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起来 。 念着缨徽, 踉跄出门。 连嘴角的血沫都来不及擦拭,正对上这一众人。 他实在过于狼狈。 衣衫碎裂,蓬头垢面, 脸上还有伤。 迎面相对的一瞬,李崇润只觉异样。 如有什么敲在心头, 很快消散。 令人抓不住。 毕竟, 如今他是显赫的都督。 对方只是阶下囚。 从身份到外表,都相去甚远。 他实在想不通。 囿于深宅的缨徽怎么会和定州的谢世渊扯上什么关系。 谢世渊扶着门扉。 勉强撑住身体, 气若游丝:“李都督。” 数月前他也曾这样叫另一位都督, 要与他做个交易。 可惜,那是个鼠辈, 又贪婪。 交易不成反倒撕破了脸。 从在都督府的地牢里。 第一回见到李崇润时, 谢世渊就有种预感,他同他的兄长们都不一样。 片刻的寂静, 李崇润已经抬步走进了阁内。 薛邸乃至于整座易州城, 都被幽州军围得铁桶般严密。 绝无逃脱的可能。 他们三人只能乖乖地跟着进去。 胜负已分。 没有了殊死一搏的意义。 谁也不想去找死。 却有人想求生。 薛昀生怕他不信。 忙不迭地向李崇润检举缨徽:“这些日子她照顾谢世渊照顾得可殷勤,端茶倒水,两人时常紧闭阁门, 孤男寡女聚在一起说话, 两人绝不清白。” 殷勤照顾,端茶倒水。 李崇润想象不出。 素来骄纵乖张的缨徽, 沉下心照顾人是什么模样。 他望向缨徽。 噙着温文的笑影儿,却凉得彻骨。 缨徽气急:“薛昀,你这个小人!敢做不敢当!我同谢将军清清白白,若有把柄叫你抓住,你仍肯成婚,岂不是活王八!” 薛昀一噎。 正欲辩驳,被人打断。 “李都督。” 谢世渊缓慢地叫了一声。 明明孱弱低微,却给人一种有力的感觉。 李崇润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 “恭贺都督夺下易州,却不知能守几日?” 谢世渊艰难说完这句话,便抚着胸口剧烈咳嗽。 缨徽想要上前搀扶。 顾忌李崇润,只有踯躅在原地。 李崇润当然想过易州易攻难守。 守不守得住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通济仓和刀兵库。 洗劫一空,班师回朝。 藉以重整幽州边防守军。 目的已经达到。 但他想听听谢世渊如何说:“谢将军有何高见?” 谢世渊靠着穹柱。 有气无力,却字字珠玑:“都督大概想得是立威,而非长久盘踞易州。但别忘了,檀侯是最刻薄寡恩之辈,若他得知都督未禀告而私占重镇,会如何对待都督?檀州会盟在即,都督是去还是不去?” 去,等于将性命交托出去。 不去,等于公然反叛。 李崇润根基未稳。 正面对上檀侯,无异于自掘坟墓。 李崇润道:“幽州尚有十万守军,如我丧命于檀州,必揭竿而起,为我报仇。檀侯不会不顾及。” “那若是效仿秦昭襄王,软禁都督,而不杀呢?” 这把李崇润问住了。 他丝毫不怀疑。 崔君誉和王玄庄为了他的安危会投鼠忌器。 乱世攻伐残酷,一步步的退让,只会让对方鲸吞蚕食。 默然片刻。 李崇润问:“谢将军有良策?” 谢世渊笑了:“献上我以表忠心。” “阿兄!” 话音未落,缨徽再顾不得许多,嘶声叫道。 李崇润瞥了她一眼。 冷笑:“将军倒是肯舍己为人。” 缨徽丝毫不怀疑李崇润能做出这样的事。 也丝毫不怀疑阿兄此举鱼死网破的决心。 她劝不动阿兄。 只有哀求李崇润:“檀侯觊觎谢氏手中的兵符,连李崇清都不惜冒险扣押阿兄,试图据为己有。可见钟离氏驻军骁勇善战,价值巨大。七郎宏图之志,如何甘心久居人下?只要留阿兄一命,我愿帮七郎得到韦氏的兵符。到时三符占其二,七郎何需再忌惮檀侯?” “兵符。” 李崇润扫向谢世渊:“竟连这等紧要事也告诉她了。” 谢世渊自诩与缨徽之间清清白白。 未曾想过去解释薛昀那厮拙劣的构陷。 听李崇润这样阴阳怪气,才知他误会至深。 忙将当年定州相救缨徽的原委告知。 那段往事还没有听完。 李崇润就想起,从前都督府里无数个日夜。 缨徽梦魇中哀哀可怜呼唤的“阿兄救我”是怎么回事了。 当时他也问过,缨徽怎么也不肯说, 他只当是静安侯府里哪个与她关系好的兄长。 却不曾想,有这样的渊源。 李崇润安静听完,凝睇着缨徽。 突然无恨无怨,只剩空空洞洞的森凉。 他信谢世渊是君子。 但他亦太了解缨徽。 她憎恶的、折磨的、甚至亲近的。 都未必走进她的心。 只有被她完整且隐秘地藏在心里的,才是最珍重的。 谁人都不配知道,不配触及。 多么病态的占有。 李崇润恍然。 他总是憎恨缨徽接二连三地背弃。 憎恨她的薄情。 但其实她本不是薄情之人。 只不过她所钟爱。 愿意为之赴汤蹈火的人并不是他。 纠缠日久,终于大白。 李崇润在心底连连嘲笑自己。 谢世渊浑然未觉:“我诚心为都督解围,唯愿都督善待吾妹。” 易州一夜之间易主。 让谢世渊震惊,却也清醒。 他根本无力护送缨徽安然抵达靺鞨。 乱世中的藩镇势力远超他想象。 这样姝色无双的姑娘只有在强者身边才能无恙。 薛昀眼见两人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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