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益一边嫌弃着沈桑宁母亲出身,一边又源源不断索取银钱。 却只给她五千两现银做嫁妆? 若她嫁的不是裴如衍,那恐怕五千两都没有吧! “当然少,”沈桑宁佯装忧心,“我知道父亲对我和妹妹一视同仁,可我如今是世子夫人,要出面的事也多,府中要打点的也多。” 见沈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沈桑宁顿了顿,继续编,“我这夫君爱吃永安楼的菜、鹤鸣楼的茶,那些可都不便宜,我总不好拿夫君的银钱去投他所好吧?再说他身边的书童小厮,我也得收买人心吧?还有……” “行了,”沈益默了默,“要多少?” 闻言,沈桑宁抬起手指,比了个二。 “二千两,你自去账房支取吧。”沈益松了口气。 “两万两,”沈桑宁小声道,“下个月,婆婆生辰,我这婆婆出身高门,只怕是看不上寻常物。” 沈益惊诧,“什么生辰礼要两万两!你莫是诓我呢!” “父亲,”沈桑宁一脸为难,“毕竟国公府当家做主的是婆婆,我何时能执掌中馈,还得看她呢……父亲为难便罢了,只当我没提。” 语罢,沈桑宁转身欲走。 沈益拧着眉,思忖半晌,在她走出门前沉声道:“一万两,多的也拿不出来了。” 沈桑宁重新步入屋内,“还是算了,伯府要用银子的地方也多。” 沈益摆手,虽心痛,但又说服自己顾全大局—— “我让管家给你支取一万五千两,伯府近来省些开销就是,只要你能站稳脚跟,出些银子不算什么,反正过些日子你舅父要上京。” “舅父要上京?”沈桑宁抓住重点。 前世,她和伯府断绝了关系后,也无人告知府里的事,自是不知此事。 难怪沈益今天愿意出血,原来是舅父这个钱袋子要来了。 “嗯,”沈益没有多说,“你去陪世子吧。” 沈桑宁点点头,转身出门的瞬间,面上笑意骤然全无。 她有时候不知道微生家究竟怎么想的,竟在伯府这一个无底洞里下了血本投资。 他们应当明白这关系不对等,甚至很有可能无回报,又苦于没有另一个能攀附的对象,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沈益身上。 心甘情愿被吸血。 再到正厅时,柳氏和沈妙仪已不见踪影,大概是去别处说体己话了。 裴如衍坐在客座上,神情自若地与裴彻聊天。 反观裴彻,却一脸憋闷,像是同长辈说两句就想逃的晚辈。 裴如衍抬头,正好见沈桑宁走近,见她精致的眉眼染上喜悦之色,不自觉抿唇道:“夫人。” 沈桑宁摸着腰间的大额银票,心情还不错,刚要往裴如衍的方向走。 身后的沈益也进来了,正巧打断了话头,“两位贤婿,午膳还要半个时辰,不如我们手谈几局?” 手谈? 沈桑宁只觉得沈益勇气甚佳。 她虽没看过裴如衍下棋,但也能肯定,他棋艺不会差。 再怎么放水,也不可能输给沈益。 裴如衍未曾露出多余神色,平静如水地对裴彻道:“阿彻,你陪岳父下两局。” “我?”裴彻很想拒绝,他也不擅长啊。 裴如衍忽略了裴彻的抗拒,起身时衣摆轻轻飘动,沉稳从容地问沈益—— “岳父,我可否与夫人一同拜见母亲?” 拜见?母亲? 听得沈益一头雾水,“刚才不也见过了,待会儿吃饭也能看见,不必刻意拜见吧?” 何况,拜见一词,也太正式了。 “我说的,不是柳夫人。”裴如衍淡淡笑着,这笑却并未达眼底。 沈桑宁震惊地朝他看去,从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也能看出,他很认真。 她怔怔地看着裴如衍。 裴如衍正色道:“回门之日,理应拜会夫人的生母,微生夫人亡故,我和夫人应该给母亲上香。” 他的声音平和,却不给反驳余地,“祠堂在何处?” 最后一句,是看着沈桑宁说的。 沈桑宁心中百感交集,昨日的她,不会想到裴如衍愿意陪她回门。 更不会想到,他竟能记得她娘。 在这个家里,根本没有人将沈桑宁的娘亲当回事。 她忽然有些想哭。 倘若婚姻是生意,那裴如衍无疑是个优秀的合作伙伴。 至少在目前看来是这样。 沈桑宁硬生生憋回去眼眶里涌动的泪水,“娘不在祠堂,在我房里。” 第15章 回门日,世子为夫人撑腰 闻言,裴如衍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看向沈益,神情冷峻威严,“岳父,这是何故?” 沈益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后背就冒起冷汗。 刚才还一直温和有礼的女婿,板起脸时,竟让人心生畏惧。 “桑宁的母亲出身商贾,我们伯府没有商贾之女入宗祠的先例。”沈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却在裴如衍不起波澜的注视下,心虚地直眨眼。 “您的原配正妻竟不配入祠堂?”裴如衍大致是觉得可笑,轻笑一声,“还是说,我夫人的母亲配不上沈家?” 沈益冷汗直流,当即做主,“贤婿说哪里的话,自然配得上,作为国公府世子的岳母,微生氏当然可以进宗祠。” 见裴如衍不语,他连忙道,“今天就进,今天。” 沈桑宁听着沈益急促的话音,只觉得可笑至极。 娘亲这一生,先是微生家的女儿,及笄后被当做牺牲品送进伯府,又被伯府当做是累赘。 这么多年,娘的牌位一直放在她的房中,陪伴着她。 其实这样也好,伯府的祠堂根本配不上她娘。 她重生以来,本也没打算和伯府维持关系。 等她将伯府压榨一番,让沈益吐出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娘的牌位就算入了祠堂,到她彻底和伯府翻脸的时候,也是要拿出来的。 何必多此一举呢? 裴如衍低头,深邃的眸光在妻子脸上掠过,似是为了洞悉她的想法。 在看见她不屑的唇角时,裴如衍才沉声回答了沈益的话,“不必了。” “啊?”沈益弄不懂了。 兜这么大一圈,又不必了? “想来,母亲也不会以此为荣,”裴如衍缓缓道,“如此,便去夫人的房中给母亲上香吧。” 沈益疑惑不解,而裴如衍已经下了结论。 沈桑宁点点头,十分自然地拉起裴如衍的手,走去正厅。 沈益望着小夫妻握着手的样子,本该欣慰的,但此刻心中只有不解和莫名其妙。 裴彻在一旁听了许久,也没见过这样的人家,竟然这么看不上正妻。 即便商人地位低,可你是成婚后才知道妻子出身商贾吗? 呵,还不是有利所图,过河拆桥。 妙妙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保持善良天真,真是幸运和难得啊…… * 那厢。 沈桑宁带着裴如衍走进自己的小院子。 她的闺房只有国公府卧房的三分之一大,好在原先那些值钱的家具都变成了嫁妆,只留下几件陈旧的,倒显得空旷些。 娘亲的牌位摆在供台上,边上放着一盘苹果。 沈桑宁熟练地点燃烛台,裴如衍则十分自然地上前帮忙点香。 两人诚挚地拜了三拜。 “娘。” “母亲。” 沈桑宁刚开口,就听见裴如衍郑重的声音,她还有些不习惯。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后,她在心中告诉娘,她重生了,这一次,她会过得更好,让娘不用担心。 “娘,今天爹说要让您入祠堂,可我不想,您会怪我吗?” “在这里,您会觉得孤独吗?” “您还记得幽篁小宅吗,我想将您带去那里,这样每个月都可以去看您。” 沈桑宁看着牌位,仿佛看见了娘亲的模样。 她不想将娘的牌位放在伯府里了。 下一瞬就听裴如衍沉吟道:“你若想,可以带回国公府。” 带回国公府,对沈桑宁来说自然很好。 可—— “你不介意吗?放在房中的话,你会不会……”会不会觉得不吉利? 沈桑宁欲言又止。 “自然不是放在房中,”裴如衍的声音覆上温度,“国公府的祠堂,可以供奉你娘亲。” 沈桑宁倏然瞪大眼睛。 今天的裴如衍怎么频频语出惊人。 “这,这不合规矩。”沈桑宁既期许,又顾虑。 “我们既是夫妻,你的母亲,亦是我的母亲,”裴如衍的声音清冷,神色庄重认真,“孝道,就是规矩。” 若不出意外,沈桑宁这一生也是要在国公府度过的。 她虽然希望娘亲能与她呆在一处,有人供奉,但这到底不太合规矩,宁国公和虞氏恐怕不会同意。 裴如衍好像总能懂沈桑宁的心思,又道:“你不用担心,我爹娘那,有我想办法。” 在沈桑宁犹豫之际,裴如衍又朝牌位拜了拜,而后直接双手捧起了牌位,准备带走。 搞得沈桑宁一惊一愣的。 “等等,我还有样东西要拿。” 沈桑宁走到床榻边,将藏在床底下的大箱子挪了出来,十分吃力。 “这是?” 裴如衍看着陈旧古老的箱子,觉得有些眼熟。 尤其是上面的乌鸦图案。 第16章 他对着心爱的人,是什么样? 沈桑宁拍了拍箱子上的灰,“这是六年前,我从金陵带回来的。” 这箱中放着沈桑宁十二岁时,从金陵带回来的玩意,还包含一些生意经。 “我父亲不喜欢我碰这些,所以出嫁时我都没带。” “以后不用在意他的感受了,我想把这个也带走。”沈桑宁说这话时,发自真心地笑了起来。 人只有两种时候需要受制于人,一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是因为在乎。 如今沈桑宁不需要了。 裴如衍盯着箱子,没有多问,“好。” 前世,沈桑宁在回门日与伯府闹掰,没来得及拿上这箱子,隔日想起时又回来拿,却发现一日功夫便被沈益丢了。 直到四十岁,沈桑宁都没找到。 时间久到,她甚至忘了箱子里存放的,具体是哪些东西。 “钥匙,多半是找不着了。”她失落道。 裴如衍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奇形怪状的锁,那锁是一个精致的乌鸦形状。 他目光流转,似在追忆什么过往,“先搬回去。” 而后喊来家仆小厮,将牌位和箱子都搬到马车上。 前院午膳即将开席,沈桑宁带着裴如衍前去。 两人并肩而行,沈桑宁想着今日裴如衍的一言一行,心里暖暖的。 她忽然有些别扭道:“今天谢谢你,不管是回门,还是替我娘出头,我都记在心里了。” 裴如衍目不斜视,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了些,“不必。” 这些根本不必道谢,本就是应该的。 丈夫陪妻子回门是应该的,替妻子出头自然也是应该的。 不论感情如何,既为夫妻就是一体,至少裴如衍自小接受的教导便是如此。 沈桑宁又问,“待会儿用午膳,你会不会觉得不适?” 刚才因为牌位一事,裴如衍与沈益有些不愉快,沈益当然不敢表现出什么,沈桑宁只怕裴如衍会不舒服。 倘若他觉得不适,沈桑宁陪他早些离开也无妨。 反正这个家,多待一刻也是折磨人。 左右沈桑宁今日已经拿了一万五千两,不算太亏。 “不会。”裴如衍忽地低笑一声。 他的笑声很轻,轻到沈桑宁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又莫名很好听,她都没察觉到自己耳朵红了,扭头去看他,“你刚才笑了吗?” 裴如衍跳过这个问题,反问她:“夫人觉得,我会不自在吗?” 随后又没等沈桑宁回答,他顾自说道:“我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裴如衍的声音如汩汩溪流令人平静,也让沈桑宁清醒了几分。 因为今天裴如衍的所作所为,让沈桑宁有些动容,不免会为他考虑几分。 却忘了,他表现出来的善良和温柔,本就是一种礼貌。 世家的圈子,为了人脉、利益、体面,即便上一刻刀光剑影,下一刻依然能泰然自若。 历来世家高门的继承人也向来如此。 待人接物都要体面,不将喜怒表露于人前。 但在需要维护自身利益时,可以露出狼性一面,威逼利诱,甚至不择手段,以达目的。 到了该握手言和时,又能云淡风轻地粉饰太平。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望成为一代权臣,最后,在权势阴谋的云谲波诡中全身而退。 沈桑宁沉思良久,没注意到裴如衍突然停下步子。 “你在想什么?”他问。 两人正好站在树荫下,沈桑宁抬头,就瞧见他那双幽暗的眸子。 那双眼睛,可以是明亮的,可以是疏离的,可以是带着薄怒的。 沈桑宁不禁想,他对着心爱的人时,会是什么样? 她仰首,还未回答,不远处突然传来撒娇的声音。 “娘~” 是沈妙仪的声音。 沈桑宁环顾周围,正好是后花园外。 紧接着,柳氏尖锐的嗓音便传了出来: “妙妙,你要那些钱做生意干什么?你怎么就想做生意了?” 再然后,是沈妙仪斩钉截铁道:“娘,你不懂,这是远见,商人地位卑劣没错,可有钱用处也多啊。” 原来是回来要银子来了。 沈桑宁很想笑,因为沈益能拿出来的钱,现在都在她手上了。 她下意识拉着裴如衍躲好。 光顾着偷听,蓦然抬头才发现裴如衍眉峰轻蹙,唇角紧绷成一条线。 两人此刻靠的很近,面对面,近在咫尺。 裴如衍眼中似有犹豫,声音压得极低,“偷听,不是君子所为。” 他还想说什么,然后就被沈桑宁捂住了嘴。 她踮着脚,一手捂着他,一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只耳朵还在认真地听。 柳氏的声音继续从里传出:“你要银子,微生家家财万贯,又一心巴结你爹爹,将来那些不都是你的,何必去学那些商人的做派?” “你、你是不是忘了,当初那个贱丫头从金陵回来,沾了一身铜臭味,惹你爹爹厌弃她?” 话说得难听,沈桑宁倒是没改面色。 这母女俩真是贪婪,什么叫微生家的家财将来都是沈妙仪的? 微生家的人又不是死光了没人继承财产。 就算没人继承,也轮不到柳氏母女! 突然,沈桑宁的手背上覆上温热触感,只见裴如衍握着她的手,从他唇上挪开。 他的眼神很严肃,甚至逐渐变得阴沉,清隽的面容上带着愠怒。 多半也是被柳氏母女的无耻给惊到了。 柳氏的声音越发刺耳,“妙妙啊,你就听娘的话,你现在好歹是国公府正经的二少夫人,根本不用担心银钱的事。” “娘!” 沈妙仪深感无力,重生以来,她本是掌握先机那个人,却发现身边人根本带不动! “我若不做,沈桑宁就一定会做,那这银子就叫她赚去了!” 柳氏觉得女儿魔怔了,“她如今是世子夫人,哪里还会差钱?若干这种自降身份的事,就叫她去干好了,反正损害的是她的名声。” 沈妙仪烦闷道:“您根本不明白,她那种不安生的人,以后她肚子里生不出孩子,世子又不喜欢她,她穷都穷死了,肯定会想法子找出路的!” “将来我成为人上人的时候,可不希望她还有银钱度日!” 第17章 往裴如衍府里塞妾室 柳氏一阵沉默,最终只能无条件支持女儿—— “最近伯府也差钱,过阵子微生家的人会来,到时候就有钱了!” 相比于钱,柳氏更担心别的,“妙妙,裴彻对你好吗?他那后院一干妾室,你得拿捏住了才行。” “娘,你就放心吧,”沈妙仪眼中闪过自豪的光,胸有成竹道,“将来二郎会为我散尽妾室,后院只会有我一人。” 柳氏半信半疑,“他同你许诺了?” 许诺,倒是没有。 只是沈妙仪记得前世发展,并深信不疑。 她没再多言,与柳氏相携走出。 见状,沈桑宁拽起裴如衍的袖子,赶忙朝反方向跑了。 直到看不见柳氏母女的影子,才停下。 她喘着气道:“这下,真该去吃饭了。” “你……”裴如衍脸色沉沉,顿了顿,欲言又止。 饶是对承安伯府卑劣的名声早有耳闻,还是忍不住失望和担忧。 他见过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世家往来的波谲云诡,此刻也不禁因柳氏的厚脸皮而生气。 沈桑宁却忽而一笑,“你担心我吗?” 裴如衍不语,敛去了眸中复杂。 “你刚听见她说的没有?”沈桑宁的眼睛亮亮的。 她眉眼都笑得弯弯—— “如果生不出孩子,我就完蛋了!” 虽然原话不是这样,但可以这样理解。 裴如衍看着她粉嫩如花的唇瓣翘起,她那双带笑的眼眸中,亮着小狐狸般狡黠的光。 “沈桑宁。” 他难得没叫夫人,而是喊了她的名字,他正色道—— “有无子嗣,同你穷不穷、我喜不喜欢你,没有必然联系。” 沈桑宁一愣。 她不知道,在这正经的气氛下,该说什么好。 该谢谢他吗? 还未开口,就听如铜铃般悦耳的少女声响起: “姐姐,姐夫,你们在这儿啊!” 少女样貌清秀,穿着略显陈旧的紫色襦裙,提着裙摆走来,“前院开席了,父亲让我来寻你们。” 沈桑宁寻声望去,见同父异母的庶妹沈落雨走来,“好,来了。” 回头小声和裴如衍道:“关于子嗣的事,我们回去再细细商榷一下。” 裴如衍没想到她这么执着子嗣问题,一时思绪万千,望着她背影,神色复杂。 伯府前院。 八仙桌坐得满满当当,伯府庶出子女也都到场了。 许是沈益提前交代过,这些个庶弟庶妹们,一口一个姐夫喊得亲昵,喊得裴家兄弟心情愉悦。 裴彻那二傻子就不说了,本来就被沈妙仪迷得丢魂,这下更在一声声姐夫中迷失自我。 相比之下,裴如衍冷静多了。 沈益也一直与裴如衍搭话,仿佛忘了刚才的不痛快一般,“以贤婿的才干,又得圣上青睐,十年内有望升迁到尚书之位啊!” 十年? 沈桑宁一边吃菜,一边在心里惋惜。 其实以裴如衍的能力再加上拼命劲儿,根本不需要十年。 只是多出来那八年,找谁借命去啊。 裴如衍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心,“岳父慎言,圣上心思,不可揣测。” “哎呀,”沈益一笑,脸上都起了褶子,“自家说话,自家说话。” 言毕,还不忘观察裴如衍的喜好。 见他对每样菜都一碗水端平,几乎都只夹了两筷子。 唯一夹了三筷子的,是清蒸鲈鱼。 “贤婿爱吃鲈鱼啊,”沈益望向沈桑宁,明示道,“你的夫婿爱吃什么,忌讳什么,你都该铭记在心,空闲时间,也可以学着做菜。” 沈桑宁刚好一口咬在春卷上,发出酥脆的声音。 听见这命令的话,顿时觉得春卷索然无味。 “父亲,他不挑食的,”沈桑宁咽下嘴里食物,“只是鲈鱼离得近,方便而已。” 她话音落下,就见沈益狠狠皱起眉,刚想说什么,一声低笑倏然响起。 这笑声来自裴彻,倒没有讽刺意味,大概是没忍住。 插曲过后,裴如衍神色自若,只是一顿饭下来,再没碰过鲈鱼。 期间,沈益一直蹙着眉,许是觉得被女儿驳了面子,心中不爽。 直到饭后,两对新人都回了国公府,才露出怒容。 “真是本事大了,当众就敢违逆我!是以为做了裴如衍的夫人,就高枕无忧了?!” “跟她娘一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若没有伯府,她有什么资格嫁入国公府?要是没有伯府做她的后盾,谁将她放在眼里?” 柳氏将门关严实了,走到沈益身侧,轻抚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老爷,如今她已经嫁过去了,即便将来她胳膊肘往外拐,您也没办法啊。” “哼,”沈益听完,更生气了,“既然能塞两个女儿进去,就能塞三个!她要是不听话,有的是法子治她!” “三个?老爷是想……”柳氏话头戛然而止。 府中确实是还有及笄没出嫁的庶女。 只是—— “这若传出去,会不会太难听了?一对姐妹共侍一夫,难免惹人笑话,”柳氏就怕连累自己的女儿,“还不如送个能拿捏住的丫鬟。” 沈益拂开柳氏的手,“妇人之见!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丫鬟和小姐能一样吗?” 丫鬟的地位自然是不如正经小姐。 可此时的沈益也没去深想,那宁国公府是什么人家,能是想塞人就塞人的? “是是是,”柳氏脸色难看,“落雨的年纪倒是正合适,又向来听话。” 沈益满意地点点头,“你亲自教导一段时间,回头将她记到你名下,过阵子我想办法送她进国公府。” 门外。 沈落雨听见了父亲和母亲的密谈,秀眉哀成一条线。 她是姨娘所生,姨娘出身穷苦,是被卖进伯府的。 姨娘没得选,但姨娘一直教导她: 她沈落雨是伯府三小姐,她有的选,她可以嫁给官宦为正妻。 可是自打及笄以来,根本无人上门求娶。 不知为何,明明同为伯爵的其他伯府公子千金,都不太瞧得上她,或者说,瞧不上承安伯。 “呀。” 沈落雨出了神,没发现柳氏开窗,柳氏就这样发现了她。 “你这孩子,蹲在这儿作甚?”柳氏惊讶,“你既然听见了,也省的我再与你费口舌。” “你可愿意?” 柳氏不过象征性问问。 实则不管沈落雨同不同意,都必须任由摆布。 沈落雨站起身,想到刚才瞧见的姐夫,眼前闪过他清冷的模样。 他的盛名,京中无人不知。 那样如谪仙般的人物,是众闺秀都会忍不住倾慕的。 若是错过了他,沈落雨定是遇不到更好的了。 “母亲,我愿意,也会听父亲的话。” 望着柳氏,沈落雨的声音轻柔,脸上笑容如花儿。 正当柳氏满意地点头,又听她语出惊人地道—— “但女儿不想做妾。” 要做,就做妻。 第18章 夫人是喜欢孩子,还是想巩固地位? 马车上。 沈桑宁剥着荔枝,雪白的果肉被捏在手指尖。 她忽然想到了前世,约莫是半年后,沈益便打定主意要给裴如衍送妾。 即便沈益宠爱沈妙仪,可到底还是更看重利益。 眼看着沈妙仪一直不得裴如衍喜欢,就想着将庶女沈落雨也送进国公府。 奈何沈落雨心比天高,想取代沈妙仪。 这心思被柳氏得知,差点没被柳氏搞死。 但其实没有柳氏,他们的计划也注定不会成功。 沈桑宁太了解这一家子,他们都有个共同点—— 自我认知不清晰。 总将体面人的礼貌当成好拿捏,宁国公府客气对待承安伯府,不代表真的敬重沈益,任由摆布了。 到时候惹怒了国公府……沈桑宁倒很乐得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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