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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阵风轻轻地吹拂着她的眼睑,沈桑宁只觉得他连呼吸都轻柔了。 “好了吗?”他低声询问,近在咫尺。 沈桑宁点头,目光悄悄上瞟,窥见他透着淡红的耳骨。 昨夜都洞过房了,现在只是凑近了些,便让他害羞了? 如此这般,婚前大抵是没怎么碰过女人。 裴如衍哪知她心中所想,直起身,与她拉开距离,“既然好了,就走吧。” 说着,他又要往书房而去,沈桑宁急忙道:“你方才还说同我回青云院,是想说话不算数吗?” 裴如衍并未回答。 下一瞬,密密麻麻的雨丝交织,倾泻而下。 沈桑宁不愿淋雨,抬起袖子替自己挡雨,两截雪白的手腕闯入裴如衍的眼底。 他伸手,将那半截袖子提了提,把手臂遮得严严实实,随后握住她的臂腕,将她往廊下带去。 有了屋檐的遮蔽,沈桑宁才垂下双手,方才还触碰着自己的男人突然松了手,顾自朝青云院的方向而去。 只冷漠地留给她一个背影。 沈桑宁默默跟在后头,一路上,她都在猜测裴如衍不愉快的原因。 难不成他是以为她哭了才妥协的吗? 他看起来这么正经的人,竟然喜欢吃这套? 不应该啊,前世沈妙仪被冷待,应该也哭不少次了,可没见裴如衍怜香惜玉啊。 沈桑宁心头痒痒的,昨夜裴彻满怀欢喜地去见沈妙仪,她并未吃醋,可她到底还是希望,这世上也能有一人,在新婚夜因为娶了她,而心生欢喜。 只是可惜,沈桑宁没能重生在裴如衍掀开她的盖头之前,瞧一眼他的神情,究竟是悲是喜还是淡漠。 “裴如衍。” 沈桑宁规规矩矩地喊着他的名字,在他疑惑的注视下,怀揣着说不出的异样情绪,直白地问—— “昨日你进婚房前,或是娶我之前,是否有心存期待和欢喜?” 第7章 不喜欢我,但得陪我睡觉 一席话,没有拐弯,直白得让人惊叹。 连走来送伞的丫鬟玉翡都听见了,屏声静息地站在廊道边,等待着世子的回答。 裴如衍的眼底闪过诧异和复杂,藏于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面上却是一片汹涌后的平静,“昨夜,我同你说的话,你不记得了?” 昨夜? 沈桑宁满眼疑惑,“你……说了什么?” 难不成是她重生之前,他说了什么? “呵,”裴如衍忍不住冷笑一声,“没有。” 语毕,不再看沈桑宁一眼,只身步入雨帘。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沈桑宁高声喊道。 她实在不明白,裴如衍一天哪来那么多脾气? 不记得就不记得,他再说一遍不就好了吗? 前世,只知道他为人淡漠,一心公事,从不知他气性这么大。 怕不是自己把自己气死的! 沈桑宁心里正吐槽着,雨帘中的男人却止了步。 裴如衍转头,声音冷冽:“已经回答了。” 话音落下,他大踏步朝院内走去 玉翡撑着伞,追也追不上,只得回来接沈桑宁,“少夫人,早膳已经备好了。” 彼时的沈桑宁说不清是失望多些,还是感慨多些。 两辈子算起来成了两次亲,她竟然都未遇上良人吗? 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裴如衍与她虽定亲三年,可这三年内,他们也只在几次宴会上匆匆一瞥。 娶她,多半也是因为遵从老国公的意思,并非自愿,当然也没什么值得欢喜的。 这般也好,只将他当成是婚姻的合作人、未来孩子的父亲。 青云院,正屋。 一桌精致的早膳琳琅满目,沈桑宁还没坐下,就听屏风后窸窸窣窣的换衣声。 扭头望去,隐隐约约瞧见裴如衍脱了上衣。 “我兴许是昨夜睡糊涂了,这才不记得的,”沈桑宁小声辩解,“要不,你再说一次?” 随着她声音落下,屏风那头窸窣声也断了。 沈桑宁能感觉到他心情不佳,不愿意再提起昨夜的话题,这倒也无所谓。 只是,万万不能影响到晚上同房的心情呀! 沈桑宁一直没忘,自己的首要任务是尽快生下裴如衍的孩子,争取两个保证一个,其次是尽量延长裴如衍的性命。 她默默走近,没有偷窥他的想法,只是背靠在屏风的另一面,明知故问,“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 裴如衍一边淡淡地答复,一边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出来。 一袭月光白的蜀锦长袍,衬得整个人貌如谪仙,一尘不染。 他率先落座在圆桌前,沈桑宁便坐在他身侧。 看着裴如衍执起筷子将水晶汤包夹在碟中,她小心翼翼地问, “既然没有生气,那你晚上要回房睡吗?” 裴如衍拿筷子的手一顿,不带情绪地抬眼,“夫人想我睡哪儿?” 他眸中没有一丝欲色,仿佛当真只是问问她的意见。 沈桑宁未经犹豫,便脱口而出,“想你回房睡。” 她说完,见裴如衍的眸光未变,只是他筷子另一端的面皮破了,汤水倾泻。 裴如衍却浑然不觉,沈桑宁忍不住提醒道:“那汤挺好喝的。” 她就爱这一口。 “我不喜欢。”他垂下眸,待汤水流干了,才放入瓷碗内。 “不喜欢没关系,”沈桑宁抿抿嘴唇,叮嘱道,“你晚上回来睡就好。” 她这声音好似透着几分委曲求全的心酸。 听得裴如衍心中升起几分怪异感,那失了汤的汤包塞入口中索然无味。 他方才说的不喜欢,真的指的是汤包! 沈桑宁一直没听他答应回房睡,忍不住还想再确定一遍。 虽然知道一直邀同房是件轻浮的事,可她真的没法一直等啊! 连新婚夜都没成功做完的事,如果一直拖着,谁知道会不会难上加难。 就像前世的沈妙仪那样…… 一想到此,沈桑宁最后那点扭捏都没了,“你答应我了吧?” 裴如衍对面前的饭菜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夫人慢用。” 他起身,欲离去。 沈桑宁见他一直冷着脸,连同房这点小要求都不愿意,她难免心生焦虑。 本来争二保一的任务就很沉重,他还这样不配合。 那她得猴年马月才能生出孩子来? 见裴如衍已经在随从伞下离去,沈桑宁追了出去,“等等!” 裴如衍并未转身,只听身后传来妻子底气十足的问询—— “你讨厌我吗?那又为何娶我?就因为你祖父让你娶我?” 沈桑宁想不通,“既已娶妻,便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裴如衍停下脚步,听着身后似控诉的话,唇角紧绷成一条直线。 他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转身重新踏步回去。 在沈桑宁心中,裴如衍不过一文人,可奈何他宽肩傲骨,身量八尺,冷下脸来那气势可不是唬人的。 反倒是沈桑宁气势被完全压制,一边暗骂自己怂货,一边被他逐步逼退回屋内。 她声音都轻了许多,“怎么、你怎么回来了?没吃饱?” 裴如衍面色渐渐阴沉,不可置信地反问—— “我不尽责?” 沈桑宁的眼神显然是在无声的控诉。 连同个房都这般费劲,他还好意思问呢! 现在看样子他又生气了,若是同房实在困难,就整点旁门左道吧。 只这一瞬间,沈桑宁连去哪儿买虎狼之药都想好了。 此刻,裴如衍见她完全没有刚才气焰,整个人都好像乖得不行,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眨巴眨巴看着无辜极了。 他哼笑一声,心底仿佛积压了许多不满——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我来说。” “你说。”沈桑宁点头,她倒想听听,他心里怎么想的。 裴如衍微微蹙眉,望着少女那一双明眸似含星辰,哪怕在白日,也是亮晶晶的…… 他原先闷在胸口的气,都有些难发泄了,语气亦变得生硬,“昨夜你骂我混蛋。” “我哪像你新婚夫君,倒像是逼良为——”最后一个字,裴如衍咽了回去。 第8章 世子不会疼媳妇儿! 沈桑宁听明白了,原来他还在为昨夜之事生气,倒也是人之常情。 她心虚几分,“昨夜是有些害怕嘛,我同你道歉了的。” 说着,她的头越来越低,“今夜万不会如此了。” “不接受。”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桑宁唰地又抬起了头,“我问你生气吗,你说没有,那你又不愿接受道歉,你这——” 到底想怎样? 裴如衍却仿佛能看穿她心中所想,“不生气,是我心绪平静,不是对你所作所为的原谅。” 沈桑宁目瞪口呆,完全无言以对。 而后,裴如衍也不管她那一脸苦相,顾自道:“晚上不必等我。” 语毕,出了房门,在随从的护送下离去。 徒留沈桑宁一人站在原地,竟说不出一点反驳的话。 她抬手,轻拍自己的嘴,怪它昨夜乱咬人,怪它昨夜还骂人。 “小姐,世子他……”紫灵在门外没听清,走进门外见自家小姐一脸懊恼,“他又欺负您了?怎么这么不会疼媳妇儿啊!” 后进门的紫苏立即将门关紧实了,随后伸手就敲在紫灵后脑勺上, “公府可不是伯府,光这青云院就有仆从十八人,你这话若被传到世子耳中,岂不是给少夫人添乱吗?” 意识到严重性,紫灵赶紧噤声。 紫灵紫苏,都是沈桑宁的陪嫁丫鬟。 紫灵打小性子直,碎嘴又感性,紫苏则不同,为人谨慎又上进。 前世,紫苏帮着沈桑宁一同打理产业,十分得力。 “少夫人,您与世子关系僵持,奴婢担心,后日回门,世子那边……”紫苏担忧。 “不必担心,”沈桑宁笃定道,“他肯定不同我一起。” 前世沈妙仪就是自己回的门,原本沈桑宁还对裴如衍抱些希望,可就凭刚才他那态度,肯定是没法指望他了。 “啊,”紫灵如临大敌,“那少夫人岂不是要沦为笑柄了!” 话音刚落,紫灵便遭到紫苏一记白眼。 沈桑宁倒没有把紫灵的话放在心上,笑柄不笑柄的都是其次,她眼下最担心的唯有同房。 这事,拖不得。 她斟酌片刻,便下了决定,“紫灵,你去西平弄善草堂买一盅春日饮来。” 沈桑宁无视两丫鬟的惊骇,她郑重提醒,“小心着些,别叫人看见。” 否则,这传出去,可比独自回门严重百倍了。 紫灵震惊之下,点点头,做贼似得跑出了门去。 “少夫人,感情这事急不得,若被世子知道,恐怕难以收场。”紫苏觉得,得徐徐图之。 “拖不得。”只有沈桑宁知道,这时间紧,任务重啊。 虽说下药是下作手段,可毕竟是正经夫妻,用点药怎么了。 望着眼前一言难尽的紫苏,沈桑宁叹了叹,想起方才紫苏提起的回门一事,不禁忆起从前,思绪万千。 前世,沈桑宁本以为换亲之事,是沈妙仪一人作为,结果回门当天,碰巧听到父亲与沈妙仪私下交谈,得知父亲竟也帮着沈妙仪。 沈桑宁不明白他为何要帮一个没有血缘的女儿,来害亲生女儿! 当时,父亲给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继母柳氏生下了他的嫡子,而沈妙仪虽非亲生,但却与嫡子同母,所以沈妙仪做了世子夫人,将来才能无私心地帮助亲弟弟。 沈桑宁不理解,甚至觉得可笑。 父亲可笑,自己也可笑。 自从母亲死后,她对父亲总抱有期待,父亲说世家千金该娴静温婉,不该沾染铜钱味,她便铆足劲去学琴棋书画,收起所有锋芒,做一个乖女儿。 直到被父亲所弃,她才明白,端庄温婉并非一味忍让。 当日,她便与父亲大吵,与伯府恩断义绝,而后开始经营生意,为自己找后路。 这次,她同样要做这件事。 “紫苏,将我名下所有的铺子整合成册给我,需要记载地段、租金、人流,不要遗漏了嫁妆单上的。” 紫苏没问缘由,点头记下了,突然想起一事,“对了,金陵那边来信了,今早收到的。” 紫苏从怀中拿出黄色信封,递给沈桑宁。 信封上,还印着微生家的族徽,是只乌鸦的形状。 沈桑宁记得,前世成婚后第一日,她也收到了这封信。 她十岁那年母亲逝世,在外祖家过了两年,外祖家的人都对她很好,外祖母教她做生意,让她走出了失去母亲的伤痛。 回来后,因父亲影响不再碰生意,但每次收到外祖家寄来的东西,她都欢喜得不行。 重生归来,她对这信,再没了欢喜之色。 沈桑宁将信封打开,抽出夹带的一万两大额银票。 外祖家到底是金陵巨富,出手阔绰。 至于里头的信纸,她不看一眼,直接撕碎了。 窥见紫苏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神色,沈桑宁嘴角撇了撇,“紫苏,在金陵的那两年,也是你和紫灵陪在我身边,你觉得,微生家的人待我是真心的吗?” 这话,紫苏觉得很难回答,“奴婢年幼时家贫,连父母都将奴婢卖了换粮,入了府也被瞧不起,但自从做了您的贴身丫鬟,府中下人便都是笑脸相迎。” “可您身为伯府嫡女,微生家与您不仅有血脉亲情,更有利益所图,他们指着老爷为他们谋划后辈前程呢。” 是啊,利益。 承安伯府在朝中早就没什么势力了,可仍是微生家望尘莫及的存在。 微生家是布商发家,积累了三代才到现在的巨富,为了培养出优秀后辈,为了京中人脉,不顾女儿意愿,让女儿带着丰厚嫁妆嫁入伯府。 于是承安伯一边嫌恶商人满嘴利益,一边又收取微生家源源不断的金银财帛,供伯府花销。 甚至连沈妙仪的嫁妆,多半也来自微生家。 第9章 世子的小秘密都在这喽! 沈桑宁与伯府断绝关系后,本以为微生家会站在自己这边,可最终,他们权衡利弊,还是选择了承安伯和沈妙仪。 即便沈桑宁是微生家的亲外孙女又如何,可她的丈夫是裴彻啊,是个无用的纨绔。 而沈妙仪却是宁国公世子夫人。 那时,沈桑宁才恍然明白,也许外祖母是真心待她,也许舅舅舅母也有点真心,可那些,比不上利益。 毕竟,他们连亲生女儿都能舍弃,外孙女又算什么。 不过这一次,沈桑宁是世子夫人,既有地位,又有血缘。 她想,微生家的选择,或许会有不同。 不论之前微生家的选择是什么,沈桑宁都不会忘记,外祖母待她确实很好。 何况,她最艰难之时,名下的铺子和所剩现银,也都是昔日微生家所赠。 也因此,得势后,她还是帮扶了微生家一把。 “你替我给微生家去封信,便说世子待我很好,让外祖母不必记挂,慰问外祖母安。” 沈桑宁吩咐完,这才坐到餐桌旁,准备用早膳。 彼时早膳已经凉了,玉翡见紫苏走了,心知她们主仆说完了话,这才走进来—— “少夫人,可要热一热再吃?” 沈桑宁瞧了她一眼,知道她是青云院的人,对她有点印象。 前世,沈妙仪并不重用玉翡,甚至还怀疑玉翡想爬床,直接把玉翡赶到院外做粗活了。 岂料玉翡的娘是裴如衍的乳母,最后裴如衍把玉翡送去虞氏身边了。 “不必,你如今是青云院的掌事,便来同我说说青云院的情况吧。” 沈桑宁一边说,一边将凉了的水晶汤包夹起来。 “是,少夫人。” 玉翡站在边上,语调平和,让人舒心,“青云院下人共十八人,除去您的陪嫁丫鬟,还有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粗使丫鬟和仆妇共六人,小厨房三人,看院门的护卫不算。” 语罢,还特意补充一点,“原先这院里大多是小厮,是世子觉得您住进来后不方便,于是将院内都换成丫鬟和仆妇,世子洁身自好,从没有通房和姨娘的。” 沈桑宁也不知道她为何特意解释,抬眼看看玉翡,发现她身上有一种气质—— 才气。 沈桑宁大概明白沈妙仪的危机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沈妙仪瓜子脸、吊梢眼,再装一装柔弱,简直像极了风尘女子。 而玉翡虽身为丫鬟,奈何看起来比沈妙仪还像正经小姐。 “玉翡,”沈桑宁摒弃脑海中那些有的没的,问起正事来,“世子以前会经常住在书房吗?用膳也在书房?” 玉翡摇头,“世子大多时候还是回房过夜,用膳倒是在书房比较多。” “既然不在院里用膳,造什么小厨房?”沈桑宁不解。 这小厨房倒是前世也有,满府只有虞氏和裴如衍两个人的院子有这殊荣。 谈起这事,玉翡嘴角朝上扬了起来,“少夫人有所不知,这小厨房是世子特意给您造的,上个月才造好。” 这话,沈桑宁是不信一点的,估计是玉翡带了个人揣测。 他根本不像是会宠妻的人。 那小厨房大概率是虞氏怕裴如衍饿肚子,才造的。 “少夫人,”玉翡突然小声,“奴婢觉得,刚才世子是说气话,您不用往心里去,明眼人都能看出,对和您成婚这件事,世子可期待了。” 沈桑宁十分合理地怀疑,玉翡是在讨她开心。 饶是如此,她还是忍不住问,“何以见得?” “成亲前三日,世子饭量减少了。”玉翡觉得,突然严格管理身材,必然是因为要娶心上人了。 沈桑宁眉头轻皱,吃不下饭的理由,难道不是太忧愁了吗? 哪儿看出开心和期待了?显然是玉翡脑补太多了。 沈桑宁叹了叹,不再纠结于劳什子的期待了,“那你可有听见,昨夜我和他在房中说什么了?” 刚才裴如衍的生气,或许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不记得他说的话了? 她也想知道,但她确实是没听见过啊。 此时,只能祈祷玉翡听墙根了。 玉翡摇了摇头,“少夫人放心,世子与您的悄悄话,奴婢们绝不敢偷听的。” …… 前院。 裴如衍回到书房时,衣摆又沾染了细微的脏污,他低头时有些嫌弃。 下雨天,就是麻烦。 他走到书案前坐下,手稿上摆着昨夜看过的道德经,拿起那本道德经,如往常一般翻看。 身为国公府世子,从小便被所有族人寄予厚望,懂事起,便被祖父以继承人的标准要求。 要他稳,因为他掌握了一族命运。 要他快,因为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要他见微知著,识得大局,御下严苛,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每当萌生欲念,都必须将之扼杀摇篮,这样才不会有软肋。 爱欲、食欲、贪欲、杀欲……他都不能有。 欲望,是用来引诱别人的,而不是挟制自己的。 从小到大,道德经、清心咒,他看了数百遍,早已熟记于心。 平日里都能静下心来做的事,今日却觉得烦躁。 裴如衍深吸一口气,根本无法专注。 这书没用。 索性将书放下,看向案牍上的那只银色蝴蝶耳坠。 形单影只,和他一样。 裴如衍的目光被吸引去,将耳坠拿起,食指若有若无地摩挲着上头的绿宝石。 良久后,他从身后木柜中取出一方帕巾,动作轻缓地将耳坠用帕巾裹起,放在精致的沉香木盒中,再放入木柜里。 “陈书。”裴如衍喊了声。 随从陈书走进书房时,那木柜还未阖上。 陈书不知道世子又放了什么宝贝进去,从缝隙中又窥见了木柜底层那套陈旧的衣裳。 这套衣裳,可是世子年少时最爱。 露出的那部分,正好是用苏绣绣的一只乌鸦。 第10章 大嫂让你抄书,你就抄 裴如衍将木柜阖上、锁好,才吩咐陈书: “后日夫人回门,你同玉翡去将回门的物件准备齐全。” 陈书应声,却站着不动。 裴如衍瞥他一眼,“还不去?” 陈书为难道:“世子,尚书大人那头只给您三日休沐,刚好到明天,后日您没功夫回门,那少夫人那边会不会生气?” 裴如衍道:“你先去置办。” 新妇回门若孤身一人,恐怕流言蜚语都能将人淹死。 即便夫妻间有些矛盾,裴如衍也不能让她一人回去。 陈书还没摸透世子的意思,见他一副淡漠之态,以为多半是不会陪少夫人回门的了。 陈书离去后,裴如衍也没有重新坐下看书办公,而是走向了屏风之后。 红瓷酒壶还放在小桌上,裴如衍执起壶柄,犹豫再三又放下了。 他滴酒不沾,倒是浪费了壶中美酒。 是喜酒。 他昨夜在屋外吹了一宿的风,看了一宿的月亮,这会儿,终于有了些困意。 裴如衍的视线从硬榻上划过,看见有了褶皱痕迹的被褥,想起昨夜这里睡过的人。 他眼皮微垂,掩住了眸中涌过的异样,默默躺了上去。 被褥上仿佛还留有栀子花的清香,他闭上眼,在这一刻,心终于静了下来。 * 与青云院的冷淡不同,福华园可正热闹着呢。 卧房内,咿咿呀呀的娇声不断。 隔着一扇门外的婢女们都羞臊地不敢上前,个个站的老远,一边小声私语: “二公子同二少夫人感情真好,这十二个时辰没到,都多少次了。” “二公子就是图新鲜,姨娘通房得宠的时候,不也是一样吗?” “真是不嫌臊得慌,青天白日,我还以为大家闺秀会有何不同呢!” “今早我还听说青云院那边都没叫水,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年纪大的丫鬟仆妇参与八卦,年轻的在一旁羞羞答答地听着,根本不敢搭腔。 忽地,正屋内娇喘声断了,本在八卦的丫鬟一脸阴晦地端水进去。 屋内。 沈妙仪穿上小衣,堪堪掩住了部分痕迹,无法掩住的是满面春色。 这般妩媚,越是让裴彻着迷。 原以为是朵清纯温柔的解语花,却没想到还能放下身段让他欢愉。 不过欢愉结束,裴彻的理智便又回来了些。 他迅速穿戴整齐,坐在床榻上,“妙妙,记得管束好院里的人,莫让闲话传进父亲母亲的耳里。” 白日宣淫,到底不雅。 “二郎,我明白的,”沈妙仪没穿外衣,跪坐在他身后,一双玉臂柔柔地从后方环住他的肩,“我有事想同你商量。” “你说。”裴彻嗓音还透着沙哑,扭头之时,带着几分宠溺。 沈妙仪心中欣喜,又贴近了些,手指隔着他的衣物在他身上摩挲。 一边娇滴滴道:“我想,做些生意。” 初听,裴彻还未知其意,没当回事,“我名下倒有些资产,每月都有租金,你虽主持不了府中中馈,但我的钱,可以交由你打理。” “真的?”沈妙仪欢喜极了,“二郎,我想先在城东开一家酒楼!” 沈妙仪眼中燃起斗志,仿佛已经看见胜利的曙光。 隐约记得,前世沈桑宁就是先做的酒楼。 正幻想着,却感觉到身前人语气一沉—— “你想自己做生意?不是让下面的人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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