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叶庭神色未变:「那杳妹,帮我去打盆清水吧。」 等我回来时,房门紧闭,我清了清嗓子: 「阿兄,水放门口了。」 「谢谢杳妹。」 36 我将玉还给虎子,揪着他的脸: 「长本事了啊? 「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给我。 「要是我阿兄不带着援军,你打算怎么做?」 虎子笑嘻嘻任我捏着脸,讨饶:「杳妹。」 还特地弯了腰,小声抱怨:「谁知道你还搬家啊。」 很好,被他反将一军。 他哼哼:「你说,你是不是想扔下我!」 我转移话题:「你伤着了没有?」 他登时笑了:「没有。」 37 一声惊雷,雨猝不及防地下了起来。 叶姨说:「明儿是个晴天。」 我点头。 雨声疾,声势骇人,也没有盖过彦先生的耍赖声。 「让我一子。」 叶庭好脾气地应了:「先生先走。」叶姨对此摇头笑笑,备菜去了。 雨后的晚霞在天边留下橘光。 风将树刮得簌簌作响,我偏过头: 「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像是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半分钟。 他伸手。 「送我?」 他带着微哑的声线:「嗯。」 我僵着没动,他就这么垂着眼看着我。 像是被他的眼神烫到,我别开眼。 他慢慢放下了手,喉结缓缓滚动。 丹凤眼下落入一圈阴影,显得有些失意。 我还没说话,只见他伸手攥住我的手腕,一触即分。 平复下来的心又怦怦直跳。 簪子格外精致,我轻轻握在手里。 38 「你都不知道他雕了多少支。」 虎子撑着下巴,似笑非笑。 我忍不住耳热,错愕:「你怎么知道?!」 「嘻嘻,我看见了。」 「那日我就在院门口,没敢进。 「哈哈哈哈……进来,我得被加罚了。」他笑得无奈。 我拿着簪子愣愣地看着,没注意到虎子落在我身上的眼神,他喊我: 「杳妹。」声音已不再像小时候一样稚嫩,唇角的弧度变得有些僵了。 「怎么了?」我抬起头,望进他的眼里,里面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我将这思绪视为亲人的担心,宽慰道: 「好啦,我会好好想想的。」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不欲与小孩子多说,只岔开话题,聊起了他这几年的经历。 39 天晴了,街边有贩货在叫卖,百姓熙熙攘攘。 恢复了惯有的热闹与喧嚣。 我摇着骰子。 二二二!!! 如同上次那样,掉在谢沉舟脚边。 他准备弯腰,我连忙按住他的胳膊,先他一步将那个小骰子捡了起来。 虎子笑弯了眼,眼神在我与谢沉舟之间流转:「破产了啊杳妹。」 彦先生也笑眯眯道:「五千两过路费。」 我盯着那个一个小红点,哦了一声。 谢沉舟微微动了动,我才清醒般地把手从他胳膊上移走。 游戏结束。 谢沉舟语气平淡:「出来练剑。」 虎子:「……」 走之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向我做了个鬼脸。 彦先生留下跟我一起收拾着棋盘,高深莫测地开口: 「万水千山都是情,冥冥之中靠天定。」 40 叶庭在京城重开了个药堂。 救助的都是些前线士兵。 我注意到不远处帮忙配药方的女子,挑眉: 「阿兄,那是谁?」 叶庭抬眼,眼神平和地看着那位: 「是那位香消玉殒的公主。」 41 我被蝉鸣吵醒,打着哈欠看着虎子打桩。 「过来。」 虎子腾腾地跑来。 我顶着太阳,眯眼:「你不用回宫里吗?」 虎子丝毫不在意:「有我皇兄。」灿烂的阳光映得他双目炯炯:「你在赶我走吗?」 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纳闷:「你不想做皇帝吗?」不称霸了吗? 虎子抹了把汗,眨眼: 「杳妹,我该报的仇已经报完了。」 他笑:「论治国,皇兄比我强多了。」 42 我爹去湖边钓鱼。 「杳妹,帮我先把这桶提回去。」 「哦。」 一双黑靴出现在我眼前。 他单手接过我手中的木桶,瞥了一眼我的手,走在我前面。 我跟着他来到后厨,「就放到那吧。」 他握着剑:「不用去鳞?」 「……」我摇头。 天下第一剑,不应该用来去鱼鳞。 43 天下第一剑,也不应该用来除蝉。 他气定神闲地擦着剑。 望过来的眼神,像春天温润的溪,像夏天缠绵的雨。 更像高山融化的冰。 「你怕我?」 没了恼人的蝉声,我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的问话。 我摇头。 他将剑别回腰间,然后伸出手。 这次比上次还要精致了许多,花样也繁琐了许多。 我低头,好看的手,好看的簪。 44 「哟,杳妹,簪子不错啊。」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 我拍了一下虎子凑过来的脑门: 「就你话多! 「你就等着加练吧。」 「好啊,变成师娘就不疼我了是吧?」 我瞪他:「你再胡说八道,我就……」 他吐舌:「你能拿我怎么样?」 谢沉舟手提两壶酒走进来,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Ƴʐ 虎子一下子嘘声,乖巧:「师傅。」 他走到我身边,慢慢地,细微地,勾了勾唇角: 「明早加练。」 晚上,我爹大口地喝着酒,打着酒嗝跟彦先生说,冬日的鱼太难钓了。 叶姨温柔地陪那位受过难的公主讲着话,说,庭哥没为难你吧。 公主脸红,叶庭淡笑。 虎子明亮而清澈的眼里全是期待:「师父,明天让我休息休息吧。」 我偷笑。 45 我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又是我爹给你的。」 谢沉舟沉默地注视了我一会,毫无预兆地俯身过来。 肩膀被他轻按住,我扬起头不得不去迎合他的吻。 他压着我的后脑勺,淡声:「给你。」 46 年后的日子好像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不,还是有的。谢沉舟提亲了。 我爹磨刀霍霍,冷笑。 「…… 「看不出来啊。 「闷声干大事啊谢大侠。 「难怪,难怪。 「……」 叶姨笑着过来劝,好了好了。 「我看谢大侠挺靠谱的。」 47 确实靠谱啊。 我被他牵着手,小声地说: 「为什么这么多金子?」 他神色如常:「悬赏。」 又补了一句:「没有滥杀无辜。」 我失笑:「我知道。」 他低头,嗓音带笑:「入赘金够不够?」 48 我坐在棚子下,看着谢沉舟挺拔的身姿。 彦先生:「感郎千金意。」 「……」 我回头:「将军。」 「……欸,重来重来。」 49 我睡得正熟,被人轻轻地揽进怀里。 「回来了?」我蹭了蹭他的胸口。 真结实。 「嗯。」 他亲着我的耳朵。 「受伤了吗?」 「没有。」 「虎子呢?」 他默了一会,平静地答:「无。」 领口松松垮垮地落在我的臂弯,我伸手撑着他的腹部。 肌肉紧实,腹肌分明,一览无余的流畅线条,还带着些伤疤。 我仰头亲在了他的疤痕上。 带着茧的大手一瞬施力而上。 50 开春的时候,余党应该是彻底处理干净了。虎子突然来跟我道别了。 「杳妹。 「我要走了。」 我愕然,又由疑惑,转为释然,最后是担忧。他瞧出了点什么,侧过脸,自嘲般笑了一声,补了一句: 「只有我走。」 又继续道:「想了想,大好的江山都没怎么见过,有些……可惜了。 「帮我皇兄体恤体恤民心,利于发政施仁。」 突然变得很成熟了啊,我望着他越来越靠近原文形容的俊美无俦,点了点头: 「这样啊。」 原文里他争霸天下,现在变为游走天下:「那……」 天色渐渐变暗,他低头看我,晚霞落在他的背上,声音渐渐低了,莫名有些沉重:「你一直都说话不算话。」 我努力回忆着他的小时候,又忆起他的少年期,除了一个没等他,也没有什么吧。想着想着,我心情变得不太好了,养大的雏鸟要飞走了,嗐,到底是不放心难过的: 「你在外面要注意点,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会记得回来看看我们的吧,我把你养……」 突然被抱住,我听见了他异常的心跳声,只是一小会儿,很快就松开。他如往日般笑意盈盈,目光落在我的身后,他道: 「会的。」 番外谢沉舟篇 谢沉舟本以为受了难的小皇子不怎么好找。 他打探着消息,来到这个小镇。 「哦哦哦,你说小娃娃,杳妹家就领养了个小娃娃,长得好看。」 杳妹。 他以为会是个年纪略大的婶子。 他坐在酒摊上,守在那个杳妹的必经之路上。 「杳妹。」 一个姑娘笑着应,顺带着问了老摊主的身体状况。 脸上未施脂粉,穿着素色的裙子。 再次见面的时候,他看着不像受了难,甚至被养得有些圆润的小皇子,沉声说: 「该走了。」 小皇子明显不怎么愿意。 墙角突然多了个素色的衣角,谢沉舟看了过去。 杳妹目光始终清澈,回视了他一眼,就不怎么在意地低了头,似乎在等他们聊完。 小皇子不愿意回去。 他只好买下了那屠夫家旁边的宅子。 小皇子虽不愿意回去,但还是愿意吃苦习武的。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小皇子乐意被叫虎子。 日子安逸得过分。 那颗脑袋戴着草帽靠在树上,偶尔看向虎子的眼神,总带着怜惜和笑意,她偶尔给小皇子擦擦汗,偶尔嘲笑小皇子发抖的腿。 年纪不大却比她爹还要显得老沉。 莲子汤,西瓜汁,备着两份,总叫小皇子帮送给他一份。 好像看着她,心就能平和下来,柔下来。 但她似乎有些怕他,新年那天她总是偷看他,却欲言又止。 她挽着袖子,小锅腾腾地煮着水,听见他的脚步。 其实让她不发觉也很容易。 但他想让她知道。 她转过身,小声地问:「要什么?」 谢沉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拿出一个红包,不怎么好意思地说: 「收下,一定要收下。 「祝你新年吉祥。」 她慢慢地笑起来,眼睛清澈,简简单单的一句祝福让他心底被奇异的感觉包裹。 她并不计较他沉默寡言的性子,甚至多说了一句: 「你也喝一碗吧。」 骰子掉到他的脚边,他垂着眼,不知怎么的,看着那个四淡声说了:「六。」 她太警觉了。 连着几天不再去看小皇子习武。 谢沉舟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仰高了头,费力地去够蝉,因为分不清方位,只落下几片树叶。 她一顿,身形一晃。 谢沉舟走过去:「站远点。」 因为他没带着小皇子回宫,彦先生找了过来。 他摸着花白的胡子,眼神在谢沉舟和她身上打转: 「生有缘,去有因,因缘天定。」 像是在敲打着他,莫强求,他不适合杳妹。 原来她也不是那么沉稳,半夜去买了酒,谢沉舟在她身后跟着。 她一个人坐在院里,边哭边喝。 一张白嫩的脸,满是泪,脸上再没了往常的淡笑和平和。 像是小猫独自舔伤,连哭都不敢哭得很大声。 谢沉舟坐在屋檐上,目光无声地看着她。 等到她情绪稳定,她抬眼看见了他,整个人像呆住了一样。 脸不知道是醉酒还是因羞耻而红。 气氛静了一瞬,谢沉舟眼神柔和,强硬地勾走她怀里的半壶酒,看着她哭肿了的眼睛: 「早些睡。」 她红透了耳朵,乖乖地进了屋。 谢沉舟坐在院子里,将她剩下的半壶,喝尽。 若是他偏要强求呢。 又到了年底,她罕见地穿了一身樱桃红。 光华流转,夺目得亮眼。 谢沉舟长眉舒展,看着她。 年后,他们不得不走了,再不走二皇子就要登基了。 走之前,他做了个女儿家顺手的竿子,她垂着眼,谢沉舟话到了嘴边说不出口,只道: 「日后不要饮酒。」 他们三人回了京,联合大皇子搞垮了二皇子。 小皇子高兴地说,现在可以去接杳妹了吧。 回来的探子说那宅子已经没人了。 小皇子忧郁到吃不下饭,倒是彦先生早有所料。 她不愿沾染上纠纷,宁愿避开。 谢沉舟皱着眉,回到了那镇子,看见了角落里遗落下的竿子。 小皇子的志向变了:「彦先生,师傅,母妃的仇我报完了。 「不想杀过多的人,皇兄比我会治国。」 不巧的是,前朝还未安定,蛮人就要挑起战事。 不少大臣说是要送位公主去平息。 大皇子迫于无奈应了。 根基不稳,京城内乱,良将难求,粮草不足。 这已是上上策。 但小皇子说他有军士,只不过要那玉佩。 一位温文尔雅的男人带着玉带着兵进了京城。 谢沉舟皱着眉听他说起杳妹的名字。 三年后的重逢,她狼狈不堪,秀美的面容在月下,露出脆弱。 夜幕沉沉,她闪着泪:「三皇子他通敌,你们小心点。」 谢沉舟第一次越界,伸手给她擦了泪。 她好像跟她的阿兄之间很亲密。但再亲密也比不过她与小皇子。 好在,她也没有那么警觉。 雨声渐渐歇止,一切景致皆带有生机盎然之意,他低头想将簪子给她。 聪颖的她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意思。 不是矜贵矫情的性子,但她偏偏犹豫了。 是为了她阿兄?还是为了小皇子? 还是她觉得他给不了她泰然自在的日子? 骰子又掉落在他脚下。 她急切地按住了他的胳膊,发丝擦过他的下颌。 在他开口前,先他一步捡了起来。 谢沉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手,白皙柔软。 「你怕我?」 她摇头。 「我心悦你。」 她眨着眼,脑子像是一片空白。 谢沉舟重复了一遍。 微风拂过,时间慢了下来。 像是她一直给人的感觉,如一泓温水流于心尖。 她面颊一点点地变红,没有再装傻或是逃避,低着头。 慢慢地接过了簪子。 谢沉舟握住了她的手,唇角弯起。 叶庭成亲那日,院子里随处可见地贴着喜字,杳妹挽着袖子搓着手上的面粉。 谢沉舟走进来,问:「累不累?」 杳妹摇头。 他洗了手:「我来吧,你去歇歇。」 杳妹无奈:「没那么娇气。」 谢沉舟看了眼她的肚子,神色平静重复了一遍。 杳妹叹了口气,举起手:「好好好,我出去。 「揉不好,你就等着被骂吧。让你赶我!」 她扶着腰,被拎着去洗了手,谢沉舟俊脸带着柔和的笑意,给她放下袖子,叮嘱了一句: 「等会离爆竹远点。」 杳妹勾了勾手指,谢沉舟低头以为她要说什么。 脸上贴上微热,她看上去极为感动:「你今儿的话又多了。」 往年虎子都会玩闹般地拉起她的手,一起点鞭炮。近几年没了那瘦高的身影,不免有点伤怀。 「虎子又送了很多礼。」她想起什么,说道,「但是人没到!他不是个闲散王爷吗?」 她有些纳闷,但也能理解。皇子怎么能安居于乡野呢,当个闲散王爷也挺好。 但是!为什么她成亲不来。叶庭成亲也不来。 只有,一封不知道从哪儿寄来的信,里面是「恩恩爱爱把手偕老」的祝福话和「真是抱歉,实在赶不回来,但是礼送到位」的赔不是。 谢沉舟对此不发表任何观点。 「他又去哪儿游山玩水了?」 「不知。」谢沉舟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真不知还是不肯说。 杳妹从他总是若有若无对小皇子的提防,看出了点端倪,夸张道:「你不会以为我是什么香饽饽吧。」 「你在想什么啊。」她有些好笑,「他年纪那么小,是把我当姐姐的。」 谢沉舟「嗯」了一声,依旧没多说。 说了,徒增烦恼。 彦先生敲打的那句说得不错,生有缘,去有因,因缘天定。莫强求。 番外叶庭篇 1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她不安地坐在马车里。 进了蛮人的地盘,就有几个长相凶悍的人将她从马车中拖了出来。 她浑身颤抖,神色恐惧。 首领满足地笑了几声:「将她送到我营帐。」 「主,真要息战吗?」γƵ 云眠听不懂,反抗无能就被押到了营帐中。 2 她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缩在了最外边昏昏地睡过去。 熬到秋天了。 她不敢死,却没想到蛮人竟会谎称她死了。 她被关押在了牢笼里,恍惚地想,还坚持什么呢? 没人会记得她这位公主。 刺耳的喊杀声,兵马交战的混乱声。 「哐当。」 面前的男人戴着盔握着剑,眉眼带着书生气,他说: 「公主,走吧。」 3 叶庭将药包给她。 他垂眼看着这位公主。 声音平静:「记得服。」 她弯起嘴角轻轻地道了声谢,然后安安静静地在药堂里忙碌。 「阿兄,那是谁?」杳妹问。 叶庭抬眼,眼神平和地看着那位: 「是那位香消玉殒的公主。」 4 「午间会觉得气喘,胸闷。」 叶庭把着脉,耐心地问:「夜间呢?」 「夜间也是。」 他低头写着方子,云眠等在他旁边,一写好,她接了去。 她弯腰:「先生随我来。」уƵ 叶庭为下一个人诊脉,余光瞧到云眠,安安静静,不声不响。 他走神了。 5 云眠觉得不回皇宫当公主,在这小药堂当个帮手挺不错。 她本就不是个公主,在冷宫待久了,觉着阳光都特别的温暖。 她坐在院子里,与杳妹一起晒着太阳。 杳妹与她阿兄一样,是个温暖的人。 杳妹撑着下巴打着哈欠:「叶姨给你送了几件新衣服,晚上回去你试试。」 云眠愣住,呆呆地说了句好。 杳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凑到她耳边,带着调侃:「叶姨想让你……」 云眠脸红地堵住她的嘴,神色紧张:「没有的事。」 杳妹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沉默下来,喊了她一声:「云眠。 「你不想当我的嫂嫂吗?」 云眠忽然觉得眼尾酸涩,喉咙哽咽,缓缓摇头,过了一会轻声说: 「你阿兄他,值得更好的。」 杳妹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突然正声道:「可我阿兄,觉得你就是最好的那个。 「阿兄! 「你说是不是!」 6 云眠一时之间不敢与叶庭对视。 她垂着头,长睫轻颤。 杳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院里只剩她与叶庭。 叶庭慢慢走近,她无所适从地盯着他的靴子看。 「公主。」 他的脚步很轻,和往常一样轻而稳,给她一种温柔如春风的感觉。 她轻轻说:「我已经不是公主了。」 「嗯,云眠。」 她仰头,手不安地捏在膝盖上,紧张地吐出一个字:「嗯。」 叶庭慢慢蹲下来,与她平视,云眠微微后仰,避了避他灼人的视线。 如果她没有去和亲就好了。 云眠低着头,不敢看他。 叶庭想开口,云眠轻声说:「我与杳妹说的是玩笑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叶庭还是保持那个姿势,他温声: 「我说的不是玩笑话。 「云眠。」 云眠愣住,不是玩笑话,耳边又响起杳妹的那句:「可我阿兄,觉得你就是最好的那个。」 她捂着肚子,哽咽:「我不是,我……」 叶庭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吓到她:「身子可以慢慢调理,你忘了吗,我是大夫。」 她泪流满面:「你不介意吗?」 他握上她的手,让她看他手上的疤:「你会介意这个疤吗?」 云眠的眼泪滴到他的手上,这道疤是因她留下的,她摇头。 7 云眠脸上的妆容衬得她极为娇美。 杳妹在笑叶庭看呆了眼。 从未见他如此失态。 她偷偷问:「前年你是不是也这样?」 谢沉舟扶着她的腰,唇边挂着笑:「嗯。」 要走时,杳妹在云眠耳边轻轻说:「等会先垫垫肚子。」 8 这是云眠第二次穿上大红的婚服。 她满足地低头笑。 这次,才是真正的嫁人。 外面的热闹渐渐歇了,她的心脏不可控制地跳起来。 听着叶庭推开门的声音,他静静地看着坐在床上的云眠。 云眠羞红了脸:「别看了。」 叶庭笑:「刚刚被他们闹得没敢细看,想再多看一会儿。」 淡淡酒气逼近,他绕了绕她的头发:「饿不饿?」 云眠摇头。 叶庭拿了个湿帕细致地给她擦脸,她仰头闭着眼。他顺势低了头,亲了亲:「别害怕。」备案号:YXX1wOA8KyZfpE6Q41ix61p 和唐染结婚五年,她向我借了十次生机,然后用这些生机救她那喜欢冒险的白月光。 第十次开口时,她怀了孩子,唐染说。 “这是最后一次,啊旭说了,只要这次去看完艾山的风景,她就再也不去危险的地方,大不了我用钱跟你买,反正你有系统死不了,你要不答应我就打掉这个孩子。” 系统在我脑海崩溃大喊,“这是你最后一线生机,一旦借出去你会死的,到时候就算唐染后悔发现爱的是你都没用了,你会死。” 我完全听不进其他话,她会后悔。 那我便让出这一线生机,我要她痛苦。 …… “这是最后一次了,啊旭只是想去看一下艾山的风光,那里常年有瘴气,危险异常,我保证只要她活着回来我就跟你好好过日子。” 嘴里那句孩子几周了还没有说出,唐染便迫不及待的抓着我的手,亮出凶器。 这已经是第十次,唐染开口向我借生机。 从她得知我有系统开始,从请求到必须,从小心翼翼到理所应当。 即使每次生机都要硬生生从我身上剜下一块肉,她依旧毫不犹豫。 我的眼角逐渐湿润,眼角愈发温柔。 就算没有借出这一线生机,我也活不成,就更别提看孩子出世。 这是借出生机时我就知道的结局。 可我依旧很痛很痛。 “说话,啊旭还在等。” 尖锐的刀尖划破肌肤,鲜红的血嘀嗒嘀嗒落到地上,我忍着疼痛,朝唐染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 我颤抖的伸出手腕,上面布满一道道可怖的疤痕,这是系统都没办法干预的。 每一次生机,都在耗损我的生命,借到的人可以起死回生。 系统歇斯底的在脑海里呐喊,它陪我在这个世界五年,一直都知道我对唐染的情感。 在它眼里,我无可救药,连自己的命都愿意付出。 脑海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系统闷闷说了一句懒得理我就不再开口。 我朝远方看去,这只是我的一场报复,连带着我孩子的那一份。 唐染早已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爱上了我,那我什么时候死都一样。 我要她亲手结束我的性命,我要她一辈子记得,她欠下十条命,永远都还不清。 利落的刀子从手上划过,带走薄薄的一片肉。 唐染眼底闪烁着兴奋,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我觉得狰狞无比。 “算你知趣,钱已经打到你卡上了,等啊旭平安回来,我可以给你补一个世纪婚礼。” “你自己去医院看看吧,我先拿东西给啊旭了。” 我同意这件事,对于唐染来说只是时间问题,她有一千种办法让我答应,但我主动同意取悦了她。 她兴冲冲的许下承诺,可承诺永远只在说出口时算数。第一次借生机时,她说会给我一个难忘的订婚宴。 冰冷的刀子剜在身上,我憧憬着向她求婚的场面,留下幸福的眼泪。 那次楚旭远赴热带雨林被毒蛇咬,命悬一线时她动用了那一线生机。 我躺在床上疼了三天,从活人身上借生机,无非就是让我替他去死。 整整三天,我咬着牙靠着信念活了下来。 楚旭回来后,我顶着一身疼出的冷汗问唐染,求婚时我该穿什么。 谁知我刚靠近,唐染就不停后退。 “你身上好臭啊,几天没洗澡了。” “江霆,我说过多少次了,就算我对你没有感情,你能不能在意在意自己的形象,净做一些丢人的事情,还有,我们之间没有感情,要不是我家里不喜欢啊旭,唐家的女婿也轮不到你来当。” “我劝你,还是不要肖想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求婚,真是可笑,你看你配吗?” 她对我从来没有感情。 结婚五年,她爱的始终是年少一见倾心的楚旭。 唐染的身影越来越远,我喉咙一阵甘甜,硬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最后一次生机被拿走,我身上的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缩,我要死了,或许在明天,或许在后天,死在任何可能的地方。 而我深深爱着的唐染,不会回头看我,哪怕一眼。 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 是我把生机借了出去,走到今天算我活该。 可如果那是我的孩子,我想我愿意为了他多撑一段时间。 我呕出大量鲜血,胸口疼到直接跪到地上,呼吸急促。 系统叹息一声,无奈的回应。 系统在脑海里骂个不停,我忍下即将掉落的泪。 反击又有什么用,楚旭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我反驳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一点伤害,更何况,有些话,要等到特定的时候才最有用。 系统的声音消失,楚旭娇笑着讽刺。 “你不会在生气吧,还是说,在等唐染回去跟你结婚,不会吧江霆,被敷衍了这么多次你还相信,人的诺言,只不过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你还指望她兑现呢,别逗了。” “你不会又在思考需要穿什么吧,没关系,这次你随便看,大不了我让唐染给我准备一场华丽的宴会,你来参加就好,别介意主角是谁,五年了,你早就应该知道主角不会是你。” “你也知道,结婚这种事情大家都是跟心爱的人,唐染本来就不爱你,要不是你当初靠卑鄙的手段,唐家根本容不下你。” “对了,还得恭喜你,马上就要有……孩子了。” 他咬紧了孩子二字,我的心猛然一震,不自觉联想到二人的奸情,露出苦笑。 那有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祝你们幸福。” 结婚这么多年,我从不相信唐染所谓的诺言。 楚旭此举,对我来说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身上的被子掉落鲜艳的红梅,我擦掉嘴角甘甜的鲜血。 我知道这样很愚蠢,可我别无她法,我要死了,死人不会说话,我能做的便是用我有限的生命让唐染后悔。 这样的情感身为系统不会懂。 当天下午,我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医生愤怒的表示我这样无非就是自寻死路,我摸了摸手上的伤疤,露出微笑。 不管在不在医院,我都要死,不如回家,我不想死在这。 回去的路上,唐染发了一堆信息,她警告我不要乱讲话,楚旭已经到达艾山那座号称有进无出的地方,如果因为我的话,楚旭有半点闪失,她一定跟我没完。 当初她也是这么担心我的,那会楚旭还没有回来。 他年少时拍过一部戏,一战成名。 唐家厌恶他戏子的身份,不愿意让唐染和他结婚,他高傲的表示,谁离了谁都能活,他是楚旭,他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没了唐染,他可以活的更好。 为此,他将戏路转到国外,刚开始确实有起色,他也动了绝不联系唐染的心。 我就在那个时候出现的,比之楚旭,我没有自己的工作,没有自己的梦想。 如果说,他是高傲的红玫瑰,那我便是温柔的解语花。 唐染刚开始十分抗拒我的接近,她讨厌我这样无所事事的男人。 她骂我没有理想,一辈子只靠女人活。 可我一次次死皮赖脸的追求她,照顾她。 我的眼里只有她。 这是唐染从未有过的感觉,她感动了,并抱着我许下承诺。 “江霆,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永远不会辜负你。” 拥抱的那点温暖烫伤了我的胸口,我动心了。 唐染刚开始也确实对我很好,她把所有能给的一切都给了我,带着我回家。 这次很顺利,她爸妈认为我能把她照顾的很好,她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女婿。 我两世以来第一次恋爱得到了圆满的结局,系统警告我,别轻易相信唐染的话。 真心瞬息万变,更何况她对我是由感动衍生的爱,这种感情是变质的。 在她心里,一直都藏有楚旭。 我不信,决然的说出自己带有系统。 唐染终于露出爪牙,她说楚旭回来了,她亏欠他。 所以他喜欢冒险,她就一次次向我借生机,让我代他去死。 我以为她只是想弥补他,爱还在我这,实际上,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 好在,我快死了,人总会在失去时顿悟。 我不要爱,我只要唐染余生都痛苦。 晚上,我躺在沙发上一阵抽搐,心脏猛的皱缩。 这是生机被使用,楚旭遇到了危险,我又要替他去死了。 心脏最先感应到压迫破裂。 我努力蜷缩身体,分不清哪里疼,也说不出话。 赌气说再也不搭理我的系统再次出声。 伴随着脑海中浮现的声音,我感觉浑身划过一抹暖意,缓解了那股不可抑制的疼痛。 我虚弱的冲系统道谢,它冷哼几声。 系统再次消失,我能感觉到,我与系统的联系越来越少,它为了帮我耗费了不少能量。 我叹息一声打开手机,网上铺天盖地在讨论,楚旭安然从艾山回来的事情。 热搜词条第一便是常年布满瘴气的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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