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明知你主子固执,不可能与他为伍,何必多此一举呢。” 警卫员说沈书记目的也达成了一半,他出马怎会走空,您只是参悟不透而已,毕竟不是仕途中人。 我参不透? 沈国安玩鹬蚌相争的把戏,一出草船借箭声东击西,引发关彦庭与文晟内讧,省委选举大会唱空城计,谁也进不去那扇门。 我这双眼啊,看得透透的。 我能抖机灵吗?大老虎的五指山下,过于机敏倒不如当个傻子。 归根究底,关彦庭若不帮我,绝不会卷入流言蜚语,他难得在风月中失足,也失了他省委的宝座。 沈国安对我,既感兴趣,也忌惮,我的心计,我在男人堆里兴风作浪的本事,足以构成他铲除我的根源。 祖宗十几个二奶,没一个好下场,我一日不上位,便逃不掉被利用掌控的局面。 高官情妇,就是穿金戴银,赤裸一双脚,踩着刀尖过活。 我直起身退出车厢,手腕没来及从关彦庭腿间收回,忽然一股力道扼住,把我往里面强行拖入。 我朝前踉跄扑倒,下一秒的状态根本不由己,我大惊失色,紧接着我跌落一面极其坚硬结实的胸膛,我错愕数秒,沉沉的墨香四溢,包裹吞噬了我,我一刹间醒悟,他在我作出反应之前虚虚实实的圈住我,“别动,让我靠一会。” 我怎会听他的话,靠一秒都不行,我手忙脚乱推拒他手臂,挣扎与纠缠间,他宿醉清醒了许多,掌心用力反扣我腰间,把我紧密压向他。 “有人盯着。” 我猛地停了。 盯着?盯着关彦庭吗。 我眼神机敏而不露痕迹,梭巡于窗外的四面八方,只着重观察静谧不易被发现的角落,我问他在哪。 他闷笑,清朗好听,“这么相信我说的吗。” 我怔了怔,恼羞成怒继续推他,他掌心不移开,隔着衣服轻轻拍打,“我很难受,想吐,你别折腾,就一分钟。” 警卫员背对,犹如一座古老的破损的西洋钟,不摇不摆,不声不响。 “他不会无缘无故带你过来。”关彦庭喉间暗哑,“程小姐,我也不能太正直,与官场太格格不入,理解吗。” 我十指麻凉,顺着血液和四肢百骸,凉入骨子、五脏,物极必反,一股热流直撞脑瓜顶,我浑浑噩噩的,陷于被掌控的局面。 关彦庭的唇贴上我脸颊时,我整个人僵住,我以为他很硬,每一处硬梆梆,尖厉凹凸,无坚不摧,原来他的唇也是软的,薄的,温热的,带着一丝潮湿,一丝试探。 他沿着我面庞,一厘厘挪动,落在我涂抹了口红的唇角,辗转厮磨时,一抹嫣红烙印他唇上。 他不曾吻合我,而是又一点点滑到眼尾的红痣,最终停在我耳畔。 他的吻似水,似桃花清风,似海岸明月,淡谧,柔软,轻细,又不容忽视。 关彦庭太温柔,铁血硬汉的柔情,是这世上最难抗拒、不忍打破的柔情。 他舌尖很快速舔了下我耳垂,我敏感得抓住他臂肘,十指倏而握紧,我喊了声关先生,便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关先生。”他轻笑,“这个称呼很入耳。” 我僵直脊背,他的口气白酒与红酒相溶,醇厚浓烈,“我允许你以后这样喊我。” 他鼻尖埋进我发梢,深深呼吸,“程小姐的香味,能解酒吗?我胃不舒服。” 他绷着的身子一软再软,喷洒的热气烫得我颤栗,一簇细发顽皮,滑进他口中,他舌尖抵了抵,抵不出,被逗笑了,“闻不够,让我尝尝是吗?” 他舌头咂弄下,“茉莉和百合。” 我一时分不清,他演戏给暗中的刍狗看,抑或当真醉了,醉得流露出男人本性。 我说还有一味桂花,闲着无聊自己晒的。洗头发浸泡水里。我想了想,补充,“良州喜欢。” 他嗯,“男人都喜欢。你以为我是石头吗?” 街角的灌木丛中晃动着几抹暗影,我看不到关彦庭的脸,他与我交颈,不过他的喘息在最后那道影子消失的霎那,窒了一秒。 我小声问他是那些人吗? 他长长的嘘,“我眯一会,我困了。” 他话音才落,车后方响起尖锐的鸣笛,在不断催促这车挪开,死人一般岿然不动的警卫员抬头透过后视镜瞧了一眼,“参谋长,张世豪的奔驰。” 我猛地一颤,扭头张望过去,我还没看清,两缕刺目的白灯倏而挺进,扎入眼底,接着这辆吉普顷刻弹跳离地,狠狠坠落,大幅度颤了颤,朝前滑行数米,好一会儿才停住。 惊心动魄的撞击下,关彦庭护着我,直到一切平稳,他撤了手。 我心有余悸,大口喘着,两车尾贴着头,破碎的撕拉声,在衔接处裂开,张世豪弯腰迈下车厢,他立在原地,摘掉刚戴上不久的鹿皮手套,扔进阿炳怀中,他动作极其利落潇洒,仿佛要开一场杀戒。 他身后是冗长繁华的长街,交错纵横,南来北往,永无止息一般的热闹。 投射下的大片阑珊灯火,他修长的身姿消融其中,朦胧而俊秀。 他盯着这辆车,嘴唇动了动,阿炳点头,疾步迎上,敲了两下玻璃,不轻不重,砸在心尖,我莫名慌了神,手缝浮起一层薄汗,不敢直视那道慢悠悠逼近的身影。 驾驶位的警卫员纹丝不动,摸向制服口袋里的短枪,“参谋长。” 关彦庭坐端正,捏了捏鼻梁,“降。” 警卫员摇下车窗,风声澎湃灌入,阿炳的角度能看见关彦庭上半副轮廓和我的鞋子,他顿了两秒,笑说关首长的车,我没认清,撞坏的车灯,我们豪哥照价赔偿。 关彦庭慵懒侧头,手握拳支在下颔,似笑非笑反问,“哦?张老板不认识我的车。” 阿炳躬身让路,张世豪的黑色衬衫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时而罩下一缕,缠绕我裙摆,一黑一白,煞是好看。 “关首长不也认识我的车吗?你占路不退,我只有强攻了。” 080 对我的女人感兴趣吗 关彦庭恍然大悟说原来张老板是以其人之道还我其人之身。 影影绰绰的霓虹,仿佛迷幻的泡沫,从天而降,肆意笼罩,在关彦庭英气的面孔撒了一张斑驳的网。 我从未见过如此懒散又漫不经心的他,脱下清冷的军装,少了一分刚硬和热血,多了一分儒雅与风流,“张猛。” 警卫员回头,“参谋长。” “给张老板让道,你怎么停车的。东三省谁敢拦他的去路。沈书记的话你没听清吗。” 警卫员说沈书记要铲除张老板,参谋长识时务,没有答应,左不过这几日的事,沈书记有了念头,是断断不会半途而废的。 张世豪眯眼,再不济也是一条白道的,不管关彦庭怎么说,他都不会接这个话茬。 街头巷尾的浮光掠影时明时灭,一霎间的大亮,张世豪看清吉普内的我,本就冷冽的脸色,一寸寸皲裂,沉没,他压着火,扯断袖口的线头,“怎么,关首长也对我女人感兴趣吗。” 我心脏骤然拧成一股绳,紧巴巴沉甸甸的,勒得窒息,我生怕他会说更出格的话,他怕什么,他不就是狂徒吗,他狂得有资本,有底气,我却没有。 祖宗赐予我的一切,钱与地位,经不起半点折腾和波澜。 关彦庭扬眉,他大拇指腹有旧疤,圆圆的子弹壳,深入皮肉半寸,直击洞穿,尤其狰狞,“张老板认错了,这可不是你女人。” 距离远不显,这咫尺之遥,痕迹遮掩不了,张世豪触及关彦庭唇边一抹嫣红,属于女人的口红,他眸子迸射出交织猛烈的寒光,“是与否,关首长问她。” 他掩去逼慑的意味,把玩碧绿通透的翡翠扳指,“我和她的渊源,深得很。” 他不露声色的威胁,那枚扳指明晃晃的几乎要射瞎我,关彦庭沉默几秒,转头望向我,唇边的和悦隐隐褪色,失温,“是吗?” 我不吭声。 刚才两车剧烈碰撞,我在他怀中跌宕摇晃,长发凌乱打结,他一缕缕择开,抚顺到背后,露出我整张绯红夹裹着苍白的脸,“你说给我听。” 我被他温柔的凝视逼得退无可退,无所遁形,“关首长。” 关彦庭不等我讲完,他染了墨香的食指扣住我唇,“我不是允许你有特权吗。” 我弯曲的舌尖滚了滚,车窗外冷飕飕的目光凌厉如刀,无声无息割裂我皮囊,撕开不见天日禁忌的冰山一角。 “关先生。曲折原委一时半会说不清。” 我没否认,张世豪有得是法子揭开我的谎言,到时就难堪了,我当面打他脸,无异于引火自焚。 关彦庭没表态,不阻止也不挽留,我推门下车,站在一簇灯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张世豪煞气凛冽与他隔空对视了几秒,关彦庭率先收回视线,嗤一声轻笑,缓缓升起玻璃,“走。” 吉普车仓促驶离,那些刍狗也有了动作,灌木丛闪动的影子顷刻消失无踪。 他们盯的目标,只是这辆军车,除此之外,我就算当街被扒了,他们也不关注。 沈国安对关彦庭做了两手准备,最希望的结果自然是不费一兵一卒招安他为己所用,他不买账,沈国安也意料之中,容易啃的饼,招致麾下又有什么用处呢。 文晟这颗棋子,在目前棋局上的作用越来越大,有勇无谋的他是钳制抗衡关彦庭的有力砝码,沈国安一丁点计谋,他都能上钩,一旦撕破脸,届时军区地动山摇,即使土皇帝不挡着,丑闻压头,省委也百分百拒之门外。 而我,是一枚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揭露、深埋地下最危险的雷,军官沉迷风月、与婊子不清不楚,是混仕途的致命要害,说白了,关彦庭沾上我,基本保不住乌纱帽,纯粹自寻死路。 沈国安和他明争暗斗了几年,他起初不打算玩太大,关彦庭深得军心,扎根基层,拥护者庞大,毁掉他很难,惹急了蔫老虎,咬一口更狠。 如今沈国安捏着重磅筹码,未来局面怎样倾斜,不可琢磨。关彦庭那么精明,他早看破了,他顺水推舟故意留把柄,一定有他用意。 倒是我,前有大房拦路,后有官场猛兽,内忧外患,成为了权贵的绣球,在尔虞我诈惊涛骇浪中被抛来抛去,谁又是第一个栽跟头的男人。 我胡思乱想之际,张世豪侵略性十足的大掌从头顶劈下,扼住我下巴,“你主动,还是他主动。” 我明知故问主动什么。 他指力更重,“谁他妈先亲的!伸舌头了吗。” 他没骂过我,黑老大骂脏话,听在耳朵里的滋味和祖宗骂不一样,祖宗的牛逼哄哄,天下老子最大,张世豪干脆利落,沉稳而摄人心魄。 我仰面反问,“和张老板有关吗。” 张世豪捏着我脸颊大笑,“说得好。” 他扭头问阿炳,“说得好不好。” 阿炳看了我一眼,“好。” 张世豪仍旧在笑,笑容无比阴鸷,他指尖似有若无摩挲我的唇,只是玩乐,而后他发现我的唇极其碍眼,令他生厌,他狠狠蹭掉,蹭得露出原本的肉色才停止,“伶牙俐齿的小五,你放荡不听话的样子,让我又喜欢又憎恶。” 他笑得快,收得更快,猛地凝固,臂弯夹紧我,毫不吃力塞进车厢,我挣扎要钻出,他关上了门,一堵墙般伫在我面前。 我跑不掉,索性逆来顺受,斜靠在椅背,媚态横波,“我一不是张老板的马子,你无权干预我,二。” 我倾身,胸脯受挤压,朝中间的沟壑聚拢,一道深不可测足以容纳男人半指的狭长漩涡,映入他眼帘,我一点点从他额头流连下移,直至停泊他下颔滋长的青硬胡茬,“张老板能奈我何?你打打杀杀那一套,对付男人尚可,对付我,传出去贻笑大方,你还有法子吗?” 他垂眸盯着被我牢牢攥在手心褶皱丛生的衣领,他的锁骨,他的胸口,裸露了一大片,在这灯火阑珊的波光内,白皙而诱人,恍若一味毒药,用它美好的颜色,蛊惑世人泥足深陷,难以自抑品尝。 “男人收拾女人,有一万种方法。” 夜晚也有熙熙攘攘的尘埃,只是它太黯淡模糊,直到它飘落在张世豪肩膀,我一把揪住,将他上半身拽向我,“那张老板打算怎么收拾我?” 我拉他的手探入裙摆,他用力一捅,我咬唇溢出一声呻吟,“真不巧,张老板白白生气了呢。黑道的不宜见血,改日吗?” 我唇游移到他耳畔,“我引诱良州,他从未那么快缴械过,张老板上一次,吓了我一跳呢。” 我笑得媚,坏,奸,毒,那般嚣张的春风得意,风骚入骨,我断定他不是饥不择食到连经期女人都操的禽兽,他马子也并非摆设,哪个不能让他弄爽? 他眼底倒映我幸灾乐祸明艳灵动的脸庞,那一丝目光犹如海啸的水面,波涛起伏,澎湃阴森,“下面那张小嘴不行,上面这张嘴呢。小五,你的宝贝舌头,我领教过。” 我来不及反驳,才张口,他手指迅猛卡入,闪电般插进我喉咙,稳准狠摸到嗓子眼那块嫩肉,我疼得顿时变了脸色,干呕不了,无助的使劲抓挠他手腕,但我揪不出他,他仿佛钉死在我咽喉,随着我呼吸而一厘厘挤入,他三分之一的骨节,都戳了进去。 “他怎么吻的。摸你了吗。” 我直勾勾瞪着他,涨红、铁青、苍白,轮流浮现我面容,他丝毫不手软,不退缩,甚至进得更深。 我扛不住了,动一下喉头撕裂般痛,我艰难摇头,他一拔,我整个人失重跌进他胸膛,大口汲取赖以求生的氧气。 他打量着中指缀满的晶莹剔透的唾液,趁我迷迷糊糊时,撩起裙摆,挑开幽深的嫩孔,整根没入。 他不断加手指,一根,两根,直至三根。一边发力捣弄,一边问我收拾得了吗。 我云里雾里,恍惚失魂,什么也顾不上,听不见,看不清,想不透,残存的理智幻化为力量,死死扯住他,不让自己跌落在地。 来月经搞是最舒服的,女人这几天不碰则以,碰了就刹不住闸,浪得要人命。下面经过血水洗礼,滑溜溜的,男人也觉得刺激,只是太腥太脏了,不在意卫生的,专拣小姐经期干。 圈子里就有接这活儿的姐妹儿,一个月只出五次台,血来出,血干涸了歇业,她穿白裙子坐台,里面红红火火,外面清清白白,极大的反差美,有讲究的。老鸨子私下喊她血姐,风月场说,她比水妹还牛,吹水的技术也有少数外围能干,只不过吹不多,血姐这么豁得出去,快绝种了。 她年岁挺大的,还生过孩子,血流得很冲,经期涨奶,小姐加奶妈的活儿,她都包了,尤其第二夜她卖钱最高,一晚一万零八百,不做措施,直接来。 有陪酒的VIP公主在她结束时进去瞧过,沙发地毯都是血,客人裆部都染红了,她最先打开了我对权贵的认知,那些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大佬巨鳄,对性的追求有多无底线,多不堪入目。 张世豪抽出手指,他完整的右手浸泡在血浆里,滴滴答答从指甲盖淌落,他放在鼻下闻了闻,唇边笑意渐浓,“小五的味道,我戒不掉了。” 一下子空了,满满当当的舒服感烟消云散,我咬牙强忍小腹他逗弄出的燥热,媚眼如丝攀附他脖颈,朝他脸上一阵阵吹气儿,“张老板,你当我是雏儿吗。这点把戏就想征服我?” 他不恼,指尖的血如数抹在我脸上,猩甜晦涩之气铺天盖地,纳入鼻息,我禁不住作呕,他漆黑的瞳孔,漾着我这副狼狈又暧昧的模样。 “小五,我们打个赌。你的人和心,最终都是我的。” 这一刻,我是一百二十个不信。 我从未爱过张世豪,半点不曾,我深刻明白,我对他连喜欢也谈不上,我和他的风月是我的耻辱,我的痛恨,我的败笔,他亦是如此。 我急于摆脱他的桎梏,他也防备我的算计,我们绞杀在黑白现实里,各司其职,又违背初衷,违背身份,庞大复杂的利用胜过那微薄的夹缝里生长的可忽略不计的情。 祖宗于我的世界根深蒂固,这天下任何男人,也无法从我心尖把他剜除。 哪来的心与人,属于他之说呢。 我回到别墅,保姆一见我脸上的血,当即脚发软,尖叫了出来,我严肃警告她不许说,只当没有发生过。 她慌里慌张的检查我是否受伤,我扯谎这不是我的血,是路人的,不小心溅到了。 我狂奔进二楼卧房,拧开水龙头,涂抹着洗掉血迹,皮肤混合了三个男人的气息,渗透入毛孔,风吹不散,水淋不净。我烦躁脱光了衣服,泡在浴缸,这一泡,疲倦至极睡了过去。 祖宗临近午夜风风火火赶回,他破门而入,掀开床上被子,发现我不在,朝空荡昏暗的房间大喊程霖,他嗓音发抖,很明显的抖,我一激灵,浮出凉透的水,他听到哗啦的声响,踢开浴室门,我一丝不挂躺在乳白宽敞的浴缸内,头顶是摇曳的橘灯,是一圈圈漫开的波纹,他看了我好一会儿,二话不说冲过来抱住了我。 祖宗坚硬结实的手臂缠紧到我窒息,透不过气。 我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回抱他,问他怎么了。 他急促的喘着,他的语气,他的惊慌,皆是失而复得的惊喜和庆幸,“你还在。” 我茫然好笑,“我不在这儿,我去哪。这是我们的家呀。” 他圈得更紧,“程霖,老子吓怕了。”他魁梧的身躯细微的颤栗,不能自抑的滚烫和颤栗,“我以为回来看不到你。” 我一霎那红了眼眶,我哽咽说我永远在。 祖宗僵硬紧绷的脊背,在我的触摸和安抚下,倏然垮塌,他像是坚持了一路,恐惧了一路,担忧了一路,当真切的感受我拥抱,才松懈了全部。 “程霖,我还要你,你就不能跑。” 我从他腋下钻出,“那你不要我了呢。” 他郑重其事想了片刻,“不会,老子又不是太监。你还能操,我就要你。” 我又哭又笑,我不敢告诉他,我历经多大的惊险,才逃过沈国安的邪念,利用,即使我的分量不够父子相残,也是一场极大的风波,风波席卷,寸草不生,毁灭的何止是声誉那么简单。 祖宗擦我的眼泪,他以为我受了惊吓,抱着我一分一秒也不撒手,我瑟瑟缩缩窝在他怀里,一声声喊他名字。 他嗯。 我说良州。 他乐此不疲,不厌烦的继续嗯。 我说我很快乐,是你给我的快乐。 就算所有人都说,我是错的。 千错万错,千不该万不该。 我也愿意错到底。 它结出的果子,苦的,酸的,臭的。 都没关系。 它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也许是唯一一次,亲手种下的。 祖宗哄睡了我,拿着手机踱步到阳台,他压着声音,但透过窗子还是传了进来,他语气震怒狂暴,我隐约听见,是沈国安在回应,他理亏在先,任由祖宗发泄,这通电话讲了十分钟,祖宗最后撂了一句不管你利用她什么企图,我不许你再动一下。 祖宗那几天很谨慎,下班立马回来陪我,休息日也不出门应酬,实在推脱不开的,也会带上我,我在车里等,他匆忙几杯酒应付,那些官二代当他面儿打趣说,祖宗那玩意是不是不行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第六天,白道发生了件轰动的大事,祖宗岳父七十大寿。 两家关系因为这段不和的婚姻闹得挺不愉快,借机从根儿上缓和再好不过了,文德当了半辈子高官,算是体面风光的退位了,可惜他生了个鲁莽的儿子,文晟在军区屡次惹祸,仕途得罪光了,文德的寿宴不敢大张旗鼓操办,唯恐落口实把柄,听祖宗的秘书说,拿请柬去现场道贺的也就百十来人,比起他势力,稍显低调寒酸了。 筵席晚上七点开始,祖宗五点就出门了,这么重大的场合,他势必和文娴成双成对招待宾客,演也要把举案齐眉夫妻恩爱的戏码演足了。 权贵的婚姻,有几个建立在感情基础?无非是强强联合,最惨了也是身家清白,书香门第,必然顾虑一些因素,没那么纯粹结合。 祖宗前脚离开,不足几分钟,保姆后脚跑到阳台招呼浇花的我,她说沈太太来了。 我一愣,这邪门儿了,她老子寿宴,这节骨眼找我来干什么。 文娴出马,必有火坑。不是当时,就是过后不久。 我把喷壶递给保姆,戒备警惕走出阳台,直奔客厅。 文娴立在玄关,时不时抬腕看表,似乎也很赶,她打扮得格外靓丽,之前几面,她顶多算端正,今日绝对配得起风姿绰约,文娴的五官其实挺秀丽,只是面由心生,虚假圆滑得很,一如我美艳,眉梢眼角却盘着歹毒刻薄,正经的豪门大户,不会认可我做媳妇。 我笑眯眯扭屁股迎上前,途径茶几,弯腰斟了一杯,自顾自喝了口,“沈太太父亲大寿,怎么得空跑我这一趟?” 我不曾邀请她坐,也没给她水,她不觉难堪,“我来给程小姐提个醒。” 我挑眉,“哦?先不论沈太太居心叵测,用意不良,您这份心啊,我领了。” “良州以女婿身份出席我父亲寿宴,官场的众目睽睽,何尝不是我们婚姻的见证,往后程小姐想摆在明面的可能,更微乎其微了。” 我当然知道,大房露面出风头的次数越多,二奶的处境越困顿,越见不得光,文娴从前不争,懒得八面逢源,她为了扳倒我,也是煞费苦心。 我面不改色,拂了拂水面根本不存在的茶叶,“程式化的婚姻,生活如一潭死水,没有激情,没有颜色,连孩子夭折了,丈夫都不闻不问,就算正大光明,不也是味如嚼蜡吗?爱情是水,婚姻是井,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井口的太阳,井无水,很可悲了。日以继夜的曝晒,干得掉渣,百般折磨。沈太太以为我羡慕你什么?羡慕死气沉沉的岁月,慢慢把青春耗费在独守空房吗?” “这世上的男人和女人,都会面临这样的情况。而你,你连成为一潭死水的机会都没有。”文娴摆弄了两下颈间系挂的喜气洋洋的红丝巾,她出奇的意气风发,仿佛有什么把握,是我天大的运气,天大的手段,也很难挣脱的。 “和你身份相同、所有被男人左拥右抱看似风光的情妇,不过是搅乱这池水的石子,你明白石子吗?无聊的行人,捡起打一个水漂,看它涟漪四起,觉得很有趣。程小姐,你告诉我,有谁会把踩在脚下的石子,揣进口袋呢?脏了他体面的西装,污了他尊贵的人生,泥里的东西,就安分在泥里,少妄想飞上云端,那不是你的位置。” 我一言不发,她兴致勃勃擦拭着无名指的钻戒,“我父亲的寿宴,坐收渔利的人是谁。今天良州很长的时间都不在,程小姐不妨猜测自己将有什么厄运?” 我们之间,曾经的一幕仿佛反转,她手背掸了掸我脸蛋,“不是我动你,是良州也不敢忤逆的人要动你。我很可怜程小姐,到底是美色,还是聪慧,诱惑了这么多猎手,对你生出歹心。” 081 惊心动魄 她一席话不清不楚,我意会不透,冷冷打量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她朝我比划一个噤声的手势,接通响得没完没了的电话,祖宗那边很嘈杂,他大声吼着,问她在哪。 文娴背过身,“你到了吗。” “你不在?” 她说我临时有事,估计晚一会儿。 文娴哄了他几句,祖宗才算把濒临爆发的火气压下,她匆忙挂断,什么好与坏,我早抛到脑后了,我笑着抚了抚耳环,腔调不阴不阳,“原来沈太太的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悠闲舒服。” 她听懂我弦外之音,面不改色,“程小姐,夫妻如同碗筷,经营再好,难免磕磕碰碰。情人之间的蜜意终有淡薄的一日,夫妻争吵却能维持一生,你没有嫁过人,不懂婚姻之道。” 她三言两语,将我触及不到又介怀的名分变为一柄利剑,刺向了我,臊得我抬不起头,原形毕露。我不畏惧任何战术,也有本事扛,唯独这一点,是我不可更改的弱势。 它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是卑微的,是排斥在道德法律之外的,是不被容纳,令世俗轻贱的。 文娴欣赏着我瞬息万变的神情,跨出门槛,台阶上洒了一缕金灿灿的薄光,她逆光而立,幽幽回荡,“程小姐,作为情妇,你非常出色,倘若你对手不是我,你或许已经取代了沈太太的位置。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遇到了我,注定你是败者。” 她肆意笑了几声,笑得尖酸刻薄,笑得不加掩饰。等候她的司机鸣笛催促,很快载着她扬长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她残留的香水味,趾高气扬的嘲笑讽刺着,那样庞大正经的场合,我永远难登大雅之堂。我握着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反复多次后,力气消失殆尽,我跌坐在沙发,扫掉了桌上堆积的茶盏。 职业二奶,比我干年头久的,比我金主多的,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七十年代兴起,小范围流行在高官层,九十年代初玉女Y歌星的翻船,揭开了轰轰烈烈的“远华红楼”,情妇被置于世俗的放大镜下。 心狠的姐妹儿说,有本事夺,没本事丢,她当三儿问心无愧,是大房没能耐,活该人财两空。 心软的姐妹儿说,我捞点钱就撤,我不贪别的。 我曾经是后者,所有下海的二奶,最初都是后者。 是什么改变了初衷,撕碎了贪婪的面具。 是情爱,是比金钱更诱惑的地位,是私欲,是不知满足的人性的劣根。 本质上,文娴没错,她捍卫婚姻,捍卫家庭,可她不及我深爱祖宗,她不甘为他豁出一切,她捍卫的是她自己,而不是丈夫。 我凭什么不夺?如果她是贤妻良母,我会安分退避,但她不是,鹿死谁手,我绝不让。 我晚餐让文娴搅合得没胃口吃,右眼皮突突直跳,心烦意乱,像踩了电门似的,保姆也慌得不行,她再三询问我是否联络祖宗,我琢磨文娴敢在这关头登堂入室,一定做了万全之策,我十有八九联络不上祖宗,白耽误工夫。 果不其然,我的猜测应验了。 六点刚过,别墅迎来一拨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七八名壮实的马仔,为首男人指名道姓,让我跟他走一趟。 我镇定而理智分析了,文娴口中弄我的大佬,就是这些人的幕后黑手。 文德寿宴,只请了高官,商人与混子都不了解,不出所料,大佬是高官,东三省地盘上,祖宗没辙的,只有两个,他老子和军区一把手。 后者我压根儿不认识,沈国安弄我,理由太充沛了。 我开门见山,“土皇帝的爪牙?” 男人眸子微凛,啐出叼着的牙签,“程小姐,祸从口出,不该问的我劝您闭嘴。” 他这是默认了,沈国安贼心不死,要么想睡我,尝尝鲜,他赌我为了荣华富贵,不舍得滚蛋,只能吃哑巴亏,不会捅给祖宗。要么,他拿我当棋子,当鱼钩,钓某个人。 男人性子急,他侧身腾空儿,“怎么着,是我绑您,还是您麻利用脚走?” 保姆大惊失色挡在我前面,“不行!沈检察长说了,今天程小姐留在家里,谁也不能动。” 为首的男人阴恻恻笑,“沈检察长顾不上,他今晚要喝多的。程小姐没听过一句话吗?天高皇帝远,远水解不了近渴。您听话,咱皆大欢喜,省得您吃苦,您不听,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也不能空手而归。” 他话音才落,立于右侧的马仔掏出一柄枪,枪口对准我心窝,虽未扣扳机,家伙是真的。 聪明玲珑在强权恶势面前,脆弱不堪一击。即使我有一万年的道行,也抵不过取我性命的枪子儿速度和威力。 沈国安借着文德寿宴,支开了祖宗,我的生死拿捏他手中,玩硬的,只会害己。 我正在踌躇间,马仔冲入客厅,影子摇摇晃晃,绕过我身后,我反应过来,大叫别动她! 我喊迟了一步,保姆惨叫一声,被马仔打晕了。 男人挥手,示意他们将不省人事的保姆抬进房间,他让我放心,绝不伤及无辜。 我目露寒光盯着他,“沈良州的脾气,他老子也按不住他。反正我是交际花出身,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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