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器,甚至是铁锹、锄头的品质,都会大大提高。而且,蒸汽机的水准,也高西夷一头。嘿!!” 这二年来,他大半心思都在和西夷诸国打交道上。 西夷也不都是傻子,他们派来的留学生,都被安排去学习八股文章。 大燕派去的,大半被派去学习神学…… 大燕对西夷出口各类骨瓷、陶瓷、丝绸、锦帛,而对西夷的商货,最紧俏的是大量钟表匠、铁匠、火器工匠、教师…… 西夷又能有多少这样的人出口? 所以贸易逆差不可避免的出现,还是极大的数字。 眼下西夷诸国虽还未起甚么幺蛾子,但对公平贸易的呼声已经越来越高。 如今贾蔷掌握了未来百年,至少二十年内的革命性的技术领先,他已经有底气进行慢慢周旋了。 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在基础自然科学上的追赶。 但这不是一两年就能办到的,且不急…… 李纨见贾蔷喜成这般,笑道:“怎这样高兴,好似……好似比要当皇上了还高兴。” 相比二年前,生下小九的李纨,已经自如许多了。 贾兰正在成才,小九这边更不用她多想,贾蔷早就许过,将来少不了一国之土。 放下担忧愁思的李纨,在贾蔷的滋养下,如今变得愈发通透了…… 留着少妇头,一身婉柔风韵很是招人。 贾蔷笑道:“当皇上有甚么了不起?日后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皇上,除了小十六是华夏中央帝国的无上帝王外,其余兄弟手足,也都是各据一国的联邦天子,就是隔的有些远。过个几百年,说不定还会打仗。不过便是打仗,也是家里的内战,不会为西夷所欺……” 这话黛玉等人就不爱听了,纷纷啐道: “怎会打仗?自家骨肉……” “谁敢?留下祖法遗训,哪个敢窝里斗自相残杀,其余手足齐攻之!” “那怎么了得?岂不成了不孝子孙?使不得使不得……” 贾蔷闻言笑了笑,果真将天下占去六七,那几百年后,少不得他的儿孙们展开世界大战。 欧洲各国皇室都是亲戚,丝毫不耽搁他们打出狗脑子。 但也有些不同,他们都是邻国,而他的子孙们的封国,都隔的极远。 在科技水准相差弗几时,凭借人口优势的大燕,是绝对的天朝上国,中央王朝,足以震慑诸天。 所以都是未知之数…… 贾母听不明白这些玄幻遥远的事,她忍耐许久后,同贾蔷笑道:“蔷哥儿,你琏二……贾琏来了,想见见我这老太婆,多半是想接我家去住。原我也该是家去住的,以我的位份,不好住在这里。只是玉儿不放,舍不得我这老太婆,你看这……” 贾蔷闻言看了眼凤姐儿,见她低垂着眼帘,想了想笑道:“既然王妃要留下尽孝,就留下罢。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姊妹们如今再回国公府里绣花女红,怕也难熬。至于贾琏……他想来见就见一见罢,不过我就不与他相见了。” 贾母闻言,正为“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惊喜,可听到后面,笑容却是一滞,听贾蔷讥讽说道:“一个浪荡子,能承袭一个三品将军的爵,已算不错了。放他去辽东几年,本想指着他立下一些微末军功,也好施些恩典与他。结果仍是狗屁不通,只会混沌度日,远不如家中姊妹们做出的功绩。一会儿你老直言告诉他,本王不喜他,本王与贾家的恩泽,也封荫不到他头上。若是叫我知道他打着我或王妃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有他的好果子吃!” 说罢,又同黛玉道:“我和凤姐姐去明光阁看看孩子们去,平儿、香菱她们娇惯的紧。回头还是要放出去,和德林军子弟们同读幼学。” 黛玉笑道:“子不教,父之过。这些事,你做主就是。” 贾蔷笑着点点头,随后和心中大为感动的凤姐儿,一道离了天宝楼。 二人走后,贾母叹息一声,同黛玉道:“如今看来,你琏二哥怕是日子未必好过了。国公府也未必能再传几辈……” 黛玉笑了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外祖母何必想那么些?快传进来,见一见再说罢。” “好,好,那就叫进来罢!儿孙自有儿孙福,且随他自己的造化罢……” …… 皇城,九华宫。 西凤殿。 尹后看着自家侄女儿,面上浅含愧色道:“原是疼爱你一场,未想竟是拖累了你……你和林家那位的位份本是平齐,却因我这个当姑姑的,矮下一头来……” 尹子瑜微笑着摇了摇头,落笔道:“先天疾身,怎得平齐?如今已是极好了,姑姑不必自责。” 虽如此宽慰,但心里其实始终难得自在。 即便,自古而今,天家这些事本不算事…… 尹后自然也知道尹子瑜的心结,却也体谅…… 并未想着强行辩解,只待时间长久,便能自开。 “子瑜,他性子看着柔和不争,与你们百依百顺,但家里女人们,哪个心里不敬畏他?所以在他给小十六取名一个銮字时,大燕江山的太子,就算定下来了,没人能争,也没人敢争。可诸子将来分封海外,是既定国策。既然如此,如秦藩、汉藩将来都是要分封的。秦藩就不去提了,利益牵扯太重,要了过来麻烦太多。可汉藩……” 尹后神情严肃下来,道:“子瑜,小十三也算得上嫡子。将来不止你,连我和你两个表兄,还有尹家,怕是都要指着小十三而活。有我们相助,以汉藩之广博丰饶,将来……” 然而未等她说完,就见尹子瑜落笔道:“十三前程,自由其父抉择。姑母,一个‘争’字,就落了下乘呢。如姑母所言,家里内眷心中实敬畏王爷,何故?甚么事,又能瞒得过他的眼?” 尹后见之,神情一震,随后缓缓苦笑摇头,看着尹子瑜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过往几千年来的高门故事,天家旧例,到了你们这里,好似都不灵光了。罢罢,且随缘去罢。” 话音刚落,就见牧笛引着尹浩进来,见礼罢,说起了李暄之请来…… …… 第0004章 不知轻重 “不孝孙儿,给老祖宗请安!” “见过王妃娘娘,和诸位家中姊妹……” “多年未见,甚是想念,今日骨肉终得见,方知天伦之乐……” 数年未见,贾琏已蓄起短须来,此刻见着贾母等人,跪地垂下泪来问安道。 尤二姐温柔如水,陪跪在侧。 贾母见着贾琏,想起如今二府丁口凋零,本以为有一个能生的,扑棱棱生的让人惊喜,谁知道到头来不是贾家的种,还将贾家一锅端。 此刻见着荣府嫡长孙,悲从心来,贾母大哭一场,过往的种种不堪也都随风飘散了…… 众人陪着垂泪,好不容易劝住了,贾母问贾琏道:“这几年是如何过活的?我听王爷说,打发去辽东的族人里,还是有几个成器的,都叫他派人接了来,送往秦藩准许他们建功立业了。虽说王爷如今不是咱们家的人了,可到底念及旧情。有他另眼相看,高瞧一眼,还怕生发不起来?怎这些人里,没你的影儿?你这孽障,原听着是好了几年,莫非如今又混账起来了?” 贾琏惭愧不已,叩首道:“贾琰、贾琪他们十来个或入军中打熬,或经营田亩,入了皇爷的眼。孙儿痴蠢之人,难入贵目。只求看在贾家薄有生恩的份上,准许孙儿袭了祖宗留下的爵位。” 若言至此便收,倒也没甚大毛病。 荣府的爵位,本就该贾琏来袭。 即便贾蔷成为天子后不额外加恩,也该准他袭个三品威烈将军的虚爵。 然而贾琏此刻哪里甘心只袭一个劳什子虚爵? 他看着贾母赔笑道:“老祖宗,以咱们贾家和皇爷的渊源,王公就不去痴想了,可总能得一个侯位罢?孙儿打听过了,连皇爷在外面讨的妾室,她老子都能得一个靖海侯。咱们贾家……”说着,和尤二姐一起,竟是笑容中带着谄媚的看向黛玉。 贾琏并非无知蠢徒,知道以后贾家的前程,不在宫里那位“皇太贵妃”身上,那些都成了昨日黄花了。 如今贾家最大的富贵,全在这个贾家外甥女儿身上。 林家近乎绝嗣,虽然林如海老树开花,临了临了又生了一个,才不过一二岁,值当甚么? 可惜,若是长不成就好了…… 那样等林如海没了,贾家就是黛玉在世间唯一的血亲之族。 但多一个也不妨事,贾家依旧可看成半个后族。 他琏二爷,当得起一声国舅爷! 不等他说完,却见黛玉俏脸上的笑容缓缓敛起,淡淡一笑。 只是以她如今的身份和心性,也说不出让贾琏撒泡尿自己照照德性的话来…… 且上面软座上,贾母明显心动了。 正当她寻思法子,叫贾母、贾琏知难而退时,就见一旁探春竖起修眉,道:“琏二哥哥慎言!方才王爷还说不喜你混账,我心里还为二哥哥抱些不平,以为你并无大恶。 可如今看来,果真不知轻重! 虽也没敢指望咱们贾家能如尹家过去那般恪守本分,做到上下谦卑,藏愚守拙,不给娘娘抹丁点黑名,可不曾想,你能说出这等话来。 人家三娘子家能封侯,是为了甚么?是因为三娘子给王爷当侧妃?人家闫家立下了泼天大功,王爷的半壁江山,都是人家打下来的! 小婧姐姐就更不必提了,她为了王爷,有了身子大着肚子还在拼杀搏命,这才会家里落下一个侯位。况且她家只她一个,那个侯位将来是要还回来的。 你凭甚么就敢开口要侯位?你也立下泼天大功了?” 贾琏未想到,黛玉都未说甚么,这个素有“刺玫瑰”美名的三妹妹却发作了,他本性软和,此刻被劈头盖脸一通斥骂,一时间瞠目结舌,竟不知如何应对,臊的面红耳赤。 尤二姐这会儿倒是心疼起贾琏来,当然,关键是二人的一双儿女。 三品将军之子嗣,如何能及得上正爵金贵…… 她轻声道:“姑娘这话说的有些偏激了些,这世上又非只有功利。二爷纵然未施多少恩情于皇爷,可对娘娘却十分关照。这些年听二爷说过许多回,当初还是他送皇爷和娘娘去的扬州探望林相爷,若无他这月老,后面许多事到底如何,也难说……” “放你娘的屁!” 探春还未反驳,贾母就坐不住了,开口就是一句国粹,骂的尤二姐俏脸一白。 也不怪贾母动怒,尤二姐的话简直是在挖她的根基! 这些年来,贾蔷一直敬她三分,为何? 就是因为贾蔷亲口所说,当初是她逼着贾蔷送黛玉去的扬州,这才有了后面的造化。 若是让人将此天功给偷抢了去,那往后她还怎么混? 她混不好,贾政、宝玉这一支就更没跟脚了…… “没面皮不知羞臊的下流种子!王爷送玉儿下扬州,和你有一分相干没有?” “你倒还有脸子提此事?凤丫头多好的媳妇,要出身有出身,要模样有模样,对上孝敬舅姑,对下操持阖族大大小小的杂事,一天到晚能休息多少功夫?就这,还要忙里抽出功夫来伺候我和那么些小姑子小叔子,样样妥当!她缘何同你生了嫌隙?” “你下扬州半点微末功劳未立,倒是从头嫖到尾,从瘦西湖女票到金陵秦淮河,还落入别人算计中,险些坏了王爷大事!” “你老子因为这个恨不能连肠子都踹出来,如今倒有脸说这话,还讨要劳什子侯爵……你自己撒泡尿照照,你这挨雷劈的下流种子配不配这个侯!” “三丫头说的对,往后贾家就同尹家学,凡是吃不得苦不能建功立业的,就都把尾巴夹紧,规规矩矩在家里躺尸灌黄汤!哪个敢在外面招摇,不必王爷、王妃着恼,我先叫人拿了,打他一百大板再说!” “古人说,妻贤夫不遭横祸!果真犯了罪过,混账老婆得占一大半功劳。嫌富贵日子过的舒坦了,家庙里过几年也使得!” 贾母甚么人? 看着一团和气,一心只知享福受用,可她能在偌大一座国公府里稳坐大半辈子,靠的难道是糊涂? 内宅事,她比谁都精道。 荣国公当年也是有不少姬妾的,如今死的死散的散,家庙的家庙…… 是不缺手段的。 一番痛斥,将贾琏和尤二姐魂儿都骂飞了七七八八,狼狈离去。 等人走后,贾母犹在生气,同黛玉叮嘱道:“宫里那太后做事虽有些不……体面,可她手段却是高明之极!看看这些年她对娘家的约束,后族的规矩,她那贤后名声,大半来自这些。这事你可以多学学,哪怕不图那些名声,多约束些娘家人,不叫他们给你抹黑也是好的。果真心软了,未必是好事!” 黛玉笑道:“老太太的话,我记下了。”又转头对宝钗笑道:“早年姊妹们笑你是杨贵妃,你还恼说,自己没个杨国忠做兄弟。如今还没甚么呢,我倒差点多出个杨国忠做兄弟。宝姐姐,不可不防呢。” 贾母顺势补一下:“方才的话不止对玉儿说,宝丫头你也要听进心里去。你那边比玉儿这边,还吃紧!” 宝钗:“……” 一旁薛姨妈满脸尴尬,赔笑道:“不会不会,蟠儿那孽障……” 说着,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知子莫若母,她太清楚,薛蟠这会儿怕已经憋不住想要撒欢呢。 黛玉微笑道:“倒也不必太紧张,咱们这几家,多半是做不到尹家那样的,也不必那样。不触王法,不犯大过便是。” “玉儿,王爷有没有说,何时登基啊?” 贾母关心问道。 黛玉笑着微微摇头,道:“并不知。”顿了顿又道了句:“并不重要。” 贾母闻言,一时间都有些恍惚,看着这个一手养大的外孙女儿,头一回觉得这般大气,仿佛比尹家那位还大气。 九五至尊之位……并不重要? …… 九华宫,西凤殿。 听完尹浩之言,尹后双眸泛红,同尹子瑜道:“去见见小五罢?” 尹子瑜闻言迟疑稍许后,缓缓颔首。 二年来,皇城内的内侍、女史,从头到尾悉数更换了遍。 内侍数额减少了三成,其实贾蔷原本是要减少六成乃至七成的。 割人老二,以方便服侍,这等事实在是……无法言语。 但绣衣卫告知他,宫外多有无名白,绣衣卫彻查清楚跟脚者,便有数百之多,还有大批未来得及查清家世的,若不用也可惜了。 这些无名白都是穷困潦倒着实活不下去了,才自己割了自己,或是被家人所割,希冀送进宫来谋一条活路,结果不可得者…… 这二年,绣衣卫挑选家世清楚,品性稳当的送进宫里,取代过去皇城内侍。 宫女的数量同样减少许多,多以嬷嬷健妇为主。 单纯观赏性的,等待君王临幸的,少之又少。 尹子瑜答应同去咸安宫看看李暄,是因为她明白,宫里一草一木的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过贾蔷。 尹后滴水不漏的心性都敢去,想来也是知道这一点…… 念及此,尹子瑜心头难免苦笑。 卷入天家,终究难如过去那般清净自如…… 不过,好在那位,不会去做孤家寡人,也不会让她们孤老内斗于深宫。 乘于凤辇上,透过窗看着天上一轮明月皎皎,尹子瑜心绪渐宁。 世上原就无十全之事,残缺阴晴,本是至道。 眼下,已算很好了呢。 …… 第0005章 君臣会 咸安宫内,看着彩绣辉煌的母亲和表妹,恍若一双姊妹一般站在那,风华绝代,李暄双手掩面,使劲揉搓了几下后,见礼道:“给母后请安,也给皇后表妹请安……唉,从前不大明白,愿身不复生王家之念,如今方知矣。” 看着满头灰白的李暄,尹后凤眸怔了许久,等她回过神时,业已泪流满面。 尹子瑜同样心中震动,不过因为李暄先前对贾蔷咄咄相逼,百般下手妄图阴杀,所以倒未因此时模样落泪。 李暄见之,不无难过道:“果然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子瑜都不知心疼心疼哥哥……” 见他这般活泼,尹子瑜反倒笑了笑,清眸闪亮。 “母后也坐罢,就不请母后和子瑜吃茶了。” 李暄请尹后、尹子瑜落座后,又同尹浩道:“你派人去给那球攮的传话,就说爷想见见他,问他敢不敢来。” 尹浩闻言,迟疑稍许,不过还是去了。 未几而归,道:“已经派人去西苑告知了。” 李暄斜倚在椅子上,“嘿”了声,正这时,见云氏抱着一两岁多的稚童出来,与尹后见礼。 尹后看到云氏的模样,立时就想到了云妃,太像了…… 她先前自然已经知道,李暄将他老子的妻妹给偷进宫来,只是碍于自身之事,未曾发作。 这会儿见了,看着云氏抱着的孩子,神情有些复杂,微微颔首。 后面牧笛见之忙趋步上前,送上了一件鸾凤玉佩,作见礼。 待云氏抱着孩子谢过后,李暄柔和的目光从妻儿身上挪移开,转眼看向尹后,笑道:“母后,儿臣也非打一开始就一心谋算这个位置。若不然,前几年那几个孩子,也不会叫邱氏给白白谋害了去。连夭折了几个,儿子心都要碎了。只当是老天爷在折磨我,也就是从那时起,儿子起了狠心。越是如此,儿子越要坐到那个位置,叫老天爷开开眼! 二舅舅也是因为这些事心疼儿子,才将那支龙雀借给我顽顽……” 尹后轻声道:“所以,你第一次出手,就弑了太上皇,你皇祖父?” “皇祖父?” 李暄叹息一声,道:“那哪里是皇祖父,儿子活了二十来岁,见过的次数统共加起来也没二十回。在他眼里,只有李皙、李暝、李春他们,才勉强算是太上皇的孙子。如儿臣这般的,怕是不如九华宫的一条猎犬要紧。 他不死,父皇就会按部就班的接掌皇权。太安稳了,大哥和三哥、四哥便远比儿臣有机会。唯有大乱起,儿臣才有机会冒头…… 不说这些了,若是重来一回,儿臣或许还会再这般走一遭,自古天家夺嫡,不都是这些路数么?也不算甚么大逆不道。毕竟这个位置,实在没法子抵御。 但落到眼下这个地步,儿臣……也是心灰意懒。 罢了,德不配位,这个位子果然不是我能坐的,还是谁有能为谁来坐罢。 贾蔷这二年如何?弄来弄去,还是他技高一筹。” 尹后目光复杂,缓缓垂下眼帘道:“他这二年来,除了接见十八省督抚官员,讲述开海之道外,余者都和一些匠人西夷们搅和在一起,本宫也去听了几回,多是炼铁炼钢,还有劳什子橡胶、水泥等匠作之事。 这二年来,他最开心的时候,便是钻研这些有了结果之时。 对于皇权,却是几乎没有过问过。 便是此次回京,也待不得太久,还是要出去,继续开海盛事。 先前他曾于本宫说过,对于这个位置,他并无十分兴趣,果真坐把椅子,也是为了几百年后起硝烟时打的轻些。 当时本宫心中并不明白这些是甚么意思,如今却明了了些。 五儿,他所谋划之事,远比你想的更深远,也更长远。 本宫虽为女流之辈,却自诩非平庸凡俗之辈。 论心智谋算隐忍手段,能输给何人? 可是,面对王爷,却如同仰望苍穹瀚海,唯有敬服。” 贾蔷开海占领无尽田土的意义,放在他前世,就同有人突然带领国人向星辰大海进发,并圈得无数丰饶肥沃的星球一样,令人震撼,也同样令人无力…… 李暄目光复杂,笑骂了声:“那个球攮的,从来不省心。他要早些弄这些……”言至此,顿了顿,叹道:“早弄这些,就更不能放过他了。” “是啊,不管怎么弄,你和你老子,又怎会放过我?” 李暄话音刚落,就见贾蔷从外进来,目光清淡,即便看到他一头白发,也没动容,还嘲讽了句。 李暄似乎根本不为其威势所迫,从椅子上蹿起跳脚骂道:“爷若想杀你,果真没机会?当初那么些人骂你,堵到你先生家门口骂街,爷提着鞭子去抽人,也是为了算计你?你道你一心开海,爷几回回让你走,你偏不走。好,你不走,爷就叫你丢了那些家当,安生当一个富贵王爷,也是为了杀你?贾蔷,不是爷要杀你,是这个位置要杀你!换哪个人坐这里,能容得下你? 如今你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你能容得下爷?” 贾蔷提了把椅子,挨着尹子瑜坐下,与她笑了笑后,淡淡道:“你也不必相激,更不必故作此态。有甚么容得下容不下的?宝亲王在秦藩以南千里之外有一封国,其封国之外八百里,还有一岛,那是给你备下的。不过现在还不能去,等宝亲王把他那岛经营的再好一些,偷偷摸摸的从沿海再运去些百姓,繁荣起来后你再去,也好有个照应你的。” 李暄闻言面色一滞,看着贾蔷匪夷所思道:“你……果真要放我走,还让我大哥……壮大?贾蔷,人不可能永远在运势上。即便你眼下在走运,十年二十年,三五十年,下一辈人,你的子孙未必会?你……” 贾蔷呵了声,站起身道:“果真他们不争气,让你们把江山夺回来,那就夺回去罢。 你们不夺,难道让西夷们跑来烧杀抢掠一番? 我可不会做江山万世传的美梦。” 说罢,同尹子瑜道:“这御花园不错,我们出去走走罢。过半年还要出京,你也要忙着整合天下名医奇医,研究牛痘预防天花一事。这半月得闲,咱们偷偷懒?” 尹子瑜抿嘴一笑,微微颔首,起身立于贾蔷身侧。 贾蔷又同尹后道:“你再劝劝他,不必担忧害怕,挣扎着好似我真要杀他一般。登基不登基,和他关系并不大了,我也不会行禅让之事。” 说罢,不再看面色剧变,眼中惊惧怨恨再难遮掩的李暄,牵起尹子瑜的手,往外行去。 哪来那么多大彻大悟,心中屠刀若是能这般轻易放下,世上的得道高僧也没那么少了。 无非还是怕死罢了,暂且隐藏仇恨…… 但,他又岂会在意? …… “你果真不怕他们将来复仇?” 御花园的白玉拱桥上,就着璀璨宫灯,尹子瑜落笔问道。 贾蔷瞧见了,呵呵笑道:“小婧安插了不知多少探子过去,平日里甚么都不会做,还会帮他们做事。一旦他们起了行刺的心思,他们也就不必留存在这个世上了。比起可调动的资源来,他们差了一万倍都不止,何惧之有?他们若是稳扎稳打的种地发展……唔,种上一万年,也不可能赶得上咱们,那就更不必害怕了。” 尹子瑜看着自信的仿佛天地寰宇皆握在手的贾蔷,抿嘴一笑,也不再多虑甚么。 她选中的男人,虽然有时好色的紧,但却是任谁都不能否认,顶天立地的绝世男儿。 鼠辈,又怎能入他眼? 反手将贾蔷握着她的手又握紧三分,两人漫步于当世最宏伟壮阔的九重深宫中,赏观夜幕月色…… …… 咸安宫。 尹后看着浑身上下颓败冰冷的李暄,叹息一声道:“原不必如此的,他本就不会杀你……” “因为不屑?” 李暄低垂着眼帘,声音恍若锈锣擦响,又仿佛在哭泣。 尹后沉默半晌,她知道贾蔷这样的做法,对一个骄傲的人,是何等的打击和羞辱,但她也知道为何…… 无论是李暄,还是李暄的老子,都几次三番的对黛玉等贾家内眷下毒手,以摧毁贾蔷和林如海的心智,此计不可谓不毒。 虽然胜利者理应大度,但这一点,贾蔷明说过,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而与李暄曾经的交情,准他活一命,便还清了。 至于活着的李暄,是不是比死了更煎熬,就不会顾忌了。 显然,贾蔷的报复,更狠,也更彻骨铭心。 “你若,果真想报仇,就好生活下去。等出了海后,励精图治,未尝,没有回返大燕的一天……” 尹后垂着眼帘,说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要离去。 却听李暄在背后又恢复了不正经的语气,笑呵呵道:“是啊,还有机会。只是为了能多争取些时日,母后还是早点和那球攮的给儿臣生个弟弟罢。再给这个弟弟谋个好封国,一二百年后,说不定真有惊喜的事发生。” 尹后身形略略一顿后,往御花园方向行去。 今晚,只她和子瑜在…… 她早就知道,那个胸怀伟岸的男人,心里藏有甚么样的心思。 依他又如何? …… 西苑,天宝楼。 被寻来的李婧愕然的看着黛玉,道:“娘娘,这会儿去叫王爷回来?宫里不是有事么……” 黛玉淡淡道:“再有事,这会儿也该谈罢了。你去寻他,就说他若不回来,子瑜姐姐回来也成。” 听闻此言,李婧面色微微一变,神情有些闪烁,看着黛玉干笑了声,道:“娘娘,爷喜欢,您又何必……” 黛玉闻言登时作色,道:“简直荒唐!赶明儿他连孙姨娘也瞧上了,让你和孙姨娘一道侍寝,你也依他?” 孙姨娘是李婧父亲李福的妻子…… 李婧脸色涨红,但当着黛玉如何敢造次,见黛玉发怒,只能跪下听训。 紫鹃在一旁轻轻拉扯了下黛玉的胳膊,使了个眼色。 黛玉收敛怒意,道:“起来罢,原不是生你的气,也不是拈酸吃醋,更不是防备尹家……只是,心疼子瑜姐姐。这个道理,爷们儿不明白,可你我身为女儿家,自当明白。 那位太后虽美艳无双,可心性却不是寻常女人。她不在意这些,子瑜姐姐却不同。 如今既是一家人,就要尊重着,不可一味取悦讨好他,让子瑜姐姐受糟践。 可明白了?” 李婧闻言大为震动,看向黛玉也愈发尊敬,起身抱拳礼道:“遵娘娘懿旨!娘娘放心,必将子瑜姐姐带回来!” 等李婧肃穆离去后,紫鹃同黛玉小声埋怨道:“都到这一步了,就让王爷高乐高乐又如何?姑娘偏约束的紧。” 黛玉没好气白她一眼,道:“你懂甚么?这才叫过日子。” 紫鹃闻言一怔,似乎明白了甚么,但又不大明白…… …… 翌日清晨。 贾蔷自天宝楼中起身,黛玉、子瑜与他穿戴整齐后,他乐呵道:“牛痘的事,已经叫人预备起了。若是顺利,可以将安济坊顺势推行天下。” 安济坊便是类似于公立医院的机构,眼下自然还不能大规模铺展开来,朝廷负担不起。 但随着海外资源不断的流入大燕,最多二十年内,安济坊一定能开遍大燕一千五百余州县。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功德无量的慈悲伟事。 由黛玉、子瑜来负责,二人之名,也将永垂青史,绝非青史上那些名后能及。 黛玉笑道:“此事最好别带我,我没那么厚的面皮,去贪子瑜姐姐的功劳。” 尹子瑜闻言,轻轻摇了摇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黛玉,最好又虚点了下贾蔷。 黛玉笑道:“虽是一家人,此法也得自于他,可真正操持的,还不是姐姐?我又不通医理。” 贾蔷在一旁笑道:“没你这个皇后娘娘坐正中宫帮着出面,只子瑜一人,非得累死不可,也有诸多不便。你就别推辞了,再说,日后还有许多其他的事……” 黛玉眼睛一转,道:“那你给宝丫头安排的甚么名堂?” 这可是一生之敌,宝丫头那身前鼓囊囊,那腚圆滚滚,这会儿又怀起了,看架势想是要追赶李婧…… 贾蔷干笑了声,道:“织布机不能只由德林号一家独肥,世上穿不暖衣服的百姓还有太多,只靠德林号一家,还是太慢。所以想将新式织机的发明,冠上她的名儿……当然,不是为了强求让她留名,就是想让世人知道知道,天家的内眷都在做事,还能做成大事,她们的内眷出来做事,不算甚么大逆不道的难堪事。为了解放生产力,我也是拼了! “呸!” 黛玉啐了口,不过到底没说出不许的话来,嗔了贾蔷一眼,道:“快去罢,爹爹他们在勤政殿等着呢。今儿接舅舅一家来宫里做客,你忙完了早点过来。” “诶!好!两位贤妻,告辞!” …… 第0006章 好春光 西苑,勤政殿。 贾蔷于御座上落座后,免礼百官,随后同林如海笑道:“先生,国事繁重,数年天灾、边戎和人之祸患,使黎庶苦熬多时。这二年虽勉强算得风调雨顺,然百姓仍旧太苦。各级官员,也不轻省。弟子之意,这登基大典,能简便些,就简便些。原也不指望一场大典,就让百官死心塌地,忠心不二……” 林如海对贾蔷这类背离官场规则的话已经有些习惯了,不过他还是劝道:“王爷,名正,方能言顺呐。” 吕嘉最热衷这等事,林如海话音刚落,便正声道:“皇爷虽体恤万民,爱惜百官,可也当体谅万民和百官敬爱君父之心!!” 李肃生性刚烈清正,这会儿听到吕嘉之言,差点没忍住上去狠狠给他一拳,冷哼一声后,他开口道:“王爷,元辅所言极是,名正方能言顺。若不声不响的就登基了,旁人只道王爷心虚。” 李肃身前的曹叡侧目看了眼这位刚直的汉子,心里有些敬服。 要知道贾蔷这些年,最厌烦的就是这种卖直的臣子。 倒在其手中的铁骨忠臣,不是一个两个。 做官能做到这个地步,自然不会是迂蠢之辈,却依旧敢这样做,可见内心的确如此。 贾蔷呵呵笑道:“心虚不心虚的,也不是一场大典能解决的。民意即天心,如烘炉。本王坐这个位置到底能否经得起烈火焚烧刀砍斧凿,归根到底,要看本王能不能经得起民心的考验,而不在一场圣典。 且眼下果真要大肆操办,怕是要掏空国库。这两年,也没攒起多少家底。欠皇家钱庄的亏空,就快到期了罢?这笔账,可含糊不过去。 所以耗费这么多精力、物力和财力,不若多办几件实事。 等三五年后,国库大大充裕,再办一场举国庆典也不迟。” 林如海看着贾蔷微笑道:“这般看来,你心里已是拿定主意了?” 贾蔷点了点头,笑道:“正事太多,弟子在京最多留到年后,时间不够用。” 林如海提醒道:“这二年王爷已经做成了不少大事了,不要太急了。歇一歇,身子骨要紧。” 贾蔷呵呵笑道:“弟子才二十出头,操持的事,远不如先生和诸位朝臣们繁重。再者,朝政我也只起个头,到底该如何操持,终究依赖朝廷。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道理本王也懂,但有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不能再拖了,就是火耗之事。 这二年来,本王无数次微服私访,探寻乡土民间,了解生民疾苦,发现最受百姓诟病者,便是这个火耗银子,实在缺德。诸位多是从州县府城上来的,这火耗银子是甚么名堂,根本不用本王赘言。 当然,有人会说,皇帝不差饿兵。朝廷需要下面的官员,官员需要胥吏。可朝廷不给胥吏发俸禄,胥吏需要下面的州县府衙来养,没有火耗银子,他们拿甚么去养? 这话简直就是放屁!” 听闻贾蔷陡然爆粗言,勤政殿内登时鸦雀无声。 贾蔷站起来皱眉道:“胥吏之祸,就是第二件事。朝廷正税才几何啊?你们再去百姓中间问问,他们实际上要交多少税赋?胥吏因为没有俸禄,靠官老爷赏的那几钱银子,还不够吃一顿花酒的。可为甚么是个人都想谋一份胥吏差使?就因为披上那层皮,就能朝百姓伸手,就能想方设法的榨出油水来! 本王记得,朝廷规定县级府衙,所能招收胥吏为二十数。可这二年来,本王所经历之县衙,最少的也有二百数,大些的州县府衙,破千数都不为过。 那些胥吏们吃香喝辣,过的滋润无比,无论灾年还是祸年,都如同捧着铁饭碗…… 可他们本身不事生产,又是吃谁的喝谁的? 这绝不是小事,这是恶疾!这是长在百姓身上的毒痈! 你们一个个都希望本王能垂拱而治,莫要插手干预你们治国打理政务。 可你们怎么不对百姓垂拱而治? 才不过两年呐,本王才走了几个地方,看到的无处鸣冤的屈死案例,就有三百六十八件! 这还没算上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 看着御座上声音愈寒,怒气愈盛的贾蔷,百官哪里还站的住,以林如海为首,纷纷跪下请罪:“臣等罪该万死!” 贾蔷站在那,目光森然的看了一圈后,缓缓道:“都起来罢。此事,不能都怪你们。如今偌大一个帝国,千疮百孔,百废待兴,有太多大事要做……但是,此事也绝非小事。都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世上的小鬼太多了,本王让人去查了查,大燕的胥吏至少有五十万数,这还不是全部。十个百姓,能养得起一个胥吏的吃香喝辣么? 这件事,本王不要求你们立刻下死手,天下也不可能一天就清明承平。但你们心里要有数,要有此事,要当成一件大事! 本王也不是全都甩给你们,也想了一个法子,你们且听听……” 顿了顿后,贾蔷目光扫过大殿,声音深沉,道:“开海已经两年了,前往秦藩、汉藩的百姓,大概在八十万数。这个数字并不多,海外大片肥沃丰饶的土地契待开垦,白白撂荒。本王让人去查了查,大部分人都抱着人离乡贱的心思,对出海怀有恐惧之心,不敢走这一步。这个时候,官府就该先行一步。取消火耗银子,势必有无数人背后骂娘。断人财路,更胜杀人父母。这个道理本王懂,所以准许各级府衙,前往秦藩、汉藩开荒,以纳为公田,作府衙日常支用,为期三十年。三十年后,熟田收归朝廷,府衙再去开荒新土……” 此言一出,李肃眉头登时紧皱,出列道:“王爷,此事还需再议。此例一旦放开,各级府衙为谋利益,势必想方设法安排州县百姓出海开垦,以为私利……” 不等他说完,贾蔷摆手道:“具体过程中,该怎么保障百姓的权益不受损害,就由中央朝廷出具具体措施进行。但无论如何,也比百姓饱受胥吏敲诈勒索压榨来得好。 到底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百姓也得利,就看你们朝臣的了,本王不管这些,只看结果。” …… 太液池畔。 贾蔷轻轻搀扶着拄拐的林如海,沿着柳堤散步。 林如海看着贾蔷笑道:“到头来,还是为了开海呐。” 好大一通雷霆,最终还是绕到了开海上。 贾蔷摇头叹道:“速度太慢了,过去两年除去德林号从灾荒省份往外运了一百二十万百姓外,剩余的举国之力才八十万。这八十万,还是那些官为了开垦养廉田派去的。这样不行,太慢。秦藩、汉藩加起来,良田的耕种田亩比大燕都多。这还没算上莫卧儿那边……如今光占着地,没人过去种,偏大燕国内百姓绝大多数都是苦哈哈的,没足够的良田。不能只看京城和江南的粮价降了些,就以为天下已然盛世,还差的太远。” 林如海颔首道:“你说的这些,为师都明白。但是治国,终究是在治人,在治官。” 叹息一声后,又道:“吏治之难,过去几千年来都没有太好的法子,往后能否管好,也难说。许多问题,不是朝廷视而不见,而是没有好法子去解决。你给出的这个法子……且试试罢。” 贾蔷有些惭愧道:“治国是难,所以弟子有自知之明,不敢一头扎进去胡乱指手画脚。终究,还是要自州县起来的宰相们,用心去操持国政。” 林如海笑了笑,道:“如此,也没甚不好的。再做三年,我就下来,让曹叡接五年。曹叡之后,有李肃。再之后,就看后继之人自己如何安排了。你只要握紧兵权,朝政方面,做的好则罢,做不好,换了阁臣就是。” 贾蔷嘿嘿一笑,道:“先生误会了,弟子没那么阴险。果真做的不好,也未必就是宰相不行,也可能有天灾意外。弟子容得下错,只要不是自骄自大,在权力中迷失了自我,寻常错误都能原谅。” 林如海闻言一笑后,拄着手杖往前行,看着浩瀚的湖面,和不远处万岁山上的白塔,嗅着堤岸边柳叶清气,缓缓道:“你总有化繁为简的法子,只要握紧兵权,这些的确不是甚么大难题。有秦藩、汉藩在,大燕百姓的日子,终究会越过越好。而你开海的步伐不止,就会不断有新土纳进来,这些问题,也就愈发不是大问题了。只一点,为师仍比较担心。蔷儿,为师不是要你除恶务尽,但有些明显心存炙恨之人,何必放虎狼归山?即便他们必然难成大事,可若派死士袭杀,你不惧,也要考虑家里的孩子……” 贾蔷点点头,道:“此事弟子明白。只是,在国内杀,不合适。为何将他们放出去?弟子就是在等他们动手。” 林如海闻言笑道:“既然你心中有打算,那也则罢了。只是他们若不动手,果真按部就班的去积蓄实力,你又该如何?蔷儿,运道不可能永远在一人身上,风水尚且轮流转呢。” 贾蔷笑道:“先生,明儿请先生和诸军机前往西山一看。看过后,先生就会明白,靠种地,永远不可能超过弟子的!” 林如海闻言眉尖一扬,正要说甚么,就听到一阵稚嫩清脆的笑声从前面传来。 二人抬眼看去,就见十来个婴孩在柳堤大道上摇摇晃晃的奔跑着,远远就看到了贾蔷,愈发满面欢喜,小腿蹬的飞快,常有孩子摔倒,也不哭,起身尖笑叫闹着继续跑。 身后跟着近百名丫头乳娘,一个个提心吊胆的紧跟着。 “爹爹!” “父王!” “爹爹!” “父王!” 最大的是为首的女孩子,小晴岚。 今年都三岁了,小身板儿格外健壮,看着比一群弟弟们高出一个头。 同胞兄弟李峥,看着就瘦弱的多,也矮半个头。 相比于雀跃的姐姐和弟弟们,李峥则安静的太多。 李峥身旁站着的,是林安之。 他同这个小舅舅最为要好…… 跟着李峥的大丫鬟手里,还抱着一本书,这是用来哄李峥睡觉用的…… 待贾蔷教儿女们同林如海见礼罢,又一起嬉闹稍许后,才让丫鬟嬷嬷们带着继续去顽耍了。 林如海看着一群孩童远去的身形,脸上也尽是慈爱微笑,不过目光最后还是落在李峥身上,同贾蔷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峥儿这个孩子,生有静气,将来要成大事。” 贾蔷笑了笑,道:“既然这么有本事,那兵出马六甲,和西夷争锋的事,就交给他了。有能为的,就多出去闯荡。没能为的,就分封各处,做个守成之主也可。果真连守成之主也做不得,那也是命数如此,强求不得。不过,这种事三代之内应该不会发生。” 林如海闻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是啊,毕竟你才二十出头。好啊,真好!” 四月的风暖煦温和,吹拂的柳叶轻轻作响。 太液池一望无际,微波荡漾。 远处的万岁山奇石林立,白云飘浮…… 江山如画。 “爹爹……” 正当师徒二人畅览西苑山水之瑰丽壮美时,就看到黛玉着一身如意缎绣五彩祥云服过来,身后跟着贾蔷的表姐,刘大妞。 见礼罢,黛玉同贾蔷没好气道:“说了今儿舅舅一家进宫做客,让你散了朝早点家来,你倒是答应的利落。” 贾蔷嘿嘿一笑,道:“舅舅家又不是外人,中午饭吃不到一起去,晚饭在一道吃也行嘛。” 黛玉道:“你不急着用饭,爹爹难道也不吃?” 林如海呵呵笑道:“为父也不急,老神仙劝为父,过午不食。过了午时,饿了就少吃些茶点就好。这二年来一直这般做,身子骨果然又轻便不少。” 贾蔷笑道:“少食多餐,原就有好处。” 见黛玉“凶巴巴”的瞪两人一眼,林如海洒然一笑,道:“既然家里有客,你就先去罢。娘亲舅大,代为师问个好。武英殿那边还有不少折子要批,我先回宫了。” 林如海也不给黛玉挽留的机会,提拐离去。 待林如海走后,刘大妞才恢复了些精气神,同贾蔷埋怨道:“爹娘回京后,跑回青塔那边去,老街坊们见着了直磕头,任他们怎么劝也没用。磕完头就是巴结着,想捞个官做。这会儿爹娘恼火的不行,想回小琉球了。在那边,种地做事,自在快意的多。” 贾蔷闻言哈哈笑道:“原是意料中的事,不过也不急,总要过了年再说。” 黛玉眼睛都是一亮,看着贾蔷道:“等年后,咱们还能回小琉球去?” 贾蔷摩挲了下下巴,遗憾道:“怕是难了……往南,最多到粤州、福州那地,多半只能到扬州……杭州也是好去处。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 黛玉嗔他一眼,拉起刘大妞的手,道:“姐姐可以让他早些唤姐夫回来,家里甚么事都是姐姐操持着。” 刘大妞笑道:“还是算了,家里能帮上他的,如今也就你姐夫了。凭他那粗傻模样,如今在秦藩当兵马元帅,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 黛玉笑道:“那也该把小石头带回来才是,小石头才六岁多,怎好就跟在军营里打熬?” 刘大妞笑道:“你姐夫给蔷弟使,小石头将来给小十六使。那孩子天生力大无穷,随他老子。军营里也有先生教读书识字,不碍事的。这个年岁段,学东西最快。再过几年,等小十六大些,就叫他回来跟着,保护好他弟弟。” 黛玉闻言大为感动,还想说甚么,贾蔷摆手道:“走了走了,肚子饿的咕咕叫,甚么事饭席上再说。” “呸!” 黛玉啐了口后,紧紧握住刘大妞的手,一并往内苑方向而去。 …… 椒园。 贾母看着一脸不自在的春婶儿,笑道:“亲家太太何必拘束?甚么样的人,甚么样的福运。王爷他认定亲家一家是舅家,那将来甭管是王公权贵,见了亲家太太一家,那都是要见礼的。” 春婶儿赔笑道:“老夫人说都是,甚么样的人,甚么样的命。我们原不过是泥腿子的命,哪里当得起这等福分?我们当家的说了,可不能因为外甥如何了,就跟着忘了本分了。福气太过盛不起,那是要招祸的!” 贾母闻言笑道:“那是对旁人,这般道理算是至理名言。可对天家……别看我当了一辈子的一等诰命,还是国夫人,可在天家眼里,和泥腿子出身没多大区别。亲家太太,可不必这样拘谨,不然王爷瞧了,只道我们怠慢惹得祸,往后我们再想往此地来,怕是难了。” 春婶儿闻言看了看角落里闷不出声的刘老实,随笑道:“那不会,我们当家的说了,过些时日就回小琉球,地不能撂荒了,还有不少老伙计,都在那边等着呢。该我们甚么日子,就过甚么日子。有这么个外甥在,也不会有人欺负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果真让我们待在京里享福,和贵人们打交道,反倒不是顺心的日子。这富贵,要不得!” 凤姐儿在一旁笑道:“我原是个眼皮子高的,素来不大瞧得上贫穷人家。可自打和舅舅一家来往后,才愈发觉得自己上不得台面。甭管见过甚么世面,遭遇过多少事,也不及舅舅、舅母活的明白。” 贾母好笑道:“那你赶明儿和亲家一家一道再去小琉球可好?” 凤姐儿干笑了声,春婶儿解围笑道:“凤哥儿不能去,她好热闹,还是留在家里的好!” 正说着,贾蔷、黛玉、刘大妞进来,贾蔷先与刘老实、春婶儿见了礼,又见其他人并不都在,便让人都叫了来,方开始了在西苑的第一顿正式家宴。 满堂笑语欢声,惹得殿外几只燕子盘旋飞舞。 艳阳天里,好春光! …… 第0007章 四春何时出阁……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 春婶儿许是有些上了头,左右看了看周遭,随后笑道:“蔷哥儿,不是都说皇帝吃饭要吃够一百个菜,要有许多宫女、太监伺候着么?怎地你这里,和过去也没甚分别?” 今日一天都闷着头,连眼睛都没怎么抬的刘老实此刻却恼火骂道:“你懂个……甚么?” 贾蔷在一旁笑道:“舅母也没说错甚么,宫里原是有这些规矩的,用膳必须吃多少,皇上、皇后一天吃多少鸡,多少羊,多少猪……我看了觉着尽扯臊。谁能吃那么些去,没的都浪费了。所以还是按以前的规矩,吃多少算多少。全家人一道吃,也吃不了一个人的供应。皇上也要过日子,怎么顺心怎么过。” 春婶儿笑道:“这话在理儿,你舅舅也这般说。蔷哥儿,你舅舅打算过些日子回小琉球,你看能不能寻条船……” 贾蔷闻言头大,黛玉忙道:“怎么着,也得过了年才是。” 黛玉说话,刘老实都郑重几分,道:“不熬那么久了,且早点回去,还能再种一茬地。” “噗嗤!” 听了这话,不远处的湘云没忍住,一下喷笑出声。 皇帝的舅舅急着要去种地! 只是这一笑,登时引来数道严厉的目光,以贾母为最,让湘云俏脸火辣。 好在她也自知失礼,忙起身出了席位,与刘老实见礼道恼。 刘老实则避了开来,赔笑道:“快不可如此,哪里值当?” 湘云见他不受赔礼,眼泪都要下来了,黛玉见之心中好笑,她同刘老实、春婶儿道:“这是我们家云儿,平日里最喜跟着王爷身后,一口一句蔷哥哥。本心极善,就是嘴上常没个把门儿的。方才也是听舅舅说的质朴,不似天家舅舅,所以才笑了笑,舅舅、舅母可别见怪。” 春婶儿笑道:“要不我和你舅舅不喜留在京里,这礼数也忒多了些,连笑都不许人笑了?还是我们老百姓过日子痛快,逮住哪个的痛脚,就可劲的乐,有时能一乐乐三天,那才叫过瘾!” 黛玉闻言吃吃笑了起来,姊妹们也都欢快了起来。 贾蔷不无担忧的同黛玉道:“这点咱们家未必要学,容易擦枪走火。” 黛玉没好气白他一眼,灵动的眸光敛了敛。 也是,这个可学不得,专挑人短处顽笑,她功力全开,其他人怕是没活路了…… 一段小插曲后,贾蔷沉吟稍许道:“想去小琉球,船自然不成问题,只是……罢了,过去就过去吧,正好姐夫和小石头也能过去过年,阖家团圆。忙完这几年,姐夫应该也能回京,到时候再团聚罢。” 刘老实闻言,显然很是高兴,贾蔷若执意不想他们离开,他们还真走不得。 刘老实看着贾蔷,感叹道:“到这一会儿,我也觉着跟做梦一样。不管到底是姓贾还是姓李,只要你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刘老实当然知道贾蔷姓贾,是他妹妹的亲儿子,因为贾蔷和他妹妹生的着实太像。 但对他而言,原是无所谓姓贾,还是姓李。 若姓李能坐江山当皇上,那贾蔷姓李,他乐见其成。 “舅舅该不会是为了避嫌,怕人拿我身世说嘴,才故意去小琉球的罢?” 贾蔷忽地问道。 刘老实闻言一滞,随即摇头道:“那些呆鸟话,如今也奈何不得你,并不是。” 贾蔷呵呵笑道:“这话说的极在理,那些呆鸟话,如今甚么也不算。之所以走这一遭,只是想少杀些人就是。好了,不说这些了。总之,日子怎么过的顺心,那怎么来就是。我们努力奋斗的目的,原就是如此,而非单纯为荣华富贵。” 贾蔷话音落,宝琴很激动的拍手叫好。 探春、湘云二人好一通蹂罹后,忽就听贾母同贾蔷道:“王爷,有一事,还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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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王妃不乖:独宠倾城妃
重生之有一件事
老树开花
我要这美貌有何用
全球兵符:从传国玉玺开始无敌
成冲文集
命运同人之亚瑟王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