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未嫁给崔恒前,便知他有个心肝肉一样疼爱的妾,他青梅竹马的表妹林如霜。 成亲当晚,林如霜挺着大肚子冲进新房:「如今你已嫁给崔郎,不妨告诉你,我才是崔郎最爱的人,我们两情相悦,就算他一无所有,我也不离不弃。」 「不像你们这些凉薄的贵女,只看门当户对。」 呵,她不知道贵女的含金量。 贵女就算谈情,也是在金雕玉砌的锦绣堆里,宁可坐在描金绣凤的锦帐中哭,也不能在四周漏风的茅屋里笑。 这些,她一个卖豆腐出身的女娘永远不会明白。 我是来当侯府主母的,不是来和她争风吃醋的。 1. 龙凤烛还在燃着,新郎还未进洞房,却有人冲了进来,嬷嬷气急败坏拦着:「姨娘也太不懂规矩了。」 崔恒的表妹林如霜,哦,不,如今是林姨娘抱着肚子冲了进来,煞白着脸,眼睛含着泪狠狠盯着我:「就算你以贵女之尊嫁进侯府,只能得到侯夫人的位置,永远别想得到崔郎的心。」 「我才是他最心爱的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长子。」 「就算你门当户对,高门贵女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得不到他的心。」 「你们这种贵女,中看不中用,有这花架子有什么用,一样不得男人欢心。」 呵,贵女,林如霜的爹卖豆腐为生,她从小出身苦寒之家,根本不知贵女的含义。 我自幼学习着贵女的规矩,被双亲金尊玉贵地养大,是来做侯府主母的,不是来和她争风吃醋的。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崔恒穿着一身新郎袍推门而入,满脸急色将林如霜掩在身后:「如霜不懂事,还请夫人多担待,她年纪小又有了身子,脾气急了些,你是大家闺秀,别与她一般见识。」 我静静地看着他:「侯爷,你隐瞒妾室有孕这事,就是骗婚。」 「宠妾灭妻,别人知晓也要参你一本。」 「你若要静远侯府还能长长久久地荣华富贵,你就知此时该怎么做,前院的宾客还未离开呢。」 言下之意,这事若传出去,静远侯府便是整个京城的笑话。 崔恒的脸色僵住了,唤人将林如霜送回她的荷风院。 临走时,林如霜紧紧扯着他的喜袍尖叫:「崔郎,你说过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你说过娶她不过是逢场作戏。」 崔恒黑着脸:「还不将姨娘带下去,要嚷得外院都听见吗?」 我别转脸去:「给侯爷在软榻上铺好铺盖。」言下之意,今日你也别上床了。 新婚之夜,被夫君的小妾闹了一场,任是谁也没心情洞房花烛。 第二日给婆母敬茶,只见她身边的嬷嬷拿着装着洁白无瑕的喜帕盒子在与婆母低语。 没等她发作,我先有了动作。 我脸色一白,用手帕拭着眼泪上前,委屈得不行:「媳妇给母亲请安。」 「昨日林姨娘在院子里与我有些误会,冲进新房吵闹了一场,我怕她动了胎气,不知今日可好些了?」 言下之意,崔家小妾有孕,大闹主母新房,传出去,静远侯府的脸别要了,姜家也不会轻易罢休。 2. 崔恒跟在我身后,忙上前解释:「母亲,如霜不过是孕期脾气急了些。」 婆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正在此时,林如霜进来了,穿着一身素白,楚楚动人,眼皮红肿,想必哭了一晚上。 一进门,刚开口:「姨母。」 「跪下。」婆母一声怒喝。 「你如今是侯府的姨娘,侯爷大喜的日子,你居然去闹事?」 「仗着有身孕恃宠而娇,你回去好好反省,把女则抄上几遍。」 我看着婆母做戏做完,静静地开了口:「想必姨娘这规矩也没学好,既然是妾,怎么还叫姨母,妻不妻妾不妾,亲戚不亲戚的。」 「母亲见谅,既然我如今是主母,这教妾室的事,就不用母亲费心了。」 「王嬷嬷,从今日起,每日去姨娘院子里教半天规矩,姨娘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荷风院的下人什么时候才能领月银。」 「主子学不好规矩,那一定是下人纵着不提醒,有过就罚。」 一句话便定了林如霜身边下人的生死,我才是主母,要罚要赏都是我说了算。 晚上崔恒没有回屋,因为他在晚饭后回主院时,被荷风院的丫环拦住了:「侯爷,姨娘说肚子疼,你去看看吧。」 崔恒一脸为难,我:「你去看看吧,毕竟是侯府的长子呢。」 来不及做表面功夫,崔恒转身急匆匆赶去。 嬷嬷急红了ṭū́¹眼:「夫人,这可怎么办,这狐狸精这样下作的手段,他们侯府欺人太甚。」 我微微一笑:「把门关了吧,侯爷不会回来了。」 夜风传来荷风院银铃般的笑声,让主院的丫环婆子咬碎了牙。 我却一夜好睡,第二天正是三日回门的日子,婆母早早叫人准备了礼物,可是崔恒却没出现,等我坐上马车准备出发,他才急匆匆赶过来。 林如霜跟在他身后纠缠着:「夫君,你要早些回来才是,我腹中的孩儿动得厉害,你要早些回来陪孩子说话,他如今可要听到爹爹的声音才肯安静下来。」 然后怯生生地看着我:「夫人,不是妾身娇气,实在夫人没有身孕,不知道有孕的妇人有多辛苦。」 说完,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放崔恒上马车。 崔恒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的旧衣,带着褶皱,颈项处还有着暧昧的红痕,看我看着他,尴尬地说:「昨晚如霜不舒服,我一夜没睡好,起晚了。」 我冷下了脸,照顾有身孕的妾,把新婚不出三日的正妻冷落在院子里,想必整个侯府如今已知晓侯夫人不受宠了。 既然他不给姜家脸面,不给我体面,那这体面谁也别要了。 一到丞相府,双亲在门口翘首等待,我刚掀开帘子,崔恒走过来要扶我下马车,我甩开他的手,扑进母亲怀里:「母亲为我做主。」哭Ţũ̂ₔ成泪人。 一进府,我把崔恒的姨娘大着肚子闹洞房的事一股脑倒了出来。 3.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丞相的掌上明珠,我从来不是能受委屈的性子,出嫁前,父亲说过:「爹爹在官场耕耘多年,便是要我的妻女可以过得如意顺遂,如若崔家让你受一点委屈,你都回家告诉爹娘,爹爹一定为你做主。」 崔家求娶我,为的是攀上丞相爹爹这条大腿,他打的一手好算盘,以为拜了堂,我就算知道他的妾室有孕,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爹爹大怒,当着崔恒砸烂了茶盏:「我的掌上明珠,是嫁进你崔家给你这般磋磨?」 「如果崔家不给姜家一个交代,我女儿不会再回崔家。」 崔恒被姜家的侍卫扔出了府,灰头土脸地回了崔家。 不出半日,婆母便带着一车的礼物到了丞相府。 她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拭着眼泪:「当时老侯爷临死前想要看到侯府的子嗣,恒儿孝顺,不忍心让他父亲失望,才答应留下如霜腹中的胎儿。」 「他父亲过世,我本想让如霜落了胎,可是想着又是先夫的遗愿,我不好违背。」 「可是我知道央央受了委屈,这个我可以作主,只要央央说不要这胎儿,我晚上回去就让林姨娘喝落胎药。」 既说这一胎是老侯爷的遗愿,要是我说不要这孩子,这岂非是违背了公公的遗愿?这样狠毒的媳妇,说出去岂不是让满京城的人看不上? 以后姜家还怎么做人? 婆母的话里带刺,倒是聪明,把坏人全让我们做。 我捏紧了手帕,冷眼看着他们母子。 因为这门婚事,静远侯还求了皇上赐婚的圣旨,如今姜家是在炭上烧着。 我看着崔恒,这样凉薄狠心的人,我不会为他生儿育女,既然林如霜这么想生,便让她生好了。 我红着眼睛上前:「母亲说的哪里话,媳妇岂是这样小气的人,难道不知道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为夫君开枝散叶才是人生大事?」 「只是夫君为何要瞒着我,让我在洞房花烛夜被林姨娘唬了一跳,我年纪小面子薄,又不敢吭声,怕她动了胎气。」 「难道夫君提前告诉我,我还能容不下她?」 「崔家把我们姜家的女儿看成什么不知礼数的人吗?还要瞒着不说,偏娶进门才闹出来,这是要打我们姜家的脸吗?」 这就是说他们崔家不要脸骗婚了。 婆婆一瞪眼,崔恒跪下来:「夫人,都是我的错,母亲本来叫我说清楚,我怕夫人生气就不敢说,想着成亲后再告诉夫人,不料发生这么多事。」 「只除这一件事,以后夫人说什么是什么,我绝无二话。」 婆母把一个匣子放在我手上:「你放心,以后他敢对不起你,母亲给你做主。这些地契是京城最好地段的几个铺子,是母亲的嫁妆,算是母亲给你补的见面礼。」 我接过匣子,这里面可价值万金,我微微一笑:「多谢母亲。」 这门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我既然也摆脱不了,那我就要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正说着,母亲院里的下人擦着冷汗来报:「夫人,外面有位自称侯爷姨娘的跪在府门前,说小姐容不下她,要来求小姐给条活路。」 4. 是林如霜,她挺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跪在丞相府门前,哭得可怜:「求主母饶了奴家吧,奴家肚子里的孩子,是老侯爷亲口说要我留下来的,是静远侯的长子嫡孙啊。如今老侯爷不在了,主母进门就要发落奴家。ẗű⁻」 「求主母开恩,留这孩子一命,看在老侯爷和夫君的面子上吧。」 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挤在府门前指指点点:「不会吧,姜丞相家的嫡女这么狠心?一个未出生的孩子都容不下?」 「你们知道什么,这姜小姐还没进门,妾的庶长子都要生了,搁谁家同意啊。」 「这不是活生生打姜丞相的脸吗?」 「看着怪可怜的。」 「哎呀,这不是说了,是静远侯老侯爷临死前说要留下来的崔家的骨肉,死者为大,还能逆了老侯爷的意思?」 林如霜拭着眼泪,眼神里带出了一丝得意,抬头看见我出来,挺着肚子跪行过来:「夫人,都是如霜的错,你给如霜一条活路,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一条活路,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说着,重重地磕下头去。 外面更是一片哗然。 我煞白着脸,摇摇欲坠,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你是侯爷的姨娘,我三日前才嫁进侯府,你却已身怀六甲快要临产,我只在洞房花烛那夜你冲进来我才第一次见你,才知道侯爷在府里藏了个心爱的表妹。」 「我是新妇,连人都认不出,哪里敢说不给你一条活路。」 「如你说的,你怀的是侯府的长子长孙,又有老侯爷的话做保,我一进崔家,便要看着妻妾成群,庶长子出生,我都认了,连三日回门,夫君都只陪着你,你们还要我如何退让?」 「贤不得,退不得,这崔家主母请恕姜家女当不了,我不贤不良,还请侯爷和姨娘放我一条活路,免得我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我说着便哭倒在嬷嬷身上。 嬷嬷抱着我哭:「我们小姐千金之躯,一进侯府才发现侯府瞒着有妾室不算,还马上要生产的事。小姐咬着牙忍了,三日回门林姨娘还要逼上门来,你这是要逼死我家小姐啊。」 「侯爷,你既然只心爱这表妹姨娘,为何要娶我家小姐?求你放我家小姐一条活路吧,免得她在侯府被压得有苦说不出。」 嬷嬷哭得伤心。 崔恒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为何林如霜来闹这一场,而婆母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叫人拿下林如霜。 我捂着脸哭:「娘亲,女儿被骗婚,又被人欺辱至此,女儿不如死了的干净。」 !! 说着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嬷嬷丫鬟一片尖叫:「不好了,我家小姐被侯爷和姨娘气死了!」 5. 静远侯崔恒宠妾灭妻,并且任由爱妾上丞相府哭闹,Ţû₄把正室气得晕死过去的事,一下子传遍了京城。 第二天,弹劾他的折子便在父亲的示意下堆满了皇上的案几。 皇上指着那些折子怒斥崔恒:「宠妾灭妻,朕都觉得丢脸,内宅不安,如何能做大事?先在府里反省三个月,这几个月不必上朝了。」 崔恒的姑母,宫里的淑妃娘娘把他和婆母宣进了紫萝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为一个卖豆腐的表妹,连庶长子长女都弄出来了,你的正妻是谁?她姜丞相的掌上明珠,你连我都瞒住了,你们真是好Ṱų₂大的胆子。」 「我在皇上旁边吹枕头风,让他帮你赐婚,结果,你这不止是打我的脸,还打了皇上的脸,你让本宫以后如何在皇上面前说话?」 「我看你和你母亲的脑子是抽风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如霜的孩子落了。」 婆母小心翼翼地说:「淑妃娘娘,如霜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崔家的骨肉啊。」 崔恒马上跪下:「姑母,如霜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第一个孩子,都六个月了啊。」 淑妃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若是这孩子生下来,别说你的仕途,连本宫都要受你连累。」 崔恒跪着爬过去:「姑母,父亲临终前说要留下孩子,我也没办法。」 淑妃闭上眼睛,压着怒火问:「你们一定要留下这孩子?不后悔?」 崔恒抱着淑妃的裙角求道:「姑母,这是你侄儿的骨肉啊,你忍心吗?」 淑妃冷笑:「罢了,你要便留着。」 转身嘲讽地笑:「你这样的蠢货,扶不上墙,由你自己闹去,崔恒,日后你别后悔。」 「你若要护着林如霜,日后也不必进宫来看我这姑母了,我怕被你这蠢货连累。」 崔恒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姑母,那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李央央是丞相嫡女,京中贵女的典范,她若是连一个姨娘都容不下,别人也会说她不贤良,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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