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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她若直接下狠手,也担忧贾蔷面上挂不住…… 所以,才将包袱丢过来。 贾元春在宫里能存活这么久,除了谨小慎微外,也不是无脑之人,听出贾蔷话中意思,点头道:“蔷儿放心,我素来紧跟着娘娘的。只是先前还以为……” 先前尹后收了她的六宫管事之权,冷待许久,又屡逢大变,心底恐慌难安之余,才生出了怨望。 倒也是人之常情。 贾蔷又说了一起子话后,就告辞离去了,重返九华宫。 …… 武英殿,东阁。 听完李暄之言后,二韩、李晗、叶芸等皆沉默,尹褚却是勃然大怒,厉声道:“简直荒唐!外戚之族,位列宰辅军机,已是僭越,岂有再掌兵权之理?贾蔷此心当诛!” 众人依旧静默,李暄却浑不在意道:“舅舅何须如此谨慎?如今宰辅一任五年,舅舅又不是元辅,再者,也不用五年,尹江、尹河就会被调往别处。这不是权宜之计么?” 尹褚却不退后,沉声道:“这等大事上,岂有权宜之理?即便皇上信得过尹江、尹河,信得过臣和尹家,可此例一开,后世之君若也效仿,又当如何?今日武英殿诸臣,都将成为罪人!” 李暄没脾气道:“那舅舅以为如何?” 尹褚却先道:“在宫里,皇上还是以君臣相论为好。诸军机辅国当面,口称舅舅,臣虽荣耀,却于国体威严有碍。” 李暄侧着眼看了尹褚一眼后,咬牙问道:“那么尹大人,又有何高见?” 尹褚恍若不觉,淡淡道:“西苑一战可以看出,贾蔷手下那四千兵马的确战力彪炳可怖,若调往西北,的确能立奇功。但何人为将领兵,是朝廷决定的事,轮不到他来多嘴!若他果真有此忠心,将兵马交出来就是,朝廷会派老成可靠的大将率领,前往西北。事后,自有他的一份功劳。至于尹江、尹河,臣为其父,知此二子极不成器。眼下在南海水师当个三品武官已经擢拔过甚,岂有领一营京营之理?荒谬可笑!” 李暄闻言生生气笑,道:“尹大人有此能为,自去同贾蔷说罢。若说成了,朕给尹大人你升官加爵!” 眼见尹褚面色一沉,又要开口,李晗在一旁笑着打断道:“尹相之心,吾等皆知。论此谏言,也是上上谋国之策。只是贾蔷那边,断无点头之理。尹相就不必同皇上说这些了……” 尹褚脸色难看,不过张了张口,到底未再出言。 韩琮问李暄道:“皇上,贾蔷必要从山东调兵进京,还必要尹江尹河进京领兵,可是为了防范哪个?” 李暄好奇道:“御史大夫,此事还需多问?贾蔷今儿要是把四千德林军调出皇城,怕刚出京不远就得被围歼,贾蔷也难落个全尸。如今局势看似平稳,可连朕都知道,想清君侧的人不知多少。御史大夫何故此问?” 韩琮闻言,嘴角扯了扯,叹息一声道:“时势如此,臣等惭愧汗颜。臣之意,是贾蔷不需防备武英殿诸臣。眼下臣等最着紧的,仍是救灾和新政,此二要务,均离不开贾蔷。” 李暄笑道:“他也不止防备此事,还防备他两千德林军被卖了当箭靶,回头连说理的地儿都没有。总之,这些事是他的底线,要么如此,要么撂手不管。这厮如今逍遥的很,朕都羡慕他。” 李暄说罢,韩彬看向叶芸,问道:“你有甚么看法?” 叶芸微微欠身后,道:“只一点,是否二尹回京执掌两营京营,尹浩掌内卫后,德林军就撤出皇城,南下返回小琉球?若是,则未尝不可。” 李暄道:“依他之意,德林军暂时不能全退,不然谁听尹浩那小子的话?不过德林军留在宫里,尹浩领着朕和太后也都放心,心里踏实。说到这朕就来气,你们说说,满天下的兵,就数御林饷银最足,待遇最好,军械最为精粮,也最体面!可他娘的,一群忘八肏的,一晚上跪地投降两回!!再让他们护卫着朕,朕干脆自己往脑袋上插根稻草拉倒!” 叶芸:“……” 都说完后,韩彬缓缓道:“皇上,此事,臣等再议一议罢……” 李暄是个急性子,道:“赶紧的呀,早定下来,尹浩早点带车队往西北送辎重补给!几千里路,走都要走到过年了,耽搁不得!” 韩彬点了点头,又道:“明日一早,臣等给皇上一个答复。” “那好!那就等明儿早……元辅,你给朕透露透露,有几成把握定下此事?” 李暄应罢,又贼眉鼠眼的上前,小声问道。 韩彬:“……” …… “皇上……” 李暄触碰了个霉头,大感晦气从武英殿出来后,身后总管太监陆丰悄声道:“万岁爷,前面是牧笛手下的管事太监王杉……” 李暄正嘟嘟囔囔的骂人,闻言看去,果然看到一面熟的太监站在道边,见他出来,那太监匆忙上前数步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是太后娘娘命奴婢在此候着,等皇上出来后,请皇上往西凤殿一去。” 李暄扯了扯嘴角,道:“去回太后,就说朕知道了。” 随后折向龙辇,坐稳当了,往九华宫而去。 …… 九华宫,西凤殿。 李暄进来时,正听贾蔷与尹后说着贾元春之事…… 看李暄进来方止,贾蔷起身相迎。 李暄打量了贾蔷一番,道:“你刚去储秀宫了?” 贾蔷点头道:“娘娘说皇太贵妃身子骨不大好,让臣去探望探望。臣去瞧过之后,脑子一热,就想让皇太贵妃回家住几天,被娘娘教训了通……” 李暄嘿的一笑,道:“母后入天家这么多年,回尹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你倒是贪心不足,去岁皇太贵妃才回家省罢亲,眼下又开口?”不过话锋一转,悄悄与贾蔷使了个眼色后,转头看向尹后赔笑道:“回家虽不能轻易回,母后去西山行宫修养时,可一并带了去。再让贾家人去桃园庄子,左右也不远,到时候让她家聚一聚天伦就是。外祖母家也可以如此啊!” 尹后闻言,看着李暄目光柔和,道:“皇儿孝心可嘉。此事,就按你说的办罢。”顿了顿又道:“武英殿那边怎么个说法?若是应下了,就让尹浩快点准备,耽搁不起。你为天子,待贾蔷如此友善,他若不尽全力帮你,本宫都不依他。” 贾蔷连连点头道:“帮帮帮!皇上的事,臣从无袖手旁观过。” 李暄看着贾蔷,一副老怀甚慰的神情,感慨道:“你长大了……” 贾蔷:“……” 不过脸没黑多久,就忽地嘿嘿一笑,神情得意。 这下轮到李暄黑脸了,咬牙道:“你在心里骂朕?” 贾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李暄大怒,就要动手,却被尹后呵住。 随后尹后赶人道:“贾蔷,快出宫家去罢!你们两个不凑在一起才好,一凑到一起,皇上没有皇上的样子,王爷没有王爷的样子!” 李暄嘿嘿赔笑道:“母后,没法子,都说父子成仇。朕……嘿嘿嘿,是他的君父嘛。” 贾蔷想开口反击,被尹后瞪了一眼后,也是嘿嘿一笑,拱手一礼后,告退离去。 等贾蔷走后,尹后微微蹙眉,同李暄道:“贾蔷是有忠心的,你身为天子,能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不易。更难得的是,他一心向外,而不对内,且事事避嫌。你虽好顽闹,也莫太过了些。” 李暄笑道:“母后,您放心就是!这男人之间……除了那些酸秀才外,都爱这般顽笑。再者,儿臣正因为珍惜这份情义,才这般顽笑的。过二三年,估计他就要重返小琉球了。一旦德林军调出皇城,他也不会在京多留。到那时,再见一面,还不知甚么时候。” 尹后见李暄居然有些惆怅,笑道:“那你大可不必担心,贾蔷即便去了小琉球,也不会离开太久的。” 李暄没明白:“怎么说?” 尹后微笑道:“他的确是有忠心的,但如此交好咱们娘俩儿,也并非全无私心。他的德林号,根子仍在大燕。不管是小琉球,还是海外,都要源源不断的从大燕往外运人。他和朝廷的关系很紧张,若是再和咱们娘俩儿不亲,他便是有一根如意金箍棒,也开不得天,辟不得地。所以,不只是咱们娘俩儿靠他,他也要靠咱们!所以,日后他还是要常回来走动的。” …… 第1053章 不可! 翌日清晨。 一大早,贾蔷在尤氏、尤三姐的服侍下,穿戴好王冠、王袍、王靴,随后辞别李婧,一道前往城外青石码头。 贾母、薛姨妈、贾政、宝玉和薛蟠要到了…… 郡王王驾铺排开来,贾蔷原并不打算招摇,因为着实麻烦。 打伞的打伞,擎牌的擎牌,吹吹打打的还有一片…… 实在是啰嗦。 只是尤氏告诉她,贾母等毕竟经历了一遭牢狱,心神不宁,若无好事,怕是心里难熬,何不讲一次排场,也好壮壮胆魄,长长体面? 贾蔷觉着倒也无不是之处,毕竟七十余岁的老人了。 而且说到底,他能有今日,贾家这个武勋的身份招牌,是打了根基的。 不然凭他有多大的才能,也几无可能走到今日。 人活着,总还是要多宽和些…… 两百亲卫披甲执戈护卫前行,净街开道。 不过在城门口,到底还是出现了些意外…… “这不是忠勤伯杨伯爷么?” 贾蔷于王轿内,听到轿旁商卓提醒后,让王驾暂停,落轿出来,看着重新走马上任步军统领衙门的忠勤伯杨华,目光清冷的呵呵笑道。 杨华看着一身王袍的贾蔷,眼神复杂之极,尽管腿上如坠千斤力,可还是缓慢上前,抱拳礼道:“末将,参见平海王。” 贾蔷呵呵笑道:“你这差事,是本王提议皇上安排的。” 杨华:“……” 贾蔷笑道:“别不信。你这人啊,不负你忠勤伯之名。太上皇让你去南边儿拿我,你就傻不愣登的带着一队亲兵就南下了。你果真不知道,你一入粤州我就会知道?你果真不知道此去是十死无生? 不,你在九边打了大半辈子的仗,胡人狡诈如狼,你若那样蠢,也不会活到今天。 你知道,但你还是去了。说明,为了皇命,你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样的品格,值得钦佩,也值得天家重用。 当然,本王也知道,你心里怕早就当本王是国贼,恨不能替君除之。 只是,又知道这里面复杂的事太多,没有皇命,你不好动手。 没关系,你且继续等着就是。 只一点,你执掌步军统领衙门,又提调巡捕五营,需公事公办。 京营近来动静不小,将旧的轮调出去好是好,可对本王来说,也有些不好。那就是旧的京营已经被本王杀怕了,杀的胆寒。新进的呢,还不知滋味。保不准就有想瞎了心的,想对贾府动手。 所以我提醒你一声,若有人想不开寻死,妄图冲击宁荣二府,妄图冲击贾家的人,哪怕是一个下人,妄图攻击布政坊林府……本王必唯你是问。” 让杨华复位,还真是他的提议,以安抚朝廷之心。 提兵北上进京的后果也确实恶劣,反噬不轻,该做的让步还是要做。 提四千兵马乱杀一气,恣意倒是够恣意,可下场多半很惨,也不是正经做大事的智慧…… 当然,步军统领衙门内早就被夜枭穿插,另有绣衣卫在其中安排了不少人手,杨华果真想做点甚么,距离其暴毙也就不远了。 看着王驾扬长而去,杨华面沉如水,目光深沉。 他恨不恨贾蔷? 当然恨,恨之入骨。 他带着嫡子在九边苦熬了十个春秋,将嫡子练就了一身武将底子。 原是准备父子齐心,将忠勤伯府的门匾再升格一级。 谁能想到,因为醉仙楼一场冲突,贾蔷出手将其子杨鲁打断了鼻梁,卧床休养,而其庶长子,竟在药碗里下毒…… 其发妻也因悲愤至苦呕血而死,一时间,刚刚回京受到重用眼见就要显贵起来的忠勤伯杨府,落得断子绝孙的凄惨下场。 这其中,很难说贾蔷不是祸根…… 但是,恨归恨,杨华却始终有理智,心性坚韧。 正如贾蔷所言,他以皇命为先。 放在前世,贾蔷很难明白世上为何会有这样的人。 但如今经历了许多,贾蔷却是信了。 毕竟,便是贾蔷身边,就有这样忠诚之士…… 待看着贾蔷的王驾彻底远去不见,杨华面无表情的翻身上马,折返回衙,并于当天下午,步军统领衙门在宁荣街和布政坊周遭巡逻的巡捕五营,勤了起来…… …… 运河上。 一艘德林号名下客船缓缓游弋进青石码头。 虽然远没有贾蔷的那两艘客船舒适,但船内也算得体,至少远远好过当初被押送回京的马车…… 二楼客舱内,临窗前,贾母看着遥遥可见且越来越清晰的神京城,眼睛都湿润了。 这辈子加起来的坎坷经历,都没这二三年多。 享福受用了一辈子,临了临了,居然差点被押赴刑场砍头! 心惊肉跳啊! 那十来天的日子,当真是煎熬,每一天每一刻都生活在无穷的恐惧中…… 好在,总算是活过来了。 不过,这回她拿定主意,再不出这座神京城了。 因为哪怕是抓着去砍头,直接押赴法场就是,也不用被人押赴那么些天,生不如死…… 相比于贾母的悲伤,薛姨妈则激动的多! 封王了,居然真的封王了! 宝钗的亲事,几乎成了她心中的大痛。 果真不清不楚的跟了贾蔷去当妾,薛姨妈觉着还是一头碰死的好。 不,她连死都不敢死,因为没法同死去的丈夫交代。 即便是贾蔷在外面弄个草头王的头衔,她也只能活着时候糊弄自己,自欺欺人,死后仍无法面对死去的薛家老爷。 如今陡然传来喜讯,薛姨妈连前些时日受到的惊吓都不顾了,心中唯有欢喜。 “老太太,快看,到了,到了!” 鸳鸯也高兴,先前被押赴时,她也惊恐过,但最怕的不是死,而是腹内婴孩还未出生,就没了下场。 每回想起此事,她都能落泪。 但现在好了,一切都好了。 这会儿遥遥看到码头上王旗飘扬,她激动不已的欢呼道。 贾母眼力不好,嘴里唠叨念道:“哪呢,哪呢?” 顺着鸳鸯的指点,又过了好一会儿,船又往前行进了片刻,才终于看到一人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身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鞓带,一阵凉风吹过,蟒袍翩翩,愈发映衬的风流潇洒! 贾母望之,瘪了瘪嘴,到底还是落下泪来。 …… 青石码头。 因货、客分离,所以即便平海王王驾霸占了大半个码头,也不耽搁码头上力夫的生意…… 贾蔷看着挂着德林字旗的客船缓缓停泊靠岸,他微笑着上前迎了数步。 有随行嬷嬷指派年轻小厮围起帷帐来,尤氏、尤三姐下车,跟在贾蔷身后,看着六七驾马车驶下。 未几,于码头上停稳当,贾母、薛姨妈、鸳鸯并贾政、宝玉、傅秋芳、赵姨娘、周姨娘,还有薛蟠、花解语等,自马车上纷纷下来。 贾蔷引着尤氏姊妹,含笑上前见礼相迎:“让老太太吃了苦头,受委屈了。” 此言一出,贾母上前抓住贾蔷的手,放声大哭起来。 薛姨妈、尤氏等连忙相劝,贾蔷也笑着劝道:“这回是意外,应该不会有下一回了。” 贾母收敛了情绪,叹息道:“便是有下一回,我也认了。只一点,你不好有事,再把宝玉带走。有你们俩在,我就算被送上法场掉了脑袋,也没甚遗憾了。” 贾蔷哈哈笑道:“宝玉就是个添头,有甚么用?不过倒也可以早点送去小琉球,他老婆正在小琉球练兵呢。” 贾母一时无语,一旁鸳鸯笑道:“老太太,先家去罢,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贾母自然答应,又对贾蔷道:“鸳鸯有了你的骨肉,你要好好待她!” 看着鸳鸯娇俏含羞的脸,贾蔷笑道:“那是自然。” 二人对视稍许后,贾蔷又看向薛姨妈,问道:“姨太太,如今可放心了?” 薛姨妈一迭声笑道:“放心了,放心了!这下,彻底放心了!” 后面被抬在担架上的薛蟠得意的嘎嘎直乐…… 贾蔷看着他笑了笑后,再问贾政道:“二老爷那么些家俬都放在金陵了,可要派人去取回来?” 贾政摆手道:“不劳王爷费心了,等过了年,就重回金陵。” 金陵没有贾蔷,所以他在金陵过的无比自在。 贾家原就是金陵巨族,虽然被贾蔷犁了一遍,死的死,被发配的发配,可贾家的底蕴还有一些。 另外,贾政虽不愿承认,可也不得不说,贾蔷莫大的威名,也是他在金陵处处受人吹捧,被人供着的主要缘由之一。 毕竟,贾蔷头上的贾家长辈,尤其是男长辈,并不多了…… 所以,贾政还是更喜欢金陵的风流文华。 连贾母都看得出来,在金陵这个小儿子过的快活的多,因而在一旁连连摇头道:“叫他走,叫他走!圈在京里,不定又叫哪个给挑唆利用,迷了心了。” 贾蔷闻言,余光瞥见傅秋芳面色隐隐一变,心里好笑,这高门内,果然从来不少是非。 不过这些破事他也懒得理会,招呼一行人重新上了车轿,正要送回荣国府,却见宫里来人,急召他进宫。 贾母等自不敢耽搁他的正经事,催促他赶紧进宫,晚上回来再好生叙旧…… …… 大明宫,养心殿。 尹后、李暄并在,连林如海亦至,六大军机齐全。 贾蔷到来后,与尹后、李暄见礼罢,又问候了下林如海。 林如海如今愈发瞧着仙风道骨了,真是…… 本就相貌清癯不俗,如今两鬓霜白,可气度看起来,不再如从前那样病恹恹,反倒爽利精神了许多。 但一双眼眸中,目光没有丝毫厉气,温润如玉,又给人充满智慧深度的感觉…… 总之,越老越帅型…… 对于户部事,他也只是每日听听汇报,提点两句,仅此而已。 好在陈荣让他暂时送回户部尚书的位置,也放心的下。 问礼罢,李暄就急糙糙的道:“贾蔷,几位师傅应下了你的条件,不过他们还有些要求……” 贾蔷拱手道:“皇上,臣说的很明白,此事要么就那样,要么另选法子。原就是臣吃大亏,担大风险的事,没有再加码的余地。另外,臣会直接与定远侯周武发文。因为臣知道,周武若是想卖掉这批援军,不费吹灰之力。但是,这批火器军折损超过两成,周武就直接起兵造反罢。臣会直接在京里,替定远侯府一家老小收尸,而后挥师西进。” “放肆!” 韩琮即便心中偏向贾蔷,可听闻这等无法无天之言,还是大怒,斥道:“岂有此理?打仗还有不死人的?就你的德林军贵重,死不得?” 贾蔷呵呵笑道:“换旁人,我也懒得解释甚么,只奉劝他一句,不懂的事,少开口。可谁让是邃庵公您呢……邃庵公,这火器兵和寻常军队不同,不是靠短兵相接杀敌的,更类似于弓手。而事实上,火器的有效射程比弓箭更远。这种情况下,要是火器兵还要折损超过两成,无外乎两种情形:其一,主帅无能,全军覆没。其二,故意陷火器营入绝地。因此,无论哪一种情形,周武都该杀。” 韩琮闻言哑然,一旁尹褚淡淡道:“平海王是不是将大燕军方想的太阴狠了些?” 贾蔷呵了声,道:“尹大人浸淫官场数十年,尤其是在礼部清吏司的位置上,当见惯了不少官员都是甚么嘴脸。军方,不会比他们好多少。” 尹褚眉头紧锁,道:“在平海王看来,大燕的官员,就这般下作不入流,难以入人眼?” 贾蔷奇道:“若非吏治败坏至斯,新政又在忙活甚么呢?” 见他连尹褚都怼的毫不留情面,李晗、叶芸等悄悄往龙榻上看了看,见尹后面色淡然,不喜不悲,垂着眼帘如若未闻的坐着,一个个心里都摸不准,尹后到底是甚么个心思…… 林如海没甚话说,叶芸也说不上,只韩彬缓缓道:“并未向你多提条件,平海王能为大燕边事出力,朝廷感激不尽,不会贪心不足。只征求一番你的意见,尹大人道,尹江尹河毕竟没有正经作战经验,是否可派一可靠老将为正,他二人为副?” 贾蔷摇头道:“火器营的打法,便是老将也没几个有经验,所以大可不必。当然,若果真放心不下,可选一良将为辅,提供些建议。” 韩彬思量稍许,道:“也可。平海王以为,宣德侯府董辅如何?” 贾蔷想了想后,点头道:“可。” 见贾蔷应下后,韩彬向尹后、李暄道:“不知太后娘娘、皇上,可还有甚么吩咐的?” 李暄摇头道:“朕没了,贾蔷办事,朕还是信得过的。” 尹后亦微微颔首,道:“军国大事,诸军机议定就好,本宫不通军务,就不多说甚么了,诸位辛苦。” 诸臣纷纷欠身,口称不敢。 李暄却忽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事。这半年多来,母后辛劳甚重,凤体疲倦。所以朕打算明日奉母后,当然还有太皇太后、太上皇,一并前往西山行宫里休沐几天。朝中重事,就劳烦诸卿了。” 看其面色坚毅,语气又理所当然,只是告知的姿态,贾蔷心中暗笑。 果然,李暄话音刚落,就听尹褚声音低沉道:“不可!” 第1054章 本宫等着你 李暄是知道,眼下他这个主意多半不会在武英殿通过。 他的确是天子,可偏偏还未亲政,四大顾命大臣在法理上,都有约束他的资格。 只是,明白归明白,听到尹褚毫不留情面的否决,李暄还是动怒了。 他看了尹褚两眼,笑道:“舅舅,百善孝为先,朕想侍奉太皇太后、太上皇和母后去修养几日,有何不是?” 如此正经的语气,是李暄从来少有的。 贾蔷不动声色的看向尹后,尹后似有所感,凤眸微眯的望了过来,却没说甚么。 许是尹后知道,除非到了忍无可忍之时,否则李暄是不会同尹褚撕破面皮的。 再者,尹褚只是官迷,想做一个刚正不阿的元辅宰相,礼绝百僚…… 却不会想着去做权臣,打压天子。 至少,眼下还不会有此心。 果然,尹褚丝毫不退让,诤臣的姿态摆的十足,道:“眼下天灾未绝,西北乱战,京里又才出了这么些事。皇上这个时候去游顽洗温汤,让天下人如何看?简直荒谬!” 李暄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话是这样的话没错,只是说的太硬邦邦了,未免有训斥之意。 李暄的确望之不似人君,可他毕竟还是人君,也有自尊。 自郡王变成天子后,若说他心性未变,那才是笑话。 被这样当面斥之荒谬,李暄自然恼火起来,眼睛盯着尹褚,紧紧抿起嘴来。 这模样,看着倒像是在模仿隆安帝。 只是,尹褚又岂会惧怕? 有尹后在,李暄便是天子,也奈何不得他。 因而,尹褚直视李暄声音坚定道:“皇上还是留在宫里,好好观政,早日亲政为重!不可有嬉戏之心,更不能如从前那般惫赖荒唐!” 贾蔷闻之心中顿时道了一声不妙,李暄要撒泼。 果然,就听李暄大怒道:“尹大人好大的官威!” 尹褚冷冰冰道:“不敢,只是臣乃太上皇钦点顾命大臣,不敢放任天子胡闹!” 李暄闻言,哈的一笑,眼中满是怒火,道:“朕胡闹?朕倒不知如何胡闹了!天灾大旱天灾大旱是朕寻了贾蔷拿了主意,西北兵败一片糜烂,还是朕寻贾蔷商议出的法子。不知尹大人有甚么功劳,能当得这……” 不等李暄说完,贾蔷呵呵笑着截断道:“皇上,你说你也是,这会儿争来又有甚么乐趣?先前在九华宫皇上自己不都说了,去的可能性不大?” 说着,还悄悄给他递了个眼神,往尹后处比了比。 点尹褚为顾命,到底是谁的主意,为了谁,岂能不顾及? 将尹褚逼的辞官,尹后的颜面岂不尽失? 李暄瞪了贾蔷稍许后,才嘿的一笑,眼角跳了跳,终不再言语。 贾蔷无奈,这些人也是,真当天子是憨批不成…… 尹后轻声道:“皇上眼下虽未亲政,谈不上日理万机,却也要多观政,多知政。不过,也不好苛勒过甚。待逢十休沐日,可去行宫与太皇太后、太上皇和本宫问安。” 尹褚闻言皱了皱眉,还想说甚么,却听林如海温声笑道:“圣天子,以仁孝治天下。皇上能有此心,亦是社稷的福祉。” 李暄闻言,又眉开眼笑起来,连声道:“瞧瞧,瞧瞧!到底是父皇都倚重的肱骨重臣,功勋无数。说起来,林师傅才是无双国士,朕深敬之!” 尹褚:“……” 林如海却摆手笑道:“皇上谬赞了,尹大人如今一心谋国,才是可敬之德,只是忠言逆耳罢了。不过,臣是觉着,先前二三年,朝廷办下了太多大事,原本元辅与臣等所谋,是以十载光阴将新政平铺天下,使得国富民安。 如今才三载不过,新政就搬开了大部分的绊脚石。 快则快矣,可是否果真那样好呢?臣看倒也未必。 许多事,都是原先未曾预料到的,福祸难言。 所以,臣以为,倒不必急于一时。只要皇上心中有仁孝,有黎庶,有社稷,确也不在那一两天。” 这番话,说的一众人面色都变化了起来。 此番言论,看似诉苦,又似表功,实则却是对尹褚的忠告。 劝他戒骄,戒急。 只是,经历过这些事的人能明白这番良苦用心,并为之动容。 尹褚本身,却未必能够如此。 只是有一些话,林如海也不会说明,他余光瞥了眼尹褚木然的神情后,轻轻一笑而过,对贾蔷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既然拿定主意,今日就开始安排粮草起行罢。” 贾蔷颔首应下,就又见李暄于龙榻上很是不解地问道:“朕这几日一直在思量一事,百思不得其解,今日诸位大学士都在,可否为朕解惑?” 难得他如此正经发问,几位大学士都严肃相待。 韩彬道:“不知皇上有何事不解?” 尹后也侧目看了过来,这个傻儿子,总算有些许天子模样了…… 李暄道:“西域,大燕其实一直未真正纳入治下,只是羁縻。彼处也未生民养民,何必为了一片荒芜之地,如此大费周章,还要花费那么大的代价……” 此言未尽,见诸人都变了面色,而且还变的十分难看,李暄话锋一转,又郑重道:“当然,这只是朕最初的疑惑。后来朕明白过来,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土地,都是列祖列宗洒尽鲜血打下的江山,朕身为李氏子孙,岂敢舍弃寸土?” 说罢,再看诸人脸色,嗯……好看许多。 李暄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就听韩琮莫名道:“那皇上不解之事为何?” 李暄扯了扯嘴角,一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他呵呵干笑道:“是啊,不解之事是甚么呢……” 他并未扯谎,这两点的确都是他的疑惑,只是说的顺序颠倒了下…… 开始他的确暴怒,才登基没两天,就丢失那么大片土地。 可冷静了两天后又疑惑,为了那片不毛之地,值得么? 这会儿再让他想出第三种疑惑,一时间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他拿目光看向贾蔷,悄悄使眼色,贾蔷呵呵笑道:“皇上之疑惑,可是在想那片荒芜之地,对大燕到底有何用,是否?” 李暄一拍手,指了指贾蔷,道:“正是此意!差点让人给问迷糊了……朕就是这个意思,那么大片地方,别说收税了,每年往里填都要填多少。关键是,也没甚百姓在那边……当然,朕绝无放弃割舍之意。寸土不可失嘛,朕懂!” 这话听着,总让人想打人…… 贾蔷哈哈笑道:“这个问题,几位大学士怕是会引经据典,打汉唐时说起,臣是俗人,就同皇上说说,那里到底有甚么可谋利之处。” 李暄喜道:“就这个好!就这个好!” 一旁尹褚实在听不下去了,咳嗽了几声,并以目示尹后,好歹约束点。 哪里有天子的德性? 尹后却只是轻轻一笑,并未开口,凤眸看着贾蔷,偶尔也望望李暄…… 贾蔷道:“只从战略意义上而言,西域居高,往东就是一马平川的河西走廊。若西域丢失不保,为胡酋所占……西域可是有许多草原,可牧马无数。到时候,河西走廊必受彼处袭扰,不得安宁。河西走廊不宁,则整个北疆皆不宁。此其一。 其二,西域北近厄罗斯,西临波斯、莫卧儿诸国,若朝廷失去了几千里西域戈壁、大漠做缓冲,必为其所趁,一旦出现战事,同前理,河西走廊也会直面战事,而且,会更惨烈! 其三,皇上也别觉着西域就真的除了戈壁就是沙漠,其实还有大片肥沃的土地。一旦开发得当,整个大燕所产出的棉花加起来都不如西域一地所出。 更何况,还有煤、铁等诸多矿脉。 当然,或许咱们这一代人,未必能开发的出西域广袤的土地和矿产,但大燕万代相传,人口不断繁衍,必有倚重那片土地之时。所以,寸土不可失! 不仅是西域,包括苏武北海牧羊之所在,包括所有的北方草原!” 韩琮忍不住道:“那是胡虏的地方……” 贾蔷正色道:“邃庵公,胡虏曾马踏中原,入主中国,而后,自称中国,习圣人教化。这是史书上明明白白记载传下来的,既然如此,胡虏亦为汉家子民,只是眼下正流浪在外。但早早晚晚,他们必定会归附母国的怀抱。” 韩琮:“……” 韩彬:“……” 叶芸:“……” 李暄闻言却满眼笑意,偏神情凛然,他缓缓点头道:“贾蔷所言,皆得自朕平日之教诲。 朕曾教导他,大燕江山虽广阔万里,却无一寸多余。 看来,他是听进去了。” 见其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神情,众人又是一阵无语。 贾蔷懒得理会这些虚的,问尹后道:“娘娘,可还有事没有?若无其他事,臣先告退了。” 尹后笑道:“你这样急?这么多日理万机的大学士都没你忙。” 龙榻侧,牧笛小声道:“娘娘,今儿好像是荣国太夫人回京了……” 贾蔷多看了牧笛一眼,随后道:“倒不是私事,臣原定好的,今儿要清理平康坊,人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敲掉那片人间炼狱,也算新朝新政新气象。” 听闻此言,尹后笑道:“说的好听,又在糊弄本宫。” 贾蔷冤枉道:“娘娘,何来糊弄之说?” 尹后道:“本宫怎么听说,为了此事,外面物议汹汹,弹劾你的折子都快堆满武英殿诸学士的公案了。” 贾蔷冷笑道:“那些人,还是舍不得花二两银子,就把人家女儿沾染一番的好事。一个个自诩风流,让他们把女儿送进去,让人风流一番试试,看他们还叫不叫风流倜傥了!一群下作东西! 他们一个个自诩才子名士,儒教弟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也不通?” 尹后闻言,凤眸明亮,微微颔首赞许道:“天下如卿这般者,屈指可数。” 尹褚闻言皱眉道:“怕只是做无用之功。秦楼楚馆,长存千载之久。便是都中,又岂只平康坊七十二家?这边拔除,那边仍在,又有何益处?” 贾蔷淡淡道:“本王自然知道,这门行当便是再过一百年也灭不尽。但是,灭不尽不代表打压这一行就是错的。哪怕只能救出一人来,都是功德无量,更何况成千上万之多?” 叶芸质疑道:“这些人从青楼出来,平海王又准备如何安置?即便安置妥当,怕也会被世俗流言杀死,就怕好心办了坏事。” 贾蔷摇头道:“全部送出京,本王会寻个工坊,让她们做些针黹活计,也足以自食其力的谋生。而后,改头换面,重新嫁人。之所以这般做,就是因为先前在扬州时这般做过一回。 我大燕虽黎庶亿兆,可我仍嫌不足。便是不提海外之土,辽东、西域,便是如今正土改归流的西南,都有大片荒芜之地等着开垦。 哪有那么多女子,凭白给人拘起来糟践顽弄?此事莫说现在,便是南下小琉球后,仍会进行到底,除非朝廷除名本王王爵。” 见他如此坚决,李晗迟疑了下,才道:“平海王可曾考量过,或许有些人,并非被强迫……” 贾蔷诧异的看了李晗一眼,道:“果真有人想做这一行,也的确拦不住。但眼下没有她们好逸恶劳,自甘堕落的余地。本王也没那么多精力让人去分辨她们到底是不是自愿。且从善从众吧。” 听他如此说,其余宰执都着实没法开口了。 虽然心里仍不赞成贾蔷对平康坊下手,弄出扰乱安定激荡民意的事来,但眼下,他们对贾蔷的确没甚好主意…… 不过,待诸军机告辞后,贾蔷还未被放走。 李暄乐道:“贾蔷,往后你的名声必定更响亮!朕恭喜你,必流芳千古,哈哈哈!” 贾蔷懒得搭理,看向尹后道:“臣虽自知是痴心妄想,却仍希望世间多是光明。皇上注定要成为一代宣德大帝,娘娘亦是亘古以来的第一贤德之后。皇上就不必说了,多的是朝臣替他卖命。臣却希望,能为娘娘多出些力。” 尹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贾蔷道:“好,本宫等着你!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第1055章 紧紧笼络 荣国府,荣庆堂。 贾蔷进来时,发现林如海竟然也在,在客位上,与贾母闲话。 看到贾蔷进来,贾母又激动起来,林如海倒很平淡。 “快来快来,快说说,怎么就成了郡王了!” 贾母满面堆笑,连连招手,将贾蔷叫至跟前,仔细打量起来,却又怎么也看不够。 这种待遇,原先只有宝玉才有。 贾蔷笑了笑,道:“先生没同老太太说?” 贾母埋怨道:“你岳父老子只说事情根由复杂,他也模糊不清,等你回来自己说……” 贾蔷沉吟稍许后笑道:“倒也简单,正巧我带兵回京,碰到有反王举兵谋逆围攻西苑天子龙舟。我带兵平叛后,天子……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就封了我为郡王。” 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可贾母,甚至薛姨妈都听出了别的味道来。 一个个都开始心惊肉跳起来…… “蔷哥儿,你……带兵进京?” 贾母面色隐隐发白,看着贾蔷问道。 贾蔷点了点头,道:“西苑那位无故要杀功臣,还派人去拿老太太你们,我又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就带了几千兵马回京,和天子讲道理。没想到道理没讲成,反倒救了他一命。如今他也辩得忠奸,虽昏迷不醒不知人事,但之前还是留下诏书,封我为王,先生也成了四大顾命大臣之一。” 贾母并非只是无知老妇,她神情担忧道:“蔷哥儿,此事……会不会有后患?” 贾蔷笑了笑,道:“按常理而言,咱们家里有一个算一个,早就被押赴法场杀头了。无他,功高难赏。如今既然没到那一步,就说明没甚么后患。” “果真……” 贾母不放心道,她也着实没法想明白,都到了这一步,怎么会没后患? 贾蔷看了眼林如海后,笑道:“要不这样,年后先生就要南下小琉球,不若老太太一并去?到那边,即便朝廷再想抓人,也断无可能。” 林如海似不大想听这些,问贾蔷道:“平康坊那边的事处置稳妥了?” 贾蔷道:“原也没甚难的,弟子掌着绣衣卫和五城兵马司,平康坊还在东城,强行拿人就是。另外,请来了三十余位京城名医,对那些姑娘挨个会诊。有病治病,没病的送去做事。等年后,一并送往小琉球。那边男女数量比差的有些过,于稳定不利。” 林如海微笑道:“很严重么?” 贾蔷轻轻一叹,道:“小琉球的百姓多来自旱灾省份,能熬下来的,终究还是以男人多些。先生,我如今愈发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有开天辟地之功德的!开发小琉球,开发出安南、暹罗、莫卧儿……大燕的百姓即便再多十倍,即便再遇到如此千年难遇的旱灾,也绝不会让百姓艰难到这个地步!” 林如海笑着颔首道:“论权势,你有了。论金银,你更是取之不尽。论美色么……呵呵。还好,你并未沉溺于这些富贵乡中,心中始终不忘大义。若非如此,为师又怎会答应替你去坐镇小琉球?” 说罢,又同贾母道:“老太太且安心于此就是,不会再有大变故了。” 以德林军如此强悍之战力,贾蔷还特意留下一子在小琉球,朝廷除非是疯了,才会在贾蔷明白表示无反意,且从不干涉朝廷军政的情况下,动手杀人。 关键是,他们承受不起反噬。 听闻林如海之言,贾母总算放下心来,别看贾蔷如今是郡王,可仍比不得林如海说话有分量。 眼见夜色渐深,林如海起身告辞,婉拒了贾母、贾政等留客,贾蔷亲自送他回布政坊。 …… 林府,忠林堂。 师徒二人重新落座后,林如海看着贾蔷道:“如今还要为师年后再南下么?” 贾蔷苦笑道:“计划永远比不得变化快,没想到西北会出事,都中四千兵马一下少了两千。怕是要劳先生,提前一步南下了。” 见他起身揖下赔礼,林如海摆手微笑道:“不必如此。你能有此警戒心,为师就不担忧了。” 贾蔷起身重新落座后笑道:“先生南下后,弟子才算无忧。不然……嘿!那起子忠臣!” 听他说的刻薄,林如海轻叹一声,道:“也怨不得他们,如你这般的存在,亘古未见过呐。换做是为师,也会想尽法子,叫你出些意外。不然,寝食难安。说到底,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只是……蔷儿,你就这般相信宫中那两位?” 林如海目光深沉的看着贾蔷,不无审视之意。 贾蔷摇头道:“弟子不是信他们,是信利益。弟子从来都在维护他们最大的利益……” 林如海目光忽转凌厉,呵了声道:“糊涂!他们最大的利益?他们最大的利益,只有一样,那就是皇权!而你即便做一千样一万样,都是李燕皇权的最大异类,也就是最大的威胁!” 贾蔷点头道:“弟子明白,所以才会央求先生替弟子坐镇小琉球。当然,即便如此,也未必万全。所以京里仍有一些其他安排……总之,无论甚么时候,弟子都有与任何人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底牌。” 林如海看着贾蔷,缓缓道:“同归于尽,未必能唬得住所有人,说不得,还有人巴不得你用此计。不要大意,更不要自视过高。旁的不说,二三年过去了,你可查出当初当街袭杀玉儿,焚烧她马车的幕后黑手到底是哪个?” 贾蔷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道:“应该是龙雀。不过,目前还不知,到底是宫里那位手里的一支,还是外面的一支。” 林如海呵了声,放在几上的手,屈指轻叩着几面,问道:“那你以为,当是哪一支?” 贾蔷沉声道:“先生,弟子和宫里那边虽亲厚,可说穿了,终究还是以利益为重。这一点,弟子始终保持清醒。若无天家支持,无论是开发小琉球,还是对外拓海,都是无根之木,难以长久。但是,对弟子而言,始终谨记一点,天家非常人。 所以,弟子无论任何时候都是以家人为第一。 无论是哪个,果真对林妹妹下手,我都绝绕不过他!! 不过,以弟子推测,当初若是林妹妹有难,先生悲绝之下必难保全。 如此一来,绝不符合宫里那位的利益。 毕竟二年前,弟子远没有今日表现的那样有能量,宫里之人拉拢弟子,其实目的还是在于弟子背后的先生。 先生若有损,她又有何益? 正因为秉乘这一点,所以弟子才认定,不是宫里那一支动的手。 不过这也是弟子疑惑的事,宫外那支人手,到底在谁手里?宗室,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林如海看着贾蔷颔首道:“倒也还算冷静。”他未说宫外龙雀的所属,至今成谜,顿了顿又道:“等玉儿回京之日,便是为师乘舟南下之时。咱们这一家子,不可同时留在京里。蔷儿,你要记住,无论发生甚么事,都不要将性命攸关之事,交到天家手里。身家性命托付于天家,终是幼稚的。可用之,不可信之。” 此“用”,既是为其所用之用,亦是利用之用。 贾蔷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林如海不是叫他舍弃交好李燕皇族的策略,而是让他始终存着自保之心。 沉吟稍许,贾蔷问道:“先生如何看尹褚如此姿态?是果真想以外戚身当个诤臣,还是……故意为之?” 若当诤臣那倒还则罢了,故意僵硬他和天子的关心,以换取站位士林一边,当一世名臣…… 可若是故意为之,以安百官警惕外戚之心,那……就有些可怖了。 林如海闻言,哂笑了下,道:“连你都有这般猜疑,更何况武英殿?不过……” 言至此,林如海神情微微肃然起来,摇头道:“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好对付。且看,半山公他们的手段罢。尹家起势,难挡了。” …… 东海,小琉球。 天蒙蒙亮。 两艘三桅战船停泊于码头边,十余驾马车自临海庄园鱼贯而出,在数百亲卫的护从下,依次上了船。 并未耽搁许久功夫,战船拔锚扬帆,离开了小琉球,驶入茫茫大海。 前一艘舰船,三楼客舱内。 一众遍体绫罗头插珠玉的女孩子们,望着渐渐远去的临海庄园,神情多有不舍。 这世上绝大多数女子,无论身份多么尊贵,都不可能有她们这番际遇造化…… “值当了!” 探春、湘云不约而同的感慨一声,随后相视一眼,纷纷笑了出来。 若没有意外,她们这一辈子,几无可能再来此地…… 迎春却还有些迷糊,同身旁宝琴笑道:“明年若是还能来就好了,这里吃螃蟹倒是便宜。” 宝琴笑着,不知该说甚么好。 倒是四处看了一圈的黛玉过来后,听闻此言后笑道:“那明年再来就是。” 宝琴如今极会讨好黛玉,上前抱住黛玉的胳膊笑道:“林姐姐,是因为把李峥和几个婴孩都留在这边的缘故么?” 原本贾蔷书信,是让只留李峥一人在岛上就好。 也不知黛玉和尹子瑜如何商议的,除了小晴岚一个女儿外,其余不论男女,都留在了小琉球。 因为舍不得和自己儿女分开,平儿和香菱选择了留下来,照顾诸多婴孩。 再加上李纨和可卿,还有已经练出一营女卫的姜英,足够了…… 黛玉笑着应道:“正是。孩子们太小,经不起这么远的路。再者虽说船大不惧风浪,可也难免担忧有个万一。这么多婴孩都带上,不大稳当……” 探春在一旁取笑道:“这分明是子瑜的语气。” 如今熟了,她们也敢拿尹子瑜这个金枝玉叶开玩笑了。 黛玉没好气白她一眼,道:“偏你知道许多!管她谁的语气,是好主意不是?” 其她人纷纷笑道:“是好主意倒是好主意,就是凤丫头怕是恨上你了。” 话音未落,见凤姐儿从门外进来,高声笑道:“我倒看看,是哪个在乱嚼舌根子!” 她上面穿着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褂,下面是桃红蹙金琵琶裙,头上亦是簪尽龙凤珠翠,光彩夺目,十分娇艳。 宝钗笑道:“可见是要回家了,都欢喜傻了。如今在船上,这幅打扮给哪个瞧?” 凤姐儿也不恼,欢喜笑道:“这会儿不赶紧穿回来,回头穿身上还怕不自在。这海边儿好归好,可也忒潮了些。昨儿晚上我叫丰儿熏了好一阵,才总算熏去了霉味儿。” 探春上前笑道:“二嫂子,你就这样舍得小贾乐?” 湘云捧哏似的附和了句:“我不信。” 凤姐儿得意笑道:“我费尽气力说伏了平儿留下来,有她在,我还有甚么放心不下的?” 黛玉笑道:“那可不好说。平日里你总在平儿跟前炫耀你生的儿子,当着你的面她不敢说甚么,如今你不在了,平儿必是要拿小平安作伐子的。” 平安是贾乐的乳名。 凤姐儿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随后笑道:“差点让你哄了去,我还信不过平儿?” 黛玉意味深长道:“凤姐姐不读书,不明白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的道理。要不,你还是现在下船回去罢……” 忍了半天的姊妹们,听闻此言陡然大笑起来。 凤姐儿这才反应过来,羞恼上前要捉黛玉,啐道:“好你个林妹妹,都成了王妃娘娘了,还如此促狭,今儿我再不能饶你!” …… 尹子瑜房。 一身云白色纻丝直裰,尹子瑜亦是临窗观看无垠大海。 她并未和姊妹们在一起,对于喧闹的场面,若非必要,她并不愿意身处其中。 和黛玉相熟后,她就不再委屈自己了…… 只是此刻,虽是独处清静中,尹子瑜的眉心仍蹙起难展。 黛玉、宝钗虽都是世间第一等蕙质兰心的聪明女孩子,可对于朝政大局到底还生疏的多。 她却不同,对于贾蔷如今在京中的形势,有几分认知和猜测。 她担忧,贾蔷走上的,是董卓之路…… 带兵进京,德林军执掌皇城宫廷,携太后、天子以令天下…… 且到了这一步,尹子瑜也想不出,天家和朝廷怎么可能真心与他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尤其是……以她对尹后的了解,怕是有一百种手段,笼络住贾蔷,利用他,再除去他! 这也是她力荐黛玉,将家里婴孩留在小琉球的缘故。 可是,到底该如何破局呢? 她那位多智近妖的姑母,又会如何紧紧笼络住贾蔷…… 第1056章 今日出皇城 宁国府,宁安堂。 西路院三间小正房内,尤三姐正匆匆忙忙的穿着衣裳。 削肩膀,水蛇腰,一双白皙玉润的长腿…… 动作间,曼妙之处幽幽显现。 贾蔷双臂枕于头下,欣赏稍许后,见尤三姐俏脸浮霞的瞪了眼过来,不由哑然失笑。 尤氏起的要慢些,她一边穿衣,一边同贾蔷埋怨道:“小妹魔怔了,倒把西斜街那边当成了不得的正经差事来做了。” 贾蔷微笑道:“那很好啊。” 尤三姐闻言欢喜,道:“就是!怎就不是正经差事了?” 尤氏啐道:“整天和那些青楼出来的窑姐儿打交道,即便是骂她们向善从良,可也不是甚么正经差事!那都是些淫奔女……” 尤三姐冷笑道:“咱们又好到哪去?” 尤氏闻言,一张瓜子俏脸涨红快滴出血来,心里恨不能将这小妹的嘴撕烂。 贾蔷哈哈笑道:“还是不同的,三姐儿因情许身于我,桃花呢……” 听贾蔷唤她乳名,尤氏大羞之余,急道:“我也是!” 贾蔷笑道:“不管如何,都是想好好日子的。三姐儿喜欢做这个,是极好的事。总圈在府里算甚么?我又不是只将你们当顽物,而是更希望看到你们活的有趣,活的精彩。临老坐在一起回忆的时候,可以自豪的说,你们这辈子成就了许多事,并不后悔跟我一场,那我就知足了。” 二尤姊妹闻言感动,尤三姐愈发觉得托付没错。 尤氏却担忧道:“可我们姊妹俩做这些事,等太太她们回来了……” 贾蔷笑道:“林妹妹回来了,也不耽搁你们做正经事啊。你们敬着她,不要忤逆就是。林妹妹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偶尔嘴舌厉害些,心却如水晶一般纯净善良。” 见贾蔷看着自己,尤三姐一梗脖颈道:“爷也不必同我说,难道我还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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