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桑宁将荔枝塞进嘴里,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对裴如衍说:“我们要不要聊聊子嗣问题?” 子嗣。 又是子嗣。 裴如衍不理解,“夫人是真喜欢孩子,还是想用孩子巩固地位?” 这灵魂拷问,真是问住了沈桑宁。 平心而论,两者都有。 但在目前境况下,显然后者更多,毕竟裴如衍的时间不多了。 裴如衍见她答不上来,便替她答,“你对我毫无感情,显然是后者。” “我现在便可回答你,子嗣一事不着急,你不必想着用子嗣巩固地位,我也绝不会纳妾。” 他说的极认真。 其实除了不愿意生孩子这点外,裴如衍真的算是优秀的丈夫。 可不生孩子真是个很大的问题。 他不着急,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短命呐! 沈桑宁无奈道:“我着急。” 她没有刻意收敛情绪,很直白。 裴如衍唇线紧抿,“夫人幸福吗?” 嗯? 沈桑宁还不明白他说哪方面,又听他继续道: “岳父不爱岳母,生下了你,你自认为幸福吗?” 他言语间并无嘲讽和挤兑,仿佛只是问出了一个很纯粹的问题。 却叫沈桑宁一时语塞,她竟回答不上来。 曾经她期待父爱,却好像从未拥有过,哪怕短暂的瞬间,也是自我欺骗。 娘亲是爱她的,应该是。 不过,小的时候,她总觉得娘亲看她的眼神,很悲伤。 又仿佛透过她,在看着谁。 沈桑宁沉寂好一会儿,不满道:“你很冒昧。” 察觉她那不善的眼神,裴如衍垂下睫毛,正色道:“抱歉。我只是觉得,感情不睦,不是非要生下孩子。” 裴如衍想起自己的父母,也只是相敬如宾。 母亲明明是爱他的,可这爱寄予厚望,对他唯有严厉。 从出生起,所有长辈都灌输着:你是未来家主,不该渴求爱这种东西。 论宠爱,父亲宠爱二弟的生母,也更偏疼二弟,二弟可以随心而活。 裴如衍嘴角勾起一抹落寞的浅笑,语气缓慢而淡薄,“你想用孩子巩固地位,可有想过,孩子的感受。” “这……”沈桑宁一时半会儿,还真反驳不了。 她莫名难受了一阵,蓦然反应过来,“不对啊,那这世上夫妻,大多都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不成都不生了?” “你会是好父亲,我也会是好母亲,更何况宁国公府门第高,这出身,难道能委屈了孩子?” 宁国公府教养出来的嫡长子,所有一切特点都符合极了世家继承人的特性。 沈桑宁是万万没想到,唯独繁衍子嗣的观念,他有他自己固执的想法。 世无其二的想法。 “不是委屈,”裴如衍冷漠地纠正,“是我不愿。” 沈桑宁眼神瞟瞟他,小声辩驳,“你不愿意,那你洞房夜,还碰我了。” 感觉也不是那么不愿意。 她现在回想一下那夜,熄着灯,他真不是这么内敛的。 好像脖子都让他亲红了吧! 她声音再轻,也还是清晰落入裴如衍耳中。 顷刻间,他白皙的脖颈迅速红了,脸色却变得肃穆,“那是因为——”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下。 宁国公府到了。 裴如衍话音中道而止,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声音少了几分情绪,“今日起,我都会住在书房,你不必寻我。” “那怎么能行?”沈桑宁当即反对。 每日都住在书房? 呵,这哪里是成家,分明是没了家! 裴如衍不再言语,起身拂袖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沈桑宁不知所措。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男人,竟然这么抵触和妻子同房。 若是按他所说,没有相爱就不能生孩子,那沈桑宁得等到猴年马月。 一来,她不图他感情。 二来,也没有时间徐徐图之。 既然跟他说不通。 如此,还是得靠她推一把。 沈桑宁打定主意,今晚就下药! 第19章 世子的桃色暴力事件! 斜阳西下。 素云办完沈妙仪交代的差事,迟一脚回到福华园。 想到主子看中的那家酒楼,竟开出了天价,素云做不了主,赶回来让沈妙仪定夺。 “素云姐姐,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在房里,您等等。”守门的丫鬟阻止道。 素云闻言,只好耐心等候。 屋内。 “姐姐将微生夫人的牌位带回公府了?”沈妙仪从裴彻口中得知,惊异不已。 哪有姑娘嫁人带着亡母牌位的。 真是胆大包天,也不怕被戳脊梁骨。 沈妙仪觉得沈桑宁大抵是脑子坏掉了,“这牌位要往哪儿放?” 裴彻略微颔首,摸着沈妙仪的小手,毫不在意地靠在榻上,“这会儿,兄长已经在和父亲母亲商议了,我刚听了一耳朵,是要摆到祠堂去。” “祠堂?”沈妙仪声音轻颤,不可置信。 除了震惊,还有愤懑。 凭什么裴如衍能为沈桑宁做到这个份上! 她一时忘记柔弱姿态,直言道:“那微生氏是什么身份,公婆能同意?姐姐真是糊涂,仗着世子好说话,这般无理的要求也能提。” 沈妙仪都无需问,猜猜也知道必然是沈桑宁提出的要求。 否则,像裴如衍那样事事稳妥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草率。 愤懑之际,忽然对上了裴彻泛着幽光的眸子。 她语气柔和起来,“二郎为何这般看我?” 裴彻看着娇妻躲避微闪的眼眸,声音严肃,“她什么身份?” 沈妙仪有些恍惚,睫毛微颤,“谁?” 裴彻松开握着沈妙仪的手,敛去眸中冷意,嘴角透着难以捉摸的弧度,“被你称作微生氏的嫡母,你爹的原配发妻。” “她啊,”沈妙仪反应过来,却并未觉得自己说错,“她出身商贾,不说也罢。” “妙妙。”裴彻直起身,亲昵地喊着她,说出的话却高深莫测—— “你爹娘,是这般教你的吗?” 沈妙仪察觉出他的不悦,不知所措道:“二郎,我……我哪句话说错了?” 裴彻见她委屈的模样,又怀疑是自己语气太过,于是也缓和了几分: “微生夫人虽出身商贾,可她是你爹的发妻,你理应称她为母亲。” 沈妙仪皱着眉,“可是前日,二郎分明还不同意我做生意,觉得商贾不入流不体面呢,眼下又要我尊重微生夫人?” 裴彻刚缓和的语气,陡然生寒,“这是两码事。” “士农工商是社会地位,但家人之间,不该以此衡量。” 即便在外人眼中,裴彻是纨绔子弟。 可作为国公府的公子,该明白的道理,他也都明白。 所以今日,他对岳父沈益的行径不敢苟同。 倘若嫌弃,可以不娶,明知对方是商人出身,还要娶,那就该负责。 裴彻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娶的妻子,也学来了沈益的坏毛病。 “妙妙,我想娶你时,也从未因你生父是八品官吏而放弃。” 他留下这句话,起身夺门而出。 沈妙仪心中凌乱,那一句“八品官吏”叫她面色惨白。 想遗忘的身份,原来永远都遗忘不了。 门外,响起裴彻同下人的吩咐,“照顾好少夫人,今夜不用等我。” 而后,庭院里没了裴彻的声音。 素云进屋时,就瞧见沈妙仪正气得摔杯。 “素云!你说,我有什么错?微生氏卑贱就是卑贱,这是更改不了的事实!” “口口声声说爱我,他就因为这个给我摆脸子?他是不是看不起我!” 屋内瓷器摔碎的声音不断,屋外的丫鬟听了都退避三舍。 “少夫人,您消消气,”素云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城东那家酒楼,年租金要一万两,三年起租。” 摔东西的动作僵在空中,沈妙仪骇然,“三万两?!” 狮子大开口! 这两日卖了几家地段差的铺子,加上嫁妆钱,也才一万五千两。 还差了一半呢! 此等噩耗,于沈妙仪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可那又能如何呢? “我不是还有铺子吗,再卖一半,若是还不够,拿我陪嫁物件、首饰,都能换不少钱。” 沈妙仪决定道。 她眼中冒着贪婪的光,说服了自己,反正会赚回来的。 尤其在裴彻说她是八品小吏之女后,她内心更坚定了。 “少夫人,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若是赚不回来……”素云委婉问。 毕竟陪嫁铺子放在那里也能出租,卖了可就没了啊。 “不必,肯定能赚回来,”沈妙仪无比确信,自己能比前世的沈桑宁更加风光。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酒楼开起来。” 短期的资金短缺,没关系。 反正坚持过这段日子,微生家的钱袋子来了,她的资金就能重新补足。 * 青云院。 小厨房。 沈桑宁正在监督厨房做晚膳。 紫灵看着她的小动作,莫名有些紧张,“少夫人,确定是今天吗?” “前两日你还磨刀霍霍,今天怎么害怕了?”沈桑宁提着袖子,趁人不注意,将药下到汤里。 刚出炉的甜汤还烫着,和淡蓝色的药水瞬间融合,看不出痕迹。 “因为这两日,奴婢和公府的小伙伴们混熟了,”紫灵咬咬牙,“听说了很多事。” “他们说,世子平日里看似温和,实际御下严苛,不容犯错。” 沈桑宁不以为然,走出了小厨房,“严苛些好,谨慎些不是坏事,但这同我下药没关系啊,我又不是他下属。” 三月中旬的风泛着凉意,不影响庭院内的花儿开得正盛。 花丛中,一只纯白色的长毛猫抬头,露出蓝宝石般的眼睛。 猫儿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沈桑宁心生欢喜,刚想走过去抱它,它却不认她,一下蹿走了。 身侧,紫灵犹豫的声音响起—— “咳咳,有一件关于世子的事,奴婢想说,又怕少夫人吃醋。” 沈桑宁揉揉太阳穴,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她吃醋的,“桃色事件?” 一直沉默的紫苏闻言,眼皮一跳,朝紫灵望去,“你别添堵,不该说的就别说。” 紫灵将紫苏忽略了个彻底,重重地点点头:“桃色加暴力啊!” 随后,又环顾周围,见无杂人,才紧张兮兮地开口—— “听说,世子少年时心慕一姑娘,还临摹了画像,结果这画像被一个小厮看见了,世子当场就发了火!” 第20章 世子力排众议,供奉岳母牌位 “那小厮可怜哟,怎么恳求都没用,不过是看了眼画像,就被发卖了。” 紫灵说得煞有其事,一脸凝重,“据说,当时世子才十六七岁,那小厮发卖后,消息还是传到了国公耳里,国公好一顿斥责,骂世子玩物丧志,还把画也烧了,硬生生断了世子念想。” 沈桑宁问,“然后呢?” “咳咳,府中没人知道那姑娘是谁,但据说家世不显,”紫灵压低声音,生怕被别人听去,“国公爷就警告世子,若再想着那姑娘,他就让她们一家吃不了兜着走!” “强权压迫呀!”紫灵摇摇头,“世子自然放弃了,不了了之了。” 毕竟没有实证过的消息,沈桑宁只信一半。 倘若是真的,那裴如衍的缺爱,倒也是有迹可循。 沈桑宁坐到庭院里的摇摇椅上,打断紫灵还想八卦的心,“差不多时辰了,你去请他吧,就说……” 琢磨一会儿后,她继续道:“就说我亲自下厨,感谢他今日陪我回门,若他不来,我就把他今日骇人听闻的言论告诉婆婆。” 裴如衍对于子嗣的想法,虞氏一定不知道,若是知道,绝不会纵容他。 今晚,裴如衍必须来这鸿门宴。 “不是,奴婢刚才这些八卦,”紫灵惨着一张脸,“主要想表达的是,国公府的人都不是善茬呀!您才刚过门,奴婢是真怕……” 万一被发现,她们主仆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沈桑宁看紫灵怕得要死,冲着紫苏招招手,“你去吧,尽快啊。” 太阳落下,天黑得很快。 没一会儿功夫,公府的廊道上就点满了油灯。 紫苏赶到书房时,才听说世子还在主母院里,一直未归。 于是调转方向,步履匆匆朝荣和堂而去。 荣和堂内,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站于两侧等候差遣的丫鬟屏声静息,纷纷低着头。 虞氏目光凌厉,“衍儿,你该知道,媳妇把岳母牌位带回夫家这种事,从无先例,你若执意如此,就让沈氏来见我!” 裴如衍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母亲,这是我的意思,亦是我的责任。” “岳母无子,作为女婿,我该担起为人子的责任。” “岳母被伯府所弃,倘若岳母还在人世,也该将她接入公府,老有所依,而岳母早亡,入我裴氏祠堂又有何不可?” 他站如松柏,笔直挺拔,决意不会退让。 宁国公连喝三盏茶降火,终是听不下去了,横眉一撇,“不可!原则规矩不可改!” 裴如衍朝宁国公望去,“敢问父亲,这是规矩,还是家规?” “这是规矩,也是家规。”宁国公高声道,气势十足。 裴如衍却并不退缩,他缓慢而深沉地说道—— “规矩,有了人情,才算家规。” “缺了人情,便是律法。” 他声音低沉却无比有力,气势未被压制分毫。 话音落,茶盏被重重地投掷在地。 一道尖锐的碎裂声后,茶水淌了一地,溅湿了裴如衍的衣摆。 宁国公恼火着,脸色铁青,“你真是,长大了。” 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服父母的管教了。 裴如衍站在原地没有动,“昔日,祖父还在时,曾告诉过我,要以自己的能力得到一切想要的。” “二弟想要什么,父亲都会给予。” “而我想要的,父亲却不允。于是我恳求祖父,祖父说,只要我连中三元,便可答应我任何条件。” “如今父亲也可以像从前那样,同我置换条件。” 思绪回到了从前,裴如衍的声音如落叶般轻轻落下,叫虞氏动容。 宁国公眉心微蹙,记起了一些往事。 他看着日渐成熟的儿子,长叹一声,“你今日如此,就只是为了你的夫人?” 裴如衍立时否认:“不是为了她。” 他淡然的脸色上,隐隐划过一丝复杂,“只是发现很少同您抗争,我总要赢一次。” 宁国公再次叹息,眉宇倒是慢慢舒缓,“父子之间,又不是谈生意,何谈什么条件置换的。这次我便准了你的心愿,但将来你要肩负起家族兴衰的责任。” 宁国公与虞氏对视一眼,这场僵持,终究是他们当父母的退了一步。 裴如衍嘴角抿起,“多谢父亲,母亲。” 还没来得及转身,又被虞氏喊住—— “衍儿。” “你父亲没什么要与你置换的,但我有。” 裴如衍默默颔首。 “我听说,这三日你都歇在了书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院子呢。”虞氏轻咳一声,委婉道,“至少,每月得有三五日回院里过夜。” 裴如衍万万没想到,虞氏要交换的,会是这个。 他不太想答应,毕竟前脚还同沈桑宁说了歇在书房的。 见他一言不发,虞氏皱了皱眉,“嗯?” 裴如衍思索一瞬,点头道:“就依母亲的意思。” 裴如衍前脚出了荣和堂,后脚宁国公又坐下,换了新茶盏,喝起茶来。 “你看看,我从前难道很薄待他吗?”宁国公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为了争一次气,就同我们僵持这么久。” 虞氏睨了宁国公一眼,“你真当他是为了赢你一次?” 宁国公不解,“那不然?” 虞氏对宁国公无奈之余,对儿子倒是有些欣慰,笑道:“他是怕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去为难他的夫人罢了。” 第21章 定下每月三次同房日 夜色渐深,凉风习习。 沈桑宁在摇椅上等了许久,终于看见裴如衍出现。 男人的身影在灯罩下愈发显得颀长,眉眼如月下白玉,高洁明净。 紫苏快步走到沈桑宁身侧,小声交代,“您那些说辞,奴婢还未说,世子就同意来用膳了。” 不是才跟她说要睡书房吗,怎么那么轻易同意来了? 沈桑宁还未起身,裴如衍已经迈着步子走到她身侧,宽阔的肩膀挡住了投射在她脸上的斑驳光影。 “往后,每月初一、十五、二十,我都会歇在院中。” 他神色紧绷,说完,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若不愿——” “也不勉强”四字还未出口。 沈桑宁就从摇椅上迅速起身,“我愿意啊!” 她一直愿意。 虽然她还是觉得一月三次有点少,但他既然肯做出退让,她也不好得寸进尺。 沈桑宁指了指天空,提醒他—— “今天就是十五。” 清脆的女声,难掩雀跃,连尾调都微微扬起。 黑夜云层散去,皎洁的圆月展露无遗。 两人在凉风中对望。 裴如衍点了点头:“嗯。” 小厨房的刘妈妈将菜端上了桌,“世子,少夫人,晚膳布好了。” 闻言,裴如衍抬步进入屋内。 紫灵上前一步凑到沈桑宁耳边,压低声音,“既然世子本就要和您同房,那药要不就撤了?” 如此还不用承担风险,紫灵心想。 “下都下了,”沈桑宁坚定道,“不撤。”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只是想单纯睡觉呢。 下了药,她想做什么都行。 沈桑宁提着裙摆,进了屋内。 也不坐在裴如衍对面,反而将红木凳子移到裴如衍身侧,与他挨着坐下。 亲昵的举动,引来裴如衍的注意。 沈桑宁唇角牵起,含蓄如春风,勾起两个小梨涡。 她顾自拾起筷子,取来小碗,盛满一碗甜汤放在裴如衍面前—— “暖胃,多喝些。” 她语气关切,说完顿了顿,为避免太过刻意,又给他夹起菜来。 裴如衍低头就看见满满一碗菜,觉得她太过殷勤,有些反常,“你只当我不在,正常吃饭即可。” 说完,他提起筷子,视线落在鱼肉上。 “鲈鱼?” 他的脑海中响起中午沈益的言语,眉心蹙起,颇为认真地道,“你不必听你父亲的。” 实则这晚膳都是小厨房做的,也是上桌了,沈桑宁才知有道鲈鱼。 她呵呵一笑,“健康嘛,你若不喜欢,就喝那甜汤。” 满桌菜色,唯有甜汤,是她费了心思的。 裴如衍点点头,细嚼慢咽地吃起菜来。 沈桑宁也顾自己吃着饭菜,一边时不时看他一眼,发现他碗里的甜汤一动未动。 是不喜欢喝吗? 她也不好再三催他,否则显得太过蹊跷。 反正他今夜是要歇在此,就算不喝汤也无妨,一男一女同床共枕,她就不信…… 不行! 她还真不确定他能乖乖配合生孩子。 这汤,这药,他得吃! 想着,沈桑宁将装着甜汤的碗朝他推近些,“不喝都要凉了。” 除了甜汤,其他的菜,裴如衍都吃了。 他这人也不挑食,总不能是知道被下药了吧? 沈桑宁见他迟疑,将碗端起,搅了搅浓稠的莲子和糯米丸子,舀起喂到他嘴边。 裴如衍眸光闪过异色,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疑惑,又听她用欢喜的语气道—— “你今日帮了我,我想感谢你。” “我细细思考了你的话,夫妻之间感情好了,对孩子来说也好,我想先同你培养感情。” 她说得煞有其事,一副真情流露之态。 裴如衍静静地望着她,垂眸看着碗中的甜汤,迟疑道:“你……” 他刚想说点什么,汤匙突然又凑近了些,碰到了他的唇瓣。 少女那炽热的眼神,让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他微微低头,就要将汤匙含进嘴里。 沈桑宁心口一松,眼见马上就要成功,忽然一道白影闪过,正巧撞到她的手腕。 汤碗碎了一地,边上冒出来一只贪嘴的白猫,舔了舔地上的汤水。 沈桑宁气得拧起眉,崩溃道:“宁侯!” 猫儿闻声抬头,嘴角还沾着一颗莲子,高傲的蓝色眸子左瞅瞅,右瞅瞅。 它是裴如衍养在院子里的猫。 前世,这猫儿总是窜到福华园去,沈桑宁总是投喂它,它也逐渐跟沈桑宁熟络起来。 裴如衍死后,这猫就完完全全属于她。 它的傲娇不知随了谁,一身桀骜不驯,唯独对她低头讨食。 裴如衍眉目中也有不悦之色,可听到沈桑宁说的话后,不解道:“你怎知它的名字?” 闻言,沈桑宁怒容一僵,随意找了个借口,“咳咳,听下人说的。” 她刻意没说具体,否则裴如衍真去查,可就知道她说假话了。 见裴如衍眉目淡淡,并未细究,她又道:“甜汤洒了,我重新给你盛一碗吧。” 正事,不能忘。 裴如衍轻声应下,下一瞬,玉翡跑进屋,神色有些尴尬地抱起宁侯。 “世子,少夫人,奴婢这就带宁侯去罚站。” 玉翡正要离开,却瞧见少夫人要喂世子喝莲子汤。 当即大骇,“世子,您忘了您莲子过敏了?” 过敏? 还没等裴如衍有所反应,沈桑宁就缩回了手。 她真不知道这事,“你过敏,怎么不早说?” 却见裴如衍沉默一阵,转而看向玉翡,一副记性不好的样子问道:“过敏吗?” 第22章 同床共枕,她想…… 玉翡以为他是忘记了,“您幼时吃十颗莲子昏迷了两日呢……小厨房都是新招来的人,许是没记下世子忌讳,以后绝不会如此了。” 说完,玉翡还是觉得郁闷,“他们不知世子忌讳,世子自己竟也不知。” 作为乳娘之女,玉翡在府中地位非普通丫鬟能及,偶尔也会直言两句。 毕竟裴如衍这一口下去,若出了什么事,别说小厨房,只怕整个院里的下人都要跟着遭殃。 玉翡离开后,房内一阵寂静。 沈桑宁真的不知道啊,她只是选了能下药的汤,下了个药。 此刻,很庆幸宁侯打翻了甜汤。 否则那一碗下去,又是过敏又是“上火”的,大夫来了都不知先治哪个病。 到时候下药之事,瞒都瞒不住…… 想想都后怕,沈桑宁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安静了不少。 裴如衍以为她是自责,轻咳一声,“或许,长大不过敏了,也未可知。” 沈桑宁尴尬笑笑,一点没被安慰到。 * 主屋分三个区域,进门处是一张圆桌,用来吃饭,门正对着的墙面上挂着古老的两幅画和古董架子。 进门左手边,是用珠帘隔着的小书房。 进门右手边,用纱帐阻挡,是休息、梳妆区,屏风后,用来换洗。 此刻裴如衍在书桌前练字,沈桑宁时不时地眺望一眼。 刚才春日饮没下成功,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顺利了。 应该……也许可以吧? 紫苏铺完床,想着今夜世子就能和少夫人培养感情,紫苏真心开心—— “主子,今夜奴婢守夜,就在隔壁耳房休息。” 沈桑宁点点头,她都有些紧张了。
相关推荐:
一无所有的恶役千金逆风翻盘(西幻)
掌纵
我在修罗场里狂飚演技
勾搭成奸
西游后宫
沈氏家族崛起
穿成倒追男主多年的女配
大佬的装逼日常[快穿系统]
攻略好感度[娱乐圈]
军宠超标恶知青被宠哭后多胎了程月陆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