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他忍不住去偷偷吻了下他耳上的鹂鸟钉,见谢瑾没发觉自己的恶行,又得寸进尺,细嚼慢咽地伸出舌,去舔了舔鹂鸟宝石上沾着的血迹。 那几滴血本来就是遇刺时,自己留在谢瑾身上的,理应都要一一讨回来。裴珩心中还想了这么个借口。 谢瑾看不见裴珩此刻到底在做什么,只感受到他缭乱的气息如热浪,一阵阵地拂来。 他心绪不安,正要好奇地转过头去—— 两人目光相撞,唇不知怎么就碰在了一处。 他们愣了一下,立马先分开。 谢瑾有些无地自容,垂眸屏着气,攥着裴珩手腕的手无力一松,红潮却止不住的漫了上来。 裴珩望着他霎时失神,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许,那些莫名的情愫和欲望都要一并喷涌而出,不顾一切地重新咬了上去。 茶水倾翻,连手中的杯盏也拿不住了,沿着被子一路滚了下去—— 第35章 碎瓷 交颈之语无人可察,但那清脆刺耳的杯盏碎裂之声,从外面听得是一清二楚。 天子之怒,足令闻者胆寒。 康怀寿听到这声瓷碎之声,眉头也是一紧:“里头还没审完么?” 一众宫人们低着头没敢吱声,谁也不知寝殿内是什么个情形,更不敢进去冲撞打扰。 破天荒的,司徒钊倒是笑脸安抚起康怀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道:“康太师,您急也无用,审嫌犯嘛,就得慢慢的磨——” 他又朝宫人吆喝:“还不赶紧搬张椅子来,没瞧咱们太师的腿都站麻了!” 不一会儿,宫人真搬来了两条椅子,还端了两碗茶。 司徒钊惬意翘腿坐下,又笑着朝康怀寿做了个请的手势:“康太师,您怎么不坐啊。” 登时,殿内又传来一阵摔碗的尖鸣。 一想到谢瑾正在里头被裴珩如何刁难责问,康怀寿哪还坐得下? …… 与此同时,暧昧交缠的气息在殿内愈发浓烈。 谢瑾起初的身子还有些紧绷,可很快,就被裴珩汹涌的攻势吻得渐渐发软。 以至于裴珩忘情吮着他的唇珠,然后用舌间撬开他的唇齿,谢瑾也都无力应付抵抗——甚至他还不合时宜地吞咽云津,往下滑动喉结,宛如迎合之姿…… 谢瑾从小被宫廷礼教严苛规训,往日总是一副端肃正经的模样,想看他有任何规矩以外的神态动作,都十分不易。 所以哪怕肖想他湿了一根睫羽、气音重了一丝,在裴珩看来都已涩气得要命。 更罔论当下这般—— 裴珩的颈与他的颈紧密相贴,切身感受到了谢瑾那个吞咽的动作,犹如一剂催|情,立刻将裴珩的喘息声放大了几倍,益发肆无忌惮。 直到唇上的那块血痂又被咬破,新鲜的血液从唇角不断渗出,谢瑾才剥离出一丝冷静,狠心去掐了把裴珩肩上的伤。 “唔!” 裴珩拧眉吃痛,报复般地最后狠咬了一口,不得不放开了他。 “……你病糊涂了。”谢瑾竭力试图放慢语调,好让自己的呼吸听起来没那么急促。 他是弄臣,可以以身求全,可以容忍裴珩在自己身上泄愤撒气。 但他和裴珩之间,万不该有这样痴缠热烈的亲吻。 裴珩也是一怔,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混乱不堪中也生出一丝悔意和不甘,他怎么能失了智,迷了心窍。 而且偏偏是谢瑾,偏偏是他厌恶嫉妒了十年的人…… “朕,的确是糊涂了。”裴珩一时想不明白,喘着气,也说不出别的话。 可他一舔到唇边的血腥,原本就高涨的欲念一时克制不下,那种想要吞噬淹没谢瑾的冲动竟然还是如此真实。 他不愿承认,也无从欺瞒自己。 “那么……你好生休养。” 谢瑾目光闪烁回避,撂下这么一句,就从龙榻上落荒而逃。 殿前司的护卫又负责将他带离寝殿。 走出来时,谢瑾神色恍惚,比起进殿前,脚下都多了几分无力沉重之感。 “阿瑾,你的脸色怎么这般差?”康怀寿见了他,不由一惊。 谢瑾忙稍低了头,眼神回避道:“许是,昨夜我在芸街与刺客交手时也受了殿伤,一夜没睡,又……” 康怀寿没听他说完,就难掩愤懑:“你这段时日在弄月阁,也常常受他这般折磨?!” 他想过谢瑾委身在弄月阁求全,日子定会难熬,可真亲眼见到了,还是止不住心疼,又追问道:“他方才在殿内,可是对你动用私刑了?” “倒也不是……”谢瑾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说:“老师安心,学生并无大碍。” 司徒钊在旁冷眼瞅着这对师生,幸灾乐祸了会儿,才抬脚走入殿内。 一见到裴珩,司徒钊也是一愣,不知为何,竟觉得裴珩也没比方才的谢瑾好到哪去。 “这群御医怎么办的事,皇上为何会弄成这般模样?” 裴珩肩上的伤口又渗出一大片血来,将原先缠裹的纱布都快浸透了。 司徒钊见地上四处散落的碎瓷片,恍然明白了什么,无奈笑侃:“动怒归动怒,皇上也须得顾及自己身子,何必为了不值当的人动手,闹这么大动静出来,到头来还把自己给伤着了。” “相父教训得是,”裴珩忍痛用帕子捂着肩头的伤,旋即迸出一声无奈的坏笑:“这不,没忍住。” “没忍住”这三个字他念得含糊又刻意,里头的深意,此时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司徒钊还未察觉出什么不对劲,舒坦地坐了下来,问:“那审了这么久,谢瑾可交代了什么?” 裴珩脱口而出:“没有。” “什么都没有?”司徒钊有些意外,挑眉问:“那昨夜皇上无缘无故,为何会与他一同去芸街?” 裴珩回神,漫不经心地一嗤:“玩呗,朕带他去见见世面。” “难道不是谢瑾撺掇皇上去的?” 裴珩鄙夷笑道:“谢瑾古板无趣,何曾去过那种地方?相父是不知,对付像他这种自诩洁白无暇的君子,就是要丢进染缸里腌着泡着,彻底弄脏了才好玩。只是谁能想到,那楼里还埋伏了刺客?” “看来皇上如今对付谢瑾,已是得心应手了。” 司徒钊眯眼奸笑,又遗憾地叹了口长气:“这么说,挽春楼行刺确实不是谢瑾的手笔,那么又是谁如此胆大弑君?” 裴珩说:“也不一定非得是谁。” 司徒钊当他只是玩笑:“皇上此言何意?” 裴珩将浸满了血的帕子随意扔掷到盆中,又换了一块新的止血,稀松平常地说:“这些年我们的军队连年吃败仗,甚至有传言雍兵听了北朔的马蹄声便腿软要跪,权贵们又成日窝在江南挥霍荒淫,醉生梦死。天下民心怨怼,早就对朝廷不满,有人想杀死朕这个窝囊皇帝,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司徒钊微诧望着裴珩,心想他从前决计是讲不出这番话的,不禁一阵起疑,脸上的玩味也渐渐凝固:“说起来,皇上从前去逛过芸街么?臣怎么忘了,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裴珩动作一顿,缓缓抬起眼皮直接对上司徒钊老辣猜忌的视线。 他眼角蓦的一沉,里头有戾气溢了出来,声线陡然间也变得冷冽又逼仄:“相父的确是忘了,朕十三岁时被谢茹卖进了窑子,给人当过撅屁股的小倌,还捅死过人。” 司徒钊顿时觉得眼前的裴珩有些陌生,浑身透着不容冒犯的天子之威,不再似从前那个容易摆布的无知少年。 他一个激灵,才想起自己这是触及了裴珩的敏感痛处,不觉便跪了下来:“臣失言冒犯……还请皇上恕罪!” “相父这是作什么,快快请起!朕同您玩笑呢——” 裴珩神色一变,又已恢复至平日那般待他亲和恭敬的模样。 仿佛刚才那个裴珩的出现,只是司徒钊产生的一阵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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