动了真怒,正要惩处,忠勤伯杨华却终于站不住了,出列躬身道:“皇上,今日事,原是误会。臣从未带过步兵营这样的兵,不止要作战,还有护卫京城安稳的职责。又听麾下说兵马司干的那些事,巡捕五营亦能为之,便未阻挡东营将效仿兵马司之心。 只是东营原答应臣,兵马司为百姓做的那些事,东营将士亦能为之,还能做的更好。是臣失察,没想到巡捕东营还未与百姓谋利,倒先盘剥起商户来。此事,是臣之罪也!臣恳请皇上降罪,也好让宁侯看明白,我忠勤伯杨家,绝非下三滥之流。” 其实也确实是如此,只是军方做事,或者说所有的官府行事,都和贾蔷不同。 世人向来都是先取银子,再做事。如贾蔷那样,先把事做到前头的,反倒是另类…… 隆安帝闻言,没有直接应答杨华,而是问贾蔷道:“你还有甚么话说?以为天下只你是好人?你还有脸说别人,朕问你,你那金沙帮是怎么回事?神京都中,聚众两万,你想造反不成?” 贾蔷闻言,低着头道:“既然杨伯爷都说了,此事是一场误会,那臣自然也认了,回头就放人。至于金沙帮……已经被忠勤伯打散了,光被抓的就有几千人,但臣可以表个态,这些人只要是罪有应得的,该杀杀,该判判,该流放流放,臣绝无二话! 臣先前是用金沙帮做过一些事,那也是因为金沙帮出身太平街,原是从龙太祖的开国武卒之后,真正的忠良之后。后来臣当了兵马司都指挥,因存了尽快将都中各处祸害百姓的青皮恶霸,和那些摆龙门局谋财害命的赌坊悉数铲除的心思,才用了以江湖治江湖的手段。 后来臣太忙,就忘了他们。既然有人学坏了,那自然该打杀的打杀,该如何就如何。” “哼!任凭你巧舌如簧,今日你鼓动民心,围攻忠勤伯,居心叵测,不好好教训一通,以后难免走上歪路!” 说着,隆安帝对戴权道:“让二人带下去,于皇庭前廷仗二十!朕给他们涨涨记性!” 李暄:“……” 震惊下的李暄,生生露出了形似宝强和灰太狼的无辜眼神。 他想不明白,进殿后连屁都忍着不敢放出声的他,到底做错了甚么,要受这样的屈辱…… 还未挨打,李暄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而这一幕,落在其他几位大佬眼中,却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看来,行廷仗自然是与杨华赐下颜面来,可贾蔷与天家的关系,还真是有些不同一般。 也难怪林如海一直稳如泰山,毫不在意贾蔷被问责。 毕竟,旁边还陪一皇子…… 只是杨华今日之行为,着实不智也。 杨华是经久大将,又岂能不知轻重,只一个贾蔷,背后的势力他都有些吃力了,更别说还有一个备受皇上皇后宠爱的皇子王爷,杨家如何开罪得起…… 杨华大礼跪拜在地,先感吾皇皇恩之重,而后竟是为贾蔷、李暄二人求情道:“今日之过,俱在微臣。如行廷仗,臣甘愿领受。” 隆安帝先安抚一句后,又问贾蔷道:“朕最后再问你一回,东市你让还是不让?” 贾蔷吸了吸鼻子,摇头道:“皇上若是传旨于臣,那臣自不敢有二话,别说东市,兵马司衙门给步军营交一份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都成。可若是皇上问臣,甘愿不甘愿让,臣在皇上面前从不敢欺君,所以当然不甘愿。忠勤伯有能为自己带人去为百姓做实事,清扫干净一城去。跑来摘桃子算甚么英雄?忠勤伯在甘肃镇莫不是这种做派做多了习惯了,回京来还是这德性?臣就是想告诉他,臣的桃子,臣不给,他连根毛都别想!” “来人!来人!把这两个孽障给朕拉出去打!狠狠的打!” 李暄:“?!!!!” 第0548章 廷仗 “戴权,今儿你敢让人往狠里打,爷再不放过你!” 被戴权带着内侍领往“刑场”的路上,李暄都顾不得先和贾蔷算账了,咬牙威胁道。 廷仗不在养心殿,而是要在乾清宫前。 戴权忙赔笑道:“王爷说笑了,主子爷只是气头上的话,奴婢怎敢真让人狠狠的打?您是主子爷和娘娘最疼爱的皇子呢。” 听闻这话,李暄才算松了口气,然后埋怨贾蔷道:“今儿到底是我撞客了,还是你撞客了。当着那么多军机大学士的面,你就敢冲撞父皇,打死你都不冤!”虽是埋怨,眉眼间却满是幸灾乐祸。 贾蔷冷笑一声,斜眼看向神情有些跃跃欲试的戴权,道:“既然是皇上下令要狠狠的打,本侯自然不会让公公为难,公公只管让人重重的打就是,就算是打死了,本侯也不怨。当然,本侯是吃不得亏的。别说死了伤了残了,就是痛了,也是要寻人来陪的。近来本侯瞧着漕帮实在是烦,那劳什子护法叫甚么来着?戴猴还是戴缑……上回的账还没和他算呢!” 戴权:“……” 作为乾清宫大总管,隆安帝身边最得用的太监,他岂能看不出隆安帝的心思? 今日之龙颜震怒,真正的怒气顶多只有两成。 不然,不会让李暄陪着挨打。 若是方才贾蔷愿意分出东市,哪怕分出一半来,连这顿打都不用挨了。 既然明白这份圣心,他自然不可能让人打狠了。 方才也不过是配合李暄开顽笑。 没想到,贾蔷却这样狠,开口就要拿他族侄开刀。 戴缑虽只是他族侄,可这些年来却当亲儿子一样在培养庇护着。 也是为了表忠心和撇清嫌疑,他没让戴缑入官场吃皇粮,上回虽犯了忌讳,回头却同隆安帝表明,戴缑是他安插在漕帮,随时准备从内部瓦解漕帮的一枚棋子。 总之,到了那个地步,他都要护住戴缑,可见这个族侄在他心中的地位。 戴权心里恼火,有心弄死贾蔷,可眼下贾蔷在宫里正红,又有林如海在,他这个内相也招惹不起,只得赔笑道:“侯爷也说笑了,真要打重了,皇后娘娘那边也不依奴婢。” 贾蔷似笑非笑的看了这位太监一眼,道:“最好如此。” 这老阴狗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对贾家似乎从开始就没抱甚么好心。 红楼里,就是这老狗一直在苛勒贾家,几百上千两银子的拿贾家当提款机。 得寻个机会,弄死他才好。 至皇庭前,已经有数名高大健壮的宫人候在那了,两条长凳摆正,有人拿着黑红木杖面无表情的立在那。 只这幅做派,就让人心里紧张。 贾蔷看了眼李暄,道:“敢不敢比一比,看看一会儿谁能坚持不叫出声?” 李暄斜眼道:“比甚么?” 贾蔷笑了笑,道:“比王爷那匹座下马如何?谁赢了谁得去。” 往日里没怎么留意,今儿才发现,李暄那匹马真是匹好马,跑的又稳又快,耐力还足。 关键长的也好看,通体白,没一丝杂色。 李暄闻言,却叫了起来,大骂道:“贾蔷,你也是想瞎了心了!那是我开府时父皇母后送给我的礼,便是御马厩里也只一匹,正经的照夜玉狮子!你知道甚么是照夜玉狮子不知道?赵子龙救阿斗时骑的,玉兰白龙驹!非玉树临风、芝兰玉树的品格,谁能骑?” “我啊!” 贾蔷哈哈笑道:“王爷说这番话,不就是描着我在说?” “好你个下流种子!今儿害得我要挨打不说,连世人给我的美誉都要偷了去,今儿我再不饶你!贾贼,看打!” 怒吼罢,李暄抢过一宫人手里的黑红棍,就朝贾蔷打来。 贾蔷哪里会怕,伸手从另一宫人手里抢过黑红棍,和李暄斗起将来:“我大燕赵子龙,岂会怕你这黑旋风李逵!” “噗!” 李暄差点一口老血吐出,他虽自认风流潇洒俊俏不凡,可有一块心病始终在心头,那就是黑。 他们兄弟五人,就没他这么黑的。 可再怎么黑,也总不能是黑旋风李逵的黑罢? 二人乒乒乓乓打斗起来,口中呼喝连连。 看到这一幕,戴权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急的跺脚喊停手。 果真传到养心殿去,连他这个执行人都要没好果子吃。 好在正当他快要忍不住,准备让力士强行分开二人时,一道清脆的呵斥声传来:“都住手!像甚么样子!戴权,给本宫按住了打!” 贾蔷和李暄唬了一跳,回头看去,就见尹后俏脸含煞的站在那,凤眸怒视二人,下令打人。 贾蔷、李暄忙住了手,交出木棍,自觉的趴在长条凳上。 戴权也赶紧下令道:“杖二十。” 两个力士闻言,高高举起木杖,随后落下…… “卧槽!” 臀部猛然遭打,剧痛让贾蔷脱口而出。 他没想到,这些内侍敢打的这么狠! 一旁李暄随后也惨叫出一声来,倒让贾蔷松了口气。 原来两人同刑,若是他这边重,李暄那边轻,今天就有问题了…… 而后就听到一旁李暄“吭哧”“吭哧”的闷笑。 他转头看去,就见李暄一边疼的脸抽抽,一边小声道:“就你这熊样,还和我打赌,想要照夜玉狮子?哈哈哈哈!” 这货确实有些呆,笑就笑,小声笑就是了,结果他越笑声音越大。 贾蔷看得出,他分明自己也想降低声量,结果越想压制笑声越大,最后干脆放声大笑起来。 肏恁娘!这不是坏菜了么? 果不其然,就见尹后气坏了,厉声道:“再打!” 按规矩,这种杖责,一般也就是头一下和最后一下用些力。 否则任是铁人,也要被打扁。 本来刚才头一下狠的已经过去了,偏李暄在继续挨打的时候,居然笑成这样,岂能不遭难? “啊!” 贾蔷忍住了第二下重的,虽疼的厉害,却还是咬牙忍住了,李暄却忍不住,惨叫一声,笑不出来了。 接下来又打了十几下后,最后一下,两个力士犹豫了下,可看到戴权的眼神后,还是打了下去…… “嘭!” “嘭!” …… 贾蔷和李暄是被内侍抬回养心殿的,回去时,一众军机大学士正往外走,回武英殿去。 看到两人惨白的脸色,连行都不能行,有人不禁讶然。 林如海与贾蔷对视了眼后,就不再理会,拄着拐杖和荆朝云说着甚么,缓缓远去。 再至殿内,隆安帝看到两人连跪下行礼都不能,只能趴在那,眼神骤然凌厉,看向戴权的目光,刀子一样。 戴权满脸苦涩,却不好辩解甚么。 隆安帝见此,心里有数,换过眼神看向面色震惊的忠勤伯杨华,道:“既然爱卿不取东城,那就西城、南城和北城,俱由步军衙门来负责。爱卿,朕原本以为贾蔷只是竖子胡闹,没想到巡城御史和顺天府都上报朕,东城清整后,东城百姓多有赞赏。民生司也说,此举有助于防时疫。爱卿不妨效仿之!” 杨华自然恭敬领命,还回头看了贾蔷一眼。 只这一看,就抽起嘴角来…… 贾蔷一双眼睛好似死不瞑目一般,死死的盯着他。 贾蔷身边的李暄,居然也是如此。 杨华心里真是…… 瘆得慌! 等他与隆安帝告辞退下时,发现这两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居然还会随着他的步伐移动…… 好在,等他出了养心殿内门时,听到身后的训斥声传来:“甚么鬼样子!” 杨华心里感慨万分,哪怕明知道天子此举是为了安抚他,可能下狠手将贾蔷甚至还有一位皇子打成这样,使得杨家在武勋诸门中的地位急剧上升,圣眷如此,他又岂有不感激之理? 心中存下了精忠报国死而后已的心思后,杨华大步出了皇城。 …… 得知外臣尽去后,尹后也来到了养心殿。 入殿时,正听到隆安帝在盘问戴权,为何没直接打死…… 戴权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解释。 果真说出了这两个无法无天之辈干下的勾当,怕是更落不着好。 万幸尹后到来解了围:“皇上,是臣妾让人打的。这两个孩子都这样大了,不思为皇上分忧解劳,只一味的胡闹淘气!不给他两个涨些记性,只怕日后越发不成器!皇上如此操劳,辛劳成这般,臣妾再不能容他们继续惫赖下去。” 隆安帝闻言,忍不住摩挲了下下巴,觉得李暄和贾蔷有些冤…… 不过他自不会多说甚么,点点头,看着二人趴在那动弹不得,道:“既然如此,皇后就带他们两个回凤藻宫,好生拾掇罢。朕实在是没有功夫,懒得理会他们。” 临了又叮嘱贾蔷一句:“漕帮之事,你先生已经同朕说过了。此事算你有心了,虽然私心居多,但亦是有利于朝廷的。丁家父子……草莽之辈,但野心甚大。你心里要有数,不要自作聪明,偷鸡不成蚀把米。另外,朕警告你,漕运绝不能乱。漕运出了事,朕唯你是问!!” 贾蔷闻言,却大喜过望,一翻身起身就想谢礼。 没想到触碰到被打伤的肌肉,抽疼之下又一下狼狈的趴倒在地。 隆安帝见此,连连摆手,让人带走。 尹后也是气的哭笑不得,让内侍进来,接了李暄、贾蔷一并回了凤藻宫…… 第0549章 佳儿欲为赵子龙? “噢哟噢哟……” “嘿嘿嘿嘿……” “嘎嘎嘎嘎……” “哦吼吼吼……” 出了大明宫,回至凤藻宫后,李暄一会儿疼的直叫唤,一会儿却又欢快的乱叫。 “你笑个锤子哟!” “爷就是在笑锤子哟!” 打发人去请御医的尹后回来见到趴在两张软榻上的二人后,没好气斥道:“还闹!方才行刑的时候就笑,五儿,你说说看,到底笑甚么?说不清楚,本宫今儿让你再笑不出来!” 李暄唬了一跳,他可是知道,他这个母后素来是言出必行的主儿,越是熟悉她的人,心里越是敬畏。 李暄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贾蔷,笑道:“母后您不知道,方才没挨打时,贾蔷还和儿臣打赌来着,他……哎哟喂,哈哈哈……” 尹后:“……” 看着还没正经开讲,就把自己笑的说不下去的李暄,尹后心好累。 不过,精致无暇看不出一丝岁月痕迹的脸上,满满都是不加遮掩的慈爱。 看到这个神情,贾蔷心中一动。 原本还猜想着,这位智深似妖的倾世皇后,是不是真的存下了做武曌的心思。 但眼下看来,应该不至于。 大燕与大唐高宗时的政治气候完全不同是其一,当下对女子的压制远非那时可比。 再者,武曌对子嗣的态度,可称得上心狠手辣! 而这位尹皇后,对几位皇子的宠爱,却世所皆知。 完全没可比性…… 可若只是为了大皇子,她实在不必做到这个份上才是…… 贾蔷正看着尹后出神,心中百转,不妨尹后忽然望了过来,似笑非笑道:“贾蔷,你在想甚么?” 贾蔷闻言,一下回过神来,叹息一声道:“娘娘,臣尝闻自古天家无亲情。臣也算出身高门,对此言有所认识。但臣方才才突然发现,这句话其实是有不足之处的。” 尹后竖起柳眉训斥道:“你仔细着!愈发口无遮拦,在宫里当着本宫的面,说天家自古无亲情?” 贾蔷忙道:“这就是臣方才突然发现此言欠缺之处,因为臣发现,或许旁人会是如此,但对娘娘您,或者说古之贤后们,无一不是疼爱自己孩子的。臣方才有些震惊,娘娘怎会如此疼爱恪和郡王……” 一旁李暄陡然翻脸,骂道:“贾蔷,你甚么意思?母后就不能疼爱我?你再说爷脸黑,爷非敲掉你的大牙不可!” 贾蔷恍若未闻,对尹后道:“可见,天家无亲情这句话,并不适用于母亲和子女间。” 李暄见贾蔷不理,愈发生气,对尹后叫道:“母后,你别信他,他就是在拍马屁讨母后您的欢心!” 尹后闻言却不高兴了,道:“那依你之意,母后疼你是假的了?” 李暄闻言立马变了面色,赔笑道:“母后,贾蔷就是在羡慕儿臣,嫉妒儿臣。他可没儿臣这样好的母后……呃。” 不等尹后皱起眉头来呵斥,李暄就自己察觉到不妥,忙对贾蔷道:“贾蔷,我不是那个意思……” 贾蔷垂下眼帘顿了顿,再抬起眼来,面色已经恢复正常,不无自嘲地笑道:“王爷其实没说错甚么,这方面,我确实羡慕王爷,也嫉妒王爷。不过话又说回来,王爷你确实没我生的好……”尹后闻言噗嗤一笑,凤眸中有赞赏之色,她并不喜欢自怨自艾的孩子,而贾蔷这样的,倒是十分入目。 “你这下流种子……” 李暄却勃然大怒,骂了句又想到方才的失言,转了话锋怒斥道:“你少自大,你虽生的不赖,可比起我来差的远!”说着,还回头向尹后告状道:“母后,你不知贾蔷有多无耻!方才廷杖前,他非要和儿臣打赌,说看谁受刑时坚持不叫的时间最长,谁就能得儿臣的夜照玉狮子!儿臣都告诉他了,说那御马是儿臣开府时父皇和母后送给儿臣的,是赵子龙救阿斗时骑的玉兰白龙驹!非玉树临风、芝兰玉树的品格,谁能骑?结果这个不要脸的,说儿臣就是描着他的品格在形容,说的就是他!” 尹后闻言,大声笑出声来,看向贾蔷的目光,让他有些害臊,就听尹后温声宽慰道:“汝父母双亲在天之灵,见有此佳儿,亦当荣耀。” 顿了顿,又岔开话题问道:“贾蔷竟喜欢赵子龙?本宫原以为,你更喜欢霍骠骑才是。” 贾蔷摇头道:“娘娘,臣是个贪生怕死的,霍骠骑虽光耀千古,但到底没活过弱冠之年。赵子龙则不同,他老人家活到了七十。臣喜欢赵子龙,所以想像他学习。” 尹后闻言,眼睛微微眯了眯,没再多谈,而是问道:“你来说说看,方才你和李暄打的甚么赌,让他笑成那般模样?” 不等贾蔷说,李暄就忙道:“我来说,我来说,母后,儿臣来说!这一次,儿臣保准不会笑了。方才儿臣不是说了嘛,贾蔷非要和儿臣打赌,想要儿臣的夜照玉狮子,谁先吭声谁是输家。儿臣原以为他多有能为,结果一棍子刚打下去,您猜怎么着?他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忍住就大叫出声,比儿臣叫的还响亮!哈哈哈哈……” 说着,李暄又笑的前仰后合起来。 其实一直相处以来,贾蔷的出众还是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论相貌,论才干,论能折腾事捣腾玩意儿的花样,他自知都不及贾蔷。 这样的相处,让他渐渐有不少压力。 时间长了,或许友情也就慢慢淡了。 如今却终于被他捉住了贾蔷呆蠢的一面,李暄觉得这个笑话能笑上一辈子。 实在是太好笑了! 尹后却轻轻一挑眉尖,道:“你和贾蔷不是好朋友么,朋友之间素有通财之义,所以贾蔷有了能赚银子的事,譬如那马车营生,就带上了你。难道他一人做不得?如今既然他那样喜欢你的马,你就只是笑?” “嘎!” 李暄的笑声停止,震惊到合不拢嘴的看向尹后,道:“母后,您的意思是……他打赌输了,儿臣还得将马给他?” 贾蔷忙道:“不必不必,娘娘,臣本就是同王爷顽笑,缓解一下挨打前的紧张气氛。君子不夺人所好,王爷也喜欢那匹马,因为那匹马的意义并不同,是娘娘和皇上送给他的礼物,太过珍贵,臣也不敢要。” 尹后没说其他,而是温声问了句:“贾蔷,你的生儿是多时候?我问过贤德妃,她说她并不知道,且上回你家太夫人和贾王氏进宫时,她也问过,但她二人也不知。” “生儿啊……” 贾蔷眼中闪过一抹茫然,前世的生日他还记得,可前身的生日,他却要好好翻一翻已经越来越不清楚的那些记忆。 见他居然连“自己”的生日,一时间都想不起来了,尹后又看了看李暄。 李暄也十分愕然的看着贾蔷,没想到还有人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得的。 再想想贾蔷的身世…… 李暄心里已经连写了七个大写的“惨”字,他犹豫了下,在尹后的注视下,李暄强忍着心痛,催贾蔷道:“该死的,可想起来了没有?爷连生儿礼都给你准备好了,你随时来骑走!” 贾蔷回过神来,笑道:“王爷的好马还是自己留着罢,那是皇上和娘娘送你的,比一座金山还金贵。且我仔细想了想,居然真想不起来,臣的生儿是哪一天了……” 李暄倒吸了口凉气,道了句:“乖乖的,你这样狠?为了这匹马,你连这样无耻的话都编排的出来……算了算了,马送你了!” 尹后闻言,笑着对欲推辞的贾蔷道:“五儿打小惫赖顽劣,其实骨子里仍有傲气。寻常巴结他的人,他都不怎么搭理。愈是赤子之心,愈能感觉得出,旁人接近他有没有抱着目的,存下心机。连本宫都没想到,他能和你这样投缘。如此也好,他既得了一个好朋友,也免得你卷入不该卷入的是非中……既然是好朋友,就不要太外道生分。相互扶持帮衬着,才能一起走到更远,是不是这个理儿?更何况,从子瑜那里论起,你们并非只是朋友呢。日后,没甚事时,可随他多进宫来逛逛。本宫,也算是你的亲长呢。” …… 贾蔷被马车送回宁府时,才刚过中午。 回家后,东府诸人还未怎么惊动,如尤氏姊妹,正忙着给尤二姐打点行囊,送去辽东。 可卿也还在修养,准备夜晚回秦家。 除了香菱、晴雯还有闻讯赶回来的李婧外,东府尚且安宁。 反倒是西府,因贾蔷、李暄被天子罚廷仗之事已经传遍了高门大户,所以早早有人候在大门。 看到贾蔷果然被马车拉回来,林之孝忙回西府报信儿。 没一会儿,西府大队车轿骡马便开往了东府。 至贾蔷小院内,贾母先由鸳鸯、凤姐儿搀扶下轿,薛姨妈、王夫人在其后,李纨带着宝钗、湘云并三春姊妹还有宝玉最后。 再加上各自身边伺候的婆子媳妇丫头,浩浩荡荡的大几十人,将贾蔷小院挤得满满当当。 尤氏听到动静后也赶了过来,看到这动静唬了一跳,忙进里面去。 进了里间就看到贾母坐在榻边,薛姨妈和王夫人坐在两边椅子上,其他诸人皆站着,围观着下面盖了床锦被的贾蔷在说笑着。 见此,尤氏心里海松了口气。 若是贾蔷也出了甚么事,那说明东府的风水真是出了大问题,再换一人来承爵,她的日子怕要难熬了。 贾母也看到了尤氏进来,却只微微笑了笑,没多说话。 贾母看着趴在榻上的贾蔷道:“原本将我们唬的甚么似的,以为你犯下了多大的罪过,惹得皇上龙颜大怒才打了你。如今听你说,竟是和恪和郡王一并挨的打,那就放心了。” 王夫人在一旁淡淡笑道:“他是皇贵妃的侄儿,皇上必也是拿蔷哥儿当晚辈看的。原我就劝老太太不必担心,皇上才刚刚晋封了皇贵妃,即便蔷哥儿行事有甚么差池,皇上也会为皇贵妃娘娘留几分体面的。” 贾蔷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扭过头满眼震惊的看着王夫人问道:“你真这样想的?” 这他娘的得飘成甚么样,才会有这般念头? 关键是,这才多大点功夫? 第0550章 叫王子腾来! 见二人又要斗起来,贾母忙在其中打圆场,对王夫人道:“都少说两句罢!” 又对贾蔷道:“家里出了皇贵妃,原是荣耀的事,怎到你这,就唬成这样?” 贾蔷实在懒得解释甚么,对一旁侍立的晴雯道:“去告诉你小婧姐姐,让她派人去王家寻王子腾,这几日朝中大事多,他还没回丰台大营,让王子腾立刻来贾家。” 晴雯闻言,忙出去叫人。 她刚一动,已经勃然变了面色王夫人一下站起身来,怒声道:“我倒不知做错了甚么,竟如此辱我?怎么,还想让我娘家兄长来领我回家不成?” 贾母慌忙叫住晴雯道:“你先别走!”然后转过头来问贾蔷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贾蔷摆手道:“我嘴皮子都快说烂了,掏心掏肺的结果鸡毛用都没有。我说了必是没用的,一会儿王家舅老爷来了,请他和二老爷一起给二太太说说,看看宫里皇贵妃娘娘到底有甚么薄面,能让皇上给面子……晴雯,现在就去。” 晴雯闻言,一把挣脱开鸳鸯拉着她衣袖的手,出门而去。 在晴雯心里,便是天王老子说的话,也不及贾蔷的话。 看着气的发抖面色苍白眼中噙泪满面恨意的王夫人,凤姐儿面色凝重的对李纨使了个眼色,李纨忙引着诸姊妹离去。 宝玉也一声不吭的跟着去了东厢…… 等晚辈们都走了后,薛姨妈劝贾蔷道:“果真有甚么内情,你与太太说了,她自明白你的心思,何苦还要劳动王家?我和太太虽都是王家女,可出嫁从夫,如今她是贾家人。蔷哥儿这样做,又置太太的脸面于何地?” 贾母也道:“今儿得知你在宫里出了事,太太还急着招呼大家来看你。你看看你,到底是个晚辈,不为别的,便是为了宫里皇贵妃娘娘,你也给太太留几分体面才是。” 贾蔷呵的一笑,道:“老太太,你可知道皇贵妃娘娘在宫里有多难?二婶婶在贾家已经是熬的差点油尽灯枯,可贾家这些破事,能和宫里比?宫里六局一司,每日里加起来的事务不比六部任何一个部门轻便多少。六部尚书办差事,出点差错尚且能遮掩过去。可皇贵妃,凤藻宫尚书,但凡出一点差错…… 你们也是大户人家的女人,想想吧,走到今日一路上遭受了多少明枪暗箭?二婶婶出点差错,都有多少人在笑话使绊子。皇贵妃……就我所知,如今在宫里是谦卑再谦卑,谨慎再谨慎,晚上有没有功夫睡觉我都不清楚。当年还是女史的时候,她便已经这样兢兢业业的做了许多年!所以,她的封号为贤德妃,而不是丽妃、慧妃和荣妃。 说这么多,你们听明白了吗?皇贵妃是妃,也是臣!做的好,有苦劳,皇上和皇后就给你加官进‘爵’,但也只是如此。 或许皇贵妃这样勤勤恳恳的做上十几二十年,不出一丝差池,到那个时候,会在皇上和皇后娘娘跟前有几分薄面,能庇佑一番贾家。 可是现在,她连维持住自身都十分艰难,她有甚么面子? 至于贾家,我再说一次,谁想仗皇贵妃的势,谁就是在给她拖后腿,谁给她添乱,谁就是在往死里逼她!” 说罢,贾蔷又直视王夫人道:“我断定你还是不肯信服,你也不明白,你以为我是沾了宫里贵妃的光才走到今天?我告诉你,我贾蔷能走到今天,一是因为贾家宁荣二祖的余荫,二是因为我先生大功于国,他老人家在庇佑我,三是我贾蔷自强不息!是了,现在还沾了不少皇后娘娘和尹家的光……这些,和宫里贵妃娘娘没一丝一毫相干。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撇清干系,只是要告诫你,千万不要起甚么自尊自大的骄狂心。我不是只为了你好,更怕你拖累宫里的贵妃,毕竟,她姓贾!我为贾族族长,容不得有人害她!” 被这一番狂风暴雨般的教训后,王夫人已是面无人色,苍白的嘴唇颤了颤,悲声道:“我是她娘,我会害她?!” 贾蔷叹息一声道:“二太太,你一个内宅妇人,你懂得甚么朝廷大事?你懂甚么宫闱艰难?你张口就是皇贵妃的体面,还是皇上要给贵妃体面……罢了,再说下去就要骂人了,你回去罢,剩下的话,等王家舅老爷来了后,你大可问问他,看看他怎么说。王家,还是有个明白人的。” 王夫人闻言,屈辱之余又有些自我怀疑,真是她想左了? 不过,她打算等王子腾来了后,听听他怎么说。她依旧不信,一个距离至尊至贵的皇后只半步之遥的皇贵妃,会比不上一个下三滥侯爷…… 王夫人由薛姨妈陪着,先行告退了,走在抄手游廊上,忽然见晴雯急匆匆的跑回来,路过她们时连停也没停,面色又是一沉,问身边彩霞道:“方才那个削肩膀、水蛇腰的丫头就是晴雯?” 彩霞忙道:“正是,听说很得侯爷的喜欢。原先宝二爷同侯爷讨要,还被侯爷欺负哭了。” 王夫人脸色愈发难看,径直坐轿回了荣禧堂,准备等王子腾来,好好合计合计。 贾家已经是乱了尊卑规矩,若是宫里皇贵妃全力支持王家,王家有无可能取而代之? 毕竟,丰台大营已经是王家的了。 贾家又有甚么?不过一个五城兵马司,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和他们主官一样,都是下流种子! …… 却说王夫人、薛姨妈走后,贾母埋怨贾蔷道:“都已经闭门谢客了,就算太太有些不聪明,想卖弄一番,给你行点好,你只当做没听见就是。好家伙,又是好一通排揎,还是当着她们姊妹们的面。你让她的面子往哪搁?” 贾蔷趴在那,嘿了声,道:“老太太,你管内宅过日子是厉害的,我能承爵,能拜先生为师,能和尹家搭上线,老太太多有功劳,所以,贾家门儿里,我素来敬重于你老。但是外面这些事,你老是真不大清楚。事涉宫闱内事,更涉及到后宫大权,而后宫大权,又能牵扯到无数宫妃娘家和宗室之事,是真正牵一发而动全身。 便是皇后娘娘那些年处理宫务时,都如履薄冰,首先就将尹家管的死死的!你老以为皇后娘娘是个胆小的?实在是这里面牵涉到的事太多也太险,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眼下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权力更迭,不知有多少豪门要被打尘埃。这些人家未必甘心等死,若是能寻到一丝机会,哪怕能扯下一家来代他们去死,他们都绝不会放过。 所以这个时候,贾家绝不能露出丝毫破绽来!老太太,我明着同你说,等王子腾来了,说服了二太太则罢,果真说不服,再有下次,她只露出一点苗头,我就要在西府后宅起佛庵了。 我绝不会允许贾家,被一蠢妇给带入灭族之险境中去!” 贾母闻言头疼欲裂道:“如此说来,宫里你大姑姑升皇贵妃,果真是祸非福?这前朝前代也有皇贵妃,并没见难到这个地步啊!” 贾蔷轻声道:“老太太,人家贵妃升皇贵妃,皆因荣宠冠绝六宫,有帝王宠爱在。你老是进过宫见过世面的,你觉得,宫里大姑姑有这份荣宠吗?以贤德为妃号,其实已经说明许多事了。” 这话,让贾母面色一变…… 贾蔷记得前世,康熙朝也有一位德妃,因诞
相关推荐:
极品神眼
新婚[重生]
岁晚
位面征服系统
我要这美貌有何用
重生之有一件事
和邪神大人贴贴
开局劝刘备去南阳
京兆尹
杠上恰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