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未婚凄_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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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是在一棵青翠的松树下乘凉，聊天。付乘看着托尼，这带笑的双眼，说：“好。”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再次等待，这次，托尼脸上始终带着笑，而付乘，也一身沉稳。周遭的气息平稳，外面鲜活的一切，这里也弥漫。咔哒，急救室门开，两人瞬间凝神。方铭走出来，付乘托尼上前，两人都没有说话，目光也一致看着方铭。方铭摘下口罩，面上神色和平常托尼付乘看着差不多，但又有点不一样。这一刻，两人从方铭脸上看不出任何湛廉时的情况。他们也不敢问。有的结果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甚至面对。方铭看着两人，说：“我不相信奇迹，我只相信人心。” “他现在的情况，需要外面的力量。” 简单的两句话，两人一瞬放心。湛廉时暂时没有危险，但很快的，两人神色都紧提起来。付乘说：“方医生的意思是……” 托尼说：“让他最在乎的人来？” 方铭看着托尼，“对。” “每个人都有念想，有时候，一个念想能让一个人生出无限力量，就像人们说的奇迹。” “他意志力很强，但他的身体很弱。” “这个时候，必须借助外面的力量。” “你们想想，他最在乎的人是谁，如果有办法，让他最在乎的人过来。” “或者，他现在最想做什么，最放不下的是什么，想清楚，在病房里陪着他。” 说完，方铭抬起手腕看时间，说：“最好今天，否则，他的身体不一定能撑下去。” 付乘沉眸。湛总最在乎的人，最想做什么，最放不下的是什么，他想，除了林帘，再没有别的了。可是，湛总不会让林帘知道他救了她。他即便是死，怕也不愿意。 “你们好好想想。” 方铭离开了，湛廉时被推了出来，送到ICU。付乘和托尼进了去。两人站在床前，看着床上这几个小时下来似更弱了的人，付乘说：“托尼医生，我不知道该不该让太太来。” 这是第一次，付乘不确定。托尼脸上浮起笑，这笑看着似高兴，但并不是。 “该，却也不该。” 付乘看托尼。托尼看着湛廉时，他脸上的笑还在，可这笑容里，包含了许多东西。苦涩，挣扎，犹豫，心疼，自责，愧疚，不确定。这样多的神色，付乘从没见在托尼脸上见过，他没有说话，等着托尼的回答。好久，托尼眼里神色沉淀，里面已是决定。他说：“除了林帘，还有一个人。” 第1329章受伤中午，张妈做好午餐，湛可可跟着帮忙，拿筷子，拿勺子，一双小短腿儿跑的飞快。张妈看她跑进跑出，那小小的身子颠颠的，跟个小不倒翁似的，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张妈笑着说：“小姐，慢着点，小心摔着。” 湛可可垫脚，把筷子和勺子放桌上，说：“可可会小心的。” “但如果可可小心了还是摔倒了，那也没有关系，可可爬起来就好了。” 简简单单的话，稚嫩的声音，张妈听着，心里柔软，又怜爱。是的，摔倒了爬起来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人的一生，不可能不摔倒。不是什么大事。张妈把饭菜摆放好，湛可可也帮忙的差不多。小丫头看四周，然后疑惑出声，“咦，太爷爷呢？” 张妈听见小丫头的话，看沙发的位置，没有湛起北的身影。她看四周，也没有看见湛起北。湛起北确实不在客厅。张妈想了下，看楼上，说：“老爷子可能在楼上。” 湛可可立刻说：“我去叫太爷爷！” 便往楼上跑，张妈张嘴，想说等一会，老爷子自己会下来，小丫头已经飞快上了楼。看到这，张妈想到什么，摇头笑，不再说。这个时候，老爷子不在客厅，那必然是有事在书房。但小丫头去，没有关系。楼上，湛起北确实在书房。而书房里，不止湛起北一人，还有一人，刘叔。此时，书房里气息沉静。 “那孩子在做什么？” 湛起北看着刘叔，脸上没有面对湛可可时的慈爱，和蔼，有的是一身威严。刘叔说：“林小姐在D市设计在恋冬季要出的新品。” 顿了下，他继续说：“短时间内，林小姐应该不会回京都。” “为什么？” 刘叔看着湛起北，“因为林小姐设计的东西，大多需要在D市完成。” “……” 湛起北垂眸，神色沉下来，那握着手杖的手微动，“在行呢？” “韩少爷一直跟着林小姐，林小姐在哪，韩少爷就在哪。” “……” 湛起北没再出声，书房里沉静下来，没有一点声音。好久，湛起北说：“我知道了。” 刘叔颔首，离开。突然，湛起北说：“廉时……” 刘叔脚步止住，看湛起北。湛起北眉头皱着，那双老眼里，难得的出现了隐隐的沉重，不安。但最终，这沉重，不安，都被他压下。 “没事。” 刘叔看老爷子这模样，知道老爷子想说什么。他想让他去查查湛廉时，因为这两天湛廉时都没有消息。他不放心。刘叔说：“需要我去查查湛总吗？” 湛起北摇头，“不了。” 他转身看窗外的天色，阴天，但已是中午。这一天，已经去了一半。 “我相信廉时。” 刘叔躬身，走出书房。 “太爷爷，太爷爷～” 书房门刚打开，欢快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湛起北看向门外，眼中所有神色在这一刻软化，面上慈爱密布。湛可可飞快跑进来，似个小精灵。她看见刘叔，惊讶，“刘爷爷来了吗？” 不等刘叔说，她便说：“刘爷爷吃午饭了吗？没吃的话我们一起吃！” 刘叔说：“我吃了的，小姐。” “啊～吃了呀～” “是的，小姐用午餐，我就先去忙了。” “好！下次我们一起吃饭饭～” “好的。” 刘叔离开，湛起北走过来，小丫头跑到他跟前，小手抓住湛起北这早便不再平滑的手，“太爷爷，张奶奶已经做好午餐了，我们去吃午餐～” 湛起北握住这软软的小手，眼里尽是宠溺，疼爱，“好，我们去吃午餐。” 昨晚他做了一个梦，很不好，他心里非常不安，醒来后更是。但是，有这孩子在，他相信，廉时会好好的。祖孙俩下楼，张妈笑着，给两人把椅子拉开。湛可可熟练的爬上椅子，那麻溜劲，跟只猴子似得。张妈呵呵的笑，湛起北也愉悦的看着她。可是…… 哐当！啪！一秒间，一切变化。椅子摔倒，湛可可也摔在了地毯上。这突然的变故来的迅猛极速，让湛起北和张妈惊了，两人都有那么一瞬反应不过来。很快的，湛起北起身，快步来到湛可可面前，抱起这摔懵了没有反应的小丫头。 “有没有受伤？告诉太爷爷！” 湛起北上下检查湛可可，看湛可可有没有摔到哪，神色前所未有的紧绷。张妈也被吓到了，赶忙蹲下来，“小姐，你……” 话没说完，张妈便看见湛可可的左手食指，那里有一股血从里面冒出来，很快把她的手指侵染。张妈惊了，“出血了！” 湛起北一僵，看过去，脸色变了。 “给老刘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好的，老爷子！” 张妈不敢耽搁，给刘叔打电话，很快刘叔过了来。他给湛可可简单包扎了下，便带着湛可可，湛起北，张妈去医院。而湛可可，异常的安静，不哭也不闹。她就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指，呆呆的，懵懵的，不知道怎么了。车子很快停在湛文舒的医院，湛文舒早便在那等着，当看见那熟悉的车子过来，她赶忙招呼人上去，把湛可可送到检查室检查。湛可可突然受伤，湛起北电话打到了她这，她哪里敢耽搁，放下手上所有的事就来医院外等着了。大家紧张围着湛可可转，半个小时后，湛可可全身上下都检查完，结果也很快出了来，没什么问题，就是手指那受了点小伤，不用担心。到现在，几人的心总算是放下来。湛文舒说：“老天保佑，还好没事，不然我怎么跟廉时交代。” 湛起北也松懈，但很快，他注意到湛可可的异样。老爷子心里顿时紧了。他低头，看着湛可可，小声问：“可可，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告诉太爷爷，太爷爷一定让这不舒服消失！” 湛文舒和张妈听见老爷子的话，都看向那安静的异样的小丫头。到此时，她们才发现小丫头不大对。湛可可抬头，看着湛起北，一双黑宝石似的眼睛里闪动着晶莹剔透的光。她说：“太爷爷，可可想爸爸了……” 一瞬，一颗眼泪从湛可可眼里滚落，湛起北的心被扯成了两半。这简短的一句，软软的话语，乖巧的声音，让他这个时候，失声了。湛文舒一下红了眼眶，莫名的。张妈低了头，悄悄擦眼泪。都是做妈的人，湛可可的一句话，触动了她们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湛可可没有大哭，也没有伤心绝望，她就看着湛起北，乖乖的，眼泪一滴滴无声落下。 “可可想爸爸了……” “可可好想好想爸爸……” 湛起北嘴唇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他把湛可可抱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好一会儿，说：“可可想爸爸，太爷爷也想爸爸。” 刹那，哇的一声，湛可可就这么哭了出来。她哭的很大声很大声，似要把那摔跤的疼给全部哭出来。湛文舒和张妈听着湛可可的哭声，两人心都碎了。湛文舒说：“不哭，不哭，爸爸肯定也很想可可，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张妈也说：“是啊，小姐，湛先生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不要害怕，不要哭，没事的。” “……” 湛可可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两人的话，她就是哭，一直哭，在湛起北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办公室里都是她的哭声，似一个笼子罩下来。湛起北眼睛眨动，却怎么都眨不掉里面源源不断生出的热气。湛文舒见湛起北这般，再听着湛可可的哭声，说：“我给廉时打电话！” 她拿着手机出去，可她刚出去，刘叔便拿着手机进来，看着那抱着湛可可的人，“老爷子，付乘的电话。” 第1330章有事情！ D市市医院。付乘站在二十一楼走廊尽头，听着手机里的哭声。这里声息安静，没有一点杂音，即便手机里的哭声传来，也影响不了这里分毫。湛文舒的办公室里，因为刘叔的这一句，大家着急的心突然就落了下来，一瞬安稳了。湛文舒看着刘叔手里的手机，付乘，廉时的助理，怎么了？湛起北眼中的情绪在这一刻泯尽，他身上的气息变化。紧绷，威严，在覆盖这里。湛可可也不哭了，她听见了刘叔的那句话，知道刘叔口中的付乘是谁。她从湛起北怀里抬起头，身子抽噎着，一下下的，满脸泪水的看着刘叔。湛起北看小丫头，然后让湛文舒拿了纸巾来，给小丫头把眼泪鼻涕擦了。他动作很轻，很爱护，是面对湛文舒，湛文申时没有的温柔。等小丫头脸上干干净净的了，湛起北说：“姑奶奶陪着可可，太爷爷去接个电话，可以吗？” 湛可可身子还在抽着，听见湛起北的话，小丫头抬头，看着湛起北，“太爷爷，可可想跟付叔叔说话。” “可以，但太爷爷先和付叔叔说了再和可可说，怎么样？” 湛可可乖乖点头，抬起小手，把眼里生出的泪珠给抹掉，“可可等太爷爷和付叔叔说了话再和付叔叔说话。” “呵呵，乖。” 湛起北把湛可可给湛文舒，接过刘叔手里的手机，出了去。湛文舒抱着湛可可，看着湛起北出去，不知道怎么的，老爷子的身影，她看着不大对。湛文舒眉头皱了起来。湛可可抱着湛文舒的脖子，大眼落在湛起北身上，即便湛起北走出去，消失在她视线里，她也一眨不眨的看着。 “喂。” 走远了，湛起北停下来，出声。付乘听着手机里这年老却无比稳健的声音，他静了两秒，说：“老爷子，有一件事要告诉您，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 这简单的六个字，不是任何人都愿意听见的。包括湛起北。湛起北眯眼，周身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化，他不再是一个平常的老人，而是当年不论遇见多大事也面不改色的沙场中人。 “什么事？” 威严从手机里传来，似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付乘。付乘低头，眼眸里的沉稳生出一股力量，让这沉稳，愈发有力。他抬头，看着前方，目光坚定，“湛总受了伤，情况危急，请您即刻带着小姐来D市。” “……” 周遭没有声息了，这里的一切都沉静，静的如深黑的地底深渊。湛起北握紧手机，眼中山海滚动，纷至沓来，他说：“我知道了。” 嘟嘟的忙音从手机里传到付乘耳里，他拿下手机，五指收拢，极紧。湛起北挂了电话，刘叔站在不远处，看着那拿下手机的人。他不知道付乘对湛起北说了什么，但此时，他清楚的感觉到湛起北身上的气息，已经是几十年不曾有的气息。有大事发生了。不待刘叔多想，那硬朗，挺直的身形突然摇晃，刘叔脸色骤变，快速跑过去，扶住这不稳的身子，“老爷子！” 湛起北抓住他的手，那苍老的布满时间年轮的手紧紧的抓着，有力到极致。 “订机票，去D市！” 湛文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一会儿，湛起北便带着湛可可消失在她眼前。她站在办公室外，看着走廊尽头，那里早便没了湛可可和湛起北的身影，她心里突然慌了。不对，有事情发生，一定是！京都离D市不远，飞机不过两个小时便到。但这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对于湛起北和湛可可来说，那就是两个世纪。付乘早便派了人在机场接湛起北和湛可可，而这接湛起北和湛可可的人，正是老爷子的人。他们看见从机场里出来的人，立刻上前，“老爷子。” 湛起北看着他们，眼中威严，沉肃更甚，“去医院！” “是！” 一行人去了市医院，而湛可可，一直乖乖的，没有说话，也没有闹。只是，她的一双大眼，总是看湛起北。这张平常一直对她和蔼慈爱笑着的脸，现在没有笑了，也没有慈祥了。车子很快停在医院外，湛起北带着湛可可下车。湛可可看着医院，大眼里有了光，小脸上也有了笑。她赶忙看湛起北，小嘴张开便要说话。可是…… 湛可可看着这张没有任何笑意的脸，她小脸上的笑不见了，眼里的光也跟着消失。太爷爷说带她去一个地方，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也没有问，因为太爷爷好像很不开心。可刚刚，看见医院，她以为太爷爷是带她来看妈咪。现在看，似乎不是。一行人走进医院，进电梯，上二十一楼。湛起北没有说话，也没有注意到身旁小人儿的低落，小心，不安。他此时，无法把心思放在除湛廉时之外的事情上。因为，他的孙子，快没命了！叮！电梯到达二十一楼，湛起北牵着湛可可出去，两边的保镖立时看过来。当看见湛起北，保镖们低头。湛可可看着这些保镖，她睫毛眨了下，眼里是好奇，害怕，还有隐隐的紧张，不安。她感觉到了什么，但她不敢问，也不敢说话，只有小身子往湛起北身上靠。湛起北看着这些保镖，握紧手里的小手，目光看向前方拐角，一双老眼，更是沉定。付乘和托尼在ICU病房外说话，当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的声音，两人看过去，然后，托尼说：“应该是到了。” 湛起北和湛可可走过拐角，前方的一切瞬间豁然开朗。小丫头一眼看见站在前方的托尼，她眼睛一下睁大，“托尼叔叔？” 能在这看见托尼，这是小丫头怎么想都想不到的。托尼看着湛可可，对她露出熟悉的笑，一瞬间，湛可可挣脱湛起北的手，朝托尼跑过来，“托尼叔叔！” 托尼看着那朝他跑来的人，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下。这个孩子，他心疼。托尼张开手臂，抱住这扑进他怀里的小人儿。他脸上覆满笑，盖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我的小天使，你终于来了。” 湛可可抱着他的脖子，开心的叫，“托尼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是啊，托尼叔叔怎么在这里呢？” “咱们的小公主要不要猜猜？” 湛可可眼睛睁的很大，又亮又兴奋，又激动，“是因为妈咪吗？” “妈咪是不是好了？” “可可是不是可以见到妈咪了？” 医院，湛起北突然带她来这样的一个地方，除了见林帘，她想不到别的。托尼摇头，脸上的笑变得神秘，“小公主，托尼叔叔有悄悄话要跟你说，你要听吗？” 湛可可眨眼，好奇在蠢蠢欲动了，“悄悄话？要听！” “呵呵，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托尼叔叔悄悄跟咱们的小公主说，怎么样？” “嗯！” 托尼带着湛可可离开了，湛起北看着，视线落在付乘脸上。付乘走过来，看着湛起北，然后侧身，伸手，“老爷子，这边。” 第1331章舍得吗走廊静寂，ICU病房更是。付乘领着湛起北来到病房外，站定。病房门关着，这扇门阻隔了外面的人，也挡住了里面的一切。里面的人，情况到底怎么样，没有几人清楚。湛起北站在这扇门前，杵着手杖，双手交叠，搭在手杖手柄。他稳稳的，站的笔直，一如他此时的目光。沉稳，坚定，有力。付乘握住门把手，压下…… 咔哒，清脆的一声，周遭的声音皆远去，只剩下这扇门开启的声音。湛起北五指收拢，那指尖，还是不受控制的颤动。可是，他五指紧裹，裹住掌心的手杖，把那颤动压下。他看着门打开，看着里面的景物出现，他的一双老眼，更是定稳。当门彻底打开，里面的人出现在他眼里，他一只手松开手杖，单手杵着手杖，稳步走进去。付乘看着进去的人，跟着进去，把门关上。刘叔站在外面，看着病房门合上，眉头皱紧。变故来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病房里气息沉静，这沉静便好似那沉睡在地底深渊的暗河，散发着冰冷，寒气。而这样的冰冷，让人颤栗。湛起北来到病床前，他看着床上的人，目光不再移动分毫。而这一刻，他杵着手杖的手，颤抖起来。付乘来到湛起北身旁，看着床上的人，一天时间，这个人没有变。他是湛廉时，即便他现在躺在床上，随时会死，他也是湛廉时。是那个强大到无论何时何地，遇见任何事，都不会有半点脆弱显露的湛廉时。 “林小姐去了凤泉镇，湛总得知后，便也去了凤泉镇。” “这里，是之前他们来过的地方。” “可没有想到，秦汉会出现在凤泉镇，还绑架了林小姐。” “湛总为了保护林小姐，受了重伤。” “本来，我以为湛总会脱离危险，但湛总伤的太重，他无法醒来。” “方医生说，湛总意志力很强，但他的身体无法再支撑，他希望我们找湛总最在乎，最放不下的人来。” “也许这样，会有一点希望。” 许多事不必多说，湛起北便已足够明白。他抓紧手杖手柄，极强的力量让他手背上的褶皱绷紧。湛起北说：“叫方铭过来。” 方医生，他知道是谁。付乘低头，“是。” 付乘离开病房，病房再次陷入沉静。湛起北上前，脚步不稳。他强撑着，双腿贴着病床，离湛廉时更近，而他颤抖的手伸出，握住那放在被子上的手。一瞬，湛起北握紧，他的一双眼睛被水汽覆满，可却亮极！ “撑下去！” “我湛家的好男儿，不是这么轻易就死了的！” 托尼带着湛可可去了楼下住院部病人休息疗养的区域。这里有做复健的，有下来透透气走动的，也有家属情绪低落，在这下面平复心情的。湛可可没看四周的人，她就看着托尼，很好奇很好奇托尼要说的悄悄话是什么。两人来到一个长椅上坐下，托尼把小丫头抱起来放到腿上。小丫头已经等不及了，不等托尼说便问了，“托尼叔叔，是什么悄悄话呀？现在还不能说吗？” 托尼抱着小丫头，看着这双澄净的大眼，抿唇皱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可以说了，但因为托尼叔叔现在有两个消息要告诉咱们小公主。” “而这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托尼叔叔不知道该先跟咱们的可可小公主说哪一个。” “啊？好消息？坏消息？” 小丫头眨巴了好几下大眼，很疑惑，很奇怪。托尼点头，“是的，托尼要跟可可小公主说的悄悄话，就是这两个消息。” “但托尼叔叔不知道该先说好消息，还是先说坏消息。” “咱们的可可小公主想先听哪个？” 小丫头小脸皱起来，是认真思考的模样。托尼看着她，也不说话打乱她的思路，就让她自己想。没多久，湛可可便说：“可可想先听好消息，再听坏消息，可以吗。” “当然可以！” 托尼爽快答应，但很快的，他皱眉，又好似为难了。湛可可歪头，“怎么了，托尼叔叔？” 不等托尼说，小丫头便说，“托尼叔叔，可可觉得你今天好奇怪呀。” 托尼神色一顿，随之眼里划过一丝苦笑，这孩子，聪明的不知道让他该说什么了。托尼轻咳一声，正色，“可可，托尼叔叔想提前跟你要个保证。” “保证不论托尼叔叔说什么，你都不要激动，先听托尼叔叔说完再说，可以吗？” 湛可可大眼里没有期待，兴奋，激动了。她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从托尼的眼睛里，神态里，话里。小丫头乖乖点头，无比安静的等着托尼说。托尼见小丫头这模样，愧疚自责瞬间涌上心头。他不想让湛可可来，更不想让她知道湛廉时现在的情况。如果可以，他希望这孩子一直笑着。可是，没有办法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只有这孩子能救湛廉时了。托尼深吸一口气，压住那些在心里要涌出来的情绪。他看着这双纯净的眼睛，说：“好消息是，爸爸在医院里。” 湛可可眼睛瞬亮，“真的吗？” “爸爸真的在医院吗？” “在哪里呢？可可现在能看见吗？” 小丫头似忘记了刚刚的不对，她开心的看四周，找寻着湛廉时的身影。托尼的心顿时疼痛，他喉头哽咽，几乎无法说下去。托尼低头，努力把那涌上来的情绪压下。湛可可没注意到托尼的异样，她飞快的在四周搜寻湛廉时的身影，期待自己下一刻就能看见湛廉时。 “爸爸，可可要看见爸爸了～” “好开心好开心～” 欢快的声音一句句落进托尼耳里，让托尼无法再说下去，甚至无法抬头。湛可可没听见托尼声音，也确实没找到湛廉时的身影。但她一点都不失落，她转过头来，看着托尼，“托尼叔叔，爸爸在哪里藏着呀？” “你快告诉可可，可可等不及了！” “……” 托尼的心只觉被什么东西抓着，扯着，尤其随着湛可可的话落进耳里，这感觉更是强烈。终于，湛可可感觉到托尼的不对劲了，她抬头，看托尼。 “托尼叔叔……” 托尼脸上没有笑，更没有以前的轻松愉快，小丫头的开心冷却了。托尼强迫自己冷静，他抬起头来，脸上出现笑，唯一不同的是，他眼睛很红，里面有压抑的泪光。湛可可看着他的眼睛，下意识叫，“托尼叔叔……” 托尼对湛可可露出一抹熟悉的笑，说：“刚刚托尼叔叔说的是好消息，接下来托尼叔叔要说坏消息了。” 湛可可眼里出现紧张，小心，害怕。坏消息…… 托尼说：“爸爸生病了，在医院住院，无法醒过来，需要咱们的可可小公主把爸爸唤醒。” “咱们的小公主可以做到吗？” “……” 一瞬，四周安静了。住院…… 爸爸住院…… 湛可可怔怔的看着托尼，大眼里是一片迷茫。这样的一个事实，对于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难以接受，难以想象。托尼见小丫头这模样，声音软下来，说：“可可不要担心，爸爸……” 话没说完，手机铃声响。托尼心里一紧，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付乘。托尼神色紧了，“喂？” “什么？！” “我马上上来！” 托尼飞快挂了电话，抱起湛可可便往楼上跑。湛廉时再次危急，这一次，怕是最后的机会了。 ICU病房里，医生护士围着病床，极快的对床上的人进行抢救。湛起北站在医生护士外面，被刘叔扶着，看着医生的手在湛廉时身上动，他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这个时候，他无法再镇定，冷静。病房很快被一股紧迫的气息包裹，没有谁能挣脱出来。托尼抱着湛可可跑进来，他一眼便看见这里面的情形。他停下来了。湛可可在他怀里挣扎，嘴里叫着，“爸爸，爸爸！” 托尼赶忙放湛可可下来，小丫头双脚一沾地，便飞快跑过去，“爸爸！” 湛可可跑到床前，抓住湛廉时的手。这手冰冷，没有一点温度，更没有平常抱着她的有力。 “爸爸，你怎么了？” “你醒醒，醒醒，爸爸……” 湛可可紧抓着湛廉时的手，她慌乱的看着湛廉时，一双大眼满是害怕，恐惧。这是她的支柱，是她的天。天如果塌了，她无法承受。方铭在对湛廉时抢救，湛可可跑进来，他不受半点影响。但其他医生护士看见湛可可，便要让人把湛可可带走。方铭说：“让孩子留在这。” 听见他的话，医生护士看向他，不明白方铭这么做的缘由。而方铭没有看他们，他的视线始终在他现在做的事上，半点不分心。他要救这个人。湛可可看着湛廉时，她人小，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不知道病痛意味着什么，但她感觉得到她接下来可能会面对什么。这样的面对让她恐慌，害怕，无助的哭了出来。 “爸爸，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可可？” “你为什么不回答可可？” “可可好想你，好想爸爸。” “爸爸，你跟可可说话，你不要闭着眼睛，你不要不理可可，可可害怕……” “爸爸……爸爸……” 哭声落进每个人耳里，含着急切的呼唤，让他们红了眼眶。湛起北看着湛可可，那小小的手抓着湛廉时的手，紧紧的，不放开。她很怕，很想要帮助，她看着四周，找寻着能帮助她的，可没有人能帮她。她只是哭，只是叫，只是呼唤。湛起北眼中的泪，这一刻再也无法忍耐，落了下来。托尼低头，湿热在眨眼间弥漫他的眼眶。 “爸爸，你说话呀，你跟可可说话呀……” “呜呜……” “爸爸，可可害怕，可可害怕……” “可可不要爸爸闭着眼睛，可可不要爸爸不理可可，爸爸……呜呜……” “爸爸，爸爸……” “……” 湛起北上前，他无法让那孩子一个人待在那，他得过去。他得去到她身边。可是，沙哑的声音落进他耳里，“请您，先不要去。” 湛起北脚步一瞬停下。不要去…… 他看向那始终闭眼沉睡的人，眼中泪光在颤。廉时，听听吧，听听这孩子的呼唤吧。她叫你爸爸，你是她的爸爸。你舍得她吗？舍得她这么哭，这么害怕吗？廉时…… 方铭手上动作不停，而他眼睛看着湛廉时，看着旁边的仪器。滴—— 冗长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了，唯独湛可可，还在哭。 “爸爸，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可可不要一个人，可可不要爸爸躺在这。” “爸爸睁开眼睛看可可，爸爸……” “……” 医生护士低了头，有人眼泪直接掉了下来。方铭站在病床前，手僵在空中，看着湛廉时，没动了。托尼听着这昭示着某中结果的声音，眼睛睁大，心跳停止。怎么会…… 怎么会…… 湛起北被刘叔扶着，他身体僵硬，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床上的人。廉时…… 一切寂了，所有的声音都被这滴声湮灭。这一刻，时光还在，可某些东西却被按下了暂停键，无法再前行。 “妈咪，爸爸不看可可……” “爸爸不和可可说话。” “爸爸不理可可了，可可害怕。” “妈咪……” “……” 方铭看着湛可可，走过来，抱住这哭的满脸泪水的小人儿。 “爸爸不是不理可可，不是不和可可说话，他是……” 方铭声音止住。他没有哄过孩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孩子。湛可可身子抽噎着，听见方铭的话，她转头看方铭，“叔叔，你让爸爸睁开眼睛，和可可说话好不好？” “可可不要爸爸睡觉觉，不要爸爸不理可可。” “妈咪已经生病了，就剩下可可和爸爸了，可可再生病，可可就是一个人了。” “可可不要一个人，可可要爸爸，要爸爸和可可在一起。” “可可还要和爸爸一起等着妈咪病好，可可不能一个人等着妈咪。” “可可不要……” 方铭看着湛可可，这双大眼已经哭的红肿，他的心似也跟着肿胀。他抬手，温柔把湛可可脸上的眼泪擦了，说：“爸爸会和可可在一起。” “但不是现在。” “而是有一天，等可可长大了，有太爷爷那么大了，可能就会见到爸爸了。” 湛可可摇头，“不要，可可不要太爷爷那么大，可可就要现在爸爸和可可在一起。” “……” 这一刻，方铭无法再说出宽慰的话，他唯有给这张小脸擦眼泪。轻柔的，细致的，疼惜的。突然！ “方医生，你看！” 一个护士惊声，病房里的沉寂被打破，所有人都看向病床上的人。之前，无论怎么样都闭着眼的人，此时睁开了双眼。他眼眸看着方铭怀里的小人儿，那被湛可可抓着的手动了动，然后握住她的小手。湛可可眼睛睁大，大叫，“爸爸！” 第1332章一切不过是假象大雨过后，天阴沉浓郁，但没有想到，临近黄昏，天上的乌云反倒散了。天变得明亮，光也跟着出来。 ICU病房里，医生护士紧急救治湛廉时，之前各个仪器设备上不正常的指标也在逐渐恢复。湛起北，托尼，刘叔，站在病房里，紧盯着床上的人，不敢动，也不敢说话。而湛可可，她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湛廉时，一双大眼看着湛廉时，不哭了。病房里气息静下来，之前的紧绷，压抑不再。这里有一股力量在环绕，从床上的人身上传来，包裹这里的每一人。五点多，光从云层破出，照亮整个城市。人们出来了，心情也放松了。阴天，没有人喜欢。方铭做完最后一个工作，看仪器设备上的数据，到现在，每个仪器设备的数据，都恢复到正常指标。湛廉时，脱离危险了。方铭直起身体，对医生护士吩咐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大家认真听着，没多久，离开病房。这一刻，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这安静，平稳，让人放心。而到此时，湛起北动了。他上前，要去到湛廉时身旁。可他一迈步，脚下便踉跄。刘叔赶忙扶紧他，“老爷子！” 听见这一声，托尼和方铭都看过来。湛起北看着病床上的人，站稳，那拿着手杖的手更是收紧。他说：“我没事。” 脚步急快往病床去，坚定不移。无法想象刚刚经历的一场惊心动魄，更无法想象湛廉时还活着。他急需确认，亲自确认。托尼看着湛起北，那一直挺直的脊背弯了，那始终稳稳的脚步乱了。这一刻，这个素来威严的老人，普通的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老人。他担心孙子的安危，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到孙子的身边。托尼看床上的人，手插进兜里，脸上生出笑。这笑是放心，轻松，然后愉快。湛廉时，不愧是你湛廉时。托尼转身，离开病房。付乘在走廊上接电话，他很忙碌，有许多事都需要他处理。所以，他没有在病房守着。听见开门声，付乘转身，看见那出来的人，付乘看托尼身后。没有人。除了托尼一人出来，里面不再有人出来。付乘说：“就先这样做。” 挂了电话，快步过来。 “托尼医生，湛总……” 付乘声音停顿，然后继续问，“湛总怎么样了？” 他目光锁着托尼，没有任何的逃避，躲闪。他要知道答案，无论这个答案是好还是坏。托尼看着付乘，眼前的人，前所未有的紧绷。托尼扬唇，“付乘，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紧张。” 紧张。是的，付乘很紧张。平常人的紧张都在脸上，但付乘的紧张在眼里，不了解他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付乘神色一顿，说：“看来湛总是没事了。” 这样的笑，这样的话语，足够告诉他答案。托尼笑，愉悦极了，“接下来，你可以放心做你该做的事了。” 付乘眯眼，眼中寒光乍现。病房。湛起北快步来到病床前，手杖杵在地上，手心紧紧压着手柄。此时，他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这根手杖上。刘叔一直在湛起北身旁，不敢离开湛起北，他怕他一离开，这一直强撑的人便倒下。方铭看着湛起北过了来，他看床上的人，再看时间，离开病房。这个时候，病房里便只剩下湛起北，刘叔，湛可可，以及躺在病床上的湛廉时。这里，静的出奇。湛可可一直站在病床前，那抓着湛廉时的手也不曾放开，哪怕是一点。而现在，一个个离开，就只剩下她们几人，小丫头忍不住说话了。 “爸爸是睡着了吗？” 之前湛廉时睁开了眼睛，但后面他闭上了，直到现在。不过，那握着湛可可的手，没有松开过。现在也是。湛起北看着湛廉时，这张脸没有变化，在他记忆中，这张脸一直没变过。可是，他脸上的苍白，轮廓的消瘦，清楚的告诉他，一切不过是假象。他很强大，只要他活着，他便一直强大。即便他受伤，病痛，他的强大也不会消减半分。就如他此刻的眉眼，深刻，清晰，盖住了那一切的苍白。湛起北唇紧抿，眼中热泪生出，滚动，然后，那一直压着的情绪奔涌而出。廉时，他的孙子…… 夜抹尽白日的一切，灯火点亮。湛可可在病房里守着湛廉时，乖乖的，不哭也不闹。不过，她看着湛廉时的一双大眼，不时眨巴，眼里是好奇，是等待，是安心。湛起北站在湛可可旁边，他情绪平复，看站在身旁的小人儿。 “可可。” 平常慈爱的声音现在染了沙哑，但是，这慈爱一点都不少，甚至更多。湛可可立刻抬头，“太爷爷。” 她眼睛带着哭后的微肿，但眼里的光却是和平常一样明亮。她不害怕了，因为湛廉时握着她的手。她一点都不怕了。湛起北看着这双纯净明亮的眼睛，弯身，手落在湛可可头上，轻抚，“可可，太爷爷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会，你一个人在这陪着爸爸，可以吗？” 湛可可立即点头，“可以！” “爸爸生病了，睡着了，需要休息。” “可可就在这里守着爸爸，等着爸爸醒过来。” “太爷爷去忙吧，可可没有关系。” 小小的孩子，稚嫩的声音，说的却是大人说的话，湛起北眼里浮光闪动，声音更是和蔼，“好，太爷爷忙完就回来。” “嗯！” “没事的，可可一个人就可以！太爷爷不用担心！” “……” 湛起北和刘叔离开了病房，在两人离开前，湛起北转身，看向那站在床前的小小人儿。她两只小手抓着那只大手，因为人小个子矮，她看不到湛廉时，她便扬起小脑袋去看。这样的一个动作，有些费力，一会儿还好，但久了会累。可她似没有感觉，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去看湛廉时。而那抓着湛廉时的小手，怎么都不放，似乎，这是她最宝贝的东西。她那么小，那么乖，全身上下都是认真，她就这样仰着身子站在那，便好似迎着光努力生长的一个小蘑菇，那么的旺盛。灯光落下来，照着她，她又好似一个小太阳，照亮这里的一切。这里，因她而温暖，因她而明亮。湛起北眼里光点浮动，这些光点裹着这小小的人儿，在他眼里游转，软了里面所有的坚硬。湛起北和刘叔走了，病房里就只剩下湛可可和湛廉时了。这下，连和小丫头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不过，她不需要有人跟她说话，她看着爸爸就好！小丫头仰头看着那一双闭着的眼睛，睫毛眨动，她没有说话，但她眼里的等待，期盼清楚的昭示她的心里。她想湛廉时醒过来，想湛廉时跟她说话。 “咕咕……” 湛可可一下低头。她看着自己的小肚子，小眉头皱了起来。 “饿了吗？” “可是可可不能去吃饭饭，可可也不想去吃饭饭，可可要陪着爸爸，等爸爸醒来。” 小丫头说着，抬头去看湛廉时。这一看，她惊了，“爸爸！” 床上的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此时，这双含着深夜的眸子，没有任何迷蒙，混乱的看着她。小丫头眼睛大睁，喜悦在一瞬间覆上她的小脸，“爸爸，你醒了吗？” 那抓着湛廉时的小手，更是紧紧握住，开心从她小脸蔓延到全身，甚至整个病房。湛廉时眼眸深墨裹挟，里面的无尽未知，是以往一般，没有任何变化。他醒了。清醒的醒着。 “叫付叔叔进来。” 薄唇张合，湛可可从没有听过的声音从湛廉时嘴里溢出，落进她耳里。湛可可小脸上的开心不见了。 “爸爸，你是不是还没有好？”小丫头眉头皱紧，眼里是满满的担心，紧张。这声音从没有过的低，低的甚至听不见，不仅低，还哑，听在耳里让她心慌。她不喜欢这样的声音。她害怕。湛廉时五指微动，那本就握住湛可可的大掌，把她的小手包裹。 “爸爸很好。” 很好吗？湛可可看着湛廉时，小嘴抿着，眉头皱着，眼里满是怀疑。她不相信湛廉时。湛廉时唇动，低哑的嗓音再次落进她耳里，“爸爸饿了。” 一瞬，湛可可眼里的怀疑消失不见，她飞快看四周，找可以吃的东西。可这是ICU病房，哪里能有吃的？湛可可说：“可可去叫付叔叔，爸爸等一会，可可很快就回来！” 那一直抓着湛廉时的小手放开了，她噔噔噔往外面跑，“付叔叔！付叔叔！爸爸饿了～” 湛廉时看着湛可可跑出去，ICU病房门合上，他眼眸里，一层又一层的夜色落下来。第1333章湛廉时的终点夜晚，走廊上的灯点亮，保镖笔直站着，没有离开过。这里依旧安静，安静的似没有一个人。托尼站在走廊尽头拐角的地方，拿着手机，说：“他脱离危险了，后面，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 “好，你在那边，先待在小廉身边，研究的事我会另外派人去做。” 手机里，约翰的声音传来。是的，托尼打电话的人是约翰，他的父亲。托尼神色没有任何放松，他听着约翰的话，说：“您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 “……” 手机里没有声音了，不知道是真的有，还是没有。托尼握紧手机，神色严肃，“爸，我没有在和您说笑，我现在是在以一个医生的身份跟您说话，希望您如实告诉我。” “托尼。” 手机里短暂的安静，约翰的声音传过来，这个声音一如既往的稳当，不急，不乱。 “放松，冷静，不要慌，不要怕，不要胆怯。用你的专业去思考，去想，现在的情况你该怎么做，才能让小廉走出来。” 托尼神色一瞬紧绷，这是他面对难题时才会出现的神色。而约翰的话，就是一个大难题摆在托尼面前。 “世界万物，什么都会变，唯独死亡不会。” “不论是人，还是物，都逃不过死亡。” “没人不畏惧它，没人会喜欢它。” 约翰声音平稳传来，托尼的心，不自觉收紧。 “而一个人，当他有一天不再畏惧死亡时，他的人生已走到终点。” 终点…… 猛然间，托尼只觉自己似落进了一个冰潭，那极强烈的寒气把他包裹，让他全身僵硬，没了知觉，无法思考。约翰说：“小廉，他的终点，不该是这里。” “……” 这一刻，走廊上静寂无声，周遭的一切离托尼远去。托尼站在那，被光笼罩，他却觉得，四周一片混沌。湛廉时的终点。这几个字，来的太早，太快。湛可可跑出来，她一眼便看见前方低头拿着手机的人。托尼叔叔！小丫头很开心，但她想到什么，看四周。这里除了保镖，托尼，便没有别的人了。付叔叔呢？小丫头朝托尼跑去，那头上扎着的两个小丸子跟两个小圆球似得，随着她跑而晃动，活泼极了。 “托尼叔叔，付叔叔呢？” 湛可可边跑边问，托尼身处的混沌世界瞬间破裂。他抬头，往湛可可这边看过来。他眼里的神色，身上低压的气息在抬头那一瞬消失无踪。 “付叔叔？找付叔叔做什么？” 托尼蹲下来，抱住这跑过来的小人儿。此时，他脸上是平常那轻松愉快的笑。湛可可大眼明亮，里面没有一点泪光，反倒因为哭过，这双眼睛更清澈更透亮了。 “爸爸饿了，可可要找付叔叔，让付叔叔买东西给爸爸吃。” “饿？” 托尼心里一惊，看向前方那间ICU病房。病房门关着，看不到里面的人。托尼看小丫头，“爸爸醒了？” “嗯！” “爸爸说饿了，托尼叔叔，你知道付叔叔在哪里吗？” 什么饿，湛廉时怎么可能饿。他即便是饿也不会说出来，尤其是这样的时候。托尼说：“付叔叔去忙了，托尼叔叔现在给付叔叔打电话，让付叔叔让人买东西过来。” “好！” “可可话带到了，可可要去爸爸那了，托尼叔叔再见～” 小丫头对托尼挥手，便往病房里跑。没一会儿，她小小的身子便消失在托尼视线里。托尼蹲在那，看着病房门打开又合上，这一刻，他面对湛可可时的神色消失，他脸上露出他真实的神色来。担忧，严肃，紧绷，凝重。但逐渐的，这些神色皆消失不见，他脸上生出笑，这笑就像平常他任何时候的轻松简单。有问题，那便解决。无论多大的问题，只要去解决了，那便好。他是心理医生，他不会沉浸在阴郁低沉的世界里，他的世界，必然是春暖花开。而他，要把这春暖花开，带给每一个渴望爱的人。方铭的办公室里，付乘和方铭在说话，突然，敲门声响起，打断两人的谈话。方铭看向关着的办公室门，“请进。” 门打开，刘叔扶着湛起北进来。看见这进来的人，付乘转身，“老爷子。” 方铭站了起来，“湛爷爷。” 方铭和湛廉时，属同辈。湛起北对方铭点头，然后看向付乘，“你先去忙，我和方铭说会话。” “好的。” 付乘离开方铭办公室，离开前，他看了眼关上的办公室门。湛起北站在办公室里，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他看向方铭，“我要知道廉时真实的身体情况。” 付乘没走多远，手机便响了。他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喂。” 脚步继续往前。 “付助，赵起伟来D市了。” 第1334章不承认付乘停下，四周的气息凝静。“什么时候？” “刚下飞机。” “看着他。” “是。” 电话挂断，付乘看前方，眼里沉稳染了薄冷。呜呜，手机再次响起。付乘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两个字，托尼。付乘接了，迈步往前，“托尼医生。” “廉时醒了。” 付乘眼里神色瞬定，“我马上过来。” 托尼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嘴角扬起一抹笑，往病房去。病房里。湛可可跑出去又跑进来，也就这么一会儿，她小脸便跑的红扑扑的。小丫头跑到床前，抓住床栏，垫脚看湛廉时。那闭着的眼眸睁开了。小丫头眼睛发亮，“爸爸，你刚刚睡着了吗？” 湛廉时看着她，“嗯。” “呵呵，那爸爸还想睡吗？” 不等湛廉时回答，小丫头便跟着说：“可可刚刚出去找付叔叔了，付叔叔不在外面，但托尼叔叔在外面，可可就跟托尼叔叔说了。” “托尼叔叔说付叔叔在忙，他给付叔叔打电话，让人送吃的过来。” “爸爸，很快就有饭饭吃了。” 小丫头几乎把托尼的话复述了一遍，那大眼里的灵动，小脸上的认真，要多可爱就有可爱。湛廉时伸手，小丫头眼睛一下睁大，然后她黑亮的眼珠一转，走过去，小脑袋伸到这只大手下，抬眼看这盖住自己小脑袋的大手。顿时，湛可可咯咯的笑了起来。托尼还没进来，便听见病房里的笑声，这笑声，轻快了这里的安静，愉悦了这里的单薄。托尼眼里生出笑，握住门把手，按下去。湛可可拿自己的小脑袋去蹭湛廉时的手，似乎这是一个好玩的游戏，她蹭过来蹭过去，开心极了。咔擦，门开，湛可可飞快看过去。 “托尼叔叔！” 托尼眨眼，“小公主，托尼叔叔老远就听见你在笑了，告诉托尼叔叔，有什么好玩的，笑的这么开心？” 托尼走过来，看着这快乐的小精灵。而他视线，也落在躺在病床上的人身上。眼眸不再闭着，里面他所熟悉的神色，都在这双眼里。嗯，不错，挺好。 “没玩什么呢。” “托尼叔叔，你跟付叔叔说了吗？饭饭什么时候送过来，爸爸饿了呢。” 小丫头记着这个事呢。托尼一愣，说：“我忘了！” “啊？” “托尼叔叔不是答应可可了吗？怎么就忘了？” 小丫头一下急了，跑到托尼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