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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但如果有来生,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赤鹫不理他,甚至转了个身,只留给伯川一个后背。 不知道伯川站在床边看了他多久。视线穿透赤鹫的皮肉,直直刺进他的灵魂,痛得他死去活来。可他心里越痛,脊背却越松,像是故意昭告着全世界他的不在意。 半晌,响起关门的声音。 赤鹫睁开眼,连滚带爬地摔下了床,爬到窗边拨开百叶。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喷泉边,走下来四个男人,穿着英式黑西服。 伯川从酒店门口走出,上前交谈了几句,从口袋拿出个小盒递了过去。对方接过打开,点了点头。 赤鹫看不清,但他知道那是小莲儿的戒指。 四人并没有离去,还在说着什么。显然不是什么友善的话题。伯川的情绪眼见失控,最后竟掏出手枪。 又是一番对峙。最后伯川好似妥协般垂下了手。 四个黑西装掠过伯川,往酒店里走。 赤鹫心下一凛,刚想逃跑,就见伯川抬头望过来,对着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 一如十五年前,在绝噬局门口的外楼梯。他在顶,伯川在下。四目相对的瞬间,灰西服的绅士摘下帽子,对他解颜而笑。 下一秒,伯川对着四个黑西装的背影抬起手。 四声枪响。 枪声未息,伯川的脖颈喷出一股血柱,比喷泉还高。 伯川转过身在血幕中仰头看着他。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看,这回我真的没有骗你。 他就这么看着赤鹫。他向赤鹫伸出手。绝望地伸出手。仿佛要去抓住一个璀璨无比,却又遥不可及的梦。 他的身子直挺挺仰倒在地。眼睛没闭,空洞地望着天。 血喷溅得到处都是,喷泉被染成了红色。 但它不停,还是一遍一遍,把这红色高高扬起,像是在重播刚才的死亡。 时间静止了。没有声响。 赤鹫扒着窗,呆呆望着那个血糊糊的人影。 他已经看不清东西,眼中只剩一滩糊糊的红。 那不是个人,更不是伯川。只是一滩糊糊的红。 他对伯川的爱也好,恨也罢,都在这一刻崩塌,也变成了那滩糊糊的红。这红颤抖着,放大着,向他逼近着,最后泼他一身,凉了他的血。 他突然原谅了他。他原谅了一切。他心中关于伯川的记忆,都在这一刻回到了原点。回到了两人相遇之前。 伯川带给他痛苦,他何尝没给伯川带去痛苦。他因为欺骗痛苦,伯川因为爱情痛苦。他们能够带给彼此的,只有痛苦。这份痛苦,又只能以其中一人的死亡为终结。 爱情这个东西,惯常残忍。他残忍就残忍在它的随机。它不论出身,也没有所谓的匹配。 它取决于时机,取决于缘分。你们何时相遇,在哪里相遇,在什么年代相遇,你们的立场是否相悖。 如果你们时机不对,没有缘分。而你又打算去爱一个人,一定要想清楚,你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自由,放弃立场,放弃身份,放弃你的所有,而去心甘情愿地拥有一份羁绊和枷锁。 说到底,爱情就是一场俄罗斯轮盘式的豪赌。 坚定果断的人,尚有一丝希望。可懦弱的人,既输掉爱情,也会输掉生命。 四枚子弹,中头的只有两发。剩下两人反应快,又穿着防弹衣,并没有受到多大创伤。 电梯口传来响动。赤鹫回过神,跌到门口,发现门已经被反锁。 不多时,门板就被踹得哐当哐当响。 赤鹫喘不上气,贴着墙瘫到地。心脏跳得发疼,他突然也不想活了。 他从牙齿里舔出毒药,刚要咬碎,又瞥到地上那枚戒指。咬着牙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窝囊!都华·戴维斯,你这个懦夫,就算要死,也不能这么窝囊地死。 你的骨气呢?你的追求呢?你拼死要守护的东西呢? 站起来。你是个男人。你要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自艾里。 决一死战! 去和这帮杀了伯川的混蛋,决一死战! -------------------- 有关伯川的一切都在这章完结。他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对赤鹫也是真心地爱着。但他这种人,坠入爱河便是犯下大错。他太懦弱了。 而他最后只得用死去证明最后一句实话,用死去弥补他犯下的罪孽。也算是对丹尼斯医生在天之灵的一点点安慰。 第30章 天使之死·十·告白 * 门板被踹开。为首那人刚进来,赤鹫就兜头罩上床单,拇指怼进对方的眼眶。 这招扣眼又准又狠,对方没有防备,直接被扣爆了眼球。捂着脸疼翻在地。 赤鹫趁机捞起手枪,照那脑袋就是一枪。 随后对着自己脚镣上的铁链又是一枪。他的脚重获自由。 另一人刚从电梯里跑出来,就见到横在走廊上满脸是血的尸体,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在外的恐惧,在内的绝望。 赤鹫知道对方叫了援兵,这么等下去,自己只会插翅难逃。 但他药效未退,站都站不住三秒,这么出去胜算几乎没有。 窗外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轿车引擎声。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赤鹫拄着桌子贴在墙上,想着事已至此,索性就用些自损的招,垫背能拉一个是一个。最后他就从窗户跳出去,死到伯川身边,也算是个了结。 但他心里隐隐有个遗憾。 那个狼崽。他没有好好道别。北百川是个好孩子。他还有很多想教给他的,也想陪他走过刚进社会时那脆弱黑暗的头几年。 想着北百川,耳边真就响起了北百川的声音。 “鹫哥!!” 幻听? “鹫哥!!!” 不是幻听!赤鹫贴着墙蹭到窗边,就见北百川跨着摩托,在楼下扯着嗓子喊。 赤鹫一把推开窗户,冬日的寒风灌进室内,卷起他单薄的衬衫,吹干他脸上未干的泪痕。 电梯到层的通知音。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北百川看到赤鹫,跳下摩托跑到窗下,对着他扔上来一个手雷。随后张开了双臂。 那个怀抱,像是废墟里的绿洲。赤鹫心里又燃烧起了希望。 他捞起地上的戒指,咬开手雷扔到房间门口,而后纵身一跃。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中,他犹如一颗迸溅出来的火星。 北百川接住了他。虽然摔得狼狈不堪,但他接住了。他紧紧抱住赤鹫,像是要嵌到胸口里去。 没被爆炸波及的几个人从酒店里掉头,北百川抱着赤鹫滚到轿车后,掏出腰间的两把枪,左右开弓冲着几人一顿崩。他出枪准,闪得还快,没几秒地上就横七竖八躺了一堆。从酒店门口也再没有人出来。北百川回身扯断赤鹫手铐,脱下外套裹住他。圈在怀里跨上摩托后问道:“受没受伤?” “没什么伤。只是被下了药,暂时使不上力气。” 北百川腾出一只手拨开赤鹫糊在脸上的发丝。又用袖子擦他的泪痕。瞥了眼不远处的尸体,踩下了引擎,“伯川是被教会杀的?” 赤鹫嘴上没有避讳,脸却偏得很远,故意不去看,“嗯。他也是教会成员。”就解释了这么一句,又急急地转移话题,“你这后面有什么打算?” “先去皮罗特州。我的芯片还在那里。然后等鹫哥重新把我调回弗洛里。” 赤鹫面色一白,怪不得他从刚才就闻到一股血腥气。 “你把芯片剜出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罪?” “我承诺过会保护你。如有食言,天打雷劈。” 赤鹫又是气得直起身子,用肩膀去撞北百川的胸膛。 “还用天打雷劈?我现在就想劈死你!” 北百川把下巴放到赤鹫肩膀上,“别气。” 这语气让赤鹫觉得别扭,但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只得闭上了嘴。 皮罗特州· Gardenvilla酒店 赤鹫的手铐脚镣还挂在身上,北百川安顿好他出门去买钳子。 赤鹫倚在床头,想整理一下目前发生的事情,但力不从心。教会的人想杀他,但出了伯川这个变数。伯川不是教会在绝噬局里的唯一卧底,也不会是身份最高的卧底。这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敢保证。蓦地,眼前又出现那一滩糊糊的红。丹尼斯浮出尸斑的脸。 胸腔像是漏了窟窿的风箱,呼吸嘶嘶地带着响。 等北百川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赤鹫倚在床头,合着眼睛。上半张脸浸在黑暗里,下半张脸浮在灯光中。他像是块坏了一半的霓虹招牌,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 北百川放下塑料袋,坐到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穿着单薄宽大的白衬衫,露出锁骨上的两点红痣。护身符从领口掉出来。红色的缎子白色的皮,如红梅落雪地。 他可不可以认为,赤鹫对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他不该这么认为。这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但就让他这么认为吧。他对这人的痴迷太深,分不清哪里是事实,哪里是自己的幻想。现在就算赤鹫看他一眼,他都觉得赤鹫对他也有意思。更何况贴身带着他送的东西。 事态逐渐失控,感情也跟着不受控制。这在钢丝上行走的日子,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彻底失去。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北百川伸出手指,搭在赤鹫衬衫的纽扣上。 纽扣是什么呢。那不过是一个塑料片穿过一个孔。是不用钥匙就能开的锁,是没有防备的诱惑。 他不该这么想。趁人之危。下流卑鄙。 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衬衫已经大开。 胸膛上的凸起小小圆圆,干干净净。正邀请着他咬上去。北百川俯下身,完全被欲望牵了鼻子。他张嘴吃了上去,吸吮刮蹭,缓解牙根的痒意。 赤鹫的成熟味道灌进他的鼻腔,让他感觉自己好像也变成了大人,好像也穿上了板正名贵的西装,正坐在吧台前,小口抿着不兑碳酸的威士忌。酒精让他醉得晕乎起来,动作更加放肆。他夹住另一边的,手掌松松紧紧地抓。又顺着往下探,在凹凸起伏的小腹上画圈。 痒意让赤鹫醒过来,刚睁眼,就看到胸前的狼脑袋。 “你干什么?!” 北百川反而被吓一跳,两人都弹了起来。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赤鹫拽着被解开的衬衫,看了看胸前的晶莹,又看向北百川。苍白的脸浮上血色,整个人因这突如其来的冒犯,反倒稍稍鲜活了些。 他故作冷静,轻声咳了咳:“老男人的胸有什么好舔的。憋得狠了?” “不,不是。”北百川满脸通红,捂住了嘴。他不敢相信他刚才干了什么。赤鹫探寻的眼睛刺得他羞愧难堪,扭头就要逃,“我去买抑制剂。” “等等。”赤鹫拉住北百川,“抑制剂不是什么好东西。咳,你是不是想睡我?” 北百川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又低头揪住自己的额发,为自己的下流行径懊悔。 “可以。” 北百川蓦地从手掌中抬起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赤鹫。 “我话就说一遍。” 北百川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捧住赤鹫的脸。手抖得厉害,呼吸变得紊乱。 两人鼻尖相对,气息交缠。北百川凝视着赤鹫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告白。 “鹫哥。我爱你。” 赤鹫不说话。 北百川又重复了一遍:“鹫哥,我爱你。” 赤鹫知道躲不过,只好错开视线,“这又是什么笑话?你不是要体面吗?你要说你爱一个老Omega,那可真是一点也不体面···” 还不待赤鹫说完,就被吻堵住了嘴。 北百川就不该让他说这么多。这张嘴总是叭叭犟个不停,死活不肯说点好听的。 第31章 天使之死·十一·温柔乡 * 北百川将他推倒,压上来饥渴地亲吻着他的脖颈。整个人挤到他的腿间,贴着磨蹭。 赤鹫的手攀上年轻人坚实的后脊。指甲犹如玄色的花瓣,在雨中游走飘零。他要去解北百川的腰带,却反被抓住了手。 北百川将他的手在贴在唇边,不停地表白着心意。 “你别嫌我年轻。我能保护你。” “我和你过一辈子。” “我把命给你。” “我爱你。” ··· 赤鹫一把拽过北百川的衣领,把那些未出口的统统堵了回去。 不敢再听。再多听一个字都不行。 一字一蹦的。没完没了的短句。笨拙得要命。 你要是能说出再诗情画意一点的东西来,我都不至于这么动心。 如果那个护身符带给赤鹫感动。那今天这能判终生监禁的剜芯片,带给他的就是惶恐。 而刚才的告白,直接让他作出决定。 绝对不能要北百川的爱情。上床他奉陪,承诺就免了。 他年纪大了,心里空了,没什么可以燃烧的了。更重要的是,他没办法像北百川爱自己一般爱回去。这对北百川来说,不公平。 北百川覆上他的身体,顺着耳廓往下亲吻,一寸一寸,不留空白。 吻得生涩,吻得认真。一个吻就是一个承诺,一个吻就是一句告白。 从脖颈到胸前,从胸前到小腹,从小腹到股间,一路到脚趾。 再从脚趾折返,掠过丘壑,舔过腰窝,回到了后颈。最后露出獠牙,注入浓稠的信息素,留下了标记。 赤鹫唰地摸住后颈,又惊又怒:“你标记我?!” 赤鹫讨厌宣示主权的标记。他的身体是他自己的,他的心也是他自己的。他是个Omega,但从来都不是谁的附属品。 伯川在十年前标记他,被他一拳揍在脸上。 这狼崽子竟不知天高地厚,做都没做,上来就对他留标记? 北百川只是红着脸傻乎乎地笑:“我好爱你。” 赤鹫本想发作,一看到北百川笑,拳头又软了。 人和人的关系,时间或许是黏合剂,但不是唯一。心灵上的共鸣和吸引也是一种黏合剂。 他与北百川相识不到半年,但北百川的存在已经成了他的一个极大安慰。 在失去丹尼斯和伯川的打击里,北百川就像最后一颗螺丝钉,钉着他这块半坏的老牌匾,不至于掉到地面摔个四分五裂。 赤鹫从枕头上别过脸,像是说给自己。 “算了。随便你。” 怀里的身体像是盛开到极致的荼靡,散发出似酒般熏人的浓厚暖香。 他低着睫毛,藏起一半情欲。小嘴微张,露出两点白牙。不发声,却也在低急地喘。扶着北百川的肩膀,娇媚却不放荡,克制却不羞缩。勾引得恰到好处,撩拨得浑身起电,性感得超乎想象。 细雨打湿了他的黑发,掉下微蜷的一绺晃动在额角。北百川盯着他,下腹里像是有个热铅球不停地滚。那绺额发,它该晃动得快一些,再快一些,更快一些。 整个世界都跟着那绺额发晃动起来了。北百川像是艘随着海浪剧烈颠簸的船,甲板吱扭扭地响。耳边炸起一连串混乱的雷,头晕目眩。 他觉得心脏要被撕裂了。又在汹涌的快感中控制不住地想,在自己之前,曾有多少人进入过这里?先行者。这秘境之中到底有过多少先行者?除了伯川,还有谁?第一个又是谁? 北百川嫉妒。愤怒。就像自己的领地被涉足,珍视的宝物被偷走。 “你是我的。”北百川扣住赤鹫的手腕,将他牢牢钉在身下,“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我的。” 赤鹫撩起睫毛,看了他一眼。“我不属于任何人。” “你属于我!!” 北百川再度咬住赤鹫的脖颈。Omega甜腻的血让他大脑浮出一阵阵热浪,瞬间理智全无。 Alpha的独占欲彻底主宰了他,让他露出凶残的本性。他开始猛烈攻击,像是要将身下的人拆分入腹。 “你是我的!我要杀光所有占有过你的崽种!说,说你属于我!” 赤鹫死咬着牙,绷着下颚不发声。偏过头望着镜子里两人的倒影。 北百川耸在他身上,森白的獠牙上滴着粘稠的血浆,像匹嗜血的狼。原来北百川也有这一面。Alpha最不堪的一面。 他突然有点恐惧。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北百川。他想逃跑。从回忆里逃跑,从苦痛里逃跑,从爱情里逃跑,从支配里逃跑。 这时北百川又掰过他的脸,狰狞着质问:“进过这里的,除了伯川还有谁?!” 这句话彻底触了逆鳞,赤鹫的恐惧变成愤怒,他的尖刺立了起来。 他一把年纪,还要求他纯洁干净,犯什么毛病? 赤鹫眉毛一拧,狠命去推北百川的胸膛。 “你要嫌脏就去找个雏!别在我这得寸进尺!起开!” 这句话如兜头一瓢冷水,把北百川从失控中泼清醒。回过神,就见赤鹫正冷冷地看着他,挂着两人初次见面那天的表情。 北百川回想刚才他说的话,惊出一后背冷汗。扭曲的嫉妒心。狭隘的占有欲。偏见的处女情结。这些想法才是脏东西,而不是赤鹫身上的过去。 他都说了些什么东西! 赤鹫却不再言语,撑起手臂作势要下床。 这个举动彻底吓坏了北百川。他不知道怎么办。他真的爱这个人。他只是太爱了。原来人爱到极致,就会自私到极致。 北百川一把抱住他:“鹫哥不脏!是我混帐了!你属于自己。我属于你。成吗?” 赤鹫挣了两下,发现挣不开,只好撇过脸道:“要做就做,别废话。” 完了。北百川胸腔一痛,眼睛潮了。他抱着赤鹫语无伦次,又磕磕巴巴地解释:“鹫哥不脏。是我脏,我心脏。鹫哥的话我都听。鹫哥不喜欢的我都改。我不再犯毛病,别讨厌我,求你,别讨厌我···”越说越远,带着无助的哭腔。 赤鹫抬眼看向北百川。 鼻尖通红,抖着眉毛,黑眼睛淡了颜色,眼泪鼻涕淌了一脸。 哭得真难看。傻了吧唧的。 爱得真蠢。什么伪装都不做。 好的坏的,一股脑全都掏出来。 高尚的也好,卑劣的也罢。翻过来的背面,全都密密麻麻写着爱。 那么自尊的一人,怎么在爱情里卑微成这幅德行?为了一个年华已逝的男Omega,值得么? 赤鹫心里那些反骨和尖刺,又都立不起来了。 他不再挣扎,温顺地叠起肩膀。手搭在北百川的脖颈上,妥协了。 北百川小心翼翼地凑到他面前,试探着想吻他,又不敢碰,犹犹豫豫。 湿濡的脸,呼呼的鼻息,粘着泪珠的眼睫。像只犯错的小狗,怯怯地哆嗦。 到底还是不忍心。赤鹫的红线,在北百川这里总是要往后撤。 他用手指轻捻狼崽的耳廓,搓弄毛烘烘的脑袋,温柔地安慰。 “多大人了,哭什么?鹫哥有那么凶?” 他伸出手臂,扣住北百川的脊背,将温热重新摁进身体。又主动晃起腰,放下身段去讨好。“舒服吗?” 这不像他。他没这么做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这么做。 北百川抹了一把眼睛,老实点头。“舒服。我也想让鹫哥舒服。” “那你还嫩着。” “我有学习。” 北百川托住他笨拙又温柔地研磨,像是在唱一首跑了调的慢情歌。 这份笨拙的温柔,彻底粉碎了赤鹫最后的防线。 完了。该逃走的。赤鹫想,他不该与这匹小狼正面相抗的。在听到爱那个字的一瞬间,他就应该逃走。 他曾以为爱情可控。他以为爱也好,性也罢,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直到他遇到了北百川。本以为死了的东西又从心底燃烧出来,裹挟着他的理智,炙烤着他的心脏。 可他们差了20岁。这太蠢了。不可以。 都华·戴维斯。你清醒点。你要点脸。 不管你多么想,不管你现在多脆弱。你都绝对不能去要一个孩子的爱情。你要不起。 -------------------- 作者码这章的BGM:刀郎的《冲动的惩罚》。 姜还是老的辣,玫瑰还是全开的香,受还是年长的浪。因为赤鹫的年纪,注定这个故事不走少年纯情路线。成年人不是看上了就先来D一下确认心意吗(什么虎狼之词)。 所以剩下的十来万字,不定期(较为频繁地),动不动就会D个一两千字(浪死你得了)。 《天使之死》结束。明天开启第四部 分《玫瑰葬礼》。玫瑰葬礼前半段高虐,后半段高糖,请抓稳栏杆扶手大吊环子。 第32章 玫瑰葬礼·一·不是爱情 * 清晨的阳光打在北百川的脸上。 他还没睁眼睛就开始亲吻怀里的人,手上下游走,直到把人骚扰醒。 赤鹫还不想醒,伸手推上他的脸,咕哝一句:“别弄。” 北百川还是不老实。甚至钻进被子里去吻他胸膛,吹他肚脐。 赤鹫终于忍无可忍,从床上坐起身。带着一身红斑和牙印。 “真是狼崽子。”赤鹫站在镜子前打量惨不忍睹的身体,穿上衣服。 “调令是伯川安排的,我无权更改。今天我去买台电脑,整理有关伯川的取证书提交给局里。你先去这边的据点报道,走一下流程。” 北百川的眼睛黏在赤鹫身上,用视线舔舐亲吻。 “什么时候能把我调回去?” “···这周。” 北百川听到这话才松口气,“电脑我去买。鹫哥再歇会儿吧。” “百川。”赤鹫叫住准备出门的北百川,犹豫片刻,说道,“昨天的事,不是爱情。别陷进去。” 北百川被这句话劈焦在原地。双唇像哑巴一样张开,有什么要挣扎着出来。但在声音之前,眼泪先出来了。 赤鹫别过脸。 他怎么天天哭,天天哭,烦死了。哭得我心里针扎一样! “只要我同意,我们还可以睡一起。我不用肉体关系束缚你,你也别用爱情束缚我。好吗?” 北百川抖着唇,“你不爱我,还跟我上床?” 赤鹫似被惹怒,昂起下巴挑起眉毛,“怎么?又要教训我放荡?你当我几岁了?我告诉你,我在会所跳了二十年热舞,别以为我多干净。你爱上垃圾是你的事,但别要求垃圾变干净。” 难听。赤鹫这张嘴,就像是开了刃。总往人心头上攮。攮得人鲜血淋漓。 北百川的眼泪又是噼里啪啦掉。半晌,抹了把脸,压下门把冲了出去。 北百川刚走没多久,窗外隐约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声音。赤鹫走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窥视。 三辆涂装SUV。这是绝噬局的标配车。赤鹫一瞬间就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伯川的死,要算他头上。教会要用利用绝噬局除掉他。 赤鹫揣起枪推开门,顺着台阶往上跑。上了天台,翻过铁网,跳到隔壁楼的阳台。又顺着阳台往下爬,三两下就窜进了阴影里,不觅踪迹。 —— 北百川冲出来,没跑两步就后悔了。 他不信赤鹫刚才的话是真心的。 如果不爱,为何将护身符贴身带着? 如果不爱,为何在科特斯州拼命救下自己? 眼神不骗人。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千真万确,是看向爱人的眼睛。 他不信赤鹫放荡。昨晚赤鹫嘴里就没说出过他期待的淫词浪语。 而且他们不停接吻。不相爱怎么接吻? 赤鹫在说谎。他为什么要说谎?北百川擦了擦脸。他要去问个清楚明白。他既然爱上了玫瑰,就不能怕刺。 然而等北百川拎着新电脑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不见赤鹫的身影。 北百川等啊等。从中午等到夜晚,从夜晚又出门寻找,找到黎明,赤鹫都没有回来。 直到第二天,他接到了局里的电话。 赤鹫因涉嫌杀害伯川被通缉,北百川的搭档局里会重新安排。 北百川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 —— 噬警被通缉,闻所未闻,各大新闻争相报道。再加上赤鹫夜里的身份,更是充满噱头。 嗜血玫瑰。求而不得。丧心病狂。 舆论铺天盖地,人人津津乐道。 检方亮出了一连串的证据。 ·赤鹫和伯川的定位档案。 ·幻华月吧台上伯川的血迹。 ·赤鹫办公室里的微型芯片炸药。 绝噬局追着赤鹫的定位而去,只在一辆出租车上发现了赤鹫的耳钉。定位芯片就被藏在耳钉里。 这更加坐实了赤鹫早有预谋的猜测。 所有人都相信,这个浪荡噬警,杀了自己的老情人。 只有一个人不信。 —— 午夜一点。 幻华月的伙计关上大门打烊。但他却没有离开,悄悄挪开了吧台的酒柜。掀开地板,拿起一个背包钻了进去。 十分钟后,又钻了出来,背包却不见了。 伙计小心翼翼挪回酒柜,从舞台的后门离开了。 两分钟后,北百川从棚顶跳下来。他学着伙计刚才的样子,挪开酒柜,掀开地板。露出狭窄的水泥台阶。顺着台阶往下,进入酒窖。四周摆放着着酒架。北百川四处摆弄,到处试着推。终于在推开一扇酒架后,找到了暗门。 从暗门进入一条地下通道。走了五分钟,迈进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里一桌一椅一床,简陋却干净。此刻桌旁正坐着一个人影背对着他,在电脑上敲着什么。 人影没动,像是早有预料。 “百川,你来了。” 北百川走上前,从后紧紧搂住赤鹫。 “人不是你杀的,我出庭作证。” “没用的。伯川是教会在局里的卧底,但不是唯一,也不是最高层的卧底。要是辩护有用,我也不想逃。” “那我陪你逃。” 赤鹫敲键盘的手停下了。他掰开北百川的胳膊,站起身。“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不准胡乱糟蹋。” “我不在乎。”北百川上前一步,双手拄到桌面上,把赤鹫禁锢在中间,“我们一起逃。” 赤鹫推他,“你能逃,你的家人怎么逃?你不怕教会用你家人做威胁?” “我会想办法。鹫哥,别把我往外推。”北百川抱住他,“我会保护你。” 又来了。油盐不进。 赤鹫长叹一口气。 “百川。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最不值钱吗。是爱情。你知道什么东西最糟糕吗?是因为爱情而做出的决定。爱情不是只能给一个人,往后你还有大把的机会。” “我的爱情只能给一个人。” “你爱上我,不过是因为我恰好在你身边。关在一个笼子里的鸟先相爱,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想和你关一个笼子。” 北百川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倒映的全是他。 “···好吧。”赤鹫勾住北百川的脖颈,吻了上去,“是你要自寻死路。” 两人又滚到了一起。旧痕未消,又添新伤。 但这次不是释放,是较量。 北百川在亲热中将微型追踪器捻在指尖,悄悄推进赤鹫的身体。 刚推进去,头一晕,径直栽到床铺上。 第33章 玫瑰葬礼·二·北百川 * 等北百川醒来,赤鹫已经不在。看了眼表,凌晨六点半。掏出手机点开追踪,小红点正在移动。 北百川从床上跳下来,兴奋地蹦了几蹦。赤鹫没发现他的伎俩,他再也不会在人海里失去他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了赤鹫,什么都可以舍弃。就连北百川这个名字,他都可以不要。 北百川是老派的年轻人。他对待爱和性,既无比向往,又分外谨慎。日复一日压抑着Alpha的欲望,规规矩矩做着他心里界定的“正经人”。 没有爱的性,是绝对不行的。不负责任的性,更是绝对不行的。 他拒绝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心拾掇得干干净净,就为了迎接一个人进来。如今人进来了,他大门一关,再也不把他放出去。 北百川离开了地下室,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快速收拾了重要的东西,当然主要是取相框。而后调头去了阿姐家。 北姐看到北百川,高兴得就要去做饭。 “阿姐,别忙了。我呆不了多久。” “忙啥?不是放假?” 北百川郑重道:“今天是有事想和你讲。” 北姐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僵了。她躲闪着目光,在围裙上抹手心。 北百川看出了她的不安与拒绝。他不该让她这么不安。他觉得自己自私,混蛋。 可他还是对着她跪了下去。缓缓的。郑重的。不容拒绝的。哐当一声,磕了个响头。 这个响头一磕,北姐就知道大事不好。她捂着下半张脸,仰头控眼泪。 北百川小时候,她就不愿意用女人的眼泪让他感到负罪。而如今北百川长大了,她更不愿意用老人的眼泪束缚他,逼他听话。她没能耐给北百川幸福的童年,但她绝不让北百川因她为难。 她没让眼泪流出来。 “川儿。你要走,是吗?” 北百川垂着头:“嗯。” “···啥时候回来?” “不知道。”北百川老实道。而后瞥见阿姐通红的眼睛,心里又阵阵发疼,疼得他想给自己来两个耳光。他膝行一步,抓住阿姐的手许诺:“一年!一年以后,我就回来。” 北姐点头。拽着他起来:“阿姐能问为啥吗?” “我承诺过要保护一个人。” 北姐听到这话,反应了会儿。回过味来后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那你去吧,姐不拦着。啥样的人?” 北百川从背包里拿出个浴巾包,递给她:“先帮我存着,我会回来取。” 北姐掀开包裹相框的浴巾,阿呀了一声。随后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北百川,笑得眯起了眼睛。把手抻直,端详着相框里的人,脆着声揶揄:“可真俊!” 说罢转过身,将相框摆到沙发靠背上。想了想,又觉得不稳妥,垫着脚放到衣柜顶上。 “放这辰儿够不着。放心。阿姐给你好好保管。” 北百川却背过身,不敢再看她。他怕自己又像个小孩似的,在妈妈面前哭。 — 一月后。圣诞节前夕。 天混得像块厨房里的破抹布,带着老旧的潮腥气。飞灰似的碎雪,直往人脸上扑。 赤鹫将半张脸埋在格子围巾里,额发被冻得硬邦邦的,绞着睫毛,一下一下戳着眼睛。他向来习惯把头发梳上去。但如今,就连这点自由也没了。 他揣着兜站在十字路口。路对面是没窗的大楼,正中央嵌着一块硕大的电子屏,放着吵闹又烂俗的快餐广告。广告中几个俊男靓女戴着圣诞帽,造作地咬着假汉堡。冰棍似的白腻胳膊,就像橱窗里的塑胶模特。人不像人,笑是假笑,汉堡也不是店头卖的汉堡。 沧淡的城市。到处都假惺惺,冷冰冰。 骗子。这世界人人都是骗子。他也是。 赤鹫觉得心里凉飕飕的,看什么都不顺眼。索性从广告上移开视线,转而去看广告下等红灯的行人。人群中间站着个大男孩,戴着黑毛线帽,扣着耳机,嚼着泡泡糖。 那男孩和北百川半点不像,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相关。可赤鹫看着他,就算拐几个弯儿也得想到北百川身上去。 真年轻。 他和北百川相处久了,年龄慢慢成了个数字。甚至他这几天会偷偷想,差20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界上还有差30岁,差40岁的情侣夫妻。直到今天,看着这和北百川年龄相仿的陌生人,才又切实地意识到20年的差距。 他后悔和北百川发生关系了。主要是害怕北百川后悔。莫说爱情,就连这点肉体上的安慰,他都要多了。他提前为自己感到难堪。 这份难堪暂时分了他的心,倒没空去想那些苦痛的破烂事。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大截子路。下了主街,穿过小巷,来到一家咖啡店门前。 小小的门脸儿,玻璃门上腻了一层黑灰。门檐上夹着个黑里透黄的小铃铛。 赤鹫推门而入。铃铛响了响。 顺着狭小的通道往里走,走到最里面的一张桌。两张老旧的单人沙发,铺着不配套的罩子。 中央一小方桌,放着咖啡壶,还有两块塌掉的芝士蛋糕。 桌旁坐着一个女人,看着三十四五,一头金棕色的长卷发。无数个卷儿堆起来,堆得看不清脸的边界,只露出大大的五官。 赤鹫坐到女人对面,熟稔地招呼了一声。“维妮卡。” 维妮卡拿起桌上的咖啡壶,给赤鹫倒了一杯,这才抬脸看向他。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赤鹫,撅起嘴娇滴滴地说道:“鹫哥儿怎么一点都没变啊。吃了多少防腐剂?” 声音虽然故意捏着,但朝气蓬勃又真诚坦荡,不惹人厌。 赤鹫习惯了她这样子讲话,也顺着她接:“防腐秘诀,抽烟喝酒跳热舞。” 维妮卡娇俏地笑,捡起桌上包叉子的纸巾扔他:“胡说八道。” 赤鹫喝了口咖啡。觉得心里暖和点了。 他从提包里拿出个A4大小的牛皮纸袋,递给维妮卡,“财产全部用于基金会,下一任接手的人选,我还没通知本人。” 维妮卡接过来,打开牛皮纸袋,抽出文件夹,匆匆扫了眼接任人那一栏。 “不是吉恩?北···百川?这是谁?” “局里的新搭档。能力够,人也正直。吉恩那孩子心思单纯,更适合过普通人日子。” 维妮卡把文件夹放回纸袋,“你决定了就好。后面打算怎么办?” “查下去。” 维妮卡压低声音,“不是我泼你冷水。你现在跑都跑不赢,怎么查?” “可惜了。这么年轻。” 这声音离得近,两人都是一惊。偏头一看,是身后单桌的老太太。 本来这老太太一直在安静看电视,两人也没注意。此刻也是看着电视的方向,一脸惋惜地摇头。看来是因为电视节目在感叹。 赤鹫转过脸,刚想接着说,就听这老太太又重复了一遍,甚至加重了语气。 “太可惜了!还这么年轻。” 维妮卡好奇地顺着老太太的目光看向电视。赤鹫也顺着看了过去。 电视上正滚动播出着新闻。 「当地时间16:00,赖斯特市内一废金属堆场发生火灾,火焰高达6层楼,现场的废旧汽车和其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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