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后呻吟了一长串,高低起伏,叫得我自己都酥了,祖宗手猛地掰开我双腿,我听见胯骨咔嚓的脆响,我心里把这笔帐记在张世豪头上。 这一夜,我时隔数月,又领教了嗑药的威力。 祖宗完事靠着床头抽烟,他喜欢四仰八叉躺着,二奶跪在旁边伺候,弯上身,两只肉团在他鼻尖来回荡悠,香喷喷滑溜溜的,祖宗看着舒坦,一旦他伸舌头舔了,就是要搞二回,药劲儿还没消。 我去浴室拧了一条半湿的毛巾,骚里骚气笑,骑坐在他腰间,雪白的身子暴露无遗,灯光下浮现一层水润的蜜色。 我给他擦胸膛时,擦得毫无章法,时轻时重的,我演戏,就没演不好的,祖宗瞧出我心不在焉,他屁股颠了颠,我整个人也跟着晃动,臀沟重重磕在蛋上,又弹又软,瞬间挤成了扁片儿,他脸煞白,倒抽气,我急忙翻下去,他没管那个,他生气骂我骑着他还他妈敢走神? 我舔着干裂的嘴唇,无比凝重说,“良州,我掌握了一点码头走私的消息。” 他没吱声,南北码头目前在祖宗的范畴内,东西都是大人物坐镇,敢在黑白交接的地界走私,除了张世豪,没第二人。 “米兰告诉我,张世豪购买了一百支军用枪械,充实马仔,明晚八点进港,西码头由鲁曼交接。” 祖宗凝眸,眉眼讳莫如深,像是沉思,我默不作声等着,他问我确定吗。 我点头,“HA39客船,你的人一直留意货船,偏偏张世豪偷梁换柱,鲁曼接货时,他应该大张旗鼓在风月山庄或者皇城应酬,转移你视线。往常凭张世豪的势力,几千支枪他也敢正大光明贩卖,今时不同往日,他和关彦庭联手算计了你,他知道你会报复。” 我故意说这批军火,说当前危急的局势,反衬鲁曼在紧要关头知情不报,祖宗一字不吭,他掀开被子,拿起床头手机,叮嘱我先睡。 他走到阳台,合住玻璃,估摸联络暗处盯着鲁曼的鹰钩,这通电话持续了二十分钟,他挂断返回时,脸色阴沉至极,眉梢眼角透着一丝怒意与杀机。 我明白,鲁曼吃香喝辣两处讨好的风光日子,到头了。 094 她高兴就好 次日傍晚我抵达哈尔滨港,西码头正在戒严,十几名条子持枪排成一列,HA39客轮驶入卡子口,直奔一处敞开的甲板,刺耳的鸣笛悠长,烟雾冲天,舵手驾驭着呼啸而过的江风,船的泊位不稳,尾部在巨浪的席卷中摇摇晃晃。 松花江两岸黄昏的晚潮冲击着堤坝,半米高的激浪翻滚,碧绿江面在夕阳下荡漾,恍若浮华烟云大梦一场。 车隐匿在一棵繁茂的树后,船笛止息的霎那,二力降下前窗,目不转睛睨着汹涌的人潮,唯一的舱门险些挤爆,乌泱泱的脑袋浮荡在低空,隔着好远,甲板不断下沉,渗入层层江水。 这是客运码头,在西码头的左侧,右侧是货运码头,稍不留意,浑水摸鱼是很容易的,盛夏时节的货运码头又脏又臭,到处都是光着膀子搬皮箱的马仔,昔年的哈尔滨港,东南西北张世豪占据半壁江山,如今改朝换代,祖宗成了幕后的新大佬,张世豪与林柏祥的生意,恐怕越做越不顺遂。 这里的马仔有许多非常脸生,新替换的,基本都是祖宗的人马,他算是把整个港口收归囊中。 林柏祥老了,张世豪和“州哥”压在道上,对他买账的不多,大部分是面子上敬重,实际空架子一副。他眼馋这块肥肉也没法子抢,张世豪却不会就此撒手,他明显是沉得住气耗,我之所以匆忙解决掉鲁曼,就怕她在港口易主这事兴起风波。 张世豪必定发了疯的想掠夺码头,鲁曼何其聪明,怎会不投其所好,祖宗一日不倒,她暴露的几率极大,双面间谍没那么好当,她得尽快攀附一个,覆灭一个。港口很可能成为祖宗与张世豪再起战火的祸端,甚至某一人的坟墓。 昨夜躺在祖宗怀里,我第一次因其他男人而失眠。 这个折磨我的王八蛋恰恰是张世豪。 我扪心自问,我真的仅仅为了祖宗平安吗?真的不在意张世豪死活吗。 我脑海反复盘桓他那句,小五,我死了,你会不会落泪。 我不清楚那天我会怎样。 只是回忆的一刻,我便无比迷茫,钝痛。 他不在这世上,我也许并不快乐,更不觉得如释重负。 我更畏惧面对雪,面对水,面对和他有关的一切。 我想拿一把刀,剜裂单薄的胸膛,挖出属于张世豪的印记,抽离得干干净净。 他出动马子接头,祖宗也不能大张旗鼓出面,显得太当回事儿了,我主动请缨,来港口会一会鲁曼。 女人交锋,浅了不轻薄,深了背后的靠山再摆平,不必担忧传言难听。 等了约摸半小时,拥挤的甲板逐渐冷清下来,几名民工模样的男子,从二节船舱弯腰迈出,每人手里拎着硕大的木桶,桶盖遮得严实,支棱起鼓包。 条子盘查了证件,粗略一扫,正准备放行,俩便衣凑到跟前,小声嘀咕了句,条子一愣,脸色大变,反手压下了桅杆,举枪命令那群人退后。 其余条子蜂拥而至,失控的局面风起云涌。 与此同时,斜对面停了良久的白色路虎,隐隐颤动,阿炳撑伞护着鲁曼下车,看到她的霎那,我长出一口气,她绝非简单角色,玩攻心计是一把好手,她是否嗅觉机敏,提早察觉,以致临阵逃脱,还真没准儿,那遭殃的就是我了。 她来了,我稳操胜券。 我推门一步跨出,吩咐二力先回,给祖宗报个信儿,鲁曼的的确确叛变。 二力表情格外难看,祖宗养了上千名马仔,器重的不乏几十,无一例外被鲁曼耍得团团转,捏着消息以为稳操胜券,却是假的,怪不得张世豪多年几乎未曾输过,即使输了,也是他明知故犯。 千防万防,栽给了自己人。 “程小姐,我直接吩咐手下绑了鲁曼,回去让州哥处置,您甭费事了。” 我透过淡淡的薄雾,观察甲板两方对峙的情况,“你绑不走,张世豪的马子,不经他允许,你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别给良州惹事,我有法子借刀杀人,你趁着没露陷,赶紧走。” 鲁曼身份特殊,动她是大买卖,我必须亲自上阵挑拨阿炳出头,二力在场,女人争斗会上升至帮派纷争,我和蒋小姐的花花肠子必将瞒不住,九十九发都射中了,最后一发,我怎能偏在疏忽呢。 躲在后面角落的四名马仔见我下车,迅速跟上,几米开外鲁曼和条子队长正做交涉,几只木桶七歪八扭的仰倒,枪械铺满一地,半点不狼藉,反而震慑逼人。 “这批军火,区局可不要误会,是皇城的保安使用,东北的场子,哪家不涉枪?换而言之,这些仕途大人物,捧场豪哥的生意,我们能不保证安全吗。” 队长圆滑又机灵,“张老板的货,那没说的,在平常痛痛快快的放行,可今天…” 队长越过鲁曼头顶,视线定格,“您能说动程小姐,我就给您开绿灯。哈尔滨港掌握在沈检察长手中,她分量比您重。” 鲁曼身子一僵,她皱眉转身,我春风满面迎上去,笑得仿佛偷了腥的猫儿,狡黠又狐媚,妖艳胜她,不多不少,一寸的韵味刚好。 “鲁小姐,你也在?” 她冷冷打量我,对我敌意颇深,仅是一瞬,她便不着痕迹收回,再度浮现八面玲珑的笑意,“来得匆忙,这艘船泊岸这么久,想必你们也疲累了。” 她一挥手,驻守车旁的马仔心领神会,打开后车门,取出一只银色的密码箱,一溜烟跑到甲板下,抬起一条缝,队长瞥了一眼,没吭声。 “买烟抽,提个神儿。你们劳苦功高,保一方和平,豪哥的货每年进进出出上百次,他的心意,你们受得起。” 条子没反应,鲁曼也耐心,气氛陷入空前凝固,各怀鬼胎,无声博弈。 我扬下巴,祖宗的人拎起皮箱,扔回送来的马仔脚下,砰地一声重响,烟尘滚滚。 “放肆!我看谁敢收。” 我一声怒喝,持枪的条子低下头,齐刷刷退后一步。 阿炳不知何时收了伞,落日余晖倾斜洒落,光束犹如模糊迷幻的泡沫,鲁曼面孔深陷其中,愈发的晦暗不清。 “程小姐这是要与我过不去了?” 我掩唇故作矜持,笑声入耳却极其放肆,“是呀,鲁小姐,你看不透情势吗?莫说你,独霸东北的张世豪来了,这哈尔滨港,他也做不得主,是良州说了算。” 我嗤嗤咯咯笑不停,“良州的地盘,我程霖比沈太太还要站得稳当,只我兴风作浪,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我仔细端详她的脸,她姿色不在我之下,她长得更正经,女人的媚态并非坏处,比方二奶,媚一点,浪一点,反而增光添彩。端庄大方,不如回家看老婆。 我惋惜摇头,“鲁小姐,良州委托我转达一句话,83号弄堂交易,你的消息很精准,虽说结果不尽如人意,这不是你的错,作为细作,你很出色了。他有意让你回来,伴君如伴虎,败露之际他不希望保不住你,毕竟培养一个在黑老大身边安营扎寨的间谍,可遇不可求。” 鲁曼本就,惊慌如潮水迸溅,泻满皮肉,苍白得不忍直视,她无力踉跄,万万想不到,我揭穿了这个秘密。 我吐口了,我就不怕她的威胁,因为我不会让她的威胁,有处可诉。 其实她当初告诉我,目的是离间。 哄我看清祖宗的高深莫测阴险奸诈,触景生情,由此及彼,我一旦起疑,嫌隙会日益增大,不可弥合。鲁曼爱上了金主,她眼中的所有二奶,都是一副为情所困,堕落迷失的模样,金钱物质无法满足内心居住的贪婪的吸血鬼,情字漏洞百出,我早晚生恨,生绝望,把自己和祖宗玩死。 蒋小姐说,鲁曼往后会搞我,原来她早已不声不响,埋下一颗定时炸弹,不仅炸祖宗的根基,也顺势搞垮我。 险些让歪打正着了,果真是歹毒的女人。 阿炳听得一字不落,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鲁曼,十分错愕,那样的错愕不是伪装,是真实的,如何精湛的演技也演不出,“你是沈良州的人?” 事到如今,鲁曼一面之词力量太薄弱,底细曝光,藏是藏不住的,她没反驳,阿炳登时急了,他二话不说拔出短枪,黑漆漆的枪口抵在鲁曼的后脑,发了力,“臭婊子,豪哥对你不赖,你敢里应外合搞他?” 鲁曼在强大的死亡压迫中挣扎侧头,“放下!” 阿炳哪里会听叛徒的命令,不说还好,一说腕力又重了三分,“你他妈胆子挺肥,豪哥最忌讳黑道的倒钩,你也敢碰!” 阿炳和二力,都是最忠心的狗,凡是伤害他主子,他这关过不了,阿炳有多痛恨我和张世豪的纠缠,这份怒意就会加持于白道的奸细鲁曼,反正都是祖宗的人,弄不了我,还弄不了她泄气吗。 我自然放心。 我笑了笑,装模做样把自己择干净,“不和你们豪哥说一声吗?好歹是他最疼的马子,你先斩后奏,出了差池别怪我。” 阿炳压住开关的食指,纹丝不动,显然,他赔上自己的命,也要给张世豪肃清阵营。 我没看错,利用狗,比利用人稳妥多了。 鲁曼无视那柄枪口,她利剑般的眼神直直刺向我,“是你。” 不愧是跟了黑老大几年的女人,到这份儿上,还能如此镇定老道,胆量不逊。 她冷笑,抬手推拒枪口,阿炳毫厘不让,她眉梢染上凌厉的怒意,一字一顿,“通知豪哥。” 阿炳枪口朝前顶了顶,鲁曼又是一声,“通知豪哥!你算什么东西,敢私下了结我。你怎知我没有为自己辩解的理由?你清楚我在豪哥身边的分量。” 阿炳权衡数秒,终究没敢擅自行动,他打给张世豪,估摸正等结果,三四声便通了,音量不大不小,经风扩散,说不出的低沉,阿炳将事情汇报给他,那边沉默了半晌,“她在。” 阿炳瞥我,“是。” 张世豪蓦地轻笑,“她是越来越嚣张了。” 东北的混子窝,有句话是,张世豪喜,吃口肉,张世豪怒,断条腿,张世豪无喜无怒,活不了。 换做旁人听他这语气,早吓得尿湿裤裆了,我仍高昂头,一脸倔强得意。 鲁曼对着电话喊了声豪哥。 她腔调发颤,不是怕,而是想要这个男人顾念以往的情意,像对我那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哪怕纵容一次,唯此一次。 她红着眼睛说我没有做。 张世豪并未答复。 “豪哥,你信我,我真的没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 “她在干什么。” 阿炳一怔,他反应过来是问我,很为难启齿,“在笑。” 张世豪嗯,“程小姐高兴,随她怎样。” 鲁曼还想再说什么,为这一句,哽住了喉。 她目光里,最后那一丝侥幸和期待,破灭得彻底,碎裂得干脆,何止是她,连我都未猜中,张世豪给出的结果是这样儿戏凉薄。 她高兴就好。 这可是他最宠的马子,跟他年头最久,轻描淡写交由我处置。难不成他早知鲁曼来头,这几年所谓的风月之事,他比祖宗还虚伪。 阿炳看向我,“程小姐。” 这烫手山芋,我不收,现在分不清她算谁的人,祖宗解决了她,张世豪借机兴师问罪,倒百口莫辩了。 我摆弄颈间垂下的红玉项链,慢条斯理说,“明着谁不知,鲁小姐是张老板的爱妾,我不好喧宾夺主,张老板三日之内,给我一个说法就是了。” 阿炳反手一推,鲁曼跌跌撞撞前倾,有两三分身不由己的狼狈,她迈了几步,又停下,“我要见沈检察长。” “哦?”我笑眯眯抚发,“见他做什么。” 她背对我,脊梁挺得笔直,“我是他安排的人,我的任务终结了,不该亲自交差吗。” 我嗤笑,“鲁小姐,何必自寻死路呢。良州的性子,我最清楚,你落他手里,他只想除之而后快。他历来不是讲究情面的人。” 我步步逼近,站在距离她咫尺之遥的沙土坑,“遗言留给我就好。” 她姿态孤傲,“生与死,不是你能定论。” “巧了,鲁小姐。成王败寇的滋味,你要尝一尝了。” 她身形微晃,终于肯回头看我,“豪哥不会让我死。” 她死活原本不打紧,废掉她一半就够了,不过她的斩钉截铁,还真激怒了我,我说死不死,不是取决我吗? 阿炳和马仔押着鲁曼坐进路虎,那车很快逆着晚霞消失无踪。 我心里有数,张世豪不一定薄情寡义到对鲁曼斩草除根,鲁曼并未真正出卖他,她跟他之后,蛰伏了小半年,条子的卧底混入阵营,需要很长适应期,博得信任与机会,这个时期过后,才会执行任务。而鲁曼,就是短短的半年,爱上了张世豪。 他征服迷惑女人的本事,放眼东北也挑不出几个。 祖宗识破鲁曼,她的价值也作废了,张世豪留她,是为情,不留,是为利,我倒真想知道,鲁曼在薄情寡义的土匪头子那儿,逃不逃得过这一劫,张世豪真让我高兴,还是假意保鲁曼。 095 张老板你很臭 我回到别墅,二力正向祖宗汇报码头的事,祖宗面色阴郁,他沉默听完,点了根烟,靠着沙发背大口吸食,“张世豪动手了吗。” 我知道这话是问我,二力离开早,他不知后续,也幸亏他不在场,否则张世豪那句她高兴就好,必定给我惹下后患。 我把手包交给保姆,朝祖宗走过去,站立他面前,“阿炳带走了,生死未卜。” 他抬起头,“你没要人吗。” 我面不改色,“要了,阿炳不放。张世豪的马子轮不到咱处置,这关乎颜面。” 祖宗看腕表,接近两小时了,他示意二力打听下,二力出去收饵的空当,他对我伸手,我怔了怔,迅速反应,柔弱无骨的指尖搭在他掌心。 祖宗垂眸,揉捏把玩我的指节,“见他了吗。” 我下意识的,连停顿都无,大声说没有,只是一个电话。 他笑问张世豪态度如何。 “他很平静。” 祖宗眯眼,我辨不清他是何种情绪,我们就这样一站一坐,死寂良久后,二力捏着电话返回客厅,“州哥,鲁曼被关押在一间平房里,那里是张世豪灭掉异己的地牢,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出不来。鲁曼想见他,他没露面。” 我震撼无比,终究在枕边睡了几年,他还真下得去手。 祖宗脱着没来得及褪掉的制服,斩钉截铁断言,“他不会杀她,也不会让手下教训她。” 二力说,“张世豪活了三十多年,他凭冷漠钢铁的心肠熬出了头,女人是麻烦,他不给自己找麻烦,能留鲁曼这几年,除了利用她,多少有点情意,关押的马仔也不敢放肆。” 鲁曼不死,她逃过一劫,便是我的末日,蒋小姐一门心思盼着百发百中,她恐怕没留后手,都赌注在这回,假以时日内有文娴,外有鲁曼,够我喝一壶的。 鲁曼绝不能留,最起码废残了她才行。 那几日,除了偶尔心不在焉,盘算除敌的计谋,我一如既往过清闲富贵日子,变着花样伺候祖宗,让他在床上爽,祖宗破天荒的,没再包养新二奶,这是奇闻了,他以往最久两个月就要尝鲜儿,现在一点苗头没有,和我如胶似漆的,特别宠我,好像把所有分给其他情妇的宠爱,都聚集在我一人身上。 其实祖宗有资本,换做任何男人,当一省白道的太子爷,不操几百个姑娘,都是很正经了。 我特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独宠,千方百计延续得更长,这是最好的机会,只要把握住了,将祖宗牢牢拴在身边,不再是痴人说梦。 更有意思是,我月事推迟了一周,没一丁点见血的征兆,我心里犯嘀咕,想腾空查一下,真有了好消息,我算是彻底一步登天,私生子见不得光又怎样?东北说了算的,还不是姓沈的。 大房不争气生不出来,沈国安必定把唯一的骨肉视若瑰宝,托孩子的福,兴许我还能从漩涡里抽身。 我预诊的前一天,庞太太约我打牌,这事儿之前透露过,我没搁心上,只当玩笑,一听一笑,不乐意凑局,我又不是正室,坐一起别扭,没话说。 结果她主动找上门了,姿态摆得比我低,我不赏光显得太傲气,只好答应。 别小瞧二奶,尽管上不了台面,但我们的交际手腕、资本技能,比正室厉害得不是一星半点,见多识广的大人物都拿下了,阔太圈子我们所向披靡,用米兰的话说,大房只要不抽我们,就甭想压住我们。 我到达丽人会所时,包厢门外空荡荡,并无把守的司机和保镖,门留着缝,听热热闹闹的动静,似乎都到齐了,在等我,我手搭上门把,正要推开,里头陌生的女人正好提及我,一水儿的拿腔捏调,看不入眼。 “她算个什么东西啊,不要脸的二奶,我们这种身份和她坐一桌打牌?这不是掉价吗。庞太太你有求于她,也分得清高低贵贱好伐?” 王夫人摆弄洗好的麻将牌,“嚯,你身价未必有她贵,你一夜拍卖十万,谁买啊?你当水妹的称号是叫着玩的?沈检察长这位小情人,浑身是宝,你看那屁股蛋儿,走两步发颤,活活夹死你。” “可不,那骚浪的眼神,一对兜不住的奶子,天生就是当驴做马,让男人骑的。” 她们毫不遮掩对我的鄙夷和嘲讽,围拢在桌旁大笑,我定了定神,一脚踹开门,惊天动地的闷响,吓了她们一跳。 我气度端庄大方,丝毫不是她们嘴里那副浪荡不堪的做派,“抱歉,我来迟了。” 她们变脸极快,都是演戏的行家,春风满面的迎我,倒像是认识多年的知己老友。 “怕你忙,特意选了市检察院开会的日子,琢磨着你也无事可做了,省得玩不了多久,你急着赶回。” 我和祖宗的关系,名流权贵基本心照不宣,从前藏着掖着,如今大大方方挑破,我自在,她们也不怕失言了,气氛空前和谐融洽,我心知肚明,这样的逢场作戏,有多么虚假。 可这圈子,偏偏还必须演,而且演得越逼真越精彩,越是吃香。 我和三位太太一一握手拥抱,“麻将我玩不好,陪你们凑个手,你们可让着我。” 王夫人拉着我手坐在她左侧,“得了吧,让着你,我们开门见山啊,就想掏空你口袋里这点钱。” 倘若是沈国安的二奶,她们是万万不敢赢的,故意输了送钱还差不多,不过小了一辈儿,分量不同了,她们犯不着。 几局打下来,我憋了一肚子火,王夫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大约我当面儿栽王主任的事,她知晓了,王主任如今投靠在张世豪麾下,按照官职,祖宗管不了她,他没什么好怕,连带着后院气势都嚣张。 “你说现在的男人,都想什么呢?我姐姐的朋友,她给先生诞下了双胞胎儿子,可你猜怎么着,外面养着的,生了个女儿,他屁颠儿的把一半家产过户了那贱货,难不成带把儿的,还不如一个赔钱丫头?” 庞太太不以为意,专注看牌,“那是小三有本事呗。人老珠黄的大房,拿什么争,黄褐斑啊?” 王夫人阴阳怪气的,她捅咕我臂肘,“程小姐,听说沈太太的胎,是非正常流产,被沈检察长的金丝雀搞掉的,这事你清楚吗?” 我懒理她,她按捺不住指名道姓了,我无视她太没礼数,我随口回她是小人谣传。 “嚯,什么世道呀,小人胆子够大,沈检察长的桃色绯闻都敢编造,也不怕挨枪子儿。”她顿了顿拔高声调连着哎呀,“沈太太流产那阵儿,据说沈检察长解决了一个女人,不知是不是她。程小姐,你口风也忒紧了,好歹一张桌过钱的交情,怎么还这么防备。” 我笑了笑不接茬,她冷冷掀眼皮儿,自己说着也没劲了。 王夫人连赢七八局,钞票摞满了桌,她十指埋在钱堆里龙飞凤舞,一张接一张的摸,都是她想要的,输得我对面的穆太太脸都绿了,一个劲儿卖山阴,“王夫人手气真好,家里侄子有喜事,你也跟着沾光了。” “我沾侄子的光,侄子沾张老板的光,若不是张老板提携他,器重他,和我家老王交好,他那狗脾气,屁都不懂,窝里横的东西,能在东北捞一席之地吗?” 庞太太正对包厢大门,她数钱时不经意抬眼,顷刻喜上眉梢,“说曹操,曹操到了。” 我头皮没由来的一阵发麻,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三名西装革履的男士相继稳步迈进来,最末的一个略显秃顶的矮个子男人大笑问,“怎么,谁赢了?” 王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老王,我赢了。” 王主任挑眉,“怎么不谦让别人,你这脾气,到外面记得收敛些,你以为谁都惯着你?” “程小姐输得最惨,不过她牌品好,一点不上脸。” 他们之后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半分听不入耳,直到几个男人全部落座于窗前,那熟悉低沉的嗓音传来,我才从慌乱僵硬中回了神。 张世豪踏入的瞬间,我便看清了他,他从容平静得很,一言不发拆解着西装纽扣,那些富太太热情洋溢同他打招呼,他也是颔首回应,十分冷淡。 他并不喜欢应付喧闹的场面,他来这边估摸也是有事没谈完,我反而是在哪都躲不开他了。 我脑子稀里糊涂的抓着牌,耳朵不由自主聆听那一头,王主任亲手斟了三杯茶,第一杯给了正中央的张世豪,“关彦庭肯同盟,无非是各有所图,您这点消息,他从别人手上拿不到,抑或说,他拿到了,太子爷也不畏惧,两匹猛虎,一匹稍逊,阵仗天差地别。张老板,军区是一艘大船,一块无往不胜的盾牌,一时的同盟建立容易,瓦解也容易,加筑一层水泥,使它更牢靠。” 张世豪懒洋洋品茶,提不起几分兴致,“东北的时局,不一直都是动荡不安吗。哪艘船也保不住永久平稳的航行,不必登上。” 王主任握拳叩击墙壁,“不一样,关彦庭想揭竿起义,上面压着京城呢,从来没有军官任职省委老大的说法,他有这个念头,怕是京城通了人脉,否则他的野心未免太膨胀。” “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沈国安忘本了,尝尝受制于人的滋味,还能长点记性。至于京城的靠山,你多想了,关彦庭没有这份人脉。” 王主任猜不透张世豪东拉西扯到底什么意思,他踌躇片刻,“张老板,白道的谁当政,对生意人而言,都是噩耗,要么像土皇帝,贪得无厌,搜刮无度,要么像关彦庭,刚正不阿,寸步不让,我们往后…” 张世豪皱眉,余光捎带警告,他明显不喜多谈乱七八糟的军政之事,尤其在这样不适宜的场合,王主任急忙住口,眼睁睁望着他捧起旁边一杯茶水,恰好是我喝过的,麻将桌占满,我无处搁置,撂在了那儿,我脱口而出,“等等!” 包厢内的全部人,都诧异朝我望了过来。 七八双眼睛瞪着,我反倒不知怎样提醒,我舔了舔干裂的唇,“那一杯。” 我欲言又止,估摸张世豪也明白,他目光在我面孔定格了数秒,旋即低下头,借着窗外洒入的阳光,他发现杯口浅浅的半枚唇印,红得嫣然潋滟,红得娇媚夺目,他眸中噙笑,对准那枚痕迹,严丝合缝含住,连带着残余的口红,混合着茶水,干脆灌了下去。 他们不了解其中奥妙,并未觉得如何,庞太太还询问我怎么了,我绯红着脸,生硬挤出一丝笑,“没事,刚才撒癔症了吧。” 我如坐针毡,拼命克制不往张世豪那端瞧,又打了几轮,他们依旧在聊,也是邪门儿了,我自打上桌,一把没影,手气臭不说,心思也乱了,更是输得一塌糊涂。 王夫人在一旁很是讨厌的大笑说,“程小姐走背字儿了。” 我抓了一张白板,整副麻将的零碎破牌,都让我摸了,我直接甩进了牌池,“世间安得双全法,您说我情场得意,我赌场自然要赔点,否则好事皆让我占全了,别人怎样活?” 她拿起一张,不乐意丢,又换了一张,还是不甘,正在犹豫,窗前始终安稳的影子,蓦地晃了晃,无限度拉长,黑压压的倾覆而下。 张世豪起身直奔我后方,他一声不吭,停在右边,清冽压迫的气息直扑面门,他衣裳浓稠的茶香,是我闻过的这世上最回味无穷。 我慌不择路,险些捅出一张二饼,他及时按住我手腕,轻轻一扫,边角最不起眼的东风倒了下去。 “借庞太太的东风。” 他低声提醒我,果不其然,几秒钟的功夫,我上家庞太太扔了一张三饼,我直勾勾瞧着,张世豪弯下腰,浓而短的睫毛刮过我眼尾的红痣,麻麻酥酥的痒,“你胡了。” 我这才意识到,可不,何止胡了,还是难得一遇的天胡。 谁没几分好胜心,我喜滋滋摊开一列牌,她们张望过来,先是吃惊,接着便很不情愿掏钱。 我活泼灵动的小娇憨,闯入张世豪眼底,他语气随之柔软许多,“怕我?” 王八羔子成精,四爪爬进化成两脚站立了,谁不怕。 我唇边弧度一沉,翻着白眼暗骂他,张世豪帮我赢了一局,王夫人是稳操胜券的,她给了钱咂摸滋味,顿时不干了,“哎哟哟,张老板,您几时和沈检察长关系这么亲络了?还替程小姐看牌呢。赢了钱怎么分呀。” “就是,我们都是为了赚才凑牌局的,谁不知沈检察长有得是钱,程小姐输个百儿八十万的不在乎,我们混点零花而已,您倒好,东北的赌场大亨亲自出马,合着我们今儿还得赔?” 张世豪不恼不怒,含笑盯着我牌,床榻喝茶的高官却吓得脸发白,纷纷怒斥自己夫人不要口无遮掩,没大没小,和张老板嬉闹。 第二局他不再支招,胸口挨得我很近,他不论何时何地,总灼热得如一个巨大火炉,我原本就紧张,汗冒得更凶,咬唇心虚骂他,“离我远点,臭死了。” 他闷笑,“哪臭,我又没脱裤子。” 他语毕,竟然在众目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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