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反应,赶忙跑过去抱住湛可可:“姐姐,我们……” 她想说点什么让湛可可冷静,但话出口便已哽咽。 托尼是医生,一些简单的急救,医理托尼有教她,而她极为聪明,一学就会,所以林帘的情况她非常清楚。 林帘死了。 真的死了。 湛可可摇头,泪水飞溅,眼泪盈满眼眶:“十一妹妹,妈咪没有死对不对,妈咪还活着。” “她怎么可能离开我们呢?” “她这么爱我们,怎么能舍得?” 托尼抢救的动作逐渐慢下来,然后停下。 他看着地上的人,她睡的那么安稳,甚至嘴角都带着轻柔的笑。 橘红的光漫了整片天,照在她脸上,她睫毛晕出暖色来。 她走的很安稳,很放心。 托尼眼睛闭上,泪水从他脸庞滑落。 湛廉时,你是把她带走了吗? 第2009章 立夏这一日 林帘死了。死在了立夏这一天,日落黄昏。 她走的很突然,没有半丝痛苦。 也许对她来说,这是她心之所愿。 这一日,大片的红盈满天际,月蓝树的花瓣簌簌而下,就如那盛放的爱恋,浪漫美好。 付乘极快过了来,湛可可抱着林帘怎么都不撒手,无论谁劝都没有办法。 她不相信林帘死了,也不接受。 直至付乘过来,她问了一句话:爸爸呢? 爸爸。 是啊。 林帘在的时候,湛廉时即便不在孩子们身边孩子们也不会觉得不安。 可林帘不在,那高筑的城墙便也轰然倒塌。 湛可可怕了。 很怕。 付乘沉默了。 这样的时候,他无法给湛可可答案,哪怕是一句简单的安慰。 湛可可哭了,哭的泣不成声,哭的身子抽噎。 隐十一抱着她,和她一起哭,两个姑娘哭成了泪人。 唯独湛绥泠,他站在那看着那沉睡般的人,不动也不说话。 事情来的太突然,都不敢告诉湛柳两家的人,而在付乘和托尼商量决定怎么办的时候,湛绥泠出声了。 “不要告诉他们。” 付乘和托尼一瞬看向这走出来的人。 十岁的孩子,却已经一米六,超过了寻常孩子的身高,但对于大家来说,这身高无比正常。 因为湛廉时就很高,他随了父亲。 不仅身高随父亲,相貌,性子,也随了父亲。 小小年纪便性子沉稳,做事老道,聪明,让人放心。 看见这出来的人,托尼和付乘才发现这孩子没有一滴泪,面上更没有一点悲色。 似乎,这样的一件事,他早便知道。 也早便接受。 “锦凤族会有人来,她们会把母亲接走。” “不办丧事,把消息封锁。” “在太爷爷和太姥姥归天前,都不要说。” 湛绥泠看着付乘,字字说出,冷静如斯。 湛起北和候淑德还在世,两个老人身体极好,这十年间,他们放下了许多东西,活的自在安然。 但如果这个消息传到他们耳里,他们怕是撑不住。 付乘看着眼前的人,他无悲无喜,似在说一个外人的事,而不是自己的母亲。 他冷静的可怕,稳沉的让人战栗。 锦凤族。 他怎么知道这样一个地方。 托尼心中悲戚,难以接受。 十年前的立夏,湛廉时死了,十年后的立夏,林帘死了。 就像宿命轮回一般,谁也无法更改。 而他作为旁观者,两次都在。 他心中情绪难以言说。 可是,看着眼前的人,他口中清晰说出锦凤族,说出这样一句不可思议的话,他呆了。 锦凤族。 锦凤族。 锦凤族的人会来接林帘走。 那么,隐芝……也会来吗? 他的心砰砰砰剧烈跳动起来,不受控制的。 这一刻,他忘记了悲痛,忘记了那些难言的情绪,只想着这一句话。 不断重复。 十年,他能再见她了吗? 一时间,两个大人在这一个十岁的孩子面前,竟突然间没了反应。 他们看着眼前的人,似不是看着一个孩子,而是看着一个成人。 第2010章 愿望就要实现了 天拉上帷幕,昏暗渐渐落下,一个年代即要结束。那片古老的树林中,枯叶依旧,参天大树一棵棵伫立。 湛绥泠,湛可可,托尼,付乘,隐十一站在了这积了一层又一层的枯叶上,看着前方逐渐暗下的深处。 他们把林帘带来了这里,就在湛绥泠怀中。 她依旧穿着白天的那一身长裙,就连那披帛都在她腕间,发丝湛可可重新给她梳了,是那素挽的模样。 她在湛绥泠怀里,眼睛闭着,睡的安宁。 湛可可眼眶泪水在打转,但她唇抿着,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 弟弟说,妈咪没死,她只是去一个地方,以后他们还会相见。 妈咪死了,他们怎么可能还会相见? 即便相见那也是几十年后。 几十年,太漫长了…… 天空逐渐落了星子,一颗颗安静闪动,弯月出了来,清辉洒落。 这个夜,静极。 “嘎吱……嘎吱……” 深暗的尽头,细微的声音远远而来。 是脚步踩在枯叶上的声音,一步步,平缓静默。 湛可可一瞬看着那林深处。 之前漆黑的地方出现了星火,逐渐的,光弥漫。 夜色中,她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画面。 她们穿着深色的衣衫,长发竖起,没有一丝垂下。 她们手中抬着一个棺椁,脚步往前,腰间系着的蓝色丝带随风飘动。 月蓝树的花朵别在她们发上,在这静夜里,悄然绽放。 她们是……锦凤族人? 湛可可呆了。 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她忘记了悲伤,忘记了痛苦,就看着那些从黑暗中走出的人,泪水都忘记了流。 火把举起,光色橘黄。 在这晕开的光晕里,一张张不再年轻的脸出现在几人视线里。 面容没有了曾经的光滑平整,落下了以前没有的褶子,发丝掺了白发,眼皮下垂。 她们肌肤松弛,面色冷沉,身上透着浓浓的压迫,让人畏惧,胆怯。 托尼看着这一张张脸,他没有害怕,有的是期待,渴望。 隐芝,你来了吗? 心剧烈跳动,眼睛瞪大,连眨一下都不敢。 托尼在这一张张脸里找寻着那熟悉的人,找那张刻在他记忆里十年的脸。 可是,随着她们离他越来越近,他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看见那熟悉的脸。 是太远看不清吗?还是太久他忘记了她的模样? 他竟找不到她。 难道,她没来? 不,她来了! 她肯定来了! 十年。 他不信她没有来,不信她不想见他们的女儿。 夜渐浓,月渐清。 远远而来的人从黑暗走出,稳步朝几人靠近。 湛绥泠没有说话,付乘也没有说话。 他们看着朝他们走来的人,异常的冷静。 咔嗒! 她们在湛绥泠身前停下,棺椁跟着放在地上。 湛绥泠看林帘,火把的光映在她脸上,她两颊似也染了红晕。 好似那出嫁的新娘,她很幸福,很开心。 湛绥泠喉头滚动,然后抱紧林帘,脚步上前,把林帘小心的放到棺椁里。 这一刻,湛可可泪水狂涌而出:“妈咪……” 扑通一声,她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妈咪要走了吗? 真的要离开他们了吗? 妈咪,可可不想你走,不想。 湛可可突然起身抱住棺椁,大声说:“我不要离开妈咪!” “我不要!” 湛绥泠给林帘把衣裙理好,发丝理好,直至她平整的躺在棺椁里,似沉睡一般,他才直起身体。 他看着这月色下的容颜,看着她似扬起的唇角,看着她眉眼的安宁,手握紧。 母亲,您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第2011章 永生永世不分离 没有一句言语,林帘躺到棺椁里后,锦凤族的人便把棺椁合上。湛可可抱着棺椁不放,怎么都不离开林帘。 托尼和付乘抱住她,把她的手从棺椁上扳开,一根根手指,血都流了出来。 可终究,她留不住林帘。 看着棺椁抬起,看着这一行人来时没有声息,离开时也没有声息,离她越来越远,湛可可哭的跪在地上,整片树林弥漫的都是她的哭声。 隐十一跟着她跪在地上,抱着她,哭成了一个泪人。 林帘不是她母亲,但就像她母亲一般,温柔,亲切,充满温暖。 她不想林帘走,可她改变不了事实。 光走远,变小,黑暗逐渐吞噬那点点星火,直至彻底湮灭。 深暗处,一个人藏身在没有任何光的地方,和黑暗融为一体。 她看着那泪珠不断滚落的姑娘,那一双金色眼睛,里面盛着晴空明日。 她的十一长大了。 托尼单膝跪地,抱着两个姑娘,眼泪从他眼里掉下。 他看着那不再有光的黑暗,眼中满载伤怀。 湛廉时在里面,林帘也去了。 而他心爱的人亦在里面。 她没有来,没有来看他们。 十年。 隐芝,你当真是狠心呐。 脚步声消弭,枯枝败叶变的安静,夜色下,一切都静默。 无声无息。 湛绥泠站在那,立于清月下,黑暗在他眼中弥漫。 父亲,母亲,再见。 …… 月色高悬,如铺开的一张画卷,在这深夜里显露。 咔嗒。 地底深处,一扇厚重的石门打开。 “叮铃铃……叮铃铃……” 木杖往前,年迈的脚步踏入,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似在说着什么。 凤鸢跟随着老人往前,走进这深处的地宫。 静夜如斯,周遭一点声息都没有。 如若不是她们踏足这里,这里便如那可怕的深渊,死寂一般。 前方正中放置着一个棺椁,四周石壁上亮着烛火。 烛火幽幽,从点上那一刻便一直燃烧,直至现在。 老人来到棺椁前,手放在棺盖上,只听哐当一声,棺盖被一点点推开。 烛光里,躺在里面的人逐渐露出。 深邃的眉眼,雕刻般的五官,他躺在棺椁中,身上穿着黑金龙袍,眼眸闭着,似沉睡了许久。 凤鸢来到棺椁旁,看着里面十年如一日的脸。 这一刻,她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来。 是松懈,是长久的使命终于完成,她可以放心的闭眼了。 棺盖放置在一边,老人看着里面躺着的人,那一只灰暗,一只在褪色的金色的眼睛转到石门外。 “进来吧。” 沉老的声音,压着千年的岁月,从那古老的古国里而来。 石门外,隐芝带着人进来。 新的棺椁抬入,并排放在这正中的棺椁旁。 老人看林帘,容颜未老,发丝皆白,这张脸静的安然。 她双手抬起,交叉覆于身前,松老的眼皮阖上,身子微躬。 凤鸢躬身,亦做这个动作,包括这进来的人。 她们神色恭敬,似在叩拜着她们的主子。 烛火燃烧,灯油不减。 它们似被时间遗忘,永久留存。 老人把木杖给凤鸢,她来到棺椁前,把林帘从里面抱起来。 她身子苍老,就像一棵活了多年终于干枯了的老树,即要死去。 她看着不堪一击,看着让人不敢触碰。 可这样的她把林帘抱了起来,平稳放到那正中的棺椁里,放到湛廉时身旁。 她干涸的手落在林帘身上,缓慢的给林帘整理衣裙,给她把发丝拿到身前垂下,把她宽大的衣袖安抚在身侧,把那披帛放置在林帘腕间。 她细细的做着每一件事,恭敬的不错漏一步。 凤鸢看着,棺椁里从一人变两人。 他们共枕而眠,安然沉睡,时间与他们无关,岁月离他们远去。 他们在这一棺之中,永生永世,不会分离。 老人把林帘的手交叠垂在身前,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她直起身子,看着林帘。 许久,她说:“盖上吧。” 隐芝躬身,看向身后的人。 棺盖抬起,落在棺椁上,逐渐的,棺盖一点点合上。 而随着棺盖合上,老人那褪色的金色眼睛在变淡,变淡,直至灰暗,如同她另一只眼睛一般,再无一丝生气。 这一刻,那燃烧的火苗变小,变小…… 啪嗒,熄灭。 第2012章 立春,他活了 “忙完了?”“嗯。” “晚上冷,穿上。” “你年轻,应该不冷。” “……” “原来,是真的啊……” “……” “如果一定要说对不起,只有一个人。” “他对不起我。” “他是这辈子对我最狠的人。” “……” “他走了九十九步,可最后一步,他却放弃了。” “笙笙,这样的时候,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的我,该怎么活呢?” “……” “他……在哪?” “……” “你们会再见。” “什么时候?” “十年后。” “好。” “……” 无数画面从眼前划过,就像开启的记忆画卷,不到结束那一刻不会停下。 他沉浸其中,心跟着蹂躏,撕扯,噬咬,疼痛蔓延。 可即便这样,他亦不想醒来。 “湛总?” “……” “湛总?” “……” 陌生的声音从远处而来,眼前的画面陡然消散。 他眉头微皱,深阖的长睫动,眼眸缓缓睁开。 大片的光落进眸中,耀眼至极。 他眸下意识微眯,看着那盛放的光芒中,一幢幢高楼大厦挺立。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砰、砰、砰…… 付乘站在办公桌前,手中拿着一份文件,看着这坐在大班椅里的人。 从沉睡到苏醒,再到现在凝着窗外的景物,他似睡了许久许久,久到需要重新去看现在的一切。 付乘第一次见湛廉时这般模样,他心中疑惑,却也没有问。 “滴——!” “你怎么开车的?没看到我是直行吗?” “……” “轰隆隆!” 飞机出现在天空,从蓝天上飞过。 “呜——!” 远远的,船的鸣笛声传来,它要起航了。 心有力的跳动,一下下震动他的胸腔。 血液流转,冷暖入身,和着这些声音清晰出现。 湛廉时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看着这高低错落的现代化建筑,充满着钢筋水泥的大都市,许多记忆在脑中出现。 这一刻,他眸深敛,手指蜷拢。 “今天几号?” 几号? 付乘看眼前的人,他身上弥漫着一股极沉的气息,就如他此时的眸子,沉的吓人。 “二月四号。” 不知道怎么的,说完日期,付乘顿了下,紧跟着又说:“今天立春。” 立春…… 二月四号…… 湛廉时听着这清楚明了的日期,眸中许多神色涌出。 他身上的气息跟着骇人,让你一丝都不敢靠近。 付乘原本不想问的,但湛廉时的情绪波动太大,全然不像平常的无论发生什么都风雨不动,他看这沉沉面色的人,心中微紧,问道:“湛总,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应该是他跟在湛总身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变化。 他很担心。 出了什么事…… 湛廉时眼眸收缩,里面的夜色在瞬间铺开,就如深深夜色而来,把所有的事物掩盖。 他看着晴天白日,看着这一道道照在落地窗上的光束,所有的记忆在他脑中盛放。 就如耳畔生出的呼喊。 “阿时……” “阿时……” “阿时……” 一遍又一遍。 指腹颤动,他眼眸闭上,所有的气息在这一刻收拢。 之前的变化在一点点消失,直至彻底不见。 总裁室寂静,就如平整的画面,之前是什么模样,现在便是什么模样。 一切都原封不动。 忽尔,湛廉时眼眸睁开。 他眸深暗,拿过手机,西装外套,大步出了总裁室。 第2013章 爱恋,等待 “林姐,真的没事吗?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别墅里,林帘被林越扶到沙发上坐下,她面色微白,发丝微乱,看着似病弱一般。 林帘靠在沙发上,整个人绵软无力,眼睛也是半闭。 听见林越的话,她睁开眼睛,笑道:“估计是吃坏了东西,也可能是着了凉,没事,我休息下就好。” “你去忙吧,我这里不用担心。” 林越眉头皱紧,在她看来,林帘情况很不好。 突然间身体不适,把中午吃的都吐了,把她吓的够呛。 如果不是林姐一定要回家,不去医院,她是怎么都要带林姐去医院的。 林越一脸苦大仇深似的,林帘看的好笑,身体里的不适似也散了许多。 她身子坐起来,林越赶忙扶住她,林帘摇头,柔声:“真没事,我的身子你还不知道?一直都好好的。” “哪里好?你生可可后身体就弱了,调养了好久,也就这两年看着好些。” “林姐,你要不想去医院,我打电话叫医生来吧?” “你不想让姐夫知道,这个时间点叫医生来姐夫也不会知道,而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姐夫,我答应了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林越越说就越要行动,手机都跟着掏了出来。 林帘无奈,握住她的手:“不用,我的身体我知道,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去帮我倒一杯热水来,我想喝点水。” “喝水?好!我马上去给你倒!” 林帘有需求,林越哪里还想别的,把手机一收,便快步去了吧台。 林帘坐在那,看着她这急急忙忙的样子,摇头失笑。 心微微的疼,好似被刺进了什么东西,不大,很细,恰恰的让心里不太舒服。 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就这样了。 林帘收回视线,捂住心口,调整了下坐姿,看外面的阳光。 立春了,天不那般冷了,阳光也不再蒙上一层雾色,变得明亮。 她眼里生出点点笑意,温暖如风。 今天天气倒是好。 “林姐,来,快喝水,温热的!” 林越很快倒了杯热水来,喂到林帘嘴边。 林帘转回目光,笑容弥漫:“我自己来。” 车平稳停在别墅大门外,司机下车打开车门,湛廉时从里面走出。 皮鞋踏在地面,周遭的安宁一瞬朝他涌来。 陌生,熟悉。 带着爱恋,等待。 他站在那,看着台阶之上打开的门,看着里面光影漫出。 抬步,踏上台阶。 一步、一步…… 林帘把一杯水喝了大半,心里舒服了许多,那不适似也不见了。 “林姐,是不是好了些?” 林帘脸上有了点血色,看着比刚刚确实好了不少。 “好多了。” “真的没事。” 她眼中光点恢复,笑容清浅温柔。 林越顿时吐出一口气:“你可吓死我了。” “你要还不好,我真的得送你去医院了。” 说着话,从她手中拿过水杯:“我再给你倒点,多喝热水。” “估计真的是吃坏了肚子。” 说着便拿着杯子去吧台继续给她倒水。 林帘笑容无奈,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公司里事情还很多。 她没事的话便要回公司,继续处理工作。 毕竟现在时间还早。 再次看外面天色,可这一刻,她目光怔住。 第2014章 你回来了 ——花开彼岸轮回转,冬去春来一世安。* 阳光灼灼,光影绰绰,一道金色大门缓缓打开…… 他穿着挺括的西装,高大伟岸,平沉缓慢的携光而来。 嗒、嗒、嗒…… “阿时,我没有怀孕。” “你相信我。” “林帘,你不懂事了。” “我就这一次不懂事,就这唯一的一次,好不好?” “不好。” “……” “我们还是送她去医院吧,怎么说她也是你前妻。” “不用。” “……” “湛总料到林小姐不会收,让我告诉你,林小姐不要不懂事。” “……” “跪下。” “你这么做,你未婚妻知道吗?” “……” 林帘手上似出现了一本厚重的时光之书,当他从光里出现的那一刻,书从最开始的那一页翻开。 然后,她看见了许多她身处其中的画面。 以及,没有她存在却依旧发生的画面。 “湛总,太太找到了,在城郊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和一个老太太住在一起。” “……” “要派人把太太接回来吗?” “不用。” “……” “廉时,听说金色夜晚来了一个不错的调酒师,味道不错,我们去尝尝。” “金色夜晚?” “对啊,怎么,不想陪我去?” “陪你。” “……” “湛总,林小姐被一个路过的人救走了,比我们先一步。” “但医院那边孩子保不住了,您看我们需要做什么?” “金色夜晚的监控拿走,查赵起伟名下所有产业。” “……” “湛总,有件事可能需要跟您说。” “说。” “林有定被人做局输了五百万,消息传到了我这里,我让人查了下,是林有定在外面炫耀曾经林小姐和您的关系,对方知道后故意为之,为的就是钱。” “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五百万我可以给她,但她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 画面被光染的不真切,就好似梦境,梦醒便会消散。 可是,书页一页页翻过,画面便愈发清晰,就在她眼前。 里面的人,事,物,仿若就在昨日。 林帘的心大力的跳动起来。 疼跟着涌出。 她指尖颤,痛的难以言说。 “呲——!” “林帘!” “联系医生!” “……” “廉时,你这是在做什么?” “滚。” “湛廉时,你再说一遍。” “……” “廉时,你病了,你知道吗?” “嗯。” “……” “刘妗,你觉得爱是什么?” “爱是……是……” “我以为我爱你,就像你以为的你爱我。” “……” “不许动!” “都不许动!” “湛总,挺住!一定要挺住!” “……” 泪水无声滚落,湿了脸庞,林帘全然不知。 她怔怔看着这些画面,沉陷其中,无法出来。 湛廉时停在门口,看着那坐在沙发上的人。 满头银发,碎了时光,碎了岁月。 她坐在那,面色怔然,泪水剔透而下。 她在看着他,却不是看着此刻的他。 她眼前是他们轮回的记忆,流转不息。 迈步,他朝她走来。 穿过时空,穿过一世又一世,来到她身前。 光变暗,那些画面陡然间消散,眼前投下一道暗影,把林帘笼罩。 这一刻,一切的声音离她远去。 沉静在瞬刻淹没她。 滴答……滴答…… 时间无声而过。 林帘睫毛微颤,抬头。 他逆光而站,挡住了所有的光芒,他的脸也隐在一片阴影中。 她看不清他的容颜。 可是,她的心急遽的跳动起来,连着疼,作乱着。 “廉时递了一份资料上来,他要……赎罪。” “以他自己认为的方式,给柳家交代,给林帘交代。” “他在那边,可能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了。” “如果可以,让他跟林帘见一面。” “后面要再见的话,就难了。” “……” “爱一个人,只会恨不得把一切都给她。” “怎么给,都不够。” “哪怕是命。” “那您……就舍得吗?” “……” “那个捐赠者是你?” “不重要。” “你身体才刚好,怕是受不住。” “大伯该相信付医生。” “……” “那天晚上呢?” “你后悔吗?” “你告诉我,你后悔吗?!” “不后悔。” “……” “多器官衰竭,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光是做手术已经没有办法。” “……” “不要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不要让她知道。” “她是个简单的人,只想简单的活,现在就很好。” “……” “有一天,她会知道。” “我希望那个时间是十年后。” “如果在这期间发生意外,她提前知道……” “不要告诉她我死的真相。” “……” 耳边一下出现许多声音,都是她不曾听过,不曾知道的。 随着这些声音出现,她眼前也似浮起那一张张不曾见的画面。 清楚的告诉着她,在许多时候,不知道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 湛廉时凝着眼前的人,她仰头看着他,泪水清澈,眼中空茫。 她似没了灵魂,像个木偶般只看着他。 一直看着。 他弯身,单膝跪地。 光大亮,照在林帘脸上,她白皙的脸变的透亮。 一头银发,晕出浅浅的光。 她微微眯眼,濡湿的睫毛轻颤,似受了惊的蝶翼。 湛廉时凝着她的眉眼,深深凝着,许久,他抬手。 微颤的指腹朝她靠近,一寸寸,落在她脸颊。 咯吱……咯吱…… 心似蒙上了一层外壳,似冰。 当他手触碰到她脸颊的那一刻,这一层冰裂开,然后脱落。 林帘的心,砰、砰、砰…… 眼前的所有画面消散,就在耳边的声音远去,寂静覆灭一切,蹲在她身前的人清晰落入眼中。 眉高鼻挺,脸如刀削,唇瓣微抿,眸似深夜。 他深凝着她,眸中夜色拢下,天似黑了。 可是,她在里面看见了星光,看见了月色,看见了银河。 “你们会再见。” “什么时候?” “十年后。” 十年…… 心战栗,手颤抖,她唇瓣缓慢张开,轻声:“回来了?” “嗯。” 林帘笑了,泪水滑落。 第2015章 终于是他们的岁月 ——年年岁岁常自在,朝朝暮暮与君守。* “夏天,夏天,夏天!” “可可最喜欢夏天了!” “好开心~” 一早,湛可可便穿上她漂亮的小旗袍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 五岁的她穿着旗袍格外的可爱。 林帘给她扎了两个小丸子,丸子下垂着小辫子,随着她奔跑一跳一跳的,活泼极了。 她跑下楼便直接往厨房去,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早餐香。 “爸爸!” 小丫头冲进去,一下就冲到那大长腿上,抱住湛廉时的腿。 湛廉时在做早餐,有小丫头爱吃的蛋羹,小粥,蒸饺,也有林帘爱吃的小菜。 他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手中拿着毛巾在擦手。 他五指修长,皮肤透白,窗外的光打在他手上,可见他皮肤上的细细绒毛。 “起来了?” 看这抱着他在他腿上蹭的小人儿,大掌落在小丫头脑袋上,轻抚她的碎发。 “嗯!” 小丫头重重点头,仰头看他,笑嘻嘻的:“爸爸,可可来帮你!” 说着,小丫头便垫脚看厨台上有什么自己能做的。 厨台光净整洁,即便是在做早餐中,也是整整齐齐,不见半点乱。 大眼眨巴:“咦,爸爸都做好了吗?” “这么快的吗?” “可可起的已经很早了,爸爸比可可起的早很多吗?” 小丫头六点多醒,现在将将才七点。 “把筷子拿出去,一会儿用早餐。” “好!” 湛廉时把筷子给她,小丫头顿时乐呵呵的拿着筷子跑了出去。 林帘把卧室收拾好,行李拿下来。 小丫头暑假了,她说要去凤泉镇,他们便一起去凤泉镇玩几天。 湛可可把筷子放好,便看见林帘提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 “妈咪,可可来帮你!” 小丫头往楼上跑,飞快来到林帘身前,当即弯身抱住行李箱。 林帘看她这小模小样的,行李箱都比她大,她还想着抱起行李箱,真是傻的可爱。 “不用,你抱不动,妈咪来。” 林帘把小丫头拉起来:“来,到妈咪身边站好,不要乱跑,小心摔着。” 湛可可刚刚那一抱也意识到这行李箱太重,她确实帮不了,便乖乖在林帘身旁站好。 只是看着林帘那细细的手腕把行李箱提起来,手上的青筋都出了来,她小眉头一下皱紧:“妈咪,这个好重的,还是可可帮你吧。” 说着帮,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帮。 还没放弃,林帘觉得好笑,柔声:“你帮不了,你太小了。” “相信妈咪,妈咪可以的。” “嗯?” 林帘侧头看整张小脸都皱起来的小丫头,抽出一只手轻拍她脑袋。 “可是……” 小丫头还想再说,但她刚出声,一道阴影罩下,然后林帘手中的行李箱不见。 小丫头一愣,看向这突然出现的人,很快,她眼睛睁大,大声说:“是呀!” “爸爸可以呀!” “爸爸力气很大的!” “可可帮不了妈咪,爸爸可以呀!” 她开心的拍起手来,对突然出现的湛廉时感到特别的欢喜。 林帘也是愣了下,看这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的人,他穿着休闲家居服,身高腿长,挡住了大片的光。 但恰恰这样的半明半暗,她清楚的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愈发优越的五官,如画笔勾勒。 脸上生出笑,嘴角浅浅上扬,林帘牵过小丫头的手,跟着他下楼。 定的机票是九点四十七分的,一家三口不到九点便到机场。 付乘把机票给湛廉时,行李拿去托运,一家三口过安检。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 小丫头走在中间,一左一右牵着林帘和湛廉时,她嘴里唱着儿歌,欢快的一跳一跳的。 机场人声嘈杂,各种声音聚集,却淹没不了小丫头欢快的歌声。 就如这幸福的一家三口,在这无数的人里,让人一眼就注目。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欢快的儿歌从湛可可的电话手表里传出,小丫头一愣,立刻抬手:“是托尼叔叔的电话!” 仰头看湛廉时和林帘,特别的兴奋。 因为托尼前两天说会给小丫头惊喜,而说了这句话后他便像消失了一样,再没一点踪影。 小丫头也不着急,就等着惊喜出现。 林帘看她这兴奋的模样,笑道:“我们去前面坐着。” “嗯!” 找了几个位置坐下,小丫头飞快接通电话:“托尼叔叔!” 她按了免提,托尼说话的话,林帘和湛廉时都会听到。 湛廉时没坐小丫头身旁,而是坐在林帘身边,他手臂张开,落在林帘腰上,双腿交叠,看林帘看着小丫头温柔的眉眼。 “我可爱的小公主,这几天过的怎么样呀?” 愉快的声音从电话手表里传出,听着就知道托尼心情不错。 “很好呀,托尼叔叔呢?在做什么呀?有没有忙呀?” 湛可可睫毛眨巴,不问惊喜,但这话里明显就在套路。 想要知道点蛛丝马迹。 “做什么呀,这个嘛……这个嘛……不告诉你!” 故意卖关子,湛可可原本以为会知道点什么,满满的期待被这拉长的语调拉到最高值,结果却急剧骤降。 小丫头顿时苦了脸。 不过,她很快眼珠子一转,故作失望道:“好吧,不告诉就不告诉吧,可可也不是很想知道。” 这傲娇的语调,林帘忍不住笑,托尼也是哈哈大笑。 “好啦好啦,托尼叔叔给你透露一点点,托尼叔叔在凤泉镇等你们哦~” 湛可可身子一瞬坐直:“托尼叔叔也去凤泉镇了?” “对呀,而且现在就在哦~” “呀呀呀!这就是托尼叔叔说的惊喜吗?” “不是哦,惊喜在后面哦,等咱们的小公主到了凤泉镇,托尼叔叔告诉你。” “嗯!可可等着!” 托尼一通电话让小丫头特别激动,即便挂了电话,小丫头都激动的停不下来。 直至上飞机,飞机起飞,她才安稳下来。 “妈咪,可可觉得一定是大惊喜,可可想都想不到的!” “可可好期待!” 林帘拿着毯子给小丫头盖好,听着她的话,柔声:“是的,所以不着急,惊喜在那里跑不了,先睡一觉,我们到了凤泉镇就知道了。” “嗯!” 小丫头乖乖闭上眼睛,林帘在她额头上亲了下,给她把毯子掖紧,这才收回手。 而此时,一条薄毯盖到她身上,挡住了空调的凉意。 她看坐在她身旁的人。 眉眼微垂,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深色毛毯,轻柔的给她盖上。 他面色冷漠,看不到情意,刀削的轮廓让他依旧生人勿进,眸深,没有一丝温存,可他做的事却件件写着在乎,爱。 林帘握住他的手,他抬眸。 她看着他,眉眼安宁,静柔。 她一个字,一句话都没有,可她眼里却说着许多。 一世结束,一世开始,一切都不再一样,唯有她和他依旧。 湛廉时握住这细软的手,大掌收拢,把她包裹进掌心,任他的温热把她覆裹。 湛可可虚睁开眼睛,看林帘,看湛廉时,然后抿嘴偷偷的笑。 好幸福呀~ 第2016章 未卜先知 几人到凤泉镇的时候正是晚霞飞天之时,托尼早早的便在别墅外等着,他身上穿着一件白底红花的衬衫,腿上穿着一条五分牛仔短裤,脚上是一双洞洞拖鞋。他长的高,五官帅气,又是一张标准的西方人面孔,就这么往那一站,配着这潇洒的一身,真真的风流倜傥,放荡不羁。 以及,春风得意。 亏的他是站在这一片的别墅区,不是人群中,否则一定被许多姑娘给淹没。 “Hello~我亲爱的朋友们!” 车停下,几人下车,托尼便张开他的手臂朝几人走来。 “托尼叔叔!” 小丫头飞奔到他怀里,托尼一瞬把她抱起来举高:“我的小公主,你好像长胖了一点点哦~” “长胖了吗?可可不知道耶,不过托尼叔叔,你变黑了耶!” 小丫头摸托尼的脸,大眼亮晶晶的看他晒黑了的皮肤。 “是啊,变黑了更有男人魅力了呀,难道咱们的小公主不觉得托尼叔叔更帅了吗?” 托尼抱着小丫头,摆出一副我很成熟稳重的神态来。 湛可可顿时就摸着下巴,认真上下打量他,看他是不是真的变成熟稳重了。 一会儿后,摇头:“没有呢。” “可可觉得托尼叔叔依旧是可爱的,不成熟不稳重。” “要成熟稳重还是爸爸这样的~” 小丫头指向湛廉时。 湛廉时在拿行李,林帘跟着帮忙。 小丫头看见,赶忙说:“可可也来!” 挣扎着从托尼怀里下来,托尼摇头,把小丫头放到地上,看那一身休闲装,虽冷漠却并不无情的人。 “成熟……稳重……” 他单手抱胸,摸着下巴,上下看湛廉时,琢磨着所谓真正的成熟,稳重,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好像不说话就是成熟稳重……” 湛廉时听见他的自言自语,一个东西丢了过来。 托尼赶忙接住:“我靠,这特么一点都不成熟稳重好不好!” 林帘听见他的话,笑着摇头。 托尼是个活泼的大男孩,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孩子一般。 但这样的性子,是极好的。 比起那神伤黯然的一张脸,她更喜欢看见他现在这个模样。 朝气,充满着激情。 湛廉时丢给托尼的东西是托尼让他带的医疗器械。 他要在这里扎根,他说他有了一个远大的梦想,他要做施韦泽。 说出这话时,林帘正在教湛可可画画,他和湛廉时坐在院子里喝茶。 这话说的突然又壮志踌躇,满怀信心。 湛廉时没说什么,只是喝茶的动作顿了下,随之便没什么反应了。 不知道是相信他说的话,还是不相信。 但现在看,托尼不是心血来潮,是说真的。 行李提到楼上,湛可可跟着楼上楼下的跑,托尼却是拿了东西就走人了。 不过离开前说了句话,晚上见。 有大惊喜。 本来湛可可还想着跟他玩呢,他这极快的离开硬是让小丫头愣的反应不过来。 但听见这话,她一下就兴奋了,嗯嗯的不断点头,又乖又可爱。 小镇远离了城市,热气都消减了不少。 一家三口没有在家里做晚餐,而是出去吃。 镇上许多人,尤其几十年前的考古队失踪案告破,锦凤族后山开启古墓挖掘保护工作,来凤泉镇的游客便更多了。 夜色铺展,一盏盏灯笼点亮, 行人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小灯笼行走其间,有的头上戴着发亮的发箍,手上带着发光的手绳,树上挂着一闪一闪的彩灯,远远看来,整个小镇似弥漫在一片银河灯火中,美如画卷。 几人去了一家特色酒楼用晚餐,但正在他们点菜时,托尼出现。 “哈哈,我亲爱的朋友们,我们又见面了,哈哈!” 托尼张开手臂,拍着手过来,似他又和大家偶遇一般。 湛廉时在拿着茶壶给林帘倒茶,听见他的话,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连动作都没停顿一下。 林帘看托尼,神色短暂的顿了下。 她没想到托尼会出现在这里,好似知道他们会来这里一样。 林帘脸上浮起笑,看湛廉时。 茶水落进茶杯,七分满,他把茶杯放到她面前。 林帘眉眼微弯,窗外的光落进她眼里,里面是一片暖色。 “托尼叔叔,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湛可可惊讶的看着走过来的人,眼睛都瞪大了。 凤泉镇说大倒也不大,比不过县城,但说小也不小,要认真逛起来的话也要一两天。 托尼笑眯眯的来到四方桌前坐下,自如的跟在自己家一样。 “我当然知道了,你托尼叔叔我未卜先知!” 又开始逗小丫头了,小丫头听不懂未卜先知是什么意思,皱着小眉头问:“什么是未卜先知啊?” “就是……” 托尼跟小丫头解释,林帘把菜点了,服务员离开。 没多久上菜,几人用晚餐,托尼依旧没说他给小丫头的大惊喜是什么,倒是之前给小丫头解释未卜先知的时候,托尼说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 湛可可听后特别感兴趣,一定要托尼带她去。 所以吃了晚餐后,几人便再次走进人群里,脚步往前。 人潮涌动,人流量似乎比之前更大了,满满的热闹。 托尼牵着湛可可走在前面,两人都是话痨,说个不停,只是小丫头人小,这么走在人群里太艰难。 托尼干脆把小丫头抱起来,小丫头开心的咯咯笑。 林帘和湛廉时走在两人后面,她看着小丫头的笑脸,眉眼也跟着染笑。 身旁人不断经过,因为人多,难免碰到她。 湛廉时手臂揽过她的腰,林帘瞬间靠进他怀里。 他气息深,天生的冷漠,但他的手并不像他的人那般冷。 他有温度,只是寻常人看不出来罢了。 林帘看他。 夜色下,星辰弥漫,圆月高挂。 不曾想,今天竟是十五。 他看着前方,单手插兜,脚步不紧不慢的走着。 这精雕细琢的五官在灯火中似也如画。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垂眸看她。 发丝尽白,眉眼温柔,她看着他,眼中坠满星河。 湛廉时手臂收拢,夜眸里是她含笑的容颜。 “咦,到了吗?” 几人脚步停下,林帘看向前方。 而这一看,她怔住。 第2017章 前世因,后世果,下世圆 夜毫不吝啬的洒满整个凤泉镇,只是在灯火处它变得温和了不少,随着人声鼎沸都变得调皮。林帘和湛廉时跟着托尼不知不觉走出了热闹,来到凤凰河畔。 河风悠悠的吹,送来野花的芳香,伴着青草绿树的气息,在这夜晚有些醉人。 林帘被湛廉时揽着,不疾不徐的走在这夜色里,她什么都没想,心静然,但不觉间,眼前浮现许多画面。 直至前方那被夜色笼罩的有如一把巨伞的黄角树落进眼里,她才回过神来。 一睡一醒,已是一世结束,一世开始。 可一切仿若昨日。 就像现在,那巨大的树冠撑开,枝繁叶茂,微风细细,树叶沙沙作响。 她似回到了那一日。 立夏的那一日,她坐在黄角树下等着孩子们。 然后…… 腰间力道收紧,林帘不觉间靠进这气息冷漠的怀里。 目光微动,她抬头看他。 湛廉时凝着前方那棵黄角树,目色沉沉,似压着什么。 “怎么了?” 握住他的手,她轻声。 湛廉时眼前是那黄昏的一日,夏风吹拂,她穿着蓝色衣裙,发丝微挽,安坐在黄角树下,淡静的看着凤凰河的画面。 那一日,她死了。 柔软的声音就在耳畔,一切似已然过去。 但于他而言,只是昨日。 “冷?” 她手有些凉,大掌握住她的手,把那股凉意驱散。 林帘听见他问,似才觉得真有那么一点冷。 怕是在这河边,被风吹的冷吧。 她摇头:“还好。” 湛廉时看她目色婉柔,眉眼含笑,手臂收拢,把她整个压进怀里。 一瞬便是扑鼻的熟悉,坚硬,安稳,把她整个包裹,林帘失笑:“我不冷的。” 女人大多体质偏寒,更何况是她。 湛廉时没放开林帘,依旧把她压在怀里,带着她往前走。 “这是到了吗?” 湛可可已经下来自己走了,被托尼牵着,小丫头蹦蹦跳跳的。 看见前方黄角树下摆着的一个摊子,一个衣着褴褛,穿着古怪衣服,编着古怪辫子的老人,小丫头好奇的跑过去。 老人坐在一个小凳子上,面前摆着一张沉老久远的布,布上绣着一个太极图,图上放着一个竹筒,里面是竹签。 一盏小灯放在布的一角,静静燃烧。 小摊前围了不少人,似乎都是慕名而来。 他们排着队等着老人解签。 湛可可还没见过这种,第一次见,跑过去便凑到老人身旁,蹲下来好奇的看老人。 老人似活了很久,久到猜不到年纪。 她头发半白,脸上的褶子深的刻出一道道纹理,似乎每一道脉络都在说着曾经的故事。 她眼睛半闭,干枯如老树的手拿着竹签,隐约能看见她眸子的灰暗。 不见半丝光彩。 “奶奶,你看不见吗?” 湛可可看了半天,发现老人眼睛动一下都没有,如死水一般。 “诶诶诶,怎么说话呢?” 托尼赶忙拉起小丫头,对小丫头说:“快跟奶奶道歉。” 没有人发现老人看不见,不是烛光昏暗,也不是此时的夜色,而是老人不像盲人。 托尼跟小丫头说完,赶忙对老人说:“不好意思啊,孩子童言无忌,还希望您不要见怪。” 老人放下竹签,那灰暗的眼睛转过,落在湛可可小脸上。 湛可可大眼眨巴,看这抬起的灰色眸子,光晕照不进,里面似无尽深渊,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疑惑。 奶奶就是看不见呀。 不过自己好像不能这么直接的问,不好。 小丫头赶忙弯身给老人道歉:“对不起奶奶,可可看错了。” “您不要生气。” 她声音奶嫩,乖乖巧巧,听的人心里柔软。 老人手朝她伸来,落在她额头上。 湛可可咦了声,歪头,好奇的看着老人。 老人看着她,却似透过她看着后面的林帘和湛廉时,眸中灰暗张开,里面似疾风一般,涌出许多东西。 “前世因,后世果,下世圆。” “一切磨难已过,心中祈愿得偿。” “就这样罢。” 老人指腹轻抚湛可可的额头,收回来,把东西收了,拿起她的那盏小灯,缓步走进夜色里。 “你们会再见。” “什么时候?” “十年后。” “好。” “叮叮……叮叮……” “……” 林帘站在那,看着老人。 耳边似响起那清脆的铃铛声,随着这佝偻年迈的身子愈走愈远,那微弱的烛火渐小,林帘笑了。 前世因,后世果,下世圆。 这一世,一切圆满,她再无所求。 第2018章 阿时 “有些事早已注定,无法更改。”“若要更改,必付出你想象不到的代价。” “你可愿意?” “愿意。” 烛火被吞噬,那矮小神秘的身影走进黑暗,久远的话语悠悠落进耳中。 陡然间,眼前掀起许多画面,兵戈铁马,朝堂之争,筹谋算计,如按了快捷键的影视,不断在他眼前放映。 直至,那道身影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画面戛然而止。 湛廉时五指扣紧林帘的腰,温热落进指尖,细软缠上他的心,那冰凉刺骨消散。 眼前的画面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另一幕。 漆黑山洞,一颗圆润的玉石置身其间,光束从天而落,光华流转。 他身处其中,知道了一切的一切。 夜浓郁,月光洒落,黄角树静立河畔,茂密的枝叶挡住了月光,这一方天地似也静默。 “婆婆这就走了啊?” “我都排队排了好久,还以为今天终于能看上了呢。” “算了吧,看运气。” “来这里的人,能被看的,都是运气,甚至能看到人在,都已经很不错了。” “哎,之前来了好多次,只是听说,没想到今天终于遇到,却看了一个小娃娃就走了,好遗憾。” “走吧走吧,你这才几次,我都听说有人来了十多次都没遇到婆婆,真就是看缘分了。” “……” 老人离开,身影不见,在这里排队的人失望又遗憾的离开。 老人是这里出了名的婆婆。 她可以看到人的前世,今生,来世。 很多人慕名而来。 但来了,却不一定能见到她。 因为她不是每天出现,也不会有特定的时间。 有的人天天守着,守一周,一月都看不到人。 而又的人无意走过这里,却能一眼看见。 大家说着离开,人渐少,湛可可也终于回过神来。 她睁着大眼,呆呆的看着那夜深处,小嘴张开:“奶奶……奶奶……” 似乎想说点什么,小脑袋却空白了,就这般一直叫着,满是茫然。 托尼也是反应不过来。 刚刚老人的几句话让他听不明白。 尤其是对湛可可说。 说起来,他之前也遇到过这老人,在随便乱走,想着好好看看这凤泉镇的山水时,无意间看见老人如今夜这般摆摊。 当时好奇,就随便抽了根签。 老人说了五个字:会得偿所愿。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回答,甚至他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只笑眯眯的把签给老人。 老人都没接,便说出这样一句话。 很好笑是不是? 他只当是神棍,好玩,并且这句话也算是祝福语吧。 谁不希望自己得偿所愿呢? 所以他还是给了钱,就走了。 全然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但当晚回去后他便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冷冰冰的姑娘,有一个傻不拉几的他。 他跟着姑娘追,姑娘就是不理他,甚至越走越远,他怎么都追不上,把他气的不行。 即便醒后他都生气。 可奇怪的,他却记得了那张脸。 随后没多久,他便真的看见了那姑娘,如梦里一般冷冰冰的。 不知道怎么的,那一刻他的心就狂跳起来。 他要跟她在一起。 生出这样可怕的想法,自己都没有想到。 可他真的就在她身边转,见天的守着她。 然后,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她叫:隐芝。 后来便听镇上的人说,有个婆婆能看到人的前世今生来世,很多人慕名前来,却不是人人得见。 他好奇,再次去找老人,想要老人为他解惑。 但后面无论他怎么去,都再也见不到老人。 他是无神论者,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就是遇见了隐芝,他才会这般好奇。 后面找了许多次,发现自己太过沉迷,都不像自己了,也就不去找了。 该做什么,做什么。 跟着心走,没错。 而今晚要不是意外说到这里,他怕是都忘记了这件事。 说起来,距离上一次看见老人,已经是近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他爱上了一个姑娘,就是他梦里的姑娘。 隐芝。 “呃……奶奶应该是太晚了,要回家睡觉了。” 看着那前方的黑暗把那身影吞噬,托尼想了想,找了个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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