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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语,意味着两个人同时发动,恺撒担任主攻的角色。 楚子航从隐蔽处闪出,跪姿瞄准,锁定了那个瘦小男人的背影,恺撒冲上前去,用手肘锁住那家伙细小的脖子,隆起的肱二头肌顶着他的咽喉令他无法发声。如果他还想挣扎,那么恺撒随时都能把他的细脖子拧断。这是一个穿彩条西装的男人,他根本没有防备,在被恺撒锁喉之前他正全神贯注地嗅着手里的东西。恺撒用枪柄砸在这家伙的鼻梁上,把他砸得鼻血横流。这家伙手里攥着真的内衣,口袋里露出白色的内衣带子。在同伴四处追杀恺撒小组的时候,这家伙摸进女更衣室当起了内衣小偷。 “我靠!果然是淫贼!刚才还摸我屁股!”路明非华丽地高抬腿踢在这家伙的下巴上,这是他在战术课上学会的泰拳腿法。 潇洒的代价是旗袍开衩处“嘶啦”一声裂开,更显得他身段窈窕春意盎然。 就是那个在大厅里摸路明非屁股的猴脸男人,在这群亢奋的暴走族里他算是最正常的,因为他对杀人没兴趣,满心都想着偷内衣。 真红着脸站在一旁。在日本女孩中她的个子算是很高的,穿的又是妈妈级别才会穿的复古内衣,所以学校里的内衣贼都不偷她的内衣,他们的目标是那些小小的粉红色婴儿蓝色的内衣,往往整个晾衣架上的内衣都被偷空了,只剩真的内衣还孤零零地挂在那里。终于有人来偷自己的内衣了,不知道是不是该表示受宠若惊。 恺撒没想到真会跟过来。他们三个露脸是无所谓的事,模拟照片都上电视了,全国通缉,可真跟这件事无关,她不该卷进来。猴脸的男人显然看见了真的容貌,他如果说出去会对真很不利,事后循着各种线索他们也许能摸到真家里去。一瞬间他生出了杀心,死人是最安全的,死人不会吐露任何秘密,换了加图索家的其他人,估计就一枪爆头了。但恺撒迅速地克制了杀心,内衣贼虽然恶心,但跟那些亢奋如野兽满心想着杀人的同伴比起来,他反倒是最不该死的。 “动一下就让你尝尝颅骨破裂的滋味,现在安静地听我说!”他把伯莱塔顶在猴子男的太阳穴上,想用恐惧压垮这家伙。 “他已经吓得昏过去了,就算没昏过去也听不懂老大你的话。”路明非说。 恺撒闻见一股浓重的骚味,低头一看,猴子男翻着白眼,裤裆全湿了,黄色尿液正顺着裤管流出。这家伙的体格、胆量和体力都是这群暴走族中最小的,鬼知道他凭什么在这种暴力团里混到今天。 恺撒急忙丢开这个骚哄哄的家伙,猴脸男子像是被抽掉脊骨的蛇那样瘫倒在地,一头撞向铁柜的门。恺撒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急忙抓住猴子男的领子,但已经来不及了,“咣”的一声,异常响亮。 几道墙壁之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忽然顿住了,一群暴走族正持枪搜寻,但他们听到了更衣室里传出的声音,高声地呼喊着,摸进了员工通道。 恺撒听不懂日文,他们也许是在喊猴子男的名字,也许是在喝问“什么人”,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只要他们发现了员工通道,最终必然到达女更衣室。恺撒和楚子航迅速地对视一眼,他们长途跋涉,都已经“油尽灯枯”,对方是一群手持致命武器的暴徒,稍微一个闪失被鹿弹打中,血统优势也救不了他们。如果想要避免鏖战,就不得不动用枪支,不得不下重手。 “打腿的话不会致命。”楚子航打开伯莱塔的保险。 “可子弹不多了,我们把多数子弹都撬了。”恺撒抽出腰间的短管猎枪。 “你们藏起来!藏在更衣柜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真灵机一动,小声而急促地说。 “交给你管什么用?”恺撒皱眉。 在贵族的心里女性是低一等的生物,她们美丽可爱,但又纤弱无能,就像精美的骨瓷花瓶。贵公子的天职就是要保护花瓶,而不是在敌人袭来的时候举起花瓶去挡枪……如果是诺诺的话那另说,她是可以挥舞钢管殴打镰鼬的暴力女,但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 “我有办法的!”真不由分说地把恺撒推进自己的衣柜。衣柜虽然很窄,但足有两米高,方便女孩们挂连身长裙,刚好能容纳恺撒。 她试着去拉其他衣柜的门,但这些衣柜都锁得死死的。楚子航伸出手去,把那些小小的挂锁拧断,以他的力量甚至用不着暴血就能做到。 “那个……那个先生!请帮我一把!”真对路明非鞠躬。 路明非心说你还真就记得我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先生啊……叫老大倒是叫得蛮亲切的。不过老大潇洒多金,被女孩记住是理所当然的,可师兄虽说面瘫也是很英俊的,居然也被真给忽略了,路明非暗暗地为楚子航不平。他和真合力把猴脸男子拖进一个衣柜里,路明非抬起他的丝袜美腿踹了踹猴子男,就像大家都会在字纸篓里踩上一脚把纸团踩得实一点,然后关上了柜门。 “喂!”恺撒推开柜门探出头来,“不用你冒险,我有别的办法!” 他已经想到了别的办法,那就是躲在更衣室最尽头的那排更衣柜后面,等暴走族们冲进来的时候就推翻更衣柜,造成多米诺骨牌倒塌的效果,把暴走族们全部压倒在更衣柜下面。但这可能会造成死伤。 “放心吧!他们不是冲我来的!”真把恺撒的脑袋推回柜子里,“我是在这里打工的人,他们不会怀疑我的。” 她一边说一边脱下衬衣和牛仔裤,从别人的衣柜里拿出一件制服换上。路明非生怕自己面对只穿内衣的女孩会鼻血横流,老实自觉地掉头走进一个衣柜里。楚子航把长凳横过来挡住了去往下水管道的路,这样暴走族就不会溜达到那边发现墙上的缺口。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真的意思,女更衣室里发出声音,说明女更衣室里有人,这个人不能是他们也不能是猴子男,唯一的人选就是真。在女更衣室里发现一名女服务生,这再正常不过,所以真必须换上制服表明自己的身份。如果暴走族真的搜查衣柜,那就只有正面冲突了。 他从衣柜里抓起几件衣服擦掉了猴子男留在地上的尿液,抬头的时候真已经穿好了旗袍,这是楚子航第一次看见真穿这身衣服,他对女人的美素来比较迟钝,这才意识到真也算个美丽的女孩。 他快速地闪入衣柜中,拉过某个服务生的长裙遮挡在自己前方。 暴走族已经快走到门口了,恺撒握紧伯莱塔,手背上青筋暴跳。他对真的计划没什么信心,换作他的话,必然彻底搜查女更衣室,只要打开柜门用猎枪捅上两捅他们就会暴露。 柜门忽然被人拉开,真手里拿着几张千元的钞票,其中还卷着一些零钞,大概是客人给她的小费。她匆匆地把这些钱塞进恺撒的衣襟里,重新关上门。 这种时候她还记得这几个落魄的男人身无分文。 衣柜里一片漆黑,恺撒摸了摸心口那一小叠钞票,想起那次他和诺诺去拉斯维加斯玩,诺诺吵着要去钢管舞俱乐部看热闹,当妖娆的舞娘从舞台上俯身下来对恺撒摇晃胸脯的时候,诺诺就塞钱到他的手心里逼着他把钱塞进舞娘的胸衣里。真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他恺撒·加图索身上,他自嘲地笑了笑。 更衣室的门被人猛地撞开,真惊叫着蜷缩在墙角里,七八支短管猎枪指向更衣室的各个角落,男孩们模仿特警摆出专业架势,却发现女更衣室里只有一名漏网的女服务生,不禁有些沮丧。一名暴走族走到真的身边,抓住她的长发逼迫她抬起脸来,他流露出了动心的表情,但随着真被他扯着站起身来,他又流露出沮丧的表情。穿上高跟鞋的麻生真足有一米八高,男孩身高不过一米六,欣赏她的脸得蹦起来……这真是摧毁一个男人自信心的事情。 男孩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他抓住真的头发时,身后的衣柜里有两支上膛的伯莱塔指着他的背心。他应该庆幸妈妈把他生得矮,让他丧失了对真的贼心。 一名暴走族端着猎枪走向下水管道,一脚踢开了楚子航摆在那里的长凳!真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了,可暴走族只是看了一眼墙上的洞口,转身回来对同伴摇了摇头。他只是在一个破旧的女更衣室里看见墙上有个大洞,洞后面是水管,他根本没意识到那就是逃生通道。一个男孩抬脚狠狠地揣在柜门上,柜门打开,里面整齐地挂着连身裙和五颜六色的内衣内裤,下面摆放着几双女鞋。男孩抓起一件内衣把它扣在自己的脑袋上,双手勾着内衣带子,转身冲着同伴吐出长长的舌头。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男孩猛地转身,帅气地上膛,一枪把衣柜中的衣物打成碎片,粉红粉蓝苹果绿色的内衣碎片在硝烟中冲出衣柜,男孩纵声狂笑。他褪壳上膛,再接再厉轰开旁边的衣柜。 他不像猴脸男子那样咸湿,但对于破坏有着十足的兴趣,就像一头钻进葡萄园的野猪,兴奋地要把所有的葡萄架都拱倒。 他的同伴也加入了这场“内衣破坏者”的游戏,枪管轮番吐出火焰,五颜六色的轻薄织物在空中翻飞起落。 恺撒浑身都是冷汗。事情发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这群男孩虽然装备了现代化的杀人武器但脑容量似乎还停留在大猩猩的水平,完全没有怀疑衣柜里藏着人,这本来是件好事,但这群大猩猩的注意力完全被女孩的贴身衣服吸引了,他们正处在欲求不满的年纪,拿猎枪轰内衣也会让他们有种狂欢的满足感。他们越来越逼近恺撒藏身的衣柜,这样下去总有一发鹿弹会打穿衣柜门,在那之前恺撒不得不拔枪反抗……而这群混蛋只是想轰开衣柜看看会飞出什么颜色的内衣来……真是乱枪打鸟,把专业人士都给气死了! 他们和恺撒之间只隔三个衣柜了,可毫无停手的意思。恺撒闭上眼睛用镰鼬锁定那些男孩的心跳,他别无选择,只有动武了。 枪声中忽然混入了猫的哀叫声。 “喔!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东西!真他妈的太不吉利了!”开枪的男孩看着血泊中的小黑猫,厌恶地嚷嚷起来。 小黑猫只有不到一个月大,缩在粉红色的小笼子里,看来是某个女孩想要带回家的宠物,所以在衣柜里寄放到下班。密集的铅丸打穿了柜门之后又嵌入了小猫的身体,它勉强睁开还完好的那只眼睛看了一眼硝烟弥漫的世界,急剧跳动的心脏停止了。真双手捂脸不敢看,小黑猫身上的每个弹洞都汩汩地流着血,半边脑壳都被打裂了,那是一只很可爱的白爪小黑猫,本来应该成为主人搂在怀里的宝贝。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不是玩的时候!”暴走族中领头的家伙往地下狠狠地吐了口吐沫。 每个男孩都往地下吐了口吐沫,然后粗暴地拉起真走出女更衣室。日本人非常忌讳黑猫,相信黑猫在面前走过是很不吉利的事情,暴走族每天飙车,交通事故是家常便饭,所以特别在意吉凶之兆,如果有黑猫在车轮前走过,他们会足足一个月不驾车出门,如果不小心轧死了黑猫,那么这辆车就只有烧掉了,因为黑猫是通灵的动物,身上往往附着鬼魂,黑猫被轧死了,鬼魂就转移到车身上了,被诅咒的车早晚是要翻车死人的。 恺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那只小猫死得很无辜,但它的死免除了人类的血光之灾,如果恺撒他们和暴走族枪战起来,流血肯定难免,死人的事也未必不会有。 真被拉扯着经过更衣柜的时候往柜子这边递来一个眼神,恺撒透过更衣柜上的换气孔看见了。真眨了三下眼睛,似乎是要提醒恺撒什么事,但恺撒没有看懂。 脚步声渐渐远去,恺撒这才闻见衣柜中淡淡的檀木香,就像是真头发上的气味。 恺撒推开柜门,楚子航已经持枪在门边警戒了。那辆铲车还在轰隆隆地来去,这栋四层小楼已经千疮百孔了。 “他们不会对真小姐不利吧?”路明非有点不安。虽说只是一群还没完全长大的男孩,可赤备给人的感觉是全无顾忌,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这些家伙没见过真小姐跟我们在一起,不会对她怎么样。”楚子航低声说,“一个小小的暴走族帮会敢这么胡来,肯定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他们来这里是要干掉我们,大概没有心思骚扰女孩。” “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到了外面就好办了,我们跟这帮孩子玩玩赛车。”恺撒走回墙洞,继续设置爆炸物。 他们从子弹里面撬出了大约二两火药,把这些火药填塞到管道的接缝处,用衣服把管道层层包好,恺撒点燃那半根香烟把它插进缝隙里。这让路明非想起小时候放爆竹,只不过威力比最强的闪光雷还要大好几倍。三个人躲到远处,香烟燃烧到尽头,随着沉闷的轰响,管道震了一下,浑浊的热水从裂缝中渗透出来。Eva给的情报非常准确。恺撒用从伯莱塔上拆下来的部件旋转两截管道之间的螺丝,这些生锈的螺丝已经被拧松了,他没费多大力气就把一米多长的管道拆卸下来。 下面就是白浪滔滔的下水道,恺撒没想到东京的下水道会是这样的声势,不过从铁穹神殿来看,东京确实是个地下水极其丰富的城市。 楚子航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路明非也捏着鼻子跳了下去,他倒是不介意泡泡别人的洗澡水,不过要是灌上一肚子还是有点恶心的。 恺撒长叹一声,对于他这种泡个澡连浴盐品牌都有讲究的人来说,跳进满是肥皂沫和皮屑的水里确实很难,鬼知道水里会不会有别人身上的细菌和微生物。 “老大,别思考了,我们洗公共澡堂子的还会在淋浴的时候尿尿呐!”路明非在水里冲他招手。 “别听他的,不会有人在公共浴池撒尿的!”楚子航也冲他招手,满脸严肃辟谣的神情。 恺撒心说你们这帮混蛋啊!你们已经把最恶心的事情说出来了你们还要扮好人!楚子航你这义正词严的表情完全没有说服力好么?活像朝鲜女播音员! 他眼一闭心一横,捂住口鼻一跃而入。楚子航和路明非同时松手,他们随水漂流,四面八方都是水声潺潺,前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完全不见雷鸣电闪,倾盆暴雨忽然就降了下来,硕大的雨点打在车顶上噼里啪啦地作响。远处停车场上鬼哭狼嚎红光闪烁,暴雨触发了那些车的防盗系统。 小巷外的长街上停着十几辆高级跑车,大灯亮着,引擎也没有熄灭,车里空无一人。暴走族都不习惯熄灭引擎,他们自负是风一样的男子,飘然而来飘然离去,很少有规规矩矩停车入位的时候,短时间办事的话车就轰响着搁在马路旁,吸引来往路人的目光。赤备也从不担心有人偷他们的车,他们是千鹤町附近唯一的暴走族帮会,99%的失窃车辆都经他们的手卖出去,有人偷他们的车,这车最后还是会落入他们的手中,偷车的人反而会死。 路明非从未看过这么牛逼的跑车阵容,跑车的车身低矮,底盘贴近地面,曲线如少女的身形一样曼妙。暴走族的车都经过暴力改装,碳纤维的前盖和大包围是标配,各种主题的拉花和彩灯也不会少,每辆车都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外星交通工具。他们沿着下水道飘了两条街,又跑回了曼波网吧,跑回来偷车。 恺撒选的是那辆火红色的蝰蛇,坐进驾驶舱之后他在真皮扶手上摸了摸,闻了闻自己的手指:“毒品,还有LSD,我说那些男孩的心跳怎么会那么快,这帮家伙都是吸毒之后的状态。” 楚子航在手套箱里找到了一大包塑料袋包装的白色粉末:“纯净的四号海洛因,难怪他们有钱买这么贵的跑车,除了飙车他们还贩毒。” “我就说一帮混混居然能买得起这么贵这么牛逼的跑车!”路明非愤愤然,“混蛋!” “蝰蛇这种便宜货,美国肌肉车全靠大排量来提速,品位差到不能忍。我输给你的那辆布加迪威龙可以买20辆蝰蛇!”恺撒不屑。 “因陋就简吧!拜托老大你快点开车行不行?考虑一下我这个脖子快要折断的人吧!”路明非龇牙咧嘴地说。 蝰蛇这种超级跑车只有两个座位,作为三个人里个子最矮的,他只能坐在楚子航的大腿上,楚子航双手握紧他的腰,俨然出来混的流氓搂着从夜店里带出来的旗袍娘。但蝰蛇的车顶太矮,所以路明非这个旗袍娘就只有歪着脖子,整个脸贴在挡风玻璃上。 “我说师兄,不用搂那么紧吧?虽说我也蛮为自己的细腰自豪,不过你捏着我的腰我痒痒,我一痒痒就想说烂话。”路明非委婉地说。 “因为安全带没法把你也捆住,我要是不抓紧你的话,一会儿恺撒一开动,你就得顶破挡风玻璃飞出去!” 恺撒舒缓地切换为手动挡,血红色的速度表亮了起来,巨大的蛇头出现在中控台上。他关闭了蝰蛇的电子稳定系统,仪表盘上出现“ESC FULL OFF”的字样,此刻这辆车完全被恺撒掌握在手中。 只有驾驶家庭轿车的菜鸟才需要ABS或者ESC这样的电控系统帮助他们保持车身稳定性,但对于恺撒这种赛车手级别的暴力驾驶者来说,电控系统只会限制他,他喜欢用双手直接掌握这台暴力机械。 恺撒把油门踩到底,蝰蛇仿佛从原地弹射出去,狠狠地撞在前方GTR的尾灯上。楚子航也是开过大马力跑车的,有先见之明,如果不是他抓紧了路明非腰部,路明非一定会撞碎前方的玻璃,像小鸟一样飞上天空。即使这样他也整个人贴在挡风玻璃上,挤压变形的脸好似一张贴画。路明非坐过楚子航开的车,楚子航开车就够暴力的了,敢以四十公里的时速在车道上逆行,可跟恺撒比起来,楚子航简直是驾驶老年人助动车的老伯。 “抱紧我!”路明非惨叫。 楚子航果真毫不留情地勒住他的腰,这次恺撒仍旧是油门到底,把后面那辆奥迪R8跑车撞飞出去十几米。火红色的蝰蛇在车群中就像是忽然暴走的野兽,前后冲撞,把这些价值不菲的高档跑车撞得平移或者倾斜,渐渐给它让出了一条通道。蝰蛇的前后保险杠都掉了下来,不过恺撒对此毫不吝惜,在他看来蝰蛇只是台便宜货,当作碰碰车玩还行,他当年输了那辆布加迪威龙给路明非也没多心痛。可在路明非心里这每一撞都是哗啦啦的钱,跑车之间再彼此对撞,脱离下来的尾灯和玻璃碎片也都是钱。满地都是哗啦啦的钱,这些是真钱,某辆车的后备箱被撞开了,皮箱掉在地上,万元大钞在风中翻滚,蝰蛇就碾着那些钞票来来去去。 “捡点儿也好啊!”路明非很是心痛。 “应该是雇他们来杀我们的酬金吧?还没开箱呢,真是可怜。”恺撒冷笑,“不能下车,他们随时都会冲出来。” 楚子航一手搂着路明非的腰一手端着MP7指向网吧大门。恺撒把动静闹得这么大,就是想把网吧里的暴走族引出来,追车战的话他有绝对的把握,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在纽博格林赛道上飚车,那条赛道在群山间穿梭,给赛车手以乘坐云霄飞车的感觉,两侧林木密集如墙,被人称作绿色地狱。自从输掉那辆布加迪威龙之后他已经很久不飙车了,但今天他不介意给这些日本男孩上一堂课。 暴走族成群结队地冲出网吧。他们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开枪而是双膝跪地露出崩溃绝望的表情,他们的爱车被恺撒撞得七零八落,恺撒正驾驶蝰蛇碾过一辆保时捷911的侧翼板。 MP7吐出明亮的火光,楚子航把枪口略略抬高,子弹全部打在曼波网吧的霓虹灯招牌上。三层楼高的巨型招牌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网吧门前,轰然巨响中无数根玻璃灯光粉碎成玻璃渣,男孩们叽里咕噜地乱叫,拖着同伴撤回网吧里。楚子航把打空了子弹的MP7丢出车外,面无表情地坐好:“开车吧。”在这种开阔的战场上手持致命武器,他们作为专业人员、战场支配者的素质就展现出来了。酬金固然很丰厚,但男孩们越级接了任务。 “别把我当司机使唤!”恺撒深一脚浅一脚地轰着油门,等待男孩们从霓虹灯架下钻出来,红着眼奔向各自的跑车。 恺撒冷笑一声,这才松开刹车把油门踩到底。作为前辈他不能先发太多,否则后面的追赶者连他的尾灯都看不见,比赛就没有意思了。他的计划是把这帮男孩带出十几公里,带到埼玉县的山路上去,他骑摩托来千鹤町的路上体验过那条紧贴着悬崖的险道,一个刹车踩错就会撞断护栏飞下悬崖。恺撒很有兴趣知道那时还有多少亡命之徒敢追着他的尾灯。 车灯在山道上拉出曲折的光线,恺撒甚至很少踩刹车,蝰蛇以滑行般的动作切过一个又一个弯道。后面已经一辆车不剩了,开始还有一辆GTR和一辆奔驰C63AMG可以咬住恺撒的车尾,但顶着雨幕冲入山道之后后面的车立刻就放弃了,无论蝰蛇、GTR还是C63AMG,都是大马力的后驱车,后驱车在湿水的路面上行驶是极其危险的,车胎和路面之间的摩擦力有可能忽然消失,在盘曲的山道上很少有人敢冒这个险。 “救!命!啊!”路明非一边惊呼一边吐,这趟车飙得实在太给力了,不亚于那次乘坐中庭之蛇。 楚子航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作为一个去游乐园只玩“小熊维尼和它的朋友们”的人,对于这种狂暴的加速度游戏也觉得有些不适应。 唯有恺撒哈哈大笑:“这种平民跑车的操控性倒也还不错!” “慢慢慢慢一点不行么?我们不是已经把追兵甩掉了么?”路明非头晕目眩。 “还不算完全摆脱了危险。蛇岐八家本部的人正在赶往千鹤町的路上,我们要在他们到达之前尽量远离千鹤町。”恺撒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这个时候千鹤町差不多该恢复供电了,一旦恢复供电,辉夜姬就有办法监控我们的方位。” “这辆车的GPS系统你拆掉了吧?”楚子航问。 恺撒把连着两根细线的小方盒子扔给楚子航:“上车第一件事就是做这个,我怎么可能允许辉夜姬通过GPS锁定我们?” 这时中控台上亮起了蓝色的小灯,响起了“嘟嘟”的声音。那个小灯是手机形状的,有人正在呼叫蝰蛇的车载电话。 “你忘记把车载电话系统也拆掉了。”楚子航说。 “见鬼!”恺撒皱眉。 这种时候呼入的电话绝不是车主的妈妈叫他回家吃饭,更可能是辉夜姬通过呼叫来搜寻他们的位置。恺撒犯了一个错误,不光是GPS系统可以锁定这辆车的位置,车载电话也能帮着定位这辆车,辉夜姬很容易搜寻到这通电话是通过哪个信号站接入的,恺撒接不接这个电话都无所谓。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弃车选择其他交通工具。 恺撒随手按下接听键,既然被追踪到了他也不介意和辉夜姬说上两句。刚从海底逃生就被人包围在网吧里乱枪扫射,这种时候谁都想说两句狠话。 扩音器传出的却不是辉夜姬的模拟人声,而是略带嘶哑的男人声音,这个声音尖利轻佻,却带着毒蛇般的寒意。他说的是日语,恺撒和楚子航都只能听懂几个台词,倒是路明非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 “这家伙在唧唧歪歪什么?”恺撒问路明非。 “真小姐在他们手上。”路明非扭头看着恺撒,眼神有些呆滞。 恺撒猛踩刹车,蝰蛇带着尖利的刹车声在雨中旋转,最后撞上了山道边的护栏才勉强停了下来。恺撒直视前方,倾盆暴雨降落在山谷间,千鹤町小镇就在那个山谷里,此刻小镇上腾起了耀眼的火光,正是曼波网吧的位置。 “他是说了真的名字么?”恺撒面无表情地问。 “麻生真,他很清楚地说了这三个字。” 恺撒再次握紧方向盘,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坐好了,会比刚才更颠簸。” 楚子航检查自己的安全带,加力搂紧路明非,另一只手把最后的弹匣装进伯莱塔里。只有一个暴走族见过真跟他们在一起,那个穿彩条西装的内衣贼,也许是他指认真是恺撒他们的同伙,也许是其他女服务生中出现了叛徒。他们本以为已经把暴走族从网吧里引出来了,但其实并非他们甩掉了暴走族的追赶,而是暴走族放弃了追车战。他们手中握着人质,只需在曼波网吧等待恺撒回去,顺手再把曼波网吧点燃了。 声音阴寒的男人结束了通话,车里一片死寂。 “他最后说什么?”恺撒问。 “他说等着你把他的车送回去。” “不会让他等太久。”恺撒把油门踩到底,蝰蛇冲入雨幕,加速到极速之后喷管中吐出了明亮的火焰。恺撒开启了NOS钢瓶,氧化二氮把蝰蛇引擎的潜力完全榨了出来,车身剧烈地震颤,三个人都被加速度死死地压在椅背上。 暴雨滂沱,但是浇不灭曼波网吧的大火。这栋老式建筑并非钢筋混凝土的结构,墙壁里面其实是木材,一旦被点着就会熊熊燃烧,即便救火车赶来也无法扑灭这场烈火,何况街口堆满了汽车的残骸,救火车根本开不过来。 网吧的正门前停着三辆厢式货车,那些被恺撒撞瘪的高级跑车在货车两侧摆出鹤翼的阵型,躲在车门后的男孩们手持猎枪,枪管指向地面以免雨滴进入枪膛中浸泡了子弹。女服务生们战战兢兢地趴在跑车的引擎盖上,身体紧紧地挨着,把跑车的正面都阻挡住了。暴走族用这些青春少女的身体作屏障,如果有人对他们开枪,更大的可能是会命中这些女孩。 正中间的厢式货车顶上,一个男人盘膝坐在风雨中,戴着墨镜穿着彩条西装,手中把玩着短管猎枪。 所有人都看向一个方向,那是出镇子的路,沿着那条路一直跑就是埼玉县的群山。 黑暗中传来沉雄的吼叫声,狞亮的蛇眼灯刺破了黑幕,蝰蛇跑车在距离他们一百米的地方停下。货车顶上的男人大力地拍起巴掌来,暴走族们跟着鼓掌,就像观众欢呼演员登台。 蝰蛇没有驶入攻击范围,使用鹿弹的猎枪对近距离目标可以说是威力极大,但它的有效射程只有区区二十米,即便暴走族手里还有几支伯莱塔,以他们的技术也很难命中目标。 恺撒连发几枪,在挡风玻璃上留下几个弹孔,然后用枪柄砸开了驾驶座前方的玻璃,隔着狂风暴雨和那个猴子脸的男人对视。 他想明白那些男孩在员工通道里喊的话了,他们不是在喊一个名字,而是在喊那个人的头衔,这个头衔在日语中写作“キャプテン”,意思是“队长”,这个恺撒会的少数日文单词之一。他在来日本的路上特意学了几个单词,除了再见你好谢谢这类日常会话,他特意学了“队长”这个词,因为他是这个团队中的负责人,他就是“キャプテン”。而猴子男是对面那个团队的负责人,也是“キャプテン”。难怪这个干瘦猥琐的家伙能混在这群崇尚暴力的男孩中,因为他就是这“赤備え”的大头目,所以只有他敢摸路明非的屁股,队长摸摸队员看上的女人,那是理所应当的事。 “当时应该一枪崩掉这家伙的脑袋。”恺撒低声说。 猴脸男人用那种嘶哑而尖厉的声音叫喊起来,上半身扭来扭去,像条没有骨头的蛇。 “他说感谢加图索家的少爷把他的车送回来。”路明非自然充当了翻译。 “跟他说我会把他葬在装满女士内衣的棺材里。”恺撒冷冷地说。 “老大这种情况下别做威胁为好吧?真小姐在他们手里!”路明非看向楼顶。 真站在天台旁边瑟瑟发抖,背后是冲天的烈焰,狂风撩起旗袍的摆,她的胳膊和腿上都是红色和青紫色的伤痕,有人恣意地抓过捏过她的身体。火焰正渐渐逼近她,暴走族在楼顶上浇了汽油,汽油一边燃烧一边流动,天台的大部分地方都被火焰占据了。楼顶足有七八十度,她像是站在炼钢炉边,泪水一流出眼眶就被烘干了,如果不是天降暴雨,她早就被烤干了。 “照我的话翻译,我心里有数。”恺撒面无表情。 路明非只好原样照翻。 “不用加图索君你操心了,我自己准备好了。”猴脸男人变魔术一样从裤子口袋里拉出一条真丝内裤来,揉成一团凑在鼻尖使劲地嗅着,“啊!真小姐的味道真是馥郁啊!” 恺撒的额角跳出蛇一样的青筋。他不能确定真被这个猴子男侮辱了或者对方只是在设法挑起他的怒气,但猴子男已经成功了。对恺撒这种人来说,这种场面是最不能容忍的,加图索家历代相传的杀心缓缓地跳动起来。他扫视暴走族的防线,确实是很难突破的防线,那些女服务生的旗袍被撕得七零八落,她们素白的身体在黑夜中分外醒目,暴走族用这种方式告诫恺撒,动武的代价就是死人。 恺撒深深地呼吸,强行压下怒火:“谁指使你们的?” “指使?赤备需要人指使么?哈哈哈哈,能指使赤备[6]的人难道不是武田信玄大人么?”猴脸男人笑得打跌。 “无论那个人出多少钱,加图索家出三倍。”恺撒缓缓地说,“我保证你能活着拿到钱。” “哈哈哈哈!幸亏那位大人告诉过我加图索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否则我还真的会被这个价钱诱惑呢!”猴脸男人笑着笑着不笑了,“我能活着拿到钱,但我还没花出第一张钞票就被大口径手枪爆头了对不对?” 恺撒无话可说,确实如猴脸男人所说,从加图索家讹诈到钱财的人,几乎都没有花出那笔钱的命。 “你们想怎么样?”恺撒终于让步了。 “你手里不是有枪么?用枪打断你身边那个叫楚子航的家伙的小腿和手腕,然后再用枪打穿你自己的小腿和手腕。我们知道加图索君你是A级混血种,楚君也是A级混血种,你们这种英雄手脚健全的时候我们很害怕的,不敢靠近。”猴脸男人缓缓地说,“我们也不想要你们的命,我们的任务是把你们带给那位大人处置。” 路明非一边翻译一边心说完全没我什么事儿啊,听你这话的意思我手脚健全也没有危险是吧? “你们带着这么多武器,还有那辆铲车来找我们,这是围捕么?这是杀人吧?”恺撒不动声色,“我怎么知道在我们丧失抵抗力之后你们不会用猎枪顶着我们的脑袋发射?” “那得看加图索君你有多信任我这个人咯。我是个有信用的人。”猴脸男人微笑。 “一个鬼鬼祟祟摸进女更衣室偷内衣的人,我怎么相信他的信用?” “娱乐而已,谁没点爱好呢?我就喜欢这种刚从女孩身上脱下来的、散发着好闻气味的纺织品,这跟加图索君你喜欢雪茄是一个道理啊。”猴脸男人大力地嗅着内衣,在手下面前毫不顾忌。 猴脸男人比恺撒想得要可怕得多,很多人会觉得内衣贼是怯懦猥琐的人,从而低估他们的凶狠,但有些内衣贼例外,这些人从青春期开始患有恋物癖,一直没被发现和纠正,这种病态会延续到成年之后,演变为精神疾病。在迷恋内衣这件事上猴脸男人显得非常愚蠢,但作为变态他又极其地凶狠和狡诈,他被恺撒挟持的时候并没有晕厥,但他清楚自己孤身一人不可能对抗恺撒和楚子航两个A级混血种,于是翻着白眼随地撒尿令恺撒放松了警惕。 “反正这件事也不由我的信用决定啊,”猴脸男人笑着笑着露出发黄的牙齿,“得看你们贵族是不是如传说中那样爱惜女人,贵族不就该为了保护漂亮女人勇敢地决斗坦然地去死么?否则贵族跟我们这种没有女人喜欢、只好闻内衣来解闷的败犬有什么区别呢?哈哈哈哈!” “老大……”路明非低声说。 “继续翻译,我们还得给楚子航争取更多时间。”恺撒直视前方。 楚子航正沿着楼道狂奔,四面八方都是火焰,电梯早已经停运,好几处楼道都已经被烧得坍塌了,幸亏楼上的土耳其浴室中有大量的水,否则楼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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