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风柔情似水的灌入,漫过他棱角刚毅的脸颊,我乌黑柔顺的长发,纠纠缠缠,丝丝缕缕,勾住他的纽扣和领带,他全神贯注写着字,没有理会这愈发不受掌控的灯光和空气,发丝越缠越紧,越绕越深,有一缕卡在关彦庭的喉结,我轻轻动了两下,试图勾回,他头侧在我脖颈,低沉说,“别抖,你紧张什么。” 我舔着干裂的唇,“我渴了。” 清淡的嗓音蹿过咽喉,流入胸腔,有些闷,“你乱动写出来会很丑。” 064 用它爱我 我一下子停了。 手不受自控在白纸上方划动着,我脱口而出问这样写出的字不会歪歪扭扭吗。 他说交给我。 他声音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我一晃神,腕子一抖,他立马扣住,连我半只手都攥入掌心,他的茧子更多,厚实沧桑,布满交错横亘的掌纹,我浮起一层虚汗,无声无息的浸透了衣裳,我们贴得太紧,他训练磨出的结实肌肉透过衬衫抵着我脖颈,我略带局促问他不热吗。 关彦庭并不觉得怎样,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撩起我铺散在他胸口的长发,解开了这份纠缠,拨到我脊背上,“还好。” 他仿佛在做一件无比正常的事,反倒是我显得不自然,我调整了情绪,最后一笔落下,他轻笑了声,“看看你的名字。” 关彦庭的呼吸烫得我无处可躲,连写了什么都浑浑噩噩的,他才松手我顿时从他怀里躲开了。 当“程霖”映入眼帘,我发誓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字,浑厚苍劲,孔武隽秀,不逊色毛笔书写。 其实我最讨厌一些古怪的臭烘烘的味道,墨水仔细闻,香中带着臭,此时应该奢华糜烂夜夜笙歌的场所,充斥着浓郁的墨香,我觉得好笑,“关首长喜欢教别人不会的东西,是吗?” 他淡淡睨我,看出我打趣他,沉默合拢笔帽,清亮幽邃的眸子倒映着一纸黑字,“我很少和女人独处,不懂怎么暖场,干脆不接触。” 苟且放荡的勾当做多了,本能扫他胯下,这是职业病,我们姐妹儿都有,哪个爷们儿要是超过半年没打炮,一准儿瞅他裤裆瘪不瘪。 关彦庭别开头,松扯着颈口领带,喉咙溢出一声轻咳,我仓皇收回视线,别开头坐下两三分钟的功夫,祖宗也回来了,他进门说久等。 “不妨事,沈检察长忙公务,多久也可以等。” 关彦庭主动给祖宗斟酒,“刚才委托沈检察长的事,烦请你费心。” 他还记着这茬,率先抛出来堵死,让祖宗无话可说。 铁骨铮铮的汉子玲珑圆滑,那真是无敌了,难怪他毫无背景,愣是熬上了总军区的首长之一。 祖宗唇角弧度凝固,他皮笑肉不笑,盯着斟满的瓷杯,“关首长,这里只你我,我开门见山,省委的领导班子,我交情尚可,添一个名字,或者销一个名字,我的话有分量。” 关彦庭扬眉,“我明白。沈书记大权在握,领导班子看他脸色,可是沈检察长,为何对我讲这些。” 祖宗也懒得拉皮条了,他紧咬后槽牙,“装傻这种套路,不必用,省委是我能供给的最大筹码,如果入不了关首长的眼,你也不打算谈是吗。” 关彦庭笑着执杯,他眉目间深意迭起,“沈检察长,筹码不是你一句话便能到我手中,沈书记不会养虎为患,引狼入室。筹码确实很诱人,但它是空头支票,兑现不来。” 祖宗胸有成竹眯眼,“我能呢。” 关彦庭摇头,“我认为不能。” 他们俩人僵持不下,我旁观有些碍事,他们也不乐意我在,很多话忌口不能提,我故意碰倒一杯酒,倾洒出的红渍脏了袖口,我起身说去洗手间。 我在女厕耽搁了大约二十分钟,估摸完事了,才慢悠悠往包房走,途径316和317之间走廊,317的门自内推开,走出一名绿色军装的男人,我反应迟了半拍,没刹住车,脚一滑,蹭了过去。 “你是程霖。” 男人抑扬顿挫的音色响起,我狐疑扭头,我没印象,见都没见过,怕是找茬的,我不搭理,言多必失,等他说。 男人居高临下俯视我,“你栽赃我妹妹,当她娘家没人吗?沈良洲给你撑腰,还是你没长眉毛。” 他阴森森至极,恨不得拿枪毙了我,我从他的厌恶和斥骂中领会到什么,恍然大悟,礼数周全朝他弯腰颔首,“文团长,久仰。” 他冷冷打量我,不买账我卖乖,“你从哪里久仰我,官方套近乎的话,和我说没用。” 伸手不打笑脸人,上到耄耋之年,下至七八岁孩童,都明白这道理,他让我栽跟头,好凌厉的下马威。 我不甘示弱,撩了撩长发,“不瞒您说,要不是保姆告诉我,我的确没听过文姓的人物,军区只知关首长,大名鼎鼎,前途无量。您嘛…我孤陋寡闻,不过客套话不说不好,说了您不爱听,我也为难。” 他面孔愈发阴沉,遮在军装之下的轮廓,起伏了几下,随行的警卫员小声提醒他行程,他鼻腔吹出一丝冷哼,扬长离去。 我对着他背影30度鞠躬,“文先生慢走,当心地滑。” 随着腰直起,我那丝虚情假意的笑,也荡然无存。 他瞧不上我,我还没心思敷衍他呢,我肯说这么多,有我的目的。 诱发他和关彦庭窝里斗,祖宗这边就少一桩难应付的差事,军区下属拥护关彦庭,一力扶持他进省委,他一旦进入,祖宗老子再想只手遮天门儿都没有,沈家权力遭冲击,波及祖宗,谁来保他黑白两道通吃。 所以要丢出无数潜在炸弹,让他自顾不暇。当官的忌讳功高震主和屈居人下,我一句知关彦庭不知他,文娴哥哥这口恶气肯定想法子撒。 我嗤笑,祖宗以外,谁惹麻烦都和我无关,我一步步爬,凭借的就是自私歹毒的手段,关彦庭不伤我,轮到我该利用他时,也绝不手软。 我回到包房,空气中流转的气氛稍微好一些,祖宗阴鸷的模样,十有八九关彦庭没答应合作。 我拿了块西瓜放在祖宗面前托盘里,“沈太太有一位哥哥吗?” 他嗯,“有。” 我故作奇怪瞥向门口,“刚和他撞上,他在隔壁317,下属喊文团长,我才留意的,他路过318走得很快,他知不知道你在啊,场子隔音好吗?”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祖宗脸色紧绷,拨弄着茶盖没吭声。 挑拨离间点到为止,反而事半功倍,扯上文娴的哥哥,这笔帐祖宗算在她头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小计谋玩玩而已,添几分堵。 说实在话,文娴的肚子日益隆起,我的不安恐惧也与日俱增,祖宗的骨肉降生,对我的威胁不言而喻,文娴母子将掠夺他一多半的精力和时间,反正我不相信祖宗就包我一个二奶,他老子还养着三个呢,饼本来就小,分食人却不少,我和祖宗的感情,未必撑得了多久。 这孩子于文娴,是金疙瘩,于我,是天崩地裂的灾难。 我捏紧拳头,忽然萌生一个歹念,如果孩子不下来,文娴抗争我的筹码便没有了。借别人的手,令她胎死腹中,何尝不是冒险又奏效的办法。 这个念头蹿进脑海,吓得我差点从沙发翻下去。 不是因它恶毒,也不是因它残忍,而是太胆大妄为。祖宗身边只剩我自己,文娴丝毫的风吹草动,我都逃不过。 除非。 祖宗再纳新欢,让她做我的明枪。 新欢人选,必须拿捏在我手里。 我松开僵硬的五指,内心荒芜,一片麻木。 这一年来争宠,为留住祖宗,我无所不用其极,心一寸寸变得焦黑,坚硬,曾觉得黑道玩命的混子,简直是禽兽是魔鬼,原来逼到一定份儿上,你死我活,人性的自私,丑恶,都是一样的。 什么无辜,什么良知,狗屁也不算。 这场应酬,算是不欢而散,我们下一楼,在大厅内分道扬镳,我跟着祖宗去南街口,关彦庭的吉普停在北口,文娴的哥哥并未离开,他从自己的车内走下,关彦庭也不知是否没看见他,目不斜视迈下台阶直奔等候的司机,文娴的哥哥表情不善,走过去敬了军礼,“关参谋长。” 关彦庭这才驻足,回敬了一个军礼,“文团长也在。” “军务方面有些棘手的情况找你聊聊。” “哦。”关彦庭云淡风轻,“时间太晚,改日吧。” 他说罢要走,文娴的哥哥没有让开的意思,他气势极强,关彦庭掸了掸肩膀落的尘埃,“文团长,我们负责不是同一块领域。谈得到一处吗?” 文娴的哥哥腔调不阴不阳,压人一头,“军官领导层有些谣言,洁身自好的关首长,是不是该解释坦白一下。” 关彦庭不着痕迹拧眉,他思索了两秒,对司机吩咐跟上,两人同时坐进车中,并驾齐驱驶离长街。 祖宗不露声色观战了这场交锋,我别有深意说,“沈太太的哥哥真威风啊,他对你也是趾高气扬的吗。” 祖宗一言不发。 我心里暗笑,鳌拜因何而死,康熙看不惯他了,鳌拜也是这臭脾气。 当初急着疏通搭救祖宗,找米姐打听过关彦庭,她后来又给我点信息,是后台嘴里挖出的,关彦庭是副总参谋长,有调动指挥权,东三省一把手看中这一点,想收归麾下,到时不只仕途,军区也拿捏得死死地,彻底坐稳土皇帝宝座,遗憾关彦庭不识趣,他不肯为人所用,一把手准备铲除他。 如今瞧,土皇帝百分百是祖宗老子,而文娴的哥哥,正是他布下制约关彦庭的一颗棋子,甚至是搞垮关彦庭插手军队的利器。 这意味着文娴有无骨肉,在她哥哥利用价值丧失前,她都能坐牢沈太太的位置,对我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除掉孩子,她哥哥成为弃子那日,她休想利用血脉翻身。 我有了筹谋,心又空得慌,我缠着祖宗问他,这么多情妇,他最喜欢谁。 他喝多酒,吹了风,疲惫得很,不过还是耐着性子搂住我,在额头吻了吻,“你。” “良州,永远是我吗?” 他沙哑嗯。 我死死抱紧他,“我爱你,没有谁比我更爱你。” 他禁不住闷笑,“发骚。” 他喜欢我骚,在他眼里,我所有的风情都是骚,骚得可人,骚得浪荡。 我说我只骚给你看。 月色温柔,长街流光。 祖宗阖上的眼皮颤了颤,我不懂他颤什么,他最终未曾回答我。 四月底临近劳动节,祖宗为我定了一款旗袍,纯情的月牙白底,娇艳的红牡丹纹,我穿上说不出的婀娜妩媚。 祖宗让我陪他出席一场慈善晚宴,旧了的不用的珠宝,拿去用作拍卖,他再给我买新的。 在哈尔滨,这么隆重的场合,官商黑三路到齐,祖宗带我露面,破天荒的头一回。 别说,文娴怀孕不满三月,正危险,这场合她肯定不能去,再者,地球打着灯笼找也找不出几个外面彩旗飘飘,却真心实意扛着家里红旗应酬的男人,那他何必花钱插彩旗呢。 东北的慈善晚宴,摆出来的明抢豪夺,仕途打着希望工程的幌子收敛钱财,既博取好名声,还打点私囊,出血割肉的全是做买卖的生意人。亿万富豪百万起步,千万富豪几十万起步,政府陈列了清单,不够数的一律遭殃,来年的项目休想顺遂,搞也搞垮了你。 03年我刚好在风月场大红大紫,陪首任金主出席过那届晚宴,当晚集资九百万,层层剥削后,只有三百万划归工程,余下的六百万不翼而飞,揣进谁的口袋,早是一笔糊涂账了。 抵达晚宴场地,门口的花篮铺了一条长龙,倒是挺规矩的,不在酒店,不在会馆,包下了哈尔滨市区的一层展览厅。 白道的占据半壁江山,不能太花里胡哨,总要把面子做得堂堂正正些。 不知怎的,在一街之隔的衣香鬓影人海攒动,莫名的烦躁大幅度席卷了我。仿佛一面纱,它遮住我的眼,遮了很久,却在一点点揭开。 我自以为有本事掌控天下男人,多么奸诈的权贵,多么贪婪的本性,我也能招架自如,运筹帷幄,然而现实似乎在偏离我的轨道,我连自己都掌控不了。 这些拥有着千变万化脸孔的男人,他们是锋利的刀俎,我不过是一条顽强的鱼。 二力扭头瞧后座,“州哥,我不进去了,车里等您。张世豪也会来,政府那边消息他今晚要捐五百万。” 祖宗抬眸,“指标总共多少。” “一千万。张世豪是破财免灾,他不割肉,白道的老虎就千方百计抽他的血。” “松原有消息吗。” 提起松原,二力忽然看我,他目光讳莫如深,停顿了几秒才移开,他不会无缘无故用这副眼神打量我,我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一跳。 “九姐与张世豪议和,她帮忙打通松原的黑社会,共同掠夺林柏祥的油田,张世豪拿三块,九姐拿一块。张世豪不动九姐,保她在吉林的地位。另外,按照您吩咐,风声泄露给林柏祥了。” 祖宗捏了捏鼻梁,“继续盯。” 他正要推门下车,我犹如一条蛇细密而火热缠上他。 祖宗钳住我下巴,将我从他胸口推开,嗓音有些染了欲的沙哑,“老实会!” 我不依不饶朝他耳蜗里吹气儿。 祖宗略偏头,打量车外的景象,这车停在红毯尽头的一米之外,正对着展览大厅入口,人来人往,有点动静很明显,祖宗犹豫要不要满足我时,我已经骑跨在他胯间,不容他拒绝我,拉下裤链,“良州,我要你现在爱我,立刻。” 他怒火凛冽,问我贱不贱。 我被他吻得神志不清,失去了分辨的意识,一味顺着他答,他问什么我都说。 他像是真生气了,又像是在调情。 我嗅到血腥味,他口腔内蔓延开来,是我臀部破了的皮肉,虐待的极致欢愉里,我眼前晃过一张张脸,来自天堂,来自地狱,来自黑白交缠,或者五彩斑斓。 最终定格在潘晓白的诅咒。 我生了一连几夜的梦魇。 从车上下来,我腿还有点软,祖宗扶着我站稳,问我怎么不在状态。 我说怕被人发现。 “怕发现还让老子干?” 怎么说都不行了,我耍赖抱住他,“有心没胆嘛,心里又怕。” 祖宗看了我半晌,他腔调不喜不怒,平静说,“你里面少了个环儿,什么时候干掉的。” 我腰腹以下,颤得更猛了。 脑子轰隆隆的,炸开一团团白烟。 065 拍卖的珠环儿 我的三珠四环,最后一环儿我玩了一票大的,塞进洞口,钉在了子宫顶端。 当时大夫不给做,他说男人如果干狠了,这环儿要大出血的,我太渴望拿下祖宗,所以没听劝,力度嵌得浅,附着在表皮,比其余三珠三环更易脱落,若我没猜错,松原水下做爱,战况太激烈,他刺得深,环儿受浮力挤压,掉了。 真他妈倒霉,这节骨眼无异雪上加霜。 逼上梁山躲不掉,唯有见招拆招,总不能破罐破摔,我半副身子倚着祖宗,腿间疼得跟油煎一样,滋滋冒火,含羞带怯的抬眼看他,“自慰那天…手指那么短,怎么满足。” 我小声嘟囔,脸蛋绯红,“我用了工具,我想你嘛,一直流水,流得马桶盖都湿了。” 这话言之凿凿,在床上我有多骚,多能吸棒子,祖宗最清楚,他沉默片刻,“环儿呢。” 我说落在姐妹儿家的卫生间。 祖宗清峻的腮骨绷了绷,半信半疑。 我急忙说,“她应该还没扔,我问问。怎么,你还想留纪念?” 祖宗没和我玩笑,他嗯,“拿回来。” 我心口噗通跳,我并没百分百的把握环儿在张世豪那儿,只是猜测和赌注,祖宗这几天绝对会派人盯着我,盯我是不是去找他,就算在他那儿,索回也要费些周折。 祖宗走了几步,见我不动弹,恍恍惚惚的,他张嘴咬我耳朵,“累了?” 我回过神,媚笑吐舌头舔他胡茬,“我巴不得你在我身体里不出来才好。” 祖宗骂了声浪货,他握着我的手,缠在他臂弯内,朝大门走,红毯的另一端停着辆六个八的奔驰,两车相距不远,马仔拉开车门,护着春风满面的鲁曼下来,她穿得艳,大约是全场最艳的,红得灼目,亮得发光,她挽着一如既往黑衣的张世豪,眉梢眼角藏不住的柔情蜜意,她时不时观赏自己的手,许许多多人包围过去和张世豪寒暄,视线隔出一抹缝隙,我看清鲁曼手上佩戴了一只硕大的戒指,位置没什么讲究,在右手中指,含义普通,可款式尤其珍贵,没有女人不爱那样精美意味宠爱的钻石。 我匆匆瞥了几眼,隐约听到谁夸奖鲁曼漂亮,问张世豪何时好事将近,来不及听仔细,匆匆忙忙赶来迎接祖宗的官员代表毕恭毕敬将我们让进副会场,几分钟的功夫大批鱼贯涌入,张世豪阴魂不散似的,他清朗醇厚的嗓音往耳朵里死命钻,不痛不痒却百般折磨着我,尤其别人口中一声声鲁小姐,好像点燃了我胸腔内的一团火,叫嚣燃烧着,我喊住路过的侍者,要了一杯加冰的龙舌兰,以毒攻毒的辛辣,酒水冰凉之感浸入五脏六腑,我这才清醒些,连我都不清楚,我为什么这样大的烦躁和别扭。 祖宗向巴结他客套的高官面不改色介绍我是秘书,他们十之八九了解祖宗包情妇的丑闻,极小部分见过我,没见的也认识,三大招牌的水妹,阅尽东三省名流,爬遍天潢贵胄的床,他们不敢抖机灵得罪祖宗,恨不得真与我素昧平生,装聋作哑称呼程秘书。 尤其可笑的,神情最不自在的两名高官,三年前是我和娇娇亲自作陪。 祖宗不许我喝烈酒,他吩咐侍者给我换成白葡萄,我主要拿酒压一压心里那股邪火,随着张世豪鲁曼靠近,我格外烦躁,祖宗掐着我下巴,语气霸道,“你他妈上次喝多了吐老子一身。” 我扑哧笑,“我都醉得不省人事了,你还干我。” 祖宗拇指在我嘴唇抹了抹,他其实不是糙爷们儿,他皮肤很滑,养尊处优的细腻,妇女都不及他手感好,只看外表,祖宗比张世豪更能让女人视觉高潮,柔和糙,他聚齐了。 我笑得欢快,“什么滋味?” 祖宗拧眉想了下,“奸尸,不会叫,净他妈吐了。” 官二代最难伺候,祖宗留我一年,不是没道理,他那些二奶,论经验,论身材,论拿捏火候,的确不如我。 我缠着祖宗调情,他目光忽而越过我头顶,一半冷一半温,定格在投射地面瓷砖的一对身影上,单看那影子,风姿绰约,欣长高挑,我不回头也知谁不识趣大煞风景。 “沈检察长好兴致,金屋藏娇睡不够,大庭广众也情不自禁。不顾名节了?” 车抽风似的激烈晃,差点颠簸散架了,瞧见也正常,祖宗皮笑肉不笑,“不瞒张老板,我就嗜好这口。” 张世豪意味深长说彼此,我喜欢水里做。 我手一抖,洒了几滴酒,面孔隐隐泛白,生怕他还说什么不着边际的,好在祖宗不拾茬,他转移话题奚落,“张老板最近很忙,三省哪也没少你。” 张世豪挑眉,“哦?沈检察长鼻子这么灵,出了黑龙江,还闻得到我。” 东北背地里骂祖宗父子的,像新闻联播一样普及,可当面骂,张世豪破天荒。 我余光下意识瞄祖宗,他不急不恼,“街头巷尾都是张老板散出的气味,我想不闻也不行。除非,你被清理掉。” 两旁围拢的人神色瞬息万变,屁都不敢放,直到张世豪和祖宗同时大笑出来,气氛才算缓和。 没多久拍卖仪式开始,礼仪小姐引领宾客进主场地,舞台布置很隆重,东北素有“小京城”之称,指白道的权势大,和首都有一拼,东北虎参与,规模自然小不了。 我和祖宗被安置头排第二桌,张世豪在第四桌,隔开了一桌市委高官,最大咖是哈尔滨市市长。我还挺想见祖宗老子的,东北当地的报纸二把手频频露面,唯独没一把手,他老子至今还是个谜。 米姐说,老祖宗结仇多,出行至少八名武警护卫,连脑袋也看不到,开会都要坐隔断,京城的爷来了,还要等他档期,而且基本等不到。 米姐说老祖宗不是被迫害妄想症,而是官做到这份儿上,踩着同僚的尸骨笑傲,恨不得弄死他的,太多了。 前几轮竞拍,水花很小,我捐出的那串翡翠珠子掀起个小高潮,长春的富商拍下了,而祖宗的牌子压根没举过,政府定集资的指标,定不到他头上,除非领导班子想换届了,进了沈家口袋里的钱,天塌了都甭想掏出来。 张世豪捐赠的拍品排在最后,我起先兴致缺缺,等司仪放在桌上,明晃晃的光一闪,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串祖母绿的宝石项链,镶嵌着一颗珠环儿,银色的边,红色的螺旋纹,正是我体内缺失的一颗,果然不出我所料,掉在了水里,被张世豪捞起,还送到了拍卖台上。 我整个人慌了神,活二十年,从没吓成过这副德行,沉闷的窒息感卡在喉咙,嘴里的酒死活咽不下,从唇角溢出,我手忙脚乱擦拭着,玻璃杯折射的脸孔,面如死灰,我心里唯一的念头,绝不能让祖宗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 司仪即将揭开遮盖的绒布霎那,鲁曼忽然叫住他,“等一等。” 突如其来的制止,十几桌宾客齐刷刷侧头张望,张世豪端着高脚杯一言不发饮酒,鲁曼笑着对司仪说,“张老板想玩点不一样的,先竞拍,落在谁手里,由那个人决定是否展示,总之,这是他非常珍贵的东西,收藏价值毋庸置疑。” 拍卖实在没这规矩,现场一片哗然,顾及张世豪在东北的黑势力,相继附和说就依张老板。 我冰冷的体温顿时回升了几度,噎住的那口气也一下子吐出来。鲁曼的意思,也是张世豪的意思,他显然不打算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这条项链的玄机,将局势逼入不可挽回的地步,普通人不认识,在场这些玩弄女人的行家,对镶珠穿环儿还是有所耳闻,没吃过肉,也闻过肉香,一个认出是什么,风波就大了,张世豪收集阴道里的东西,祖宗的疑窦必定全部抛向我。 张世豪最终目的,是要我明白,他捏着我的生死,决定我这段二奶生涯的兴衰,他逼我臣服,逼我做他的禁脔,他的棋子。 他未必希望祖宗知道,只是这样场合,才能调动我隐藏至深最强烈的恐惧,因为一旦真相大白我将在东北混不下去,欢场几年的心血白费了。 张世豪的心爱之物,不感兴趣也得做足样子,商人像狗见了屎似的,争先恐后的举牌,十万飙升两百八十万,分不清喊了几轮,我心被扯得七上八下,两遍锤敲过,一锤定音的紧要关头,闭目养神的张世豪睁开了双眸,他淡淡吐出三百万。 现场一片唏嘘。 他置若罔闻,挨在鲁曼耳畔低语什么,他表情怡然悠闲,倒是鲁曼,笑得颇为勉强,似乎并不太高兴。 祖宗后面一桌的商人举牌叫价四百万。张世豪云淡风轻扫了一眼,“五百万。” 小道消息早传遍了,张世豪的指标是一巴掌,他破财实属不易,超额可是惹了这尊大佛,权贵层和娱乐圈一样,摆在明处搞慈善,无非是装样子,前者为敛财与功名,后者为混脸熟与炒作。 在场的皆是人精,谁都瞧得出,张世豪对自己捐出的东西,无意流落他手,都停止争抢,三锤定音,项链又落回原主儿手里,司仪问他展示吗。 鲁曼说不。 所有的拍品留在台上一角,等晚宴结束填单领取,我忐忑不安的心脏,稍稍回归原处。 拍卖仪式之后,是一场压轴的花式走秀,仕途大人物装模做样都走了,留下黑白两道的商人,祖宗虽是市检察长,也是东三省的太子爷,谁都没胆儿废话,他没走。 我没想到这些模特竟是前排贵宾选送的,今晚放了血的,都带了几名姑娘。 我问祖宗你也选了? 他轻抬下颔,示意我看台上,这一批就是他的人。 资质不错,清纯的居多,我没从头到尾看完整,第二批的姑娘接上了,开打擂台,这一群明显胜过祖宗的人,个子更高,顾盼神飞的,特勾魂。 我听后面说那批出色的是张老板选送。 祖宗的表情愈发沉了,跟他这么久,他性子就是爱面子,不喜被镇压,唯我独大,尤其对方是张世豪,压他半厘都不行。 礼仪小姐经过这一桌,见我杯子空了,主动为我蓄满,我扼住她的手,声音不高不低,“沈检察长这边,还有一个模特没出场呢。” 祖宗一怔,不解注视我,我抖落肩上的白披风,穿着旗袍上了台,这些模特性感有余,韵味欠缺,与其说走秀,不如说卖肉,我的不媚俗弥补了这一点,独一无二的风韵,顿时夺走瞩目。 走秀难不倒我,扭屁股掐腰,幅度比正儿八经的T台要猛,我在风月场足足耍了几百回,多大的阵仗也不怯。 相隔数米的张世豪,斜叼着雪茄,透过薄雾打量我,浓烟笼罩,他眉目轮廓一团模糊,视线分秒未曾移开,辩不明喜怒,他吸了一口烟,似乎不过瘾,紧接吸了第二口,一口比一口用力,倒像在吸我。 一个来回走完,祖宗表情缓和不少,我的企图之一,向祖宗表忠心,帮他出风头力压敌军,怎会是不忠不贞的女人呢。其二,反击张世豪,妄图拿捏我程霖,有本事来,我不见得没能耐扛。 我放慢步伐,等别的富商选送的姑娘迎上,我迅速返回,是时机冒险搏一把。 我数着节拍抵达桌旁,趁机绊了一脚身后的模特,她毫无防备,一刹间前倾猛扑,本能挥手一抓,抓住了候场的司仪,司仪脚下缠着电线,那么一瞬,舞台右侧的闪光灯暗了暗,乱糟糟的场面中,我被严丝合缝遮挡。 我掌心按住那串项链,拼尽全力一揪,扯断了小拇指大的珠环儿,幸好焊得不紧,不然我这法子还用不上了,张世豪尽管手下留情,这颗定时炸弹终有覆灭我的危险,握在我的领土才能高枕无忧,他千算万算,算不到我偷天换日,明目张胆上台来夺。 首批上场的模特掀开帘子进后台,一脸鄙夷往后瞥我,“什么狗屁秘书,还玩这种下三滥手段,拿脚绊人跟头,就为她自己出风头。” “得了吧,你还真信是秘书啊?女未嫁,傍个官有什么稀奇,老祖宗连有夫之妇都抢呢,婊子从良,闻所未闻。” 我不和她们争执,干脆利落拔下手腕佩戴的镯子,扔在两个模特中间,她们顷刻哑口无言,直愣愣瞧着我,我一字一顿警告,“把嘴闭严实了。东三省死几个婊子,不及死一条有钱人家的狗轰动。” 我甩出这句威胁,转身挑帘子迈下台阶,朝祖宗走过去,他身后几名富商正和他玩笑,似乎在说我,见我出来,说得更热火朝天,“沈检察长教导有方,您的秘书压得住场。您刚才气定神闲,原来重头好戏,早就备好了。” 祖宗挺高兴的,夸他的女人,等于夸他,他颜面有光,何况我这一登台,代表的寓意太多了,其中最令他介怀的私情,犹如幽静的湖面落下一枚石子,动摇涣散,不再那么顽固如铁。 疑心终归是有的,缓一步对我来说,就很难得了。 祖宗毕竟利用我牵绊过张世豪,暗中推波助澜,我们的纠缠,是他定乾坤的一步棋,他有愧,更有气,他希望不论他如何算计,我这颗心,我这个人,我的皮肉和灵魂,自始至终完全属于他,不被染指。 可急于求成的祖宗忽略了,张世豪不是白道的,他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祖宗的面子半点不让,想碰就碰。 男人对女人的愧疚与怜悯,新鲜和惊喜,就是融化一切灾难和波澜的利器。 今晚,我恰好全部用上了。 他握了握我的手,“很迷人。” 我捂住他,“有多美。” 他腔调暗哑发闷,瞳孔赤红炙热,“想当场做你。” 祖宗绝非种马,公事和玩乐,他摆得正主次,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他极其理智,操是他口头禅,肆无忌惮惯了。 模特走秀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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