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殚精竭虑所谋之事,让他自己思量着办!” 说罢,看向韩彬缓缓叹息一声,道:“韩卿,天灾之年,朝廷艰难,但那些巨室一样衰弱。往常天灾之年,是那些大户们大肆兼并饕餮之时,对他们而言,反倒是运气。但今年,朕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解决此事的重中之重,就是粮食!所以告诉贾蔷,先前他要甚么朕给他甚么,三省兵权他都敢开口!古往今来,可还有第二个臣子有如此隆恩没有? 好生劝他,莫要得意忘形过了头!” 听出隆安帝语意中的戾气,韩彬道:“皇上,贾蔷这次没有直接返回京城,已经出乎臣的意料了。由此可见,他还是知道轻重的。臣这就让鸾台拟旨,派快马去告知他尽快南下。”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一事,近来很多朝臣都开始弹劾起陈荣来,说其与民争利,搜刮良善商贾,丧心病狂。陈荣主政户部,也的确狠辣,手段比不上林如海柔中带刚,他是一味的刚强。已经下令京城八大钱庄,先各交一百万两保证金,不然即刻勒令关门。不过陈荣说,这笔银子是朝廷开支预算外的,应该先给皇上修园子……” 隆安帝闻言一怔,心中对陈荣好感大生,不过还是迟疑稍许道:“当下国难当头,这个时候修园子,是不是不合适?” 韩彬心里一叹,天子果然变了,换地龙翻身前,这种事连想都不会想就直接轧死拒绝了,如今这么问,显然是动心了。 不过武英殿也一致以为还是修的好,天子显然不想再进大明宫,对那处产生了抗拒。 算了,只要他还一心坚持大行新政,修一座园子就修一座罢。 林如海谋划到今日,几乎付出了性命,才将天子又拉回了新政的正道上来,不必再为一笔“讹”来的银子,再让天子堕下去…… 韩彬笑道:“没甚么不合适的,古往今来也没哪个天子勤俭到皇上这个地步。该修的还是要修,不然臣等做臣子的,也会被世人戳脊梁骨。再说,这回修园子,就按照贾蔷先前说的那些法子。不征徭役,全部采取雇佣百姓的法子。如此一来,修园子不仅不会劳民伤财,还会让百姓得利。做工的百姓,今年说不定还能过个肥年。皇上如今圣名传遍天下,千古一帝之称,是万万跑不了了。” 隆安帝闻言,沉吟了许久,才叹息一声道:“朕为了这社稷江山,付出了太多……” 话音刚落,韩彬还未捧上哏,却见戴权匆匆入内,跪地禀道:“主子爷,方才外面送信进宫,五皇子正在西斜街殴打忠顺亲王世子和义仁郡王世子、义理郡王世子,巡城御史和步军统领衙门的人都拦不住……” 隆安帝闻言大怒,道:“李暄为何生事?” 戴权道:“说是几位世子还有几个年轻的宗室王公子弟去了西斜街盛世会馆,发生了些不愉快……” 一旁尹后小声提醒隆安帝道:“那是贾蔷的营生。” 隆安帝闻言骂道:“这起子混账行子,丢尽了祖宗脸面。要是贾蔷在京时他们敢去闹事朕还宽容他们一回,如今这般没出息,合该打死!” 尹后笑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这点小事,不如就让臣妾去处置罢。” 隆安帝闻言,反倒有些迟疑起来,看着尹后道:“李祐、李司、李叹他们如今执掌宗人府,总要留些体面。” 尹后闻言心里一叹,李祐等虽为宗人府宗令,可论起为朝廷所做之事,又如何能与贾蔷比? 如今贾蔷正忍着心如刀绞之痛,为朝廷奔波,都中家里却为李祐等之子生事,天子合该重罚才是。 越是皇族人,才更应该严惩不贷。 若是地龙翻身前,天子绝不会想不到这点。 只是如今…… 连荆朝云都栽倒了,天子心中孤寂生危,莫非竟想着倚靠宗室? 虽如此念想,尹后却不会说出来,她笑道:“臣妾正是因为担心皇上会惩罚过重,才揽过此事。忠顺亲王等都是忠诚于皇上的宗室,总要留些体面才是。” 隆安帝满意颔首道:“正是如此。不过,也别轻易放过他们,好生教训一场就是。” “是。” …… 凤藻宫,皇庭。 一群宗室子弟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李暄也跪着,不过还敢小心的抬头偷瞄一眼。 见尹后对着已经清理出一片空地的废墟怔怔出神,便小声劝道:“母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贾蔷当您的擎天白玉柱,儿臣来作架海紫金梁,保管母后长命百岁,无灾无难。” 尹后闻言心里暖煦,缓缓转过身来,先是瞪了李暄一眼,而后看向为首之人李祐之子,淡淡道:“李睢,贾蔷大婚没几日,皇上和本宫亲自出宫,作其高堂父母。如今贾蔷为了皇上,为了朝廷,为了大燕的江山社稷亿万黎庶,奔波万里操持。你身为宗室子弟,更是大宗令之子,不思为皇上分忧,竟在这等时候生乱,居心何在?” 这等漠然冷酷的诛心之言,让李睢等唬的战战兢兢,磕头认错。 尹后强大威严的气场,更是让他们连狡辩的心思也无。 见他们如此不堪,尹后也没了再拿他们作伐的心思,只道:“皇上说了,你们若是敢在贾蔷在京时去闹事,皇上倒高看你们三分。如今这般下作行径,却是丢尽了列祖列宗的脸。皇上连责罚你们的心思都没有,下去罢,好生反省反省。” 这不罚比重罚更让他们面上无光,皇上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的世子之位还保得住吗? 一个个哭丧着脸,磕头跪安。 等他们走后,尹后又瞪向嬉皮笑脸的李暄,道:“你父皇都恼了,堂堂皇子郡王,居然成了臣子看家护院的了?天家威严还要不要?” 李暄闻言一怔,挠挠头道:“母后,那是贾蔷。不为别的,就看他救了母后一命,儿臣也得替他看着些家业不是?” 尹后闻言,垂下眼帘道:“此事往后不必再提,本宫也未曾亏欠了他。你也去罢,近来你父皇心情不好,莫要生事。” …… 扬州城西,一汶河畔。 文津桥对岸。 盐院衙门府西院,上房。 黛玉搀扶着贾母,引着她看贾敏生前起居卧室,和读书写字用的桌案。 “这些年,母亲房里的东西都未动过。母亲生前甚么模样,之后也一直如此。爹爹得闲时,常会一人过来坐坐……” 黛玉说这些时,眼睛微红。 贾母却早已泪流满面,颤着手抚摸着每一处,待看到床榻上还放着一件梅花纹纱袍时,登时再也忍耐不住,抱起大哭起来,叫道:“我的儿啊!你怎就这样狠心,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么些儿女,独最爱你一个,你却早早离了我而去!” 黛玉跟着哭了起来,旁人不好劝,凤姐儿挺着肚子忙上前笑道:“要我说,最疼爱姑母的还是先国公爷祖父大人,所以姑母才去寻老国公爷了。这世上最疼女儿的,不就是爹爹?” 这话让身后跟着的李纨、可卿、宝钗等纷纷红了脸,悄悄低下了头。 正巧这时听到外面丫头的传话声进来:“国公爷回来了!” 未几,就见贾蔷阔步入内,见贾母还在哭,笑道:“这会儿哭狠了,后天去苏州那还了得?” 贾母闻言收了些,却是摆手叹道:“不去了,不去了。如何能见,如何敢见?” 黛玉也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上前对贾蔷道:“老太太春秋已高,经不起这些,就不去了。你要去苏州?” 贾蔷想了想,道:“倒也没甚大事,不去也成。那就今晚去瘦西湖上逛逛,坐坐船瞧瞧夜景,明儿让人送老太太、姨太太去金陵。你们要去不去?” 黛玉等当然不愿去,道:“都过去了,难免生乱。老太太去见见老人,讲讲古,我们就不跟着去添乱了。” 贾蔷问鸳鸯道:“那你呢?” 鸳鸯道:“我自是服侍老太太。” 凤姐儿强笑道:“那我也留下罢,老太太身边不能没人。” 说着,拿眼去看李纨。 李纨只当未见着…… 贾蔷同凤姐儿笑道:“算了,你还是别留了,你有身子,留下来到底是着紧你还是着紧老太太?家里有鸳鸯在,有三婶婶,还有姨太太在,够陪老太太的了。” 凤姐儿闻言,登时一脸桃花,丹凤眼中的温柔简直快要不管不顾了。 贾母都看不下去了,看向一旁的姜英道:“要不,你也跟着去逛逛?一辈子也就见这么一回海。” 原不过是岔开话题的客气话,谁成想,姜英竟然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贾母:“……” 宝玉:“……” 宝玉都傻眼儿了,昨儿夜里,贾政才将他叫到跟前,说到了金陵后,要带他好好见识见识南省文华风流之地。 这算甚么? …… 第0961章 不准碰姜英 下午申时二刻,一家人早早的在前盐院衙门用了晚饭。 贾蔷已经让人清空了瘦西湖,今晚一大家子内眷,故地重游。 “你果真不去?” 西厢黛玉闺房内,黛玉、子瑜、宝钗、宝琴、湘云并三春姊妹俱在,黛玉看着月儿窗下躺在竹椅上自在的贾蔷,笑着问道。 湘云更直接些:“蔷哥哥,你该不会是在避嫌罢?” 此言一出,知道些内情的诸姊妹们都笑了起来。 不过笑的都不怎么自在,就像贾母一样,从早上不自在到吃完饭…… 贾蔷警告道:“饭呢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贾蔷清清白白铁骨铮铮,仰不愧天俯不愧地,避甚么嫌?你说,我避甚么嫌?” 湘云到底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对于传闻中贾蔷干下的那些刺激事,哪好意思说出口,只啐了口:“呸!” 然后邀三春和宝琴走人,道:“让他们一家子自己说罢,咱们这些外人不跟着掺和!” 一众女孩子们都红着脸出去了,宝钗犹豫了下,还是站起身来,落在最后面准备一道离去。 却听黛玉笑道:“你走甚么?” 宝钗闻言俏脸登时涨红,回头啐道:“我怎么不能走?” 两人算是一起长大的情分,黛玉也一直不愿她和家里姊妹之间的情意变质。 大体上有分寸就好,她更愿意一家人如从前那般一样,才是最好的。 自家人伏低做小做甚么?贾蔷都不与家里摆国公的谱,她还要摆国公夫人的谱不成? 也因此事和家里姊妹们长谈过,所以宝钗并不会刻意去客气。 黛玉果然不恼,还吃吃笑道:“我是说,你是子瑜姐姐的女官,岂有擅离职守的道理?咦,宝姐姐你在想甚么?” 宝钗又羞又气的看她一眼,不过到底还是落座了。 等姊妹们走后,贾蔷解释起今晚不能去瘦西湖的具体缘由来:“今晚三娘子要率部出征小琉球,夺回其父四海王之基业。这一战,对我十分重要,我要亲自盯着。” 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莫说黛玉、宝钗,连一直静韵浅笑的子瑜都睁圆了眼,看了过来。 率部出征,夺回先父基业,还是一个女孩子…… 还是海盗!! 便是戏台和话本传奇里都少见这样的传说故事。 黛玉吃惊道:“好端端的,怎突然发生这一出?” 贾蔷摇头道:“齐家老太爷送我的一份大礼,原本按部就班来办,至少还要两到三年光景才有机会,中间还要经过各种风险磨难。” 别的不说,闫三娘在他这里的消息瞒不了太久,小琉球的四海叛逆黄超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不惜代价的打压德林号甚至是外洋水师的发展。 果真再拉上倭奴还要红毛洋鬼子一起攻杀,以大燕眼下的外洋水师实力,处境绝对艰难。 所以,贾蔷才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宝钗则关心问道:“那,你不会也去罢?” 黛玉、子瑜齐齐看了过来。 贾蔷叹息一声,摇头道:“原是该去的,可齐太忠他们死活不许,说甚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人干系百万生计……” 子瑜落笔道:“言之有理。” 黛玉也柔声劝道:“你是帅才,不必非要当将。帅做得好,比将更光彩。汉武未发一矢,平定匈奴也是他一生功绩。” 哪怕从私心来说,她也不愿贾蔷去冒这样的奇险。 贾蔷轻声笑了笑,道:“我在意的倒不是甚么功绩不功绩,只是……三娘如今也是家里人,我纳她入房,虽有些功利色彩,但既然成了我的女人,让她一人去冒险拼杀,我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也还好,起初小婧也是这般。论海上搏杀,我不如三娘,论江湖绝杀,我不如小婧。算了,由得她们去办罢。” 黛玉看着贾蔷,眸光闪动如星辰,道:“便是因为知道,你在意身边的人,而不是,只将她们当作……家里才会相安无事,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只是,老太太今天很担忧,你看得出来?” 她是宁国女主,这些事她不得不出面沟通。 凤姐儿就算了,凤姐儿和贾琏早已名存实亡,只不过为了贾家和王家的体面,不让家门蒙羞。 何谓家风清正的人家? 三代内无和离妇,无再醮女。 总而言之,离婚的和再婚的都是蒙羞的。 这就是世道。 且贾琏如今人都不知哪去了,也无回京之日,所以许多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纨到底有没有事,家里人多不能肯定。 但即便有甚么,只要不强迫,也没人会多嘴说甚么。 顶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李纨心生敬意就是…… 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果真枯守一辈子,连她们都不落忍,尤其是经历过人事之后…… 但姜英不同,那是两回事。 即便和宝玉感情不睦,闹着别扭,但毕竟才新婚未久。 若是贾蔷做出些甚么事来,就太过分了。 连黛玉等都不能理解,更何况将宝玉视若命根子的贾母? 贾蔷闻言笑道:“把我当甚么人了?我从开始就处处避嫌,连话都没正经说过,哪就成了嫌疑人了?” 黛玉嗔怨道:“少啰嗦,你管住自己就好!此事我们算是和你打了点面了,过去的那些不多说,往后可不能如此了。如今家里也有了孩子,将来说人家后,你当这些好听?” “我滴个贤妻呀~” 贾蔷差点给跪了,拱手求饶道:“李峥、晴岚他们才豆子一点大,你就想到那么远了?” 一旁子瑜抿嘴浅笑,宝钗也呵呵笑了起来。 黛玉啐笑道:“你这么不着调,我不多想些,如何得了?” 贾蔷笑道:“好好好!都依你!” 黛玉笑道:“那我们可信了你,既然如此,往后你也别总避嫌,让人笑话。原没甚么事,总另眼相待,反而让人觉得不自在。” 贾蔷想了想,“嗯”了声点头道:“言之有理。那日后我就好生亲近亲……” 话没说完,黛玉已然上手教育…… “哈哈哈!唔戳鸟!” …… “蔷哥儿真这样说?” 东路院,贾母在房中坐立不安了好半天,待黛玉进来说了会儿话后,才惊喜问道。 黛玉轻声笑道:“原没甚么事,不过是二嫂子过的太苦闷,又见我们姊妹热闹,所以想到这边来。蔷哥儿说他从没那等想法,我信他。” 贾母苦笑道:“难道是我龌龊了不成?我也信他没这个心思,瞧瞧他屋子里的,有你们在,他也该知足了。可是他没这个想法,架不住旁人有。宝玉其实算是不错了,也不像其他高门子弟那样吃喝嫖赌,也从不欺男霸女,如今你也长大成了当家太太,想也听说过一些纨绔膏粱的混账事,宝玉从不做那些。若没有蔷哥儿,谁敢说他不是个好孩子? 可是,架不住人比人……你瞧瞧蔷哥儿甚么做派?起居八座,一声令下麾下千军万马为他赴死!这样的人,天下又有几个?和他一比,宝玉就逊色一些了。再加上他又不喜欢姜英那样的丫头,两相闹起来,让人头疼之极。若是家里素素净净的也罢,偏生又有那么些谣言闲话在,都是从女儿家时候过来的,我又岂能不担心?” 黛玉沉默稍许后,道:“老太太你放心就是,蔷哥儿不说话,那谁也不晓得会怎样。可他既然开了口,就再不必担心。我还劝他往后别避嫌甚么的,扭扭捏捏,本没甚么,刻意避让反倒容易生出是非来,也不像。” 贾母闻言,老眼中神色感慨,笑道:“你是个有福气的……” 黛玉不大明白,贾母笑道:“能遇到一个能信得过的人,多难呐。尤其是像咱们这样的高门,家里的男人一个个都跟馋嘴猫儿似的。不过我瞧着蔷哥儿这点还好,从不在外面浑来……对了,有一事我还没问你,你们洞房的时候,可还相合?” 黛玉闻言唬了一跳,俏脸登时涨的通红,“哎呀”了声,羞的几无地自容,怨道:“老太太,你……” 贾母见她如此,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娘走的早,我是你的亲外祖母,咱娘俩儿还害羞这个?便是我不问,布政坊那边梅姨娘也过问了罢?只是你和她到底隔着一层,又涉及到蔷哥儿,她也还年轻,哪里好多说?” 黛玉还是俏脸滚烫,摇头道:“你自问鸳鸯就是……哎呀,还是别过问了。” 贾母看了眼后面也红着脸垂着头的鸳鸯,笑骂道:“休提这个反叛的,我问了她,倒说没你点头,她断不能说一个字。问急了,也只说蔷哥儿最疼你。” 黛玉满意的看了鸳鸯一眼后,还是同贾母道:“你老别过问了,羞煞人……” 贾母爱怜的抚了抚黛玉的鬓角,道:“蔷哥儿看着清瘦,却是个力大无穷精壮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千万别只随着他取乐贪欢,你身子骨到底还是弱些,仔细伤着了。” 黛玉声音如蚊子般大,羞的不敢抬头,低着螓首问道:“老太太怎知道这些?” 贾母咬牙啐骂道:“那些日子瞧瞧凤哥儿那不害臊的一脸浪样,后来又是珠哥儿媳妇,我还看不出?” 黛玉闻言都有些懵了,抬眼看向贾母,目光震惊。 没想到,贾母早就看破了…… 可是,为何不阻止? 贾母拉着黛玉的手,叹息一声道:“家丑不可外扬也好,不聋不哑难做公婆也罢。一来确实奈何不得蔷哥儿,二来,也怜惜你大嫂子、二嫂子,都是苦命的。只要她们不跟你作妖,规矩本分,就不理会了,左右不可能过到明面上。 自古以来,凡有大能为者必有大欲,没有她们,不定还会出现甚么幺蛾子。目前来说,蔷哥儿做的极好。外面那些脏的臭的,从来不沾。 可有一点你记住,若是哪个对你有了不恭敬慢怠,还仗着辈分作妖,那不拘是谁,你可千万不要念一丝情分,果决的处置了!不过我瞧着,都是明白人,知道讨好你。 对了,蔷哥儿呢?” 黛玉听了半晌,这会儿听问抬起眼帘答道:“前面来人了,是正经事,就去见客了。” …… 第0962章 干了! 盐院衙门前厅。 贾蔷看着从金陵匆匆赶来的漕帮少帮主丁超,还有铁头和柱子二人,呵呵笑道:“你们两个也来了?” 铁头、柱子嘿嘿笑了起来,铁头道:“感觉这回动静不小,叫了那么多好手,我们也跟着过来看看。” 贾蔷眼睛微微眯了眯,这二人是在他微末时跟在身边做帮手的故人,心里其实不大愿意他们去冒险,主要因为先前没去过海上…… 不过到了这一刻,也容不得他徇私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道:“好,这一回要如了你们意了,的确有大动静。” 铁头、柱子两人闻言大喜,贾蔷又看向丁超,见其神情严肃,形容沉稳了不少,心里好笑。 这混账算得上是江湖第一大势力的公子哥儿,甚么德性他还不知道? 因而问道:“你们漕帮内部清洗干净了?不会再冒出一堆人,想杀我釜底抽薪罢?” 装了半天稳重姿态的丁超闻言唬了一跳,登时破了防,“哎哟”了声,赔笑道:“国公爷,还没谢谢您老人家!若不是您,漕帮内部也规整不了这么快!您老放心,再没人敢来作死了!再有这样的事,这回小的真的切手指赔罪!” 贾蔷淡淡笑道:“再有这样的事,只切手指那么容易?” 丁超干笑了声,就听贾蔷又道:“必是连你两腿间的那玩意儿一并去了,方叫你们丁家知道本公的耐性有限。” 丁超忙护住要害,贾蔷半真半玩笑道:“谋刺当朝一等国公,若不是我护着,你们丁家父子就是长了一百颗脑袋都不够朝廷砍的。” 丁超忙跪下磕头谄笑道:“国公爷这是拿咱当自己人,小的给国公爷磕头了!” “少扯臊!你明白就好。” 贾蔷笑骂了声后,面上笑意一敛,将正事说了遍,最后道:“子谦,你是有能为之人,你父亲也是。不过丁老帮主年岁太大了,你却还年轻,蛟龙当纵横于大海之上,又岂能困囿于小小一条运河上?这一次是极好的机会,是过一回龙门! 但是,到底能不能跃过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冲过去了,自此河中鲤鱼变蛟龙,你丁家也不再只是江湖上厮混的帮派家族。 若是没把握住这次机会,你以后就规规矩矩的在那条破河上,整天算计些狗皮倒灶的江湖事罢。” 丁超闻言深吸一口气后,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再次跪地抱拳道:“小的这点能为能入国公爷的眼,就是最大的造化!国公爷您放心,这次天机难得,刀山火海我也一定往前冲!不过,能不能杀上岛,要看天意。但是杀上岛后,该如何做?您还得给个章程。毕竟四海旧部果真夺回了基业,就成了枝强干弱之势,是不是直接把他们也了结了?” 贾蔷闻言笑骂道:“到底还是一身江湖习气,岂有此理!我们要做的事,远非占一座岛那么简单。小琉球原就归大燕所属,只是朝廷常年看不中这座荒岛,仅仅在北半面立下几个据点。我们要发展壮大小琉球,还会将香江岛上的家当大都搬迁过去。所以,这不是江湖事,你也莫要以厮混江湖的经验去处置。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再说眼下哪里还有甚么四海旧部?都是德林号麾下的精兵强将……” 又见丁超不加遮掩的担忧,顿了顿,贾蔷又道:“不必担心甚么,收回四海王基业后,海师会进行整编。到时候那些经验丰富的人,会当你们的教习先生。会领着你们出海作战,直到你们能单独作战,他们再去教下一批……记得尊敬人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丁超明白过来,低着头,两手高举过头顶,竖起两根大拇指,以示钦佩。 这他娘的比杯酒释兵权高明的多! “丁超,我告诉你,这样做,防患于未然之意,不足一成,最重要的,是尽快扩大可战之兵,早日出海。一个人的能为高低,可以慢慢学习。可一个人的心胸眼界若是狭隘了,那他一生的成就便有限的紧。记住,要通力合作。未来到底有多宏远,你多少能猜出点端倪来。该用多大的胸襟去匹配,你自己思量。” 贾蔷提点了句,敲打的丁超一张脸都愧红了,拱手道:“国公爷放心,小的绝不再小家子气,让人笑话了。” “去将三娘请来,另外去前面问问,卢奇来了没有。” …… “草民请国公爷大安!” 十三行诸族长中最年轻却又最大胆的人,此刻跪伏在地磕头问安。 贾蔷目光淡漠的审视着他,只是无论如何也瞧不出,他脑后的反骨长在何处。 当然,他也有自知之明,论识人之明,他两辈子加起来也不可能比得过齐太忠一世之明。 因而淡淡道:“本公倒未想到,卢家在外海还养着几艘战舰。也难怪,你不准朝廷水师出现在粤州外海。” 卢奇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纵然自负如他,此刻心里的压力也极重,他叩首道:“要是这次来的是旁的贵人,草民必然是十死无生。可国公爷不同别个,是知道海事,也明白海上凶险的。所以草民斗胆,请国公爷明鉴,卢家在外海有几艘战舰,全是为了自保,绝无任何不该有的念头。如今既然国公爷要用船,这些船国公爷只管拿去就是。” 尽管心里在滴血,可卢奇还是知道阖家性命和几艘船,孰轻孰重。 贾蔷却是嗤笑了声,道:“看看,果然是自视甚高心高气傲之辈。在你眼里,本公给你下马威,就是为了勒索你那几条船?” 卢奇忙大声道:“草民绝无此意!以国公爷的地位和财力,草民再轻狂也不敢生出此念来!” 贾蔷微微颔首,道:“船到底收不收,且看这一次事情办的如何罢。办得顺利,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算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办的不顺利,那你卢家,就早早坐着这些船,寻个红毛绿眼的西夷番国逃亡去罢!” 卢奇脸色发白,大声道:“国公爷,草民愿亲自乘船同往!非生,即死!” 这一刻,看着卢奇眼中激荡的目光,贾蔷隐约明白了齐太忠的意思。 果非善类,豁得出去。 一旁处,丁超差点给贾蔷跪了! 心中对权势的理解和向往,也更深了…… 相比于这些,江湖上那些打杀,如同一群野狗在抢一块发霉的烂饼。 他也再次坚定信念,干了! …… 一个时辰后,卢奇、丁超一并离了前厅。 闫三娘留了下来,看着贾蔷目光如水。 贾蔷也微笑看着她,虽然肤色有些深,不似闺中少女那样白皙,但麦色看起来也很舒服。 精致的面容,怎么看也不像拿着两把钢叉杀人无数的海上女魔头。 “保重好自己,果真事不可为,就不要强为之。有我在,叛逆授首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可你若有闪失,我从哪再去寻一个如你这样的女人?” 贾蔷将闫三娘揽入怀中,温声宽慰道。 闫三娘身高和贾蔷相仿,一双大长腿冠绝贾家内宅,比李婧的腿都要长出几分来。 可惜这个世道,女人大长腿,绝不是甚么优点。 此刻看着贾蔷,目光中有浓浓的情意,有自惭形秽的卑微,还有些底气不足的将信将疑…… “爷真的喜欢我?” 天下间,不管前世今生乃至未来,女人一旦真心爱上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极优秀的男人,那她就一定会不自信。 尤其是闫三娘这样的情况,论出身,论相貌,论那双笔挺修长的大长腿……她都远不如人。 贾蔷好笑道:“昨儿晚上还没拾掇好你?以我的身份地位,若不是真的喜欢,你就是八海王的闺女,也进不得我宁国大门。” 闫三娘闻言红了脸,反手将贾蔷紧紧抱住,昨晚的感觉,她也永生难忘。 在有一瞬间,她甚至动摇了纵横四海的志向,只想在闺中侍奉贾蔷,一直感受那份恍若云巅的幸福…… 过了好一会儿,闫三娘才放开了贾蔷,眼神恢复了些冷静,却是娇声道:“爷,这次若能成功,四海舰队虽不能恢复先前的盛况,却也能有百十条船,几千人马。你就不怕四海旧部生出反心?” 贾蔷闻言,知道这个傻姑娘还想听情话,又怎会不满足她? “我不怕,即便果真如此,你也不必为难,让他们自立就是。” “我非但不会责难,还会将你父亲和其他五个老将都送回去。”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甚么条件?” 闫三娘恨不能将身子揉进贾蔷怀里,紧紧贴着他娇憨问了句。 贾蔷轻声道:“只要你肯回来,我就自信,将来能建一支远比四海舰队更强大的船队。于我而言,你比那些重要十倍百倍!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女人,当然要回家。” 闫三娘将脸埋进贾蔷怀里好一阵,才霍然起身,拱手礼道:“爷,静待佳音罢!” 贾蔷微笑点了点头,闫三娘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转身阔步离去。 再转过身的那一刻,面上的神情和身上的气势都发生了变化。 在宣镇经历过生死搏杀的贾蔷,认得出那是杀伐之气! 日后,好好善待她罢。 至于担心四海旧部反叛…… 贾蔷又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闫平还在手里。 他也真的不信,闫三娘会背叛他…… 期待啊,等接手了这批战船和人手,德林号才会真正的让他有了一定的底气! 但愿,京里一些人莫要昏了头,贾蔷着实不想将这个时代的坚船利炮对准华夏疆土…… …… “咦,你怎还在家里?” 送走闫三娘等人后,贾蔷去了西路院,原也未想着能见到人,此刻天都黑了,一大家子早该在瘦西湖上高乐才对,不想却发现宝钗居然还在这。 宝钗闻言,一双水杏眼含嗔薄恼道:“好好管管你老婆,如今愈发会欺负我!” 贾蔷笑道:“林妹妹?她怎会欺负你?”见宝钗面色有些不善,贾蔷心中一动,嘿嘿笑道:“我老婆欺负你?你自己怎么欺负你自己?” 宝钗闻言抿了抿嘴角,方啐道:“再浑说!哪个是你……老婆?” 贾蔷哈哈笑着将她抱入怀中,嗅着发间清香,道:“你不是老婆又是甚么?” 莺儿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后登时红了脸,小心的将门带上。 她倒也没避讳,宝钗承恩不起的时候,她也是上阵帮过忙的…… 宝钗到底面皮薄,推开贾蔷道:“别混闹了,快走罢。先前我不过问了句你一个人去?你的林妹妹就促狭着让我留下来。如今她说的话比老太太还管用,再加上凤丫头那个没天理的,就强将我留了下来。” 贾蔷再度上前,将她环腰抱住,手抚向腰下,弯起嘴角坏笑道:“是强将你留下的,宝儿就不想我?” 宝钗闻言面色大红,忙挣扎道:“哎呀,你休要乱来,不好……别……不能在这里……” 贾蔷闻言哈哈一笑,将她拦腰抱起,走向里面。 莺儿小脸通红,也跟着进去了…… …… 第0963章 二位贤妻~ 待贾蔷和宝钗赶至瘦西湖时,几近亥时。 今日画舫是齐家老太爷的,三层楼船,雕梁画栋自不必提,珍奇的是,四周窗子是用大块大块的透明玻璃制成。 人在大厅坐着,四面八方皆可欣赏瘦西湖夜色之美。 与上回一样,瘦西湖沿岸各家园林全部点上了灯。 难得晚间未下雨放了晴,漫天星辉和人间璀璨灯火,竟在西湖水中,美的不似人间。 至于美食佳肴就更不必提了…… 齐家、陈家、彭家、李家各出了许多精美新鲜的食材,由齐家大厨烹饪。 倒不是陈家、彭家和李家没甚么好大厨,只是为了安全,所以只齐家出人。 总之今夜美景与美食相伴,自贾母起,人人受用之极! “哟,你们再不来,我们也该回去了。” 见二人上了三楼来,黛玉似笑非笑说道。 贾蔷神情还有些凝重,摇了摇头道:“议正事浪费了太多功夫……” 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 迎春都笑道:“这话听着,有几分像宝玉。” 贾蔷嘿嘿一笑,看了眼贾母身旁坐着的,神情有些拘谨的宝玉,对迎春道:“今儿难得的好时光,你可别给他添堵了。” 探春、湘云也在不远处跟着嘿嘿直乐,宝玉怒视二人一眼。 贾蔷坐在黛玉、子瑜身边,二女临窗挨着坐,倒并未坐在贾母等跟前。 看着桌几上放着的手抄本,显然两人聊了好一阵了。 黛玉问道:“三娘走了?” 贾蔷轻轻吐了口气,点点头,道:“出发了。啧,这一战要是成了,距离咱们乘舟泛海的时间,就不远了。” 子瑜闻言在一旁拿起手抄落笔道:“你果真想出海?” 贾蔷笑了声,道:“不是举家搬迁的那种,是出去开眼界。到举家搬迁那一步,是形势恶劣到无法挽回,大燕容不下咱们的那一天……且不说这些,等能出海的时候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和辽阔无垠的大海相比,这瘦西湖就是个浅水泡子。等造出不畏风暴的大船来时,我们一家就一起去天和海相接的地方看看。” 子瑜抿嘴一笑,不再多言。 黛玉偏着螓首看着贾蔷道:“只要一家子在一起,去哪都好。” 这话,让子瑜都觉得心暖,伸手握了握黛玉的手。 贾蔷看到这一幕,幸福感爆棚,也有满满的成就感。 正这时,李纨走了过来,看着贾蔷问道:“蔷儿,可知道兰儿他们到哪里了?” 贾蔷看着她笑道:“他们还早,在路上一路走一路观风,是要吃苦的,不然就成了富家少爷出游了,没甚用处。等着罢,咱们去了粤省,在香江或是濠镜等着他们。这一遭万里路行下来,他们会成长许多。” 李纨闻言唬了一跳,道:“行万里路?”又忙解释道:“我不是心疼,就是觉着到底还小,走的太远别伤着,好些地方荒无人烟,万一遇到野兽……” 贾蔷呵呵笑道:“遇到人烟处走路观风,平常都是乘船或坐车。真走上几千上万里路,他们到粤州得过年了。” 李纨闻言这才海松了口气,抚着心口道:“我就说……若如此,我便放心了。” 说罢,与黛玉、子瑜笑了笑,转身走开。 晚风微凉,贾蔷看着眼前这一切,目光最后落在黛玉面上,见其眸中满是灵动,不由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你笑甚么?得意忘形!” 黛玉被他看的有些害羞,轻声啐道。 尹子瑜在一旁落笔:“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眼睛里满满都是你。” 黛玉见之唬了一跳,忙道:“才没有的事,也有姐姐。” 尹子瑜笑了笑,落笔道:“是好事,若只多情,却不长情,当不得良人。” 黛玉见之“噗嗤”一笑,拿给贾蔷看,道:“如今可知道姐姐的厉害了?” 贾蔷嘿的一笑,道:“你子瑜姐姐,是比你要厉害一些……” 其语气之荡漾,让二女登时涨红了脸,先看了看周围没人偷听,随之一起声讨起这个不要脸的。 “呸!你要死!” 这是有声版。 “呸!无耻之徒!” 这是文字版。 贾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嘿嘿笑个不停。 黛玉着恼,与尹子瑜道:“咱们不理他了,愈发不知深浅了!” 尹子瑜点点头,颇为赞同。 贾蔷立刻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二位贤妻,可千万不要嫌弃小生啊!” “咯咯咯!” 不知何时悄悄溜过来的宝琴,见贾蔷如此,欢快的笑了起来,掩口道:“蔷哥哥,你真好顽!” “去,找小吉祥耍子去!” 贾蔷摆手驱赶道。 宝琴与他做了个鬼脸,可爱之极。 这时就听上面凤姐儿高声道:“蔷儿,老祖宗有话问你!” 贾蔷仰头看去,大声道:“说罢!” 黛玉在一旁嗔笑的拍了他一下,贾母这样大的年纪,让她扯着嗓子嚎不成? 子瑜好奇的看了贾蔷一眼后,落笔道:“他今儿是怎么了?这样高兴。” 黛玉冷笑一声道:“谁知道背着咱们做了甚么!” 贾蔷“欸”了声,正色道:“纯粹是因为看到两位贤妻后高兴的,想我贾蔷才貌无一,能得天之幸,娶二位为妻,难道还不允许我高兴高兴?” 黛玉红着脸催道:“快去和老太太说话去!” 便是今时今日,她仍有些吃不消贾蔷张口就来的情话。 尹子瑜也抿嘴笑了起来,这种话听起来,能甜进心里。 贾蔷在二人的催促下起身到了前面,道:“你老不多疼疼你的眼珠子,找我甚么事?” 贾母笑道:“我问你一事,这次南下,要去多久?” 贾蔷摇头道:“这哪说的准?快的话也要半年,慢的话,许是要过了年了。” 贾母闻言吃惊道:“要这么久?” 贾蔷笑道:“南边儿热的厉害,太阳也烈,等回来的时候你老就瞧好罢,回来一家子黑炭!宝玉,到时候你会不会嫌弃家里姊妹们太黑?” 宝玉没好气道:“你知道,还带她们走那么远?搁从前,那都是瘴气横生发配犯人去的地方,当甚么好去处?不如随老太太一道回金陵,数朝古都,紫金山玄武湖,不比粤省强多了?” 贾蔷呵呵笑道:“你知道个屁!你问问二婶婶,金陵逛够了没有?” 凤姐儿闻言神情微微变了变,金陵发生的事,可并不愉快,因而连连摇头道:“没甚意趣,回金陵也是在国公府里待着,如何能及得上去看大海?宝兄弟,你若想去,就同老爷好好说说,只说是去长见识。” 宝玉闻言,神情黯淡。 贾母也有些无奈道:“老爷在金陵很有几个清流故交,往年都是以书信折往,如今要回金陵了,就可以见面畅谈了。老爷是要带着他一并长长学问见识,等翻年他要和我一道回京,不多教他一些,老爷也不放心。若是你们去个一两个月,我也做主让他跟着去了。可去那么久,却是不得行。” 说着,看向姜英道:“去那么长时间,便宜不便宜?你们才刚刚成亲……” 姜英抿了抿唇角,垂下眼帘道:“如今正在守孝,老爷又要带他去见世面,我留在家里也没甚用,不如去长长见识。” 贾母闻言不高兴了,只是没等她再发话,就听宝玉冷淡道:“她想去就叫她去便是,留在家里做甚么?” 他心里想,既然想走,又何必强留? 果然强留下,也只能留下一具木头,心也不在这里。 听闻此言,贾蔷都怔了怔,已经厌弃到这种地步了么? 凤姐儿在一旁悄悄的给贾蔷使了个眼色,贾蔷是真没看懂…… 贾母深深叹息一声后,也不开口了,强扭的瓜不甜,两人眼下明显不对付,强挤在一起,反倒容易坏事。 且有黛玉作保,贾母也不虞担心出事。 谁都知道,贾蔷拿黛玉当心尖尖在疼。 薛姨妈在旁边笑道:“出去逛逛也好,开开眼界和胸怀。” 如今她也是没法子了,宝钗显然一颗心系死在贾蔷身上,若非如此,这个傻丫头也不会糊里糊涂的让人沾了身子。 得手没得手不知道,想来应该能守住最后一步,可亲密事必然也没少做。 这还有甚么后路可言? 不过,眼看着贾蔷一步步兴盛到这样的地步,那日在青石码头上,更是见到了他的威风。 再加上薛蟠恨不能将他妹妹倒贴给贾蔷…… 罢了,薛姨妈即便心疼又能如何? 只能在心里叹一声儿女都是债! 另外,贾蔷房里平儿和香菱都有了身子,先前已经有一双儿女了,再熬下去,谁知道还会有多少个? 都说物以稀为贵,儿女也一样。 果真生出十几二十个来,那越往后面出生的,就越没前面的受宠。 皇帝爱长子,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对一些事,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乐得看到贾蔷带着宝钗一并南下…… 贾蔷看着宝玉笑了笑,道:“男人还是要有胸怀的,多包容包容,过日子较不得真。日子到底怎么过,是过的和和美美诗情画意,还是过的一地鸡毛冰天雪地,其实都在男人。不过也不急于一时,你也多寻思寻思,想一想。” 贾母对贾蔷的话显然十分满意,点头道:“这才是过日子的道理!” 又见香菱正和小吉祥、小角儿还有十二个小戏官在不远处顽的欢实,极受用当老大的感觉。 又有平儿在另一处,和可卿、晴雯、紫鹃等在说笑着甚么。 这么一大家子,居然也能其乐融融,没打出狗脑子来,贾母看向贾蔷道:“你是会过日子,贾家到了你这一代,也合该兴旺!等你们回来时,那两个许是都要生了。稳婆都要带上,不是顽笑的。” 薛姨妈在一旁笑道:“想想都觉得喜庆,得下回再见,老太太家里还不定要添几口人呢,到时候,还得多叨扰老太太几顿东道才好!” 贾母闻言,乐得合不拢嘴,笑道:“这还不好说?要吃多少有多少,管够!” 不过,忽地又变得感伤起来,道:“就是不知道,那时我这老婆子,还在不在……” …… 神京,皇城。 西苑龙舟上。 尹后看着病痛发作,服用阿芙蓉后沉沉睡去的隆安帝,她凤眸微微眯起,心中轻轻一叹。 造化弄人呐。 每次病痛发作时,天子都会失禁。 而一天的理智,都会在这个时候消失殆尽。 她也不知道,这个英明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到底会变成甚么模样。 夜色渐深,尹后行至窗前,望着天上一轮皎月,凤眸中的目光,渐显清冷…… 不过并未低沉许久,她就重回御案后,拿起朱笔,替隆安帝批起奏折来…… …… 第0964章 尹后朱批 皇城,武英殿。 入夜。 今晚元辅韩彬和御史大夫韩琮,二韩留值。 二人几案上,摆的满满当当的折子。 京城百官,天下督抚,直隶州府,但凡有资格上折子的,几乎就没断绝过。 天下多事。 好在,二人都是经年干练名臣,这些政务虽然繁杂,却都处理的得心应手。 甚至因为天子卧榻,不能处理政务,某种方面来说,少了掣肘的力量,他们处理起来还更快了些…… 天下权柄,如今大半操于武英殿之手。 “元辅,近来西苑的朱批,你过目后可有甚么发现?” 几案上的奏折处理过大半后,韩琮忽然抬起眼来,问韩彬道。 韩彬却是头也未抬,“嗯”的应了声,道:“邃庵,可是发现了甚么?” 韩琮闻言笑了笑,他知道韩彬并非是在怠慢他。 只是如韩彬这样的人物,极少会让别人掌握住谈话的主动。 一句反问,便反客为主。 韩琮并不在意这些,他缓缓道:“承奏上去的折子,大事,应该仍由天子口谕,皇后娘娘笔录。可有些折子,怕是直接由娘娘朱批,并未经过天子。” 韩彬闻言,持笔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即又继续疾书,他淡淡问道:“邃庵何出此言?老夫观之,娘娘朱批不拘是字迹,还是措辞,皆比拟天子,你如何看出的?” 韩琮笑道:“前日湖城知府弹劾宁国公贾蔷奢靡无度,临湖城码头大肆搜刮地方,虽给了银子,但也造成湖城百姓蛋、肉、禽等民生之物涨价。这个倒也罢了,娘娘只批了句不知所谓。意思是,既然人家给了银子,再聒噪这些,就很是莫名其妙。另一处则更有些名堂了,山东即墨知府汪东林弹劾德林号在即墨广置工坊,聚民数万,扰乱农耕,且一切动用工费效用职名毫无案卷,将来骤难遵守。伏恳皇上敕令德林号将所办事体具行移报臣衙门备卷或止令臣移行查取备卷。” 韩彬闻言终于抬起头来冷笑一声,道:“看见了么?天下就没他们不敢伸手的地方!贾蔷这二三年来杀的尸山血海,蒙古可汗都斩了一个,倒在他手里的大员还少了?就这样,都震不住这些蠢货!” 韩琮摇头道:“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元辅又何必动怒?拿办了就是。不过娘娘说的更有意思……” 韩彬侧眸看来,道:“娘娘怎么说?” 韩琮拿起手边一折子,读道:“德林号乃宁国公名下产业,所出多用于国事。且宁国公办理之事何用尔衙门备卷?尔等大臣为朕任用,虽百千聚集一处,朕倚赖未必如宁国公一人也,勉之。必效法宁国公之摒尽私心、纯然忠爱,以受朕如是见信,庶不负为人臣一生之名节也。” 啧! 甚么意思? 德林号是贾蔷名下产业,赚到的银子大多用于国事,更何况宁国公办事何须尔等逼逼? 天下臣子虽千百聚集,朕倚赖不如贾蔷一人。 韩彬也算是明白,韩琮为何说这样的折子,未经过隆安帝了。 因为现在的隆安帝,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甚至,听说贾蔷在即墨聚数万众以开工坊,说不得还会生出些事来。 韩彬沉吟稍许,问道:“可还有其他不妥之处?” 韩琮摇头道:“这倒没有,其他的,看不出来。” 韩彬道:“那就如此罢,些许小事,原不必惊动天子。” 韩琮提醒道:“元辅,这不是个好征兆……” 这已然是后宫干政了。 韩彬叹息一声,目光深沉的看着韩琮道:“邃庵,你不是迂腐之人。当明白,眼下这等时候,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娘娘在陛下处都说不上话了,于社稷而言,绝非善事。更何况,娘娘也算得上秉公办事。最重要的是,大燕不是大唐,娘娘在朝中连一相识的大臣都没有,你又在担心甚么?” 韩琮点了点头,道:“非仆多疑,职责在身尔。不过既然元辅都道无事,那就无事罢。” 韩彬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窗外,眼神不无落寞道:“到了这一步,我等能做的,不过是尽力为之,问心无愧罢。” 隆安帝变成了这般模样,新政能继续推行下去,都赖于林如海当的宫。 但韩彬都不知道,隆安帝能坚持多久。 更不知道,后继之君会不会继续下去。 就目前来说,若李时继位,那就很难说了。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强推新政,为大燕多存几年国运。 …… 扬州府,盐院衙门。 西路院。 黛玉闺房内,贾蔷头枕着双臂躺在闺榻上。 一大家子回来时,已过了子时。 黛玉坐在妆台前,紫鹃与她卸妆梳头。 鸳鸯取来铜盆热水,在与她洗脚。 尽管黛玉几番推辞,可鸳鸯仍执意要为之。 贾蔷躺在床榻上看着这一幕,呵呵笑道:“林妹妹也变成地主婆喽!” “呸!” 黛玉闻言登时扭过脸来瞪向贾蔷,啐了口,道:“今儿你还留我屋里做甚么?” 贾蔷奇道:“我不在你屋里,我去哪?” 这里可是黛玉的地盘,她的私宅,贾蔷总不能在老婆房里晚上住小老婆的屋子里罢? 黛玉道:“老太太今儿还提醒我来着,要给你房里人排好日子,要有规矩,不然早晚要生出是非来。” 贾蔷哼哼笑道:“她懂甚么?旁人不知道,林妹妹你还不知道我?” 黛玉莫名道:“我又知道甚么?” 贾蔷见黛玉身旁的紫鹃红了脸,笑道:“你看,紫鹃这小蹄子都知道了。” 紫鹃:“……” 黛玉愈发好奇道:“你们爷在说甚么?” 紫鹃俏脸滚烫,哪里说的出口。 还是蹲着的鸳鸯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道:“太太你想啊,爷一晚上就能找三个人一起,家里总共才几个?除了两个太太外,就平儿、香菱、小婧、晴雯。如今四个里头三个有了身子,只余一个晴雯,爷还往哪里去?” 黛玉闻言这才明白过来,贾蔷原来是在自我吹嘘那等事厉害,她红着脸,目光里满是无语的看着他,问道:“知不知羞?” 贾蔷哈哈一笑,洋洋得意。 鸳鸯在下面忙活完,紫鹃也梳好了头,蹲下去拿细布软帕帮黛玉擦干净后,黛玉趿上绣鞋,走到床榻边,伸手去揪了揪贾蔷的面皮,道:“如今你愈发不知羞臊了,日后再在外面说这样的浑话,仔细你的皮!” 话音刚落,人就跌落贾蔷怀里,不过贾蔷未让她躺好,又将她摆正坐在他身上。 黛玉见之,好赏了他一通秀拳! 然后坐在一旁,双腿并齐侧曲,用眸光警告贾蔷不得浑来后问道:“明儿做甚么?” 贾蔷打了个哈欠,道:“要干的事很多啊。” 如今听到这个字眼,黛玉都觉得这厮没安好心,往后挪移了点,虽然也没多远,又问道:“忙甚么?” 贾蔷道:“要去凤凰岛上看看,若是小琉球被打下来,凤凰岛上的基业,大多要搬迁到那边去。还有就是,各省江湖头面人物,如今都寻上了齐家老太爷,让他做个中人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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