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沈妙仪愣愣的,“下面的人执行,可我要管理啊。” 裴彻皱眉,“不行,我虽是庶出,但国公府也短不了我们什么,你万不可抛头露面丢了国公府颜面。” 他板着脸时,自带凶气,沈妙仪望着莫名生畏。 她心虚地退后一步,“那我不出面不就行了?我绝不出现在酒楼里。” “不出面你做什么生意?”裴彻虽是纨绔,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即便是首富也要巡查产业,加以改良。” 沈妙仪抿抿嘴,方才的欢喜早就消失了,“那你不同意我出面啊。” “嗯。”裴彻拒绝的态度坚决。 沈妙仪看着刚才还温情痴心的男人突然变脸,委屈极了,“那若是沈桑——若是我姐姐去做生意,是不是就可以?” 裴彻眉头皱得更深了,“大嫂的事,自有兄长去管,与我有何关系?” “你……”沈妙仪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裴彻见她这欲哭无泪的模样,到底心软了,语气也缓和了些: “家中不需要你做这些,你若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我直接给你买来就是,何必折腾。” 语罢,他起身,离去之前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又回来。 沈妙仪以为他改变了主意,眸中浮现欣喜和期盼。 却不料,他顿了顿,交代了句—— “妙妙,你今早说错了话,若传进母亲和兄长耳里,我也难护你。” “大嫂让你抄的书,你务必及时交过去。” 裴彻说完就走了。 没看见沈妙仪脸上的怨恨。 沈妙仪想不明白,凭什么沈桑宁能干的事,她干不得? 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就绝不能坐以待毙。 不就是做生意么,有什么难的。 裴彻不让,是因为他还没看见以后的巨大利益,等她将产业做起来了,她就不信他还会阻拦。 “素云,”沈妙仪打定主意,唤来陪嫁丫头问,“我嫁妆有多少现银?” “现银五千两。”素云如实答道。 “怎么才五千两?”沈妙仪狐疑道,“沈桑宁也只有这些?” 素云点了点头,“伯府嫁女,应当是一视同仁的,何况伯爷向来宠爱您多些。” 说来也是,沈妙仪便也没有追问。 可这五千两,听着多,真要做起大买卖来,却不够看。 沈妙仪平日花钱大手大脚,从不攒钱,现在倒是为钱财头疼起来了。 素云见状,出起主意来,“您若觉得不够,可以回伯府再问伯爷要些,伯爷总不会短了您的。” 话是这么说,因为沈妙仪的娘亲为伯府生下嫡子,承安伯待她这个继女,向来是比对亲生女儿还好的。 甚至还筹谋着换亲。 但沈妙仪重生后不愿换亲,惹了承安伯不高兴。 思及此,她眉头皱起,“爹爹还在气头上,恐怕暂时是讨不出钱来。” “你去将我名下地段差的铺子给卖了,换些现银。”沈妙仪打定主意要在东城开大酒楼。 “少夫人,”素云骇然,“那可是您的嫁妆!若叫二公子知道您变卖嫁妆,恐怕……” 哪有一嫁人,就变卖嫁妆的? 若传出去,外头的人还以为国公府要破产了! 第11章 夫人,我来迟了。 “你悄悄地卖几间,谁能知道?”沈妙仪睨了素云一眼,嘱咐道,“办事妥帖些,将来我得了势,少不了你的好处。” 素云劝不动,只能应下。 心里却微微叹息,不知最近主子为何变化这么大。 从前,最是嫌弃商贾的人,却要做起商贾的勾当。 眼见素云得了命令要离去,沈妙仪又想起裴彻的话,真是一肚子气,她烦闷道:“等等!” “多找几个识字的丫鬟来,抄书去。” * 那厢,紫灵揣着春日饮偷偷摸摸地溜进门,正巧被去找玉翡的陈书瞧见。 鬼鬼祟祟的样子,很难不让人怀疑。 陈书忍不住喊道,“紫灵姑娘。” 紫灵顿住脚步,将手里的汤盅往怀里带带,生怕被看出端倪,下一瞬便听陈书道—— “你是我们世子夫人的人,要时刻注意形象,别给世子和夫人丢了脸……你手里拿的什么呢?” 陈书见那汤盅上贴着“春日饮”的小纸条,“不就是春日饮吗,你藏什么呀。” 陈书的语气太过寻常,让紫灵眼睛瞪得像铜铃,十分惊愕,“你知道?” 心里默默念叨,完了完了呀,少夫人要声名扫地了!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陈书笑道,“永安楼每年春夏季都畅销的甜汤,降火解暑。” 闻言,紫灵才松口气。 此春日饮非彼春日饮,自己手中这个可不是降火的呢! 等紫灵回到青云院时,将方才所发生的事说出—— “这善草堂可真厉害,还把春日饮的汤盅都做得与永安楼一样。” 沈桑宁低着头,正在默写往后二十载的春闱考题。 前世为了教导儿子,她时刻关注考题。 不仅是会试,连院试乡试的题,也还有些印象。 若是没有出差错的话,这些考题大约不会改。 听到紫灵的声音,沈桑宁便抬手将文稿折叠,放在烛台上燃烧殆尽。 默写,是为了将这些铭记于心,以防将来所需。 倘若留下,便是授人以柄。 这会儿,脚程慢一步的陈书进了青云院,与玉翡商量的声音不轻不响,刚好传进主屋。 “你只管去办,让少夫人回门时风光些。”陈书话说得阔气。 玉翡却是低叹一声,“世子当真不陪少夫人回门吗?回礼再贵重有何用,人不来,到底会让少夫人伤心。” 陈书停顿一二,才叹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世子忙,你该劝着少夫人理解才是。” 屋内,沈桑宁一脸淡然,本也没抱期待,谈不上失望。 反倒是紫灵愁苦着脸,“世子真不会疼人,哪有这样的。不如,还是早些将春日饮下给世子,磨合磨合感情。” 沈桑宁见她那蓄势待发的模样,有些好笑,“你可有问大夫,这药性有多烈,一次喝多少?” 紫灵哪懂这些,她第一次买这玩意,付完钱,连忙跑回来了。 此刻,她怔愣着摇头,“奴婢以为您知道呢!” 沈桑宁也不知道,前世她只听说这东西有效,没用过啊。 “要不,奴婢再去一次?”紫灵认真发问。 毕竟用药对象可是金尊玉贵的世子爷,万一用药过多,引起别的毛病,可担待不起。 沈桑宁想着,若频繁去药铺,被发现的概率也会大大增加。 她轻咳两声,“别去了,左右不过是助兴之物,少用些就是了。” 语罢,顾自将汤盅内的春日饮用几个小药瓶装起来,贴上了“清凉降暑”的标签,放进了自己的药箱中。 黄昏时分,裴如衍果然没回院用膳。 晚间也不回来歇息。 沈桑宁只好去书房找他,哪料书房从里头拴上了。 任由她好言好语,里头的人只冷冷道—— “夫人,书房睡不下两个人。” 沈桑宁悻悻离去,怀中那小药瓶也暂无用武之地。 不仅是今日,接连两日,那书房都上了锁,防她同防贼一般。 午夜梦回,沈桑宁从宽敞的软榻醒来,总会起身去铜镜前照一照,确认自己是否还是十八岁。 一朝重生,还未完全适应,总觉得有些离奇。 待天边浮现光亮,晨曦初露,也到了回门的日子。 沈桑宁身穿杏色百合裙,上衣套一件浅粉色对襟大袖衫,端庄对称的妇人髻上插着白玉发钗。 明明是利落干净的打扮,却不失高贵典雅的气质。 按理,她与沈妙仪该一同回门,前世也是如此。 奈何沈桑宁这次不想与她同行,故而拖了又拖,才缓缓走出房门,谁知沈妙仪还没走。 晨光下,裴彻骑着大马。 沈妙仪从车厢内探出头,喊住沈桑宁:“姐姐怎么独自一人?” 看她独身一人,沈妙仪眼底颇有些幸灾乐祸。 沈妙仪故作惊讶道:“难不成,世子不陪你回门吗?” 沈桑宁淡淡启唇,“夫君公务繁忙,责任越大,时间越少,我自然不像妹妹你好福气,能让二弟时时陪伴。” 言外之意,让沈妙仪顿时变了脸色。 反观坐于马背上的裴彻,倒是全然没有察觉到凝滞的气氛。 沈妙仪笑容僵硬,明明无人陪伴回门的是沈桑宁,凭什么沈桑宁还能从容淡然? “姐姐倒是嘴硬,我们姊妹间有什么说不得的,拖了这么久,想必是心里不痛快。” 沈妙仪继而作出一副担忧模样,“快上车来吧,这里过往的路人多,被人瞧见姐姐你孤身一人,说几句闲言碎语,恐怕会让姐姐更难过。” 话没说完时,就见沈桑宁步子调转,不发一语地朝后头的马车走去。 竟是直接忽略了她的话。 沈妙仪仿佛一拳捶在棉花上,这气没发泄出来,很不好受。 她皱着眉,朝后方那马车看去,正想高声讽刺两句,蓦然听见街巷深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隔着十几丈远的距离,她望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为首的男人身形有些熟悉,一身朱红色官服成了街巷的焦点,此时他策着马,几个瞬息间行至公府门前。 缰绳牵制,马儿引颈。 沈桑宁看清了裴如衍的脸,她一条腿踩在踏凳上,没了动作,大致是没想到裴如衍会在这时出现。 身着官服的裴如衍,愈发显得年轻和矜贵,还多了分不同于平常的清隽秀气。 他一脸正色,甚至有些严肃,“抱歉,我来迟了。” 第12章 别看我 沈桑宁惊愕:“你怎么,回来了?” 裴如衍翻身下马,将马绳递给门童,大步走到沈桑宁面前,面露疑色,“陈书没有转告你吗?” 此刻,陈书从府门内匆匆赶出,“世子,早上清点回礼时发现少了一件,寻了许久,忘了告知少夫人您会赶回来……您罚我吧!” 陈书歉疚得很,差点让少夫人一个人回门了,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一番话下来,沈桑宁听明白了,原来是裴如衍下了朝后没去六部,直接赶回来了。 只是,她仍是诧异,他竟能放下公事,陪她回门。 裴如衍接收到沈桑宁疑问神色,敛了敛眸光,“今日无事,可以一起回门。” 那厢,陈书开始张罗着添加马车,让仆从们将回礼的物件搬运上车。 方才跟在裴如衍身后那一队人马,也开始卸马背上的货物,那一筐筐密封着的货物还滴着水渍。 “那是什么?”沈桑宁好奇道。 裴如衍面色如常,言简意赅,“荔枝。” “荔枝?”沈桑宁有些诧异。 京城是很少见到荔枝的,何况眼下三月,并非盛产荔枝的季节。 也因为稀少,这荔枝极难买到,哪怕微生家那般富庶,也买不到有价无市的荔枝,唯有权钱两全的人家才能吃到。 陈书殷勤道:“少夫人,你可不知道,就这八筐冰镇荔枝,从闽南一带走水路转陆路,陆路又转水路,每到一个地儿,就得换一批冰,兜兜转转小半月,才到京城!” “本来昨日就该到的,结果延误了一日,今早才到,差点没赶上。” 听起来,过程很艰难。 沈桑宁心中五味杂陈,恍惚记起前世刚嫁入公府时,的确也吃到过冰镇荔枝。 那时,虞氏给每个院发了两筐。 直到现在沈桑宁才知,原来这些是裴如衍上个月就定下的回门礼之一。 “谢谢。”沈桑宁是真的有些感动,不论裴如衍的做法是因为责任,还是为了面子。 裴如衍望着她那灵动的水眸,唇齿细微地动了动,刚想说不客气,就听沈桑宁话锋一转—— “但是,回门不用带这些,太贵重了,留在府里吧。” 太贵重了,给她那个爹吃,也太浪费了。 还不如自己吃好。 可惜裴如衍听不见沈桑宁的心声,还以为她在客气。 他不赞同道:“你不必如此。” 这边还在装货物,前头马车里的沈妙仪见这等情形,早已咬紧了腮帮子。 裴彻朗声道:“妙妙,大嫂有兄长带着,那我们先出发了。” 也不是与沈妙仪商量,语罢便率着仆从和马车前行。 沈妙仪嫉妒得出神,马车突然动了起来,踉跄了一下。 “少夫人,您怎么了?”同在车内的素云,见沈妙仪脸色难看到极点,弱弱问道。 沈妙仪冷声道:“你不是说,这两日青云院里两位没有同房过吗?” “是啊,”素云点头,“奴婢打听到的,没有错。” 沈妙仪实在想不通,前世她回门既没有裴如衍陪同,也没有荔枝呀! 为何沈桑宁都有? 太不公平了!这天下哪有这种事! 难不成就因为沈桑宁是名正言顺与裴如衍定过亲的,即便裴如衍不喜欢,也会尊重沈桑宁? 而她沈妙仪,即便不比沈桑宁差,仅仅因为换了亲,就要被裴如衍唾弃到死?! 呵。 沈妙仪强压下心头不爽。 反正裴如衍活不了多久,也就现在能摆摆世子威风了! 这头,沈桑宁编了个谎对裴如衍说:“我爹不喜欢吃荔枝,你拿去他会生气的。” “你莫不是想自己留着吃?”裴如衍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那便少拿两筐。” 沈桑宁摇摇头,“六筐也太多了。” “你,你如此……”裴如衍淡然的脸蓦然变得严肃,小气两字到底是没说出口,“你若想吃,我再买就是,既为公府长媳,行事不可太过自私。” 小气换成了自私,也没多好听。 沈桑宁头一回被说自私,眼睛都瞪圆了,“我哪儿自私了?” 裴如衍不欲与她发生口角,理智地不说话。 见此,沈桑宁真的生气了。 亏她还因为荔枝感动了一下子,现在,只剩生气了。 沈桑宁提起裙摆就要上马车,却被裴如衍一把拉住,听他冷静道—— “坐那辆。” 清雅低调的马车出现在巷子深处,那是裴如衍出行的专用马车。 “上车。”裴如衍道。 沈桑宁两步坐上马车,见裴如衍也上来,把头撇一边去,暗暗生气。 其实她有点想问,为什么要换马车。 这专属马车也就比她那辆宽敞一点点而已,檀木桌上摆放着青鹤瓷香炉,缕缕清烟飘着淡香……哼,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没多久,沈桑宁就明白了。 这坚硬的车厢材质才是最主要的。 十八岁的沈桑宁认不出,但身为主母的沈桑宁却能认出,这可是防水防火防摔防箭的材质啊。 众所周知,裴如衍不仅才学好,连君子六艺都是极佳,骑术一流,只不过日常很少骑马,上下朝都是坐马车。 沈桑宁现在知道了,原来短命的裴如衍还挺惜命的,这马车能抵御刺杀啊。 哼,抵御刺杀没用,最后还不是积劳死。 讲又不听劝,有什么用! 她一边生气,一边在心里吐槽,打定主意路上绝不说话。 岂料,身侧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换衣物的声音。 沈桑宁扭头望去,只见裴如衍低着头褪去了官服,从坐榻下取出干净的常服。 他脱得只剩里衣,感受到来自沈桑宁的凝视目光,声音低沉道:“别看我。” 第13章 学不来那妾室做派 谁要看啊! 莫名其妙。 沈桑宁撇过头,与裴如衍拉开一段距离。 裴如衍换上烟白色竹节纹锦衣,正襟危坐仿若孤傲之莲。 他似察觉到车厢内静谧古怪的氛围,斟酌后开口,“是我用词不妥,并无恶意。” 只是认真想与她讲道理罢了。 沈桑宁本以为两人一路不会说话了,岂料他竟能率先低头。 可低头归低头,自私这两个字,她很难忘记。 她本是不想他一番好意浪费在伯府,他却说她小气自私。 这个台阶,沈桑宁不屑下。 她在心中暗暗道,今日便叫裴如衍见识见识,何为自私。 这承安伯府里的,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马车内气氛仍旧压抑着,裴如衍等不到身边人儿的回答,有些难受。 空中似有乌鸦飞过,挥着五彩斑斓的黑翅膀朝城东飞去。 不同于城北的世族权贵聚集,城东住的大多是官宦或新贵,承安伯府便是其中之一。 此刻,年过四十的承安伯沈益正在门前等候,他今日刻意穿着一身偏儒雅的水墨长袍,多少能透着几分文人气质。 身侧继妻柳氏拉了拉他,委婉道—— “老爷,您是长辈,哪有岳父像您这样没架子的?二姑爷都到了,大姑爷却慢一步,这显然是没将您放在眼里。” “闭嘴!”沈益精明的眼中闪过阴霾,“裴如衍深得陛下看重,攀好了这门亲,说不准我们伯府还能再上一步。” 承安伯府传到沈益这里,已经算是官宦勋爵圈子里的边缘人物。 偏偏沈益才学平庸,如今在朝中领着闲差,此生更是升迁无望。 好不容易攀上宁国公府这姻亲,少不了谋划一番。 柳氏语气弱了几分,仍是不甘,“可是,妙妙夫妇都进去好一会儿了,把她们晾在里面,也不好吧?二姑爷好歹是国公府的二公子,老爷也太厚此薄彼了。” 自己女儿回门之日,却得不到重视,这叫柳氏如何能不气。 作为枕边人,沈益哪里会听不出柳氏的怨气? 冷哼一声:“二公子怎么了,还不是游手好闲的纨绔?也不晓得妙妙吃错什么药,不肯换亲,否则这世子夫人还不是妙妙的?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说到换亲这事,柳氏也心梗得很,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如衍这样地位的好女婿被沈桑宁抢走。 见她一副委屈的样子,沈益不由心软,低声叹气,“若是妙妙愿意换亲,何愁拿捏不住一个裴如衍?可惜如今世子夫人是沈桑宁,这丫头看着乖顺,实则倔得很,只怕讨不了姑爷欢心。” 与国公府的亲事,对沈益来说,是馅饼也是转机。 奈何落在沈桑宁头上,沈益愁得很。 说话时,国公府的车马已经行至眼前,沈益扬起笑脸迎上前去,刚想叫声女婿,就见沈桑宁率先从里头钻出来。 他笑容一窒,“桑宁,回来了,贤婿在何处?” 沈益眯着眼,都遮不住眼底精光,那是对权力欲望的迫切渴求,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可在上位者看来,愚蠢且虚假。 至少在重生的沈桑宁面前,是可以一眼识破的。 沈桑宁嘴角勾了勾,在紫苏的搀扶下下车,一边礼貌地喊,“父亲,母亲。” 她的语气无比疏离,偏偏一心攀附巴结的沈益没能察觉,只将视线投向马车内。 下一瞬,裴如衍弯腰而出,不咸不淡叫了声:“岳父,岳母。” 他背脊笔挺,唇角微抿,露出浅笑,看着礼貌绅士,却又感不到亲近之意。 沈桑宁站在圈外,看着被“关怀呵护”的裴如衍。 他从容应对,没表现出丝毫不耐,游刃有余地应对沈益的糖衣炮弹。 沈桑宁见平时装模作样的父亲,在裴如衍面前这副德行,眼中不禁浮现嘲弄之色。 前世裴如衍没有回门,她自然也瞧不到这么有意思的一幕。 在几人没注意时,沈桑宁转身直接进了府。 柳氏瞧见,率先喊住她:“桑宁!” 柳氏的声音一出,沈益才注意到女儿竟顾自进府,没了一点规矩。 沈益立即朝裴如衍解释,“贤婿见笑,怪我平日里没教导好。” 裴如衍摇头,声音平淡,“无妨。” 说着,目光朝沈桑宁的方向望去,只见她恍若未闻般潇洒走进府里。 正厅中。 沈桑宁步入时,正瞧见沈妙仪和裴彻两人亲昵地拉着个小男孩说话。 男孩正是沈益与柳氏的儿子,沈冠玉。 沈冠玉今年六岁,脸颊还带着婴儿肥,说起话来一嘟一嘟的,那一双吊梢眼与沈妙仪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冠玉眼珠滴溜溜地转,“姐姐,姐夫,我以后可以去找你们玩吗?” “当然。”裴彻道。 “真棒!姐姐说姐夫骑马射箭都很厉害,将来一定能做大将军!”沈冠玉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姐夫以后也可以教我吗?” 吹捧的话将裴彻哄得喜笑颜开。 裴彻毫不费劲地将沈冠玉抱了起来,“好,姐夫教你。” 沈妙仪在一旁看着,不禁与前世对比,更觉得这次没有选错。 直到沈桑宁的出现,破坏了他们其乐融融的氛围。 “大嫂。”裴彻将孩子放下,视线不自觉朝沈桑宁身后看去。 果然看见了裴如衍在沈益的陪同下进来。 沈益蹙着眉,语气尽量温和,“桑宁,你同我出来。” 沈桑宁眸光微敛,知道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就因为她先进屋? 她面上没作何表情,跟着沈益走到厅外的偏房中。 “你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你,”沈益压低声音,怕隔音不好,“怎么她能讨得二公子欢心,你就不能讨世子欢心呢?” “想抓住一个男人,其实很简单,你只需放低姿态讨好……” “父亲,”沈桑宁忽然打断,幽幽道,“我是当正妻,又不是给人做妾的,学不来那妾室一般的做派。” 第14章 世子拜见岳母 “你!” 沈益一时气结,又听沈桑宁问道—— “莫不是因为我先进府,父亲就觉得裴如衍会不悦?” 少女声音温和,不像是执意顶撞的模样。 可眉眼间的不以为意,不经意时透露的清高气,都叫沈益看得很不顺眼。 尤其是她越发长得像原配发妻的模样,让沈益心烦。 这母女俩简直一脉相承,明明骨子里流着商人的血,却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伯府地位,又比伯府其他人更从容聪慧。 沈益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个女儿,可她又是一众子女中出路最好的,他只能缓和态度同她说—— “你虽是世子正妻,可我们伯府的地位人脉样样不及国公府,他能娶你,是你的福气,不论用什么手段,你必须抓住世子的心。” 语罢,又补充道:“将来他平步青云,还能帮扶你弟弟。” “弟弟?”沈桑宁眉心一蹙,又迅速舒展开,“父亲说的是冠玉?他才六岁,字还不识几个,谁知道是不是像其他兄弟们那样不堪重用。” 沈桑宁的兄弟,不止沈冠玉一个。 府中四五个姨娘,庶子庶女不少,奈何各个都遗传了沈益的平庸蠢笨。 沈益的庶子里,只有一个勉强考上秀才的。 至于沈冠玉……前世也没读出名堂来,倒是生了张不错的脸蛋,被一权贵看上入赘了。 “未雨绸缪,你是女儿家,自然不懂这些,”沈益没听出沈桑宁的讽刺,“你只需要讨好你的夫君。” 沈桑宁听得烦了,“父亲,我昨日看我的陪嫁单子,除却首饰家具,现银只有五千两。” 她突然调转话题,沈益眼皮一跳,“只有五千两?你莫不是嫌少?” 自然是少! 沈桑宁心中嗤笑。 偌大的承安伯府,每年至少吞下微生家十万两,这些银子都不知挥霍到了哪里。
相关推荐:
舔一朵雪绒花(古言h)
梦里她乡(短篇合集)
鸾凤阁之青楼绮情篇(H)
援交的女儿
[网王同人] 读档被人发现了好尴尬怎么破
人鱼欢
淡漠大佬饲养了触手怪物后
沈氏家族崛起
金屋囚娇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