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柔色的眸子更添冷煞,“你既是知我藏匿棺中,就必死无疑!” 言语间,剑尖直捣苏灵雪眉心,狠辣决绝。 苏灵雪呜呼哀哉,求饶没用,这厮怕是个刽子手吧! 她心凉了半截—— 忽而,男子气血逆流,一口鲜血涌到喉头,溢出嘴角。 他高挑的身形连连后退,倚靠着挖了一半的墓室甬道。 手中利剑垂下,当做了拐杖拄着。 而他另一只手,捂着心口,指尖紧扣衣襟。 苏灵雪虽看不清他的模样神情,但听他压抑的闷哼,以及动作,不难猜测出,此人有伤或有病,就是装腔作势的纸老虎! “侠士?公子?兄台?” 苏灵雪变着法试探,眉心温热的血迹淌过眼窝。 第2章 怨鬼回魂了! 男子抬眉看她,“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挖开墓道,一起走!” 说完这句,男子顺着甬道蹲坐下去。 苏灵雪盯着他,盯了半晌。 她确定,这人晕过去了。 清浅的呼吸声代表他还活着。 苏灵雪心有余悸,但还没明白过来,将功折罪,她何罪之有啊! “倒霉蛋中的倒霉蛋,我还得挖洞呗!”她嘟哝着站起,看了看晕过去的陌生男子,又环顾阴冷黑沉的墓室,无奈到了极点。 “凶什么凶,不是要杀我么,起来杀啊……” 苏灵雪脚尖轻碰了碰男子,像个小怨妇撒气。 就算苏灵雪将他宰了,也于事无补,密闭空间里有一具尸体已经够膈应人了,再加一具新鲜的,那不更晦气了么。 当然,苏灵雪绝不是杀不了生,绝不是! 一个劳动力倒下,她只好自己动手。 捡起男子的剑当锄头使,挖啊挖,挖啊挖…… 这墓室不知道埋了多少泥巴,生怕被人偷。 歇一歇,挖一挖。 苏婉儿都快颓丧了,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 她急得直接上手,把一丁点的亮光刨到一簇,刨到西落的阳光笼罩她灰头土脸的面庞。 终于透上一口新鲜空气,而不是满鼻子的香灰味。 也就是这时,苏婉儿才发现,自己穿了身艳红的喜服。 墓前摆着供果,插着白惨惨的蜡烛,还有随风飘摇的灵幡,衬着她这红衣,渗得人心慌。 苏灵雪饿得泛苦水,她捡起两个桃,在衣裳上蹭了蹭绒毛,塞嘴里咬的嘎嘣脆。 再回头看一眼幽深的墓道,那里仿佛是个阴森的魔窟。 苏灵雪打了个哆嗦,拔腿就想跑。 什么余家,什么二公子的阴妻,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找个安身之所,远离这些烂人烂事! “唰——” 然而苏灵雪刚把桃核一扔,一柄沾满了黄泥的剑,就横架在她脖子上。 苏灵雪嘴里还没咬碎的桃肉咕咚咽下,刹那间不敢轻举妄动。 她欲哭无泪,不必回头都知道身后人什么身份,“大哥,您躲懒就躲懒,舞刀弄剑的干嘛呀!” 她刚挖穿墓道,里面的那位就醒了。 苏灵雪严重怀疑,这个人就是偷奸耍滑,不想干活! “去哪?”男子的声色依旧低沉,伴着混音,很是顺耳。 苏灵雪垂眼,悬心吊胆地瞥了眼脖颈窝里的冷兵器,被她用来挖泥巴那么久,不见豁口,可知锻造之精炼,是柄好剑。 “大哥,我能去哪啊?我本就是孤苦伶仃之人,当然四海为家……” 没被余府‘施救’前,她不就是吃百家饭,露宿街头破庙么? 她话还有半句在舌尖未落,肩头的利剑條然压了压,“回余家!” 男子命令的腔调,好像苏灵雪敢说一个‘不’字,就要身首异处。 眉心的疼痛警醒着苏灵雪,这人杀伐果断,若非晕倒,在墓里,她就应该饮恨西去了! 遇到这种狂躁病患,首先要顺着他的毛捋一捋,等到病患情绪稳定,再寻找突破口。 “好,好,回。” 苏灵雪答应下来,脖子上的死神镰刀,这才挪开了去。 随着他抽走冷剑,苏灵雪悬在喉咙的心,缓缓落回肚子里。 她壮着胆子,微微侧了侧身,余光扫向身后的人。 登时,苏灵雪愣住了。 男子着黑色束手束脚的衣裳,身高九尺,面目白皙。 他出奇的俊美。 棱角分明的面部骨骼,眉骨突出,眼窝深邃,挺拔的鼻梁能让苏灵雪玩滑梯。 而他漆黑的瞳仁冷淡无光,紧抿的两片薄唇,透着病态苍白干燥。 听说余家二公子打出生就患有小儿麻痹,活了十多年,便躺在床榻十多年,绝非如此高大英武的样子。 他还真不是余家公子,她的阴婚丈夫。 可他是怎么在棺材里的? 苏灵雪将疑惑暂时按在心底,干巴巴的扯了扯唇角,“大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要是回余府,不得被他们再送墓子里啊?” 她就是烧给二公子的纸人,余家根本不把她的命放在眼里。 “只管回就是。”男子的剑收入剑鞘,刮掉了剑身上的泥。 苏灵雪左右不是,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她想自己要是没有出车祸就好了,爸妈还很年轻,痛失她这个女儿,应该很伤心吧。 苏灵雪面露苦色,男子瞥了她一眼,“就说我是你请的护卫,余家二夫人。” 赶鸭子上架,苏灵雪笑比哭难看。 她转过身,山峦叠嶂,葱绿苍翠。 背后墓碑重重,是余家的祖坟。 她沿着山路往下走,山脚下两个守墓人,被男子放倒。 一路走走停停,苏灵雪时不时回头看男子好几回,每每都见他环抱双手在胸前,骨节修长的手紧攥着那把剑,不苟言笑,无论何时都是冷漠疏离的感觉。 苏灵雪试探着问——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在二公子的棺材里?” “萧瑾,藏的。” 苏灵雪职业分析,‘藏’这个字说明,他不是余家人,入室名不正言不顺,应该是险些被人发现,故而藏于棺中。 但他不像梁上君子,单单那把剑就价值不菲。 “你是惦记着余家的什么东西?间谍?还是仇家?” 苏灵雪一语中的,男子猝然驻步。 他眉头紧蹙,注视着苏灵雪的身影,她骨架小,又清瘦,套着婚袍,似那唱大戏的戏子。 可她,心思缜密,仿佛只需对上只言片语,就能从中嗅到关键点。 “你还知道什么?”他继续迈开长腿,不悦中又带了几分兴致。 “我还知道,你家境应该不错,从小练武,为人孤僻,不喜与人交流。” 苏灵雪习惯了从细枝末叶去分析,他虎口有一层薄茧,脸和手却异常细嫩。 身为男子,特别在古代,这是从未劳作过的体现。 苏灵雪的推测,令萧瑾的面色愈发黑沉。 而他们已在街头行人怪异的审视中,抵达了余家。 高门阔院,匾额刻着‘余府’二字。 守门的家丁一看苏灵雪,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老天爷,回魂了……怨鬼回魂了!” 第3章 我可得好好伺候您老人家 家丁尿了裤子,蹬着腿逃离,随之余家的院落里爆发出喊破喉咙的叫声,“老夫人,不好了,苏灵雪,苏灵雪回来报仇了!” 苏灵雪额角冷汗,这天还没黑呢,哪有鬼魂青天白日寻仇的。 她站在府门前,保镖似的萧瑾自然而然拉低了周身气压。 在余府门外,不少老百姓围拢过来,毕竟苏灵雪一袭红衣太扎眼,家丁那声吼也八卦十足。 吃瓜是华夏民族的兴趣爱好,不分古今。 很快,府里来了人。 发丝花白的老妇人,着着黑灰色长衣,绣菊的花纹,手里捏着串碧玉佛珠,在婢女的搀扶下,仓皇不已。 她小碎步走得急,嵌着红玛瑙的抹额下,一张老脸褶皱层层,犹如一颗干瘪腐朽的老南瓜。 看到苏灵雪,她停下步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苏灵雪服下断肠草没死也就算了,还逃出了墓室。 “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还敢回来,胆子肥了你!” 家丁瑟瑟发抖,老妇怒喝,“出息,她还喘气,是个活的,抓!” 好容易给儿子找了个媳妇同葬,要不是看苏灵雪这傻丫头样貌娇俏,一颗米粒子也不赏给她。 好吃好喝养了两月,就为了出殡拜堂,怎能让儿子孑然一身入地府? 苏灵雪之所以没进府门,就是等着这一出。 她战略性的后退,剑柄不出意外地抵在了她后背脊梁。 四五个家丁提着棍子,拖着斧头,挽着麻绳冲她来。 “大哥,看你的了。”苏灵雪心脏怦怦乱跳,连压低的声音都在抖。 天知道,她以前经历过最大的矛盾,就是跟患者家属讨价还价。 初来乍到的,就兵刃相见,到底是社会的悲哀,还是人性的扭曲? 野蛮的家仆近在咫尺,苏灵雪强装镇定,豁然间,刀光剑影,惨叫四起—— 苏灵雪甚至没看清萧瑾的动作,行云流水,家仆通通倒飞出去。 “你,你是何人!” 比苏灵雪还惊讶的,是余老夫人。 她挂着佛珠的手形如枯槁,颤巍巍地指着冷煞的萧瑾,已面如菜色。 看家仆吃痛的在地上打滚,苏灵雪再扫过身边的萧瑾,他笔挺如松,还是之前的冷傲姿态。 她回过神来,无异于吃了颗定心丸。 “这位是我的护卫,有意见吗?”苏灵雪挺起胸脯,腰杆子支棱起来,“您这是要把我抓哪去啊?娘?” 一声‘娘’,恶心了老夫人,苏灵雪自己也不好受。 果然,余老夫人脸色一沉,“谁是你娘,你也配?” 苏灵雪不慌不忙,“您且说说,我是不是与你的幺儿成了亲?” 苏灵雪此话一出,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哗然一片。 都知道余家二公子是个病秧子,常年药不离口,卧病在床。 这谁家姑娘年纪轻轻,想不通嫁给他,这不还穿着大红衣裳呢,就成了寡妇。 不等老夫人否认,苏灵雪接着说道,“您让我跟死人成了婚,这余家上上下下可亲眼瞧着呢!” 余府做着全城的米粮生意,可以说是扼住老百姓的咽喉。 这些年,余府的人没少仗着余家势力横行霸道,前面蝗灾,余家商行不救济百姓也就算了,竟上调价格,不知道害得多少人饿死! 余家作恶多端,有人便讽刺道,“怎么成个亲还偷偷摸摸的,人都死了,这不白白祸害人家小姑娘么?” 余老夫人面色变了又变,呵斥道“闭嘴!她是跟我儿成了亲,那又如何,我看你们是吃饱了,闲的!” 色厉内荏,余老夫人三步并作两步,风风火火到府门前挥手,“散了,都散了!” 苏灵雪看得出她装腔作势,分明就是怕人知晓。 看穿余老夫人,苏灵雪轻然一笑,“真是遗憾,相公命薄,往后,只能是我代相公孝敬您老人家了。” 说着苏灵雪扬着下巴就往里走,被余老夫人抬手阻挡—— “你想做什么?谁要你敬孝道?” 苏灵雪什么身份,就是个捡来的野丫头,若非殉葬,哪有资格踏足余府门槛? 这余老夫人压根没把苏灵雪当人,苏灵雪也不惯着,她笑眯眯反问老太太,“既是成了亲,我不住在余府,莫不是住坟头?” 余老夫人一惊,这苏灵雪是在点她呐! 据云熙朝律法,谋害之罪,是要杀头的。 饶是余家和县衙关系匪浅,恐怕也要花大价钱才能免去牢狱之灾。 先前的苏灵雪唯唯诺诺,在余府上大气不敢出,任她揉捏。 怎地从墓子里爬出来,不仅身边多了个武艺高强的护卫,且聪明伶俐了不少。 余老夫人惊骇之下,哑口无言。 苏灵雪冷哼,大摇大摆地绕过了老夫人,器宇轩昂进入余家。 余府在荣德县那是一等一的富贵,穿过正门到外仪门,再绕过回廊,途经西角门方至二院。 沿途无不是绿草萋萋,花团锦簇,无疑是负有盛名的工匠设计而成。 二院刚死了主子,这不还院前还布着挽幛,悬着丧花。 苏灵雪伫立院门前,脑海里的记忆与此时此景重叠,女子着喜服,哭喊着,泪流满面,抵死不从与棺椁中的尸首成亲。 他们按着她的头,攫着她胳膊,马鞭狠狠的往她后背抽。 一场暴行下,喜结连理。 家丁掐着她的面颊,灌进了苦涩的断肠草汤药。 经历这一切的并非当下的苏灵雪,可她却身同感受般,恶寒难忍。 苏灵雪巴掌大的脸皱得像个苦瓜,萧瑾垂眸,墨瞳眼底滑过一丝戏虐,“怎么,怕了?” 在他眼里,苏灵雪胆小如鼠,将才府门前无所畏惧的表现,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萧瑾的话打散了苏灵雪恐怖的回忆,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望了望萧瑾,“有大哥坐镇,有什么好怕的。” 她是板着脸带着几分怨怼说出口的,心下苦啊! 萧瑾的剑若是不架在她脖子上,这狼窝,她是打死也不会回来。 苏灵雪欲哭无泪,她进门时,余老夫人不做阻拦,可那老不死的,怎么会放过她! 心沉似压了颗秤砣,苏灵雪颓然往二院里走—— 岂止,刚走两步,一盆馊臭的冷水就朝着她泼了过来。 第4章 杀了! “当心!” 萧瑾低声提醒,苏灵雪呆若木鸡,下一秒,人就已经被男人压在怀里。 他脚步连轴辗转,瞬秒之间,躲闪开来。 哗啦—— 一盆水尽数泼洒在地,不沾苏灵雪分毫。 苏灵雪紧张地揪着男子墨黑的衣裳,依稀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萧瑾身形高大,大手扶着她的腰,有种护犊子的老爹保护小闺女的感观。 苏灵雪心惊肉跳,瞪着俩铜锣眼扭头看泼水的始作俑者。 那是个穿浅褐色窄袖短衫的婢女,梳着单螺髻,一根筷子插入发间,面目青涩,约莫十五六的样子。 彼时,她粗糙的手端着木盆,一双小小的绿豆眼里,似有怨毒浸润。 原主来了余府两月,府中认识的人不多,恰好,这婢女是其一,巧绣! 巧绣手里的盆‘吧嗒’落下,双手叠交在前,恭顺的欠身行礼,“二夫人恕罪,奴婢乃无心之失。” 她请饶时,偷偷望了眼苏灵雪,由下而上,眼眶里眼白居多。 苏灵雪顿时明悟,什么无心之失,根本就是蓄图之。 可印象中,巧绣对她格外好。 余老夫人口中的救济,不过是给口饭吃,赏个遮风避雨的下人房住。 但巧绣会拿二院的点心塞到她手里,感染了风寒,还买了药,熬制好,亲手喂她喝下。 怎么,她没死,再回余家,巧绣就脏水伺候? 苏灵雪没急着戳穿,她温温一笑,灿若骄阳,“你我之间谈何过错。” 她松开了揪着萧瑾衣裳的手,略有些尴尬。 萧瑾面不改色,只是幽深的眼,如鹰隼般锁定着巧绣。 苏灵雪走上前,将巧绣扶,“收拾一间屋子,日后我就住在这了。” 巧绣眼骨碌一转,避开苏灵雪的目光,垂眉低首,诺诺地应声,“奴婢遵命。” 苏灵雪目送巧绣走远,萧瑾手中的剑推出七寸,铁着冷脸道,“养虎为患。” 他也察觉巧绣心思叵测。 苏灵雪看了他一眼,无言。 最大的虎不就在身边么? 随时随地,意图了结她的小命。 巧绣是行为举止蹊跷,但手脚倒是麻利,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收拾好了客房。 前庭的厢房,坐北朝南那间是余家二公子生前的住所,苏灵雪不愿去招惹那晦气,一想到夜晚入睡的床榻,余家二公子躺了十多年就膈应人。 她没什么像样的衣裳在府上,穿喜服又别扭,便叫巧绣给了一套她自己的。 棉麻的料子,灰缬印花,朴质,粗糙,胜在舒适。 换上衣裳,苏灵雪就往椅子上一坐,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她留了个心眼,推给到了桌子边,笑看萧瑾,“大哥,渴了吧,喝口水润润喉。” 萧瑾看她皮笑肉不笑,明灿灿的眸子,看不出丝毫城府。 “没毒。” 他环抱着双手,一板一眼点破苏灵雪的小心思。 苏灵雪不觉窘迫,又取出个杯子来,“大哥瞧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利用你,一派赤诚,天地可鉴。” 萧瑾凤目沉了沉,这丫头心眼子不少,照理说不会被人活活做了阴婚才对。 疑惑在心底打了个来回,他转身出门,“夜里当心着点。” 苏灵雪端起白陶的小杯凑到唇边,抿了抿水,点了点头,心里却敲响了另一番算盘。 夜。 起了风。 余府外挂着的吊唁灯笼摇曳得厉害。 主母房中,余老夫人沟壑纵横的脸垮着,伺候身边的丫鬟桂香掌了灯,小心翼翼的剪着灯芯,“老夫人,二公子的墓已重修,人也都召集齐全了。” 余老夫人正泡着脚,想起苏灵雪回府时不知好歹的样子,窝一肚子的火。 她身旁的护卫到底什么身份,一个沿街乞讨的死丫头,哪搬来的救兵? 余老夫人想不通,也不屑再深究。 她晦涩的乜眼,捏着手中莹润的佛珠,狠厉的吩咐桂香,“杀了。” 苏灵雪那贱蹄子既然敢回来,就让她有来无回。 纵使她身旁的护卫再能耐,莫不是以一敌百不成? 苏灵雪堂而皇之的去往二院,她便让桂香找来了余铺商行所有的伙计,必将苏灵雪灭口,连她的护卫一并挫骨扬灰! 呼啦啦的风拂过,二院里的杨柳树枝条群魔乱舞一般。 苏灵雪早早就沐浴躺下,却睁着俩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一丝丝睡意也无。 余家吃了哑巴亏,老夫人竟不闻不问,过于诡异。 苏灵雪在等,等的不是老夫人找茬。 静悄悄的夜,她缓缓坐起,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蹬上绣了梅花的红色布鞋。 偷偷摸摸的苏灵雪走出里屋,在门口附耳倾听。 萧瑾一直守在门外,想必应该睡着了吧。 苏灵雪壮着胆子拉开门,一只眼睛透过门缝往外瞄。 黑衣男倚着朱红的柱子席地而坐,手揣宝剑,单腿随意舒展,另一条腿屈起,他侧脸在屋檐下烛光中极其深刻,阖上双目,长睫投下来一片阴影。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等老夫人嘎了她入土,还是等萧瑾将她当做废棋后杀之? 成年人不做选择,我命由我不由天! 苏灵雪屏住呼吸,将房门大开,踮着脚尖勾腰驼背,犹如夜行中的狗狗祟祟。 然而,苏灵雪迈下台阶,背后冷凜的眼就已不偏不倚的凝视着她。 萧瑾薄唇紧抿,缄默无声,只是耳廓微动。 苏灵雪浑然不觉,她甚至未曾回头看一眼。 入睡前,她将‘陪嫁’的金钗,珠串,皆收拾起来兜在怀中,趁着夜深人静,离开余府,凭着她白手起家的经历,又拥有一技之长,还怕在古代活不下去? 刚开始她还谨慎小心,度过一半的院子,她脚步越来越快,仿佛不远处那道院门,就是通往极乐世界的入口。 她迫不及待跑过去,手还没碰到院门呢,突然有人踹上门扉—— 轰隆一声。 门塌了。 苏灵雪呆愣当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彪头大汉。 苏灵雪瞪大眼,脖子微微前倾,不敢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这么多人,少说有七八十个,这是…… 第5章 取下她首级,赏金百两 对视的几秒,世界一派死寂。 “拿下!” 命令中气十足,霎时间,家仆手拿长棍,向着苏灵雪扑来。 “慢着!” 苏灵雪抬手,喝止住乌泱泱的家丁。 她心如擂鼓的回过头,坐在屋檐下的男子,阴冷的眼正巧与她对望。 他眼底暗沉沉的没有光,犹如吞噬万物的黑洞。 苏灵雪想哭,逃走被抓现行,还让余家打手堵了个正着,年初算命先生说她流年不利,她不信,可这也忒倒霉了吧! 趁着家仆还没动手,苏灵雪一溜烟往回跑,跑到屋檐下,蹲在柱子旁,笑脸盈盈,“大哥,你不是说护我周全吗,您看……” 萧瑾之所以将才任由她偷跑,只因五感异于常人的敏锐。 这一幕他早有所料,当即挑起眉梢,“不跑了?” 苏灵雪心头一咯噔,看了眼凶神恶煞的打手团,忽而笑意更浓,咧着皓白的牙,“跑什么呀,这不担心您夜里着凉,打算去别院给您取张被子来。” 这烂借口,亏她想得出来。 当他三岁,还是傻? 萧瑾心中腹诽,从她脸上抽回视线,随之,缓缓阖上了眼。 苏灵雪被他的操作整不会了。 “大哥您什么意思,不管我了?” 萧瑾无动于衷,这丫头鬼灵精,不给她点教训,很难服服帖帖听话。 苏灵雪心慌慌,机械般地转过头,瞧着将院门堵得水泄不通的打手,快哭了。 别说七八十个人揍她,就是两三个,也能把她大卸八块! 眼看萧瑾不动如钟,苏灵雪迟疑的站起来,嘿嘿冲打手团一乐。 家仆面面相觑,大概明白,苏灵雪的护卫不插手,任她自生自灭。 “谁要了她的命,老夫人跟前领百两黄金,杀!” 重赏之下,倾巢而动。 苏灵雪
相关推荐:
今天你愿意被我*吗
梦醒时分(校园1v1)
异界的鬼畜触手
将真太子骗作外室后(古言)
去未来搞点黑科技很正常吧?
突围(abo)
天定姻缘(H)
穿越寻侠记
心甘情愿
做不死就往死里做(多故事,1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