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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把男主养废了。 这个时候他应该出口成章,提笔成诗。而不是不想自己单独睡觉,挂着眼泪巴巴地看着我:「呜——」 「……」 我穿进一本名叫《争霸》的男频小说,男主克死母亲,记为不祥。被打入冷宫,不管其死活。但这正好给了他自由,让他逐渐强大,发展起自己的势力。从而夺嫡成功,手段凌厉地解决了害死他母妃的真正凶手。最后励精图治,赢来了属于他的太平盛世。 巧的是,不知道是被谁追杀,他出现在了我家的后山。 而我没有什么穿书的任务目标。只当作毫不知情,将受伤的他带回了家。 放纵他无忧无虑地长大,只愿他顺遂安逸。 直到有一天剑客的出现——我瞧见了他在离开与留下之间迟疑不定。 1 「我想和你睡嘛!」 「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一起睡?!」 「你说会永远陪着我的,你说话不算话!」 漆黑眼眸眨巴巴地看着我,眼泪跟珠子一样往下掉。 可怜又乖巧。 算了,才五岁半。 我五岁半还在过家家呢。 他迈着小短腿扑到我怀里,我叹了口气,托着他的小身子,摸了摸他的肚子,这个年纪该有的青蛙肚他没有。 养了他快一个月,都没养回来。 2 一个月前。 我爹又去远镇卖肉。 我在家实在闲得没事干,去了后山砍竹。 准备给自己做一把新的小竹椅。 我隐约听见有微弱的哭声。 说实话,我本来真的不想管的,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凭借小孩偷人拐骗的很多。 我突然惊奇地发现走过的每一根竹子上都有一道划痕。 看上去是个极聪明的迷路小孩。 我还是打算视而不见,我觉着我家只凭我爹打猎,我绣绣花养家糊口已经很难的了。 大概率是个权贵人家的小孩儿。 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寻到他。 我若无其事地准备下山。 突然脚踝处被一颗石子打到。 …… 这个力道是故意的吧? 管还是不管? 嗯,不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嘶——」 忍不了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熊孩子。 我手揉着被打中的肩膀,往茂密的草丛走近,看着一团小黑影:「自己出来。」 他一动不动。 「不是扔石子挺来劲的吗?」 他还是安安静静,只有急促的呼吸声,我上前拨开半腰高的杂草。 啊,是个好看的熊孩子啊。 但是太瘦了吧。 逃荒来的吗? 他跪坐在地上,穿着已经很久了的灰青色衣服,右腿有些扭曲地蜷着,脸红彤彤地盯着我。 想错了,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啊。 我蹲下身,虚碰了一下他的腿,又摸了一把他的额头。 我犹豫了,如果有钱还好说,带他去治个腿,再带他寻家,说不定还能得到一笔不错的酬金。 没钱,那,那我就是个好心肠的冤大头。 嗐,我叹了口气,干脆利索地抽了他的腰带,又从背上的篓子里拿了两块刚被砍的新鲜竹片。 「忍忍啊。」 给他固定好腿,才抱起他:「不会讲话?」 「几岁了?」 他虚弱地靠在我的颈窝里,小声地说:「五岁。」 我抱着他去了镇上的大夫那:「六叔!」 「哎!你爹续弦了?」 「没,这是我从后山捡来的。」 「六叔,他这腿还能治吗?」 「嗯,我看看,可以,年纪小,长得快。」 3 我坐在我爸,哦不,我爹亲手做的小竹椅上。 远处穿灰色衣服的,手拎着头老母鸡的是我爹,他气汹汹地:「虎子! 「你不想吃鸡吗?」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不好意思,我喝的是假孟婆汤,吃鸡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有点哈哈哈哈哈哈出戏。 「杳妹,你赶紧过来拉走他!」 忽然被点名的我:「……」 我无奈地走过去抱起这个刚捡回来的小豆丁。 是了。 这是我捡回家的男主。 我突然意识到,竹林,断腿,五岁。 这不就是我穿越之前看的男频小说《争霸》开头吗? 争霸吗?γʐ 本该争霸的龙傲天,又跑去趴在院子里的大缸上,兴奋地看着我爹养的那两条黑鲤鱼。 在他忍不住伸手去捉鱼尾的时候,我喊了一声:「虎子,过来。」 腿好了,就开始撒欢了。 虎子这名字是我爹取的,因为他好像并不是很想说自己叫什么,我爹说:「那就叫虎子吧,虎头虎脑的。」 也是,那个姓氏一出来我们就会知道他是皇室的人。 4 六岁是应该要学三字经了吧? 虎子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两手托腮,安安静静地闭着眼。 「……」 这比我晚上给他讲童话故事还有效的吗? 我悟了,以后再也不给他讲童话故事了。 我脑子里正想着这些事,见他一个激灵醒了,我捏了一把他的圆脸。 总算是胖了点。 晚上他抱着我的腰,突然开口:「你定亲之后,我就不能跟你一起睡了吗?」 我诧异:「谁跟你说我要定亲了?」 「刘婆婆说的。」 哦,是那嘴碎又异常热心的刘媒婆,我怀疑她的终身理想就是让全镇脱单。 「不会,你别听别人瞎说,我不会跟别人定亲的。」 笑话,16 岁我就要结婚生子,我铁定会英年早逝,不是难产就是产后抑郁。 我的终身理想是,招一个赘婿,而不是我嫁进后宅。 吃软饭总比脏黄瓜好吧。 5 早饭是我熬的小米粥,配了盐腌制的酸萝卜。 虎子吃得贼香,小脸下巴上沾了米。 我努力回忆起六岁的龙傲天应该要干吗。 不好意思,记不得了。只能记得他后来到底有多少的红颜知己,毕竟我当时站错了 CP,大结局竟然是他无心情爱,遇神杀神,威震天下…… 知道了,六岁了,他应该要学会自己睡觉了。 「怎么了吗?」 虎子擦了擦嘴,见我一直不动筷子,试探地拽住我的手。 一年相处下来,他真心把我当作了姐姐,但他:「杳妹,怎么了!!!你干吗一直盯着我看?」 我不客气地揉着他的脑袋:「叫姐姐!」 我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一直不肯喊我姐姐。 「今晚起,你就要开始学会一个人睡觉。」 小孩反应了几秒,下意识地搂住我的脖子,在我的脖子里哼唧,我不为所动:「别人家的小孩……」 「你说过做人不能太攀比!」 「……」 「你说我背会九九乘法表就可以得到一个奖励! 「我现在就要奖励,奖励你再跟我一起睡觉!」 谢谢,并不是很想要这份奖励。 我没去纠正他的话,准备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拎回去。 他突然仰起头:「姐姐~」 奇怪消失了。很好,原来是有事叫姐姐,无事喊杳妹。 6 「你怎么不去和二丫他们去玩?」 虎子一句话都不说,撅着屁股趴在床上。 原本一张能说会道的小嘴此刻闭得紧紧的。 我把他抱了起来,他神色恹恹。 「嗯?为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我:「我一定要去跟他们一起玩吗?」 表情认真。 仿佛我说一定,他就一定会听我的。 我想了想,看着他黝黑的眼珠子,奇怪:「你不想交好朋友吗?」 「好朋友会说我是没娘的孩子吗?」 我心颤了颤,摸了摸他凉凉的脸,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我想起争霸里面对于虎子的描述,生来克死母妃,记为不祥。 我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他,他把脸埋在我脖子里,小声地说:「我确实是没娘的孩子。」 在大人看来,孩子就像一张白纸,父母的行为举止都是他们学习的模板,我相信镇子里大多数都是淳朴的老实人,但确实存在喜欢嘴碎的人。 「虎子,你出生的那天一定是你娘最幸福的一天,你娘只是缺席了你的成长,但她会一直守着你,希望你天天都开开心心的。 「如果你不愿意跟他们交朋友,我们就不跟他们交朋友。 「明天带你去学堂好吗?学堂里还有很多小朋友。 「嘴长在别人身上,总会有人对我们说三道四,但是我们管好自己,堂堂正正地,就不怕他们胡说八道。 「喂!你不会哭了吧?? 「我看看是谁掉小珍珠了? 「姐姐也是没娘的孩子,不过姐姐不还是有你,有爹吗,你也有姐姐,也有武叔呢。」 7 镇子上来了位剑客,我去买菜的时候,瞥见他端坐在酒摊上,灰衣,手边放了一柄长剑。 我没怎么特别在意,直到我去接虎子放学的时候,看见虎子跟他讲话了,那位剑客抬眼看了我一眼。 我假装没看见,在墙角站了一会,等他走了,才若无其事地牵过虎子的手,说:「晚上吃芹菜炒肉丝。」 晚上在他睡着后,我叹了口气,敲了敲我爹的房门。 我爹诧异:「杳妹,咋了?」 「爹,虎子可能要走了。」 我爹沉默了一会,突然说:「挺舍不得的。」 是我忘了,他不是什么虎子。 他是争霸的龙傲天啊。 8 我趁着虎子去上学把他的衣服整理出来,想了一会又放了回去。 估计他走了之后,也穿不着了吧。 哼哼,估计也看不上这种布料了。 我绣工太平庸了。 中午,我去河边洗衣服,愤愤地拍打虎子的裤子。 啊啊啊啊啊啊。 白眼狼。 没良心。 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可恶。 算了,他是要去争霸的。 结果没等虎子主动提离开,我就发现那位剑客搬到我家隔壁了。 他单手拎着坛酒,察觉到我的视线,侧头向我看过来。 目光从我的脸上扫过。 我先转开了视线,扛不住。 他有点帅。 9 我和我爹对这个剑客的态度,大概就是,就当给虎子免费请了个武术师傅。 早上,我戴着草帽,顶着大太阳,看着虎子扎马步。 中午,我捧着香甜莲子汤,看着虎子打木桩。 晚上,我扑腾着扇子,打着蚊子,看虎子踢腿。 我观察了一天,这个年轻的剑客超严厉。 「用力。」 「站稳。」 「看准。」 「腿用力。」 「手臂伸直。」 我感慨,要是这么教我,我已经准备叛逆了。 但是虎子一句苦一句累都不说。 小脸满是汗,嘴唇苍白。 10 我爹亲切地已经开始称他:「大侠啊,来,教叔怎么把猪肉切得好看点。」 他表情冷淡地举着剑,我正准备偷笑,他往我这看了一眼。 我立马转了头,如果我爹知道这个是天下第一剑客,一定会惊喜若狂吧。 甚至想拜师求艺。 一眨眼的工夫。 哇哦。 我觉得他的剑臭了。 11 过年的时候,我爹塞给我一个红包要我给那位剑客。 我:「……」 「爹,我觉得人家不缺。」不如给我。 我爹:「心意要到位,这一年他可帮我家不少。」 啊,确实,又是劈柴又是杀猎。 尽管他的本意可能只是让他的小殿下过得好一点。 我给虎子穿上了新做的冬衣,人小小的,脸红红的,他还没睡醒。 我跟他商量:「虎子,这个小红包是你的,把大红包去给你师傅。」 虎子眯着眼:「不去。」 「?」 「去了,他突然反悔不让我休息怎么办?」 「……」 「我今天一天都不能出现在他眼前。」 说完,他又歪倒进被子里:「好杳妹,让我多睡一会儿。」 看来这一年,真是苦了他了。 12 其实我有点怕这个剑客。 尽管我知道他是《争霸》里的正派。 但他武力值天花板,就,就很让人畏惧。 到了团圆饭的环节,我爹又开始喝酒吹牛皮了。 深夜雾重,我去煮醒酒汤,身后传来动静,我扭头: 「要什么吗?」 我哦了一声,从怀里拿出焐了一天的红包,终于找到机会了。 「这个红包是我爹给你的。 「收下,一定要收下,不然我爹要念叨我了。 「祝你新年吉祥。」 男人背着光,身姿挺拔,静静地站着。 我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最后温声说了一句:「你也喝一碗吧。」 13 我发现虎子开始看国策之书的时候,依旧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有时候装聋作哑,会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我不想让我和我爹牵扯到虎子的争霸抱负里面。 偶尔还会想:他怎么还不走。 「该你了,杳妹。」 我回神,看着桌上的「大富翁」。 ……已经要破产向钱庄借钱了。 我满心期待地投骰子,六,六,六!!! 结果,掉到了剑客脚下,他弯腰捡起,平淡地说:「六。」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放下骰子,我凑过去看了一眼。 哇哦,不用破产了,我要发财了。 游戏结束的时候,我敛了笑,也没再去看虎子练武。 14 「杳妹,你最近怎么不来看我练武了?」他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嗯?拜托,看你受苦我会心疼的好吗?」 「……可你已经看了一年了,还拿吃的馋我!」 「哈哈哈哈哈哈,那我不是不去了吗?」 「为什么啊?」ýz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他这一年长高了好多,随口扯了一个理由:「天太热,太阳好晒,我不想晒黑。」 暑气蒸烤,半真半假的理由成了真。 院子里的蝉鸣吵得要死,我叹了口气,拿了根长杆子,顶端兜了个网。 烈阳下,仰头久了,眼睛会晕,头会晕。 我撑着杆子,等这个短暂的晕眩过去,头顶传来一片阴影。 「站远点。」 我大脑放空地看着他帮我,又拿着他的剑,来帮我捉蝉。 啊,大材小用了。 我讷讷地道谢后,想走,但他微微低头,被晒久的脸蔓延出点嫣红。 「你可以坐到那儿。」 我视线顺着落过去,在那片空地上,多了一小片的棚子。 15 树叶翠色欲流,带着微微的凉风。 我小口吃着西瓜,坐在棚子下,阴凉里,看虎子耍木剑。 一次次被打落。 「慢了。」 「慢了。」 「再来。」 脸尚带着稚气的虎子,毫无气馁,越战越勇。 等他能接住剑客的一招,转头就冲我笑得灿烂:「杳妹,你看!」 帅不过一秒,我还没来得及夸赞,「咚——」的一声,木剑就被打落。 剑客眉眼疏淡,只说:「专心。」 16 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镇上又来了一位老先生。 我明白了,争霸得能文能武才行。 ……如果知道他这么爱耍赖皮的话我根本不会跟他玩五子棋。 他温良无害地说:「杳妹,我刚刚走错了。」 我:「……」算了,尊敬老人。 虎子汗淋淋地跑过来,急匆匆地大灌了一口茶,指了个位置,又跑掉。 「啊,对对对,我应该下在这。」 怎么能这么赖…… 17 我一边搓着手上的面粉,一边听着彦先生的絮絮叨叨。 他实在馋,想吃鲜汤云吞。 「先生,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嗤,我又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他摸了摸胡子,继续烧水添柴。 没多久,剑客脚步如往日一样沉稳,手抱着一堆已经劈好的柴。 他冷淡孤傲的丹凤眼望了过来,我见他望来立马低头。 他安静地放下柴,彦先生转了转眼珠,看着他的头顶突然说了一句: 「生有缘,去有因,因缘天定。」 我心里默默补上:莫强求。 18 当看见我爹同刘媒婆并排走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 特别是我见刘媒婆嘴都要咧到耳朵了,完蛋。 等了好几天没见我爹开口,直到我看见我爹同一妇人走在一起。 我爹神色轻松。 原来不是给我说媒,是在给我爹说媒啊。 也是啊,我爹单了好久了啊。 我偷偷去打听过,是个寡妇,性子直爽很好相处,有一个年已二十的儿子,但不在身边。 夜间,我爹已经熄了灯,虎子去了彦先生那儿。 我躺在床上心思百转,披上了衣服,悄悄地出了门。 我在酒摊上买酒。 「杳妹!」 「怎么晚上出来了?」 我乖巧温声答:「帮我爹买酒。」 隐隐听见后面有脚步,我惊疑地向后看去,没有人。 我提了酒壶,快步走,回了家才松了口气。回到了院子,顺道去拿了个碗,然后瘫坐在那个棚子下。 「嗐。」 秋风瑟瑟,和我的心一样,其实我应该高兴才对。 身下的椅子,是我爹依着我的身形亲手做的,又贴心又舒适。 我吸了吸鼻子,其实我很会喝酒,这个体质带到了今生。 上一世我爸妈的脸,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 我也不知道今生生我而难产的娘长什么样。 这酒很辛辣,辣得我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五岁还不讲话,不是我不会讲,而不是我怕我讲得太流利,吓到我爹。有小孩指着我骂小哑巴,我爹放下屠刀就冲过去低喝,我拉着他粗糙的大手,第一次喊他「爹」,一个老大粗满眼通红。 第一次初潮,我爹弯着腰压着他的大嗓门去问镇上的妇人怎么做小布条。 其实我绣工真的很差劲,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我爹每次去别的镇还会带小女孩子家的东西。 他从不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甚至我说在二十五之后不想成亲只想招赘也由着我。 我真的应该为我爹高兴,想开了,我手抱着酒壶准备回房藏起来。 月光下,屋檐上隐隐约约坐着一个人。 我与他对上眼:「……」 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地落地,然后阔步向我走来。 我抿着嘴别过头,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他神色如往常一样寡淡,只是单手勾走了我怀里的酒壶,漆黑的丹凤眼看着我。 不用看我也知道肿了的眼皮被他盯得有些灼热。 皎洁的月色铺在他身后,他移开身,淡淡地说:「早些睡。」 19 又到了年底,悠闲的时光总是走得很快。 虎子偷偷给我了块玉,问他为什么,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信物送我。原是他母妃的遗物,为什么要给我呢?是已然将我视为亲人了吗?没白养呢,我在心中感慨。 「杳妹,你等等我。」他笑里带着平常不多见的腼腆,眉眼弯弯,声音坚定。 我猜是让我等他争霸完。但是争霸完了他不就称帝了吗,还会回到这乡野村庄吗? 不会了吧。 我看着他线条渐渐明显的小脸,他真的长大了。见我迟迟不接话,他同小时候一样撒着娇:「杳妹。」 好久没见他撒娇或者哭了。 我含含糊糊地应下了,心里有了其他打算。 这个年,我爹没有大办,乐呵呵地烧了一桌好菜。 叶姨确实直爽,但面对我时总有些不自在或者是有些讨好。她在吃饭前将我拉进房里,给我塞了衣裳,样式很好,布料柔软。 衣服是我不常穿的樱桃红色。 她说:「姑娘家家的怎么总穿灰不溜秋的。」 我看着她略带紧张的脸,真诚地笑:「我很喜欢,谢谢叶姨。」 我换了这身,走出来,她一脸慈爱地为我理着领口。 我说:「叶姨,我给你梳发吧。」 饭间,我爹面上的笑如何掩都掩不住,他与彦先生喝着酒。 谢沉舟的刀放在他的脚边,他今日身上的薄冰似是化了些,长眉舒展。 虎子兴奋地拉着我的手点炮仗。 他笑得开怀,说:「杳妹,新年好。」 20 过完年,开春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虎子将玉送我了。 因为,虎子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们要走了。 话是彦先生先说开的。我想,如果是虎子开口,我定是会无比难过舍不得的。 我从窗外看着一丝不苟习武的虎子,才想起,日子过得太平淡舒坦,都快忘了他是要去争霸天下的。 我面上挂着笑,依旧去棚下,这两年,虎子个头蹿得极快。 他走过来咕噜咕噜地喝水,我看着他,突然抬手。 他抹了一把汗,见状乖乖地将头凑来。 我顿住了手:「全是汗,走走走。」 他的眼睛「噌」地就暗了,嘴里说着「嫌弃我」,脑袋强硬凑到了我的手心。 晚上,虎子来敲门,我开门。 他迟迟说不出话,我轻笑出声,跟他开着玩笑,「干什么,这么大了还想和姐姐睡?」 虎子耳朵红了,愣在原地讷讷道:「啊,不是……」红晕蔓延到了脸,他定定地看了我很久,久到让我怀疑我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一个莽冲扑到我怀里,我哎哟了一声,捏他耳朵: 「你现在几岁?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力气很大?」 他像以前一样搂着我的脖子,认真且小声地说:「杳妹,我会来接你们的。」 「你要等我。」 21 隔壁搬了空,我叹了口气准备往回走。 谢沉舟一身灰衣,黑发如往常一样松松地绑着,他垂着眼看我。 哪有人送捕蝉的竿子饯别的。 我无措地想接过,他低眸移了手,先一步进了院子,稳稳地搭在了墙边。 我跟在他后面,呆滞地看他腰间的剑,头皮仿佛都要炸开。 走时,他只留了一句:「日后不要饮酒。」 22 夏天快要来的时候,我同我爹和叶姨商量着搬家。 我害怕真的被卷进争霸,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们根本防不住刺杀。 想起虎子留的话,我只能默默抱歉了,我根本不会等他。 叶姨说等几日,我那素未谋面的继兄要回来。 我撑了伞见一男子站在虎子房门口。 他面容温和,带着书生气,语调上扬:「杳妹?」 叶姨与我说,先让叶庭住在虎子那屋。 23 这雨接连下了好几日。 月光如银,照得院子一片清明。 每一处都是清晰的记忆,鲜活,朝气蓬勃的虎子笑着说:「起晚啦杳妹!」 彦先生泡了壶新茶同我在一起坐在棚子下:「不应该下这啊,杳妹。」 谢沉舟随微风摇摆的外衫,他沉默不语直直地望过来的眼神。 「杳妹,收拾好了?」 我回过头:「嗯。」 叶庭微微躬身,轻声道:「我们明日就走,早些睡。」 24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可能是先前沾了虎子的男主光环,他离开后,我的气运值暴跌。 我特地挑了个《争霸》书中从未出现过的小镇。 但它突然就爆发了时疫。 叶姨皱巴巴地穿着一身衣裙,戴着口巾为我爹擦脸。 我狠狠掐着手心,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们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 等待我爹康复的日子磨人又漫长,我看着天黑了亮,亮了黑。 老大夫拿着药方,把了把我爹的脉,看了他的眼珠,口舌。 「杳妹!」 「杳妹!」 「杳妹!」 我愣怔地看着叶庭,他一身玄衣拉着我的胳膊,「我们先出去。」 叶庭端着一碗白粥,语气无奈:「杳妹,先吃点。」 我听着自己紊乱的心跳,怪我,都怪我,我为什么硬要搬家。 叶姨摸了摸我的额头,手是温暖厚实的,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对不起,都怪我,我不应该选这个小镇,都是我……」 叶姨舒颜展眉:「怎么能怪你呢,你爹快醒了,先吃点东西。」 25 我去酒楼给说书人卖了几个故事。 「杳妹,你又卖故事了?」 「嗯。」 「这次是什么?」 「白娘子传奇。」 我帮叶庭收拾打扫着药堂,兴致贼高地给他讲白素贞大战法海。 叶庭眉梢微挑,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在关键点给予提问。 「走了。」 「嗯。」 「阿兄,爹的咳疾好多了,多亏了你。」 叶庭着白衣,提着灯,温和地笑。 26 我也在酒楼听来了虎子的消息。 三皇子下台,听说断了腿。 大皇子登基,这是第三年,根基不稳,可能要打仗了。 皇家没有多余的嫡亲公主,酒楼杂七杂八地说着,要是多个公主就好了,一个女人也许就能平息战事。 多么不公的世道。 「阿兄,这是新方子吗?」 我将茶杯放在书案上,凑过去瞧。 27 没隔多久就传来「好消息」,说是有位流落在外的公主,现已册封。 我不知道这是大皇子的主意还是虎子的。 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现在只好奇「女追男隔层纱」到底是不是真的。 「阿兄,她又来了。」 叶庭笑落下来,长叹一声:「我去与她说几句。」 我看着从药堂红着眼跑出去的妙龄女子,悟了。 追人不能扰乱公共秩序,比如说像她那样没病天天来看病。 叶庭这样性情的,可能不吃这套,他只会觉得碍正事了。 28 家中有位大夫就是方便,我有点中暑了。 「杳妹明日你就别去了。」 「嗯。」 叶庭摁压着我手臂上的穴位,又酸又麻。 我听着院子里的蝉鸣,有点后悔搬家的时候没带上那根竿子。 叶姨做了几碟蛋饺,我跟叶庭两个人分着吃完。 「很吵吗?」 我疑惑:「嗯?」 「外面。」 他脸侧过去,目光淡淡地看着院子。 我理了理袖子,垂下眼,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沉默但很会做事的身影。 「还好,也没那么吵。」 像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叶庭淡笑:「好好休息。」 「嗯。」 29 春去秋来,听闻那位公主突然香消玉殒了。 我愣在原地,站在用脚步丈量的土地上,听着老百姓的嘀嘀咕咕,抱怨不平。 「怎么就死了呢,真晦气。」 「那是不是得征兵了?」 「再送个『公主』不就好了。」 「你当蛮人很好糊弄吗?」 「……」 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战事可能真的要来了。 这不是前世的和平年代。 平静的日子可能要结束了。 30 果然征兵了。 叶庭关了药堂,平静地整理东西,时不时得应上叶姨几句。 我站在门口,看着叶姨满是泪的脸,看着我爹沉默灰暗的脸。 感觉光影都在眼前扭曲。 「杳妹。」 「杳妹。」 叶庭颇为无奈地看着我,揉了揉我的脑袋:「老愣神。」 「阿兄。」 他语气温和,似是在宽慰叶姨,也在宽慰我: 「保家卫国,男儿理所应当。」 「倒是你,得辛苦你照看一下爹娘了。」 「你们也多多小心。」 31 我背过的诗句,如今现在我眼前。 角声满天秋色里。 在这混乱的环境里,我紧紧挨着叶姨。 乌压压的人,都在往京城的方向逃。 「叶姨,你看见我的玉了吗?」 收拾包袱的时候我找不到虎子留给我的玉了。 叶姨声音很轻,她紧张地拉着我的手:「什么?什么玉?」 我爹沙哑着出声,手握着他的猎刀:「跟紧了。」 32 我努力回想着《争霸》的剧情,晚了两年,这场战本该发生在两年前,我都以为不会再发生了。 全民募兵,说明虎子那边并没有足够的军户。 救命,为什么我当时只着重看感情线。 夜里,有举着火把的士兵巡逻。 越靠近京城,氛围越紧张。 城门外的许多宅子空了出来。 我们三人坐在草堆上,我爹温声安慰着叶姨。 我在脑子里疯狂回想剧情,哪里有什么不对呢。 三皇子下台时是没有断腿的!他通敌! 那虎子知道吗? 33 宅子里冷冷清清,地面都是冰凉的。 我有点焦虑,叹了口气。 抬头的一瞬间,好像让我回到了三年前。 他怎么总是无声无息的。 他站定在我面前,我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我干涩地开口,第一句话竟是:「三皇子他通敌,你们小心点。」 他的手有点冰,指腹带着点糙,轻轻擦了擦我的眼角,「嗯。」 忽然想到什么,我懊恼:「虎子给我的玉,我弄丢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有人带着援军来了。」 我惊愕:「我阿兄吗?」 在玉不见后,我隐约有了预感,补了一句,「他叫叶庭,是他吗?」 谢沉舟低低嗯了一声。 34 战事在一个半月后平息。 我们被安置在京城的一座宅子里。 虎子像是被拔了苗一样,长高不少。 如今他应该是十二了吧? 他乖巧地坐在我爹旁边,我爹大力又欣慰地拍着他的肩,夸赞他: 「虎子,好样的啊!」 然后和彦先生讲着自己怎么挨过的时疫。 谢沉舟一如既往地只听不说,神色淡淡。 我笑着看着这一幕。 准备去后厨帮叶姨。 却被叶庭叫住。 「杳妹。」 他伸手将玉给我:「抱歉,物归原主。」 我注意到他手上的疤痕,摇头:「阿兄,多亏了你,你知道赵雅芝吗?」 他抬眼,疑惑:「谁?」 「……」 我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神色,不似作伪。 怎么会呢,那他怎么知道这玉的作用! 他突然道:「上辈子,武叔没有女儿。」 「我……我……」 我惊诧,支支吾吾不敢再开口。 他笑,宽慰似轻拍了一下我的肩:「有了个妹妹也挺好,这半年辛苦你了。」 叶姨端着菜从我们身边走过:「兄妹俩在这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去吃饭?」 35 饭后,我还想找叶庭再聊聊的。 他的房门未关,只见他利落地剪开衣服,露出精瘦有力的胸膛。 看着他或大或小的伤口,我愣在门口:「阿兄,要叫我爹来帮忙吗?」 他眉心微蹙,大概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摇头:「你帮我把那瓶药酒拿来。」 谢沉舟提着剑,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他淡声:「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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