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忽而,听帘子那头,裴如衍突然出声吩咐道:“铺两床被褥。” “啊?”紫苏惊讶。 难不成世子还要和少夫人分开睡?不睡一床被褥? 好不容易同房一回,还这么生分呐? 紫苏这会儿,才在心里真正认同“给世子下药”这件事。 沈桑宁一直关注着裴如衍,自然也听见了,愁的脸色发苦。 紫苏见状,小心翼翼地回答,“眼下就快入夏,两床被褥只怕会有些热……” 话里话外,都是不想拿两床被子的意思。 裴如衍从书桌前抬头,神色不自觉变冷,嗓音寒凉,“你在反驳?” 向来府中下人只需听命行事,裴如衍不喜欢同下人解释。 紫苏感受到极具压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一颤。 “你先下去吧。”沈桑宁朝裴如衍走去。 紫苏离开时,不忘带上门。 “你别吓人,她也只是好心问问。”沈桑宁道。 裴如衍皱皱眉,没有说话,看着她亲自从里面抱出一床被褥,转身走到床榻边,将被子摊在床上。 “你明日还要早朝,今夜早些休息吧。”沈桑宁没有回头。 她在屏风后换了亵衣,脱去鞋袜,爬到床上躺下,不忘道:“太亮我睡不着,你快些,记得熄灯。” 语毕,没过多久,就听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裴如衍目光不经意略过陈旧的箱子,漫不经心地问道:“箱子,你还没打开吗?” “嗯,我不想砸锁,准备找锁匠来开,”沈桑宁在床榻上坐起身,“你怎么会在意这个?” 她有些疑惑。 须臾间,亮堂的房内忽然暗了许多,是裴如衍熄了一盏灯。 只余下床榻边的一盏灯,在墙上投下斑驳光影。 她眼看着裴如衍走到屏风后,昏黄的光和黑色的阴影,正好勾勒出他的身形。 虽看不见他的肉体,可这氛围,却更暧昧。 裴如衍没有情绪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好奇罢了。” “哦,那箱子里都是些寻常物。”沈桑宁没有多看他,又躺下了。 而后,床榻边的灯也熄灭了。 房中一片黑暗,她听见裴如衍躺下,盖上被褥,不发一语。 只怪床榻宽大,两人隔得有些远。 沈桑宁拢着被子“悄悄”靠近,见他没反应,她就继续靠近些。 裴如衍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感官在黑夜中无限放大,似听见了女子呼吸的声音。 栀子花的清香,与淡淡的檀木香混合,萦绕在床榻间,无法忽略。 令人莫名感到燥热。 她得寸进尺,若他再不阻止,恐怕小手都要搭上来了。 忍无可忍,他才不耐道:“你莫挨过来。” 声音有几分生硬。 “哦。”她低低应了声。 一个字,却让裴如衍听出了失落的意味。 “每月同房三日,其实是母亲的意思。”他开口解释,心里说不上来的烦闷。 原以为身侧人儿会更失望,却听她愉悦道—— “是吗?那要谢谢母亲!” 裴如衍:…… 他无话可说。 两人沉寂一阵子,沈桑宁还是不想错过机会,半支起身,借着稀薄的月光,俯视他, “你真的,不想——”试试嘛? 她引诱的话还没说完,屋外骤然响起猫儿婉转悠长的叫声。 “喵~喵~” 又是宁侯,宁侯的存在感真的很强。 本以为它叫一两声就完了,谁曾想它的声音越叫越怪异。 “怎么回事?”裴如衍突然严肃。 那尾调越来越长,时而高亢尖锐,时而急促柔媚,如同哭泣般,“喵~” 沈桑宁心一沉,想到那碗甜汤…… 难不成,那药对猫也有用? 第23章 世子的春天 算算时间,这应该是它第一次发情。 裴如衍不清楚也很正常,毕竟是头回养猫。 沈桑宁还在思考要怎么委婉地说,就见身边人翻身下床,他一本正经道—— “你先睡,我去给它找兽医。” 兽医? 找什么兽医啊!万一被顺藤摸瓜查出春日饮…… 沈桑宁一急,脱口道:“春天嘛,兽医也管不了的!” 沈桑宁看不清他是何表情,只知道他静默片刻,又默默躺下了。 外头猫叫声不断,扰得她心虚不已。 也没了引诱裴如衍的心思,她躲进被子里,阻隔外界的声音。 夜风吹不进窗户纸,猫叫不知何时断了。 睡梦中的人儿闷出一身香汗,忍不住踢掉了被褥。 沈桑宁睡得很沉,梦中坠入沧海,迷迷糊糊地嘟囔,“冷……” 双手摸索着,凭借取暖的本能,钻进了一条温暖的被褥里。 在沧海中沉浮,沈桑宁好像看见一块礁石,努力地攀了上去,深怕再掉入深渊,紧紧地抱着,再也不松手。 不知为何,这礁石越来越热,驱散了凉意。 * 这夜,裴如衍睡得不太好。 后半夜被折腾醒了,就再难以入眠。 脖间的痒意不可忽视,少女灼热的呼吸带着节奏,他感到有些燥热,轻轻去推她,“沈桑宁。” 她非但没松手,还抱得更紧了。 裴如衍目光落在她微动的唇上,喉结一滚,不知不觉凑近。 沈桑宁忽然翻了个身。 裴如衍拉回理智,手却还被她抱得死死的,他僵硬地在床榻上躺了一个时辰,待丝丝晨光透入屋内,陈书的声音传进屋内—— “世子,该起了。” 今天还要早朝。 裴如衍将麻木的手臂从怀中人儿背下抽出,给她盖上她自己的被子。 幽暗的眸光从少女岁月静好的脸上移开,他无法忽略体内燥热,丝丝缕缕热意都朝一处涌去。 于是起身,换下里衣,靠着凉水冷静下来。 走出屏风时,裴如衍一身红色官服穿戴整齐,毫无异色,他特意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儿,见她没有分毫被吵醒的迹象,放下心来。 许是三月实在太热了,他竟又觉得难耐几分。 移开目光,倏然看见摆在梳妆台边上的药箱。 里面的药品还算齐全,他的视线最终在几个小玉瓶上停下—— 降火解暑。 正是他现在需要的。 他拿了一瓶,拢在袖中,静悄悄地离开房中。 * 沈桑宁醒来时,见身上盖着的还是自己那床被子,就知道昨夜自己睡得很规矩。 应是没有打扰裴如衍休息的。 “紫苏——”她起身唤道。 随即,门“吱嘎”一声从外推进,紫灵捧着脸盆进入,“紫苏和玉翡去给猫儿找伴侣了。” 紫灵暂时还喊不出宁侯来,总觉得怪怪的。 找伴侣?沈桑宁有瞬间的诧异。 突然想起,前世宁侯的伴侣比它还小一岁,现在大概是还没出生呢! 沈桑宁起身穿戴,雪白的球状物体“唰”地一下飞到眼前,她眼疾手快接住。 “呀,这猫儿怎么这么快就跟您熟了?”紫灵惊叹道。 宁侯抬眼,那双傲然的眼眸斜斜地扫过紫灵,再看向沈桑宁,“喵~” 它忽地低头,拿脑袋蹭她的下巴。 沈桑宁受用极了,她坐到椅子上,欢喜地将宁侯放在腿上,温柔地摸它的毛发,“我的大宝贝呀!” 趁着紫灵出去倒水之余,她忽而歉疚道:“你那小夫君还没出生,这回恐怕是没法帮你牵线了。” “反正你也没有记忆,待会儿紫苏带谁回来,对你应该没差别吧?” 盲婚哑嫁,猫猫悲哀。 它突然就横躺在沈桑宁腿上,一动不动,高贵的眸子透着生无可恋。 紫灵倒完水,神秘兮兮地走进屋内,“咳咳,奴婢今早又听见一个八卦。” 沈桑宁和宁侯不约而同地抬头。 “自婚宴以来,福华园两位主子如胶似漆,有目共睹。” 紫灵眼中是八卦的光芒,“可昨夜,二公子居然没睡福华园,您猜他歇在哪儿了?” 沈桑宁一点都不奇怪,淡淡问道,“洛小娘?” 紫灵双眸圆睁,“少夫人,您怎么知道?” 因为沈桑宁并不意外,“曾听说过。” 洛小娘,是私塾先生之女,性子柔弱,是裴彻的解语花,妾室中最得宠的一个。 “对,”紫灵点头,双手比划着,“府中下人就奇怪着,说二公子和二少夫人,这几日感情这么好,结果成婚才四天,就腻味了。” 语罢,紫灵还摇头感叹一声,“真无情呀。” 那一副看破红尘之态,惹得沈桑宁发笑。 但沈桑宁知道,裴彻不是腻味,他本就多情,对沈妙仪的喜欢还没到海枯石烂的地步,没有遣散妾室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能求娶沈妙仪,也代表在他心里,沈妙仪是不同的。 只要沈妙仪自己不作,裴彻必然善待她。 紫灵还在兴奋地模仿他人言论,沈桑宁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宠辱不惊地道—— “裴如衍都不愿回房睡,恐怕,传我闲话的,会更多吧。” “不会的!不一样!”紫灵斩钉截铁道:“世子歇在书房是常态,偶尔来院里歇一会,他们就感叹世子今日下凡了。” 沈桑宁那一口茶差点噎着,淡定地将茶盏放下。 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想到昨夜,哪怕同房同床,他都不愿意碰她…… 沈桑宁突然想起紫灵昨日说的八卦,惊疑道:“有没有可能,他没有彻底忘记年少爱慕的女子?至今还记得?” 年少时的爱慕,或许如天上月,皎洁明亮。 每日都高悬于天空,忘不掉,碰不着。 倘若深刻至此……沈桑宁脸色凝重几分—— “你再去探探,府中有谁知道这位月光姑娘长什么样,同世子做过什么事。” 至少得了解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岂料紫灵却摆摆手,“没有人知道,若有人知道,奴婢昨日就打听出来了!那个看过画像的小厮都被发卖了。” 第24章 世子误把烈药当解药 沈桑宁思忖道:“好办,京城正规的人牙行有三家,容良人牙行专做贵族生意,你拿着银子去查。” “您为何不直接问世子呢?”紫灵不明白,这样查费时费力。 “小厮只不过看了一眼画像,就被发卖了,”沈桑宁愈发觉得裴如衍是用情至深,“他怎么可能告诉我。” 紫灵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也对,那奴婢现在就去。” 紫灵转身要走,却瞧见房中药箱没有合拢,于是顺道过去将其盖紧些。 “喵~” 沈桑宁感受到宁侯的躁动,它的爪子在她衣裳上扒拉,勾出丝来。 她没有责怪,知道它这是又开始发情了。 可紫苏和玉翡还没带公猫回来。 她轻轻安抚着宁侯,“再忍忍。” 此时,忽听紫灵迷茫地问—— “一二……少夫人,您昨日下药用了两瓶吗?” 沈桑宁怪怪地看她一眼,“自然是一瓶,不然我们宁侯更要受罪了。” “可……”紫灵犹豫地又数一遍,“好像少了两瓶啊,难道奴婢记错了?” 现在只有两瓶了。 沈桑宁听闻,当即走过去,发现确实少了一瓶药,心不由一紧。 好好的药,怎么会不翼而飞? 旁的药也就算了,可那——是虎狼之药啊! 沈桑宁维持不住淡定了,“今日谁来过我房中?” 紫灵摇头,“没有啊,您休息时,无人进来,若说进,那只有——” 主仆俩相视一眼,只有谁,不言而喻。 紫灵尴尬地低下头,“怎么办呀。” 沈桑宁倍感焦虑,若真是裴如衍拿走的,那可真是完蛋了。 也不知他拿走作何用途? 正焦虑着,庭院里有了声响,是玉翡和紫苏回来了。 沈桑宁怀中的宁侯仿佛感应到似的,躁动着跳下地,跑了出去。 一出门,脚步停下,“喵~”一声,而后踏着优雅的小步子绕着廊下走了一圈。 沈桑宁也跟着出去了,没工夫在意玉翡怀中的狸花猫,便问—— “早上,世子离开时,可有带走什么?” 语毕,只见紫苏玉翡一脸茫然。 沈桑宁只好说得更仔细一些,“你们可有看见,他拿着药?” 忽地,玉翡神色一亮,好似想起了什么,“哦,原来世子的药是少夫人的呀,世子说这几日天气闷,让奴婢去买些清凉降火的饮料。” “但清晨时,世子急着出门,看夫人您这里有降火解暑的药,便拿去了。” 玉翡犹疑道:“少夫人,怎么了?” 一瓶药而已,少夫人肯定不是小气的人。 玉翡下意识觉得,或许别有隐情。 只可惜玉翡听不见沈桑宁脑中弦断裂的声音,只听沈桑宁紧张地问—— “他喝了?他如今在哪?” 沈桑宁都急得糊涂了,裴如衍还能在哪儿,不是在朝堂就是在六部。 果然,玉翡道:“眼下,应该还在上朝……世子将药拿去,定然是喝了吧。” 玉翡也不确定,“夫人,究竟怎么了?” 沈桑宁绝望地闭了闭眼,没法想象,若是裴如衍喝了药,上朝时会如何…… 啊啊啊,简直要疯了。 “那药过期了。”沈桑宁随意找了借口。 “啊?”这是玉翡没料到的。 很快,沈桑宁冷静下来,“玉翡,你去找两个府中的小厮,去皇宫门口候着,若是他没喝那药,便将那药拿回来,若是喝了——” “就把他人带回来。” “那药作用大得很,只怕要上吐下泻。” 玉翡听见“上吐下泻”,这才慎重起来,“那是否要告知主母,去请太医?” “不行!”沈桑宁脑壳都疼了。 不能请太医。 这若闹大,别说她了,连国公府都要成笑料了。 沈桑宁面庞严肃,“我亲自去吧,若他真中毒,我还能照看他。” 玉翡不疑有他,立即让人去寻了马车。 不过半刻钟,打着国公府旗帜的马车便朝皇宫方向而去,停在了宫门的不远处。 宫门外,停放了不少官员的马车、轿子,显然是还没下朝。 等待的过程中,沈桑宁坐在马车内,一语不发。 看似平静,可内心的波涛汹涌唯有自己知道,就像是等待被处刑的过程,十分煎熬。 她总忍不住去想,万一裴如衍喝了药,在朝上失仪。 像裴如衍那样,称一句高岭之花也不为过,若因她之故,留下污点…… 沈桑宁懊悔极了,无论如何,以后都不想碰春日饮了。 “少夫人,您别担心。”玉翡安慰道。 沈桑宁轻声应了,忽听不远处嘈杂的交流声传来。 她急迫地推开车窗,一眨不眨地盯着,终于在一群绯色官服中,看见裴如衍走出。 他身量高,气质斐然,比较显眼。 此刻,还在与身侧同僚交谈,没有注意到多出一辆宁国公府的马车。 “世子出来了。”玉翡道。 虽隔着十丈距离,但沈桑宁还是能注意到他并无不适。 至少中了药,绝对维持不住他这淡然模样。 沈桑宁松了口气,正想让玉翡去将药物拿回,此时,一抹淡黄色的身影闪过。 是裴如衍的表妹。 少女眉眼如画,提着食盒跑到裴如衍面前,仰着头与他说了什么。 第25章 我同夫君情意绵长 少女如同温室养出的娇花,一颦一笑都透着娇憨和爱慕。 这容颜,沈桑宁并不陌生。 “表小姐?”玉翡讶然道。 站在裴如衍面前递着食盒的少女,正是裴如衍的表妹,平阳侯府的小姐,虞绵绵。 她爱慕裴如衍已久,虽不至于为爱做妾,但心中的不甘,令她总是跑到宁国公府煽风点火。 前世,就老想着煽动虞氏“教训”沈妙仪。 “少夫人,要奴婢去跟世子拿药吗?”玉翡小心翼翼地道,“表小姐同世子,是清白的。” 沈桑宁笑笑,她当然知道他们是清白的。 连她自己和裴如衍,都挺清白的。 沈桑宁目光未收,见裴如衍正从虞绵绵手中接过食盒。 而后,虞绵绵没有离去之意,似要同裴如衍一起上马车离开。 宫门口。 虞绵绵手中拿着信封,仰着头,眉眼生花,“表哥,姑父今日没上朝吗?我爹说,这信得我亲自交给姑父。” 裴如衍有些无奈,父亲虽任职太子少傅,但在裴如衍记忆里,别说上朝了,连东宫都没怎么踏足过。 因为,太子已经失踪二十年了。 裴如衍想了想,道:“你坐我的马车回府吧,父亲应该在府中。” 虞绵绵失望地“哦”了一声,“表哥,你不回去吗?” 裴如衍道:“我要去趟六部。” 两人朝马车走去,守着马车的陈书疑惑地观望远方,“世子,您看那像不像……” 像不像少夫人的车。 裴如衍朝着陈书所指方向望去,不远处打着宁国公府旗帜的马车,车窗半开。 两人目光交汇,他感受到女子冷淡的目光,下意识蹙了蹙双眉。 那厢,沈桑宁无情地把车窗阖上。 没过多久,裴如衍走过来了,窗外响起他客气的询问—— “夫人可是有要事?” 她还未来得及答,裴如衍便上了马车,随后虞绵绵也跟了上来。 马车正好够容纳三四个人,裴如衍在沈桑宁身侧落座,介绍道:“这是表妹。” 虞绵绵坐在靠近车厢门的位置,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又很快收敛了下去,露出甜甜的笑来—— “表嫂,叫我绵绵就好。” 沈桑宁回以微笑,同虞绵绵打完了招呼,才同裴如衍道:“今早你从我房中拿走的那药,过了饮用的期限。” 裴如衍听闻,唇角轻抿,“只为此事?” “你若没喝,将那药还我,我拿去销毁了,省得被人误食。”沈桑宁伸出手心,等待他交还。 却见他摇头,“不知落哪儿了,没寻着,倒是因祸得福了。” 掉了? 沈桑宁心中总有些不安,缩回手时,眉心还皱着。 忽听一阵轻柔的哼笑响起,她转头望去,只见虞绵绵满脸不解—— “表嫂,这等小事,也要你亲自跑一趟?” “让表哥那些同僚瞧见,指不定要打趣表哥,以为你小家子气,同表哥难舍难分呢。” 沈桑宁心头忧虑未散,听得这话,反问道:“情意绵长本是佳话,何时真情也变笑话了?” 一边说,一边抚上裴如衍的手掌,突然浅笑起来,“将来表妹有了夫婿就能理解,害怕自己夫君吃错药,在家中是坐立难安的。” 沈桑宁看向裴如衍,后者他眉目微垂,目光所向,似是两人十指相连之处。 她看不清他是喜是恶,于是默默收回了手。 “表哥和表嫂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虞绵绵脸上笑意不减,眼底却仿佛藏了绵针,刺人得很。 谈话间,马车一直停在原地,直到裴如衍开口,才缓缓动了起来。 虞绵绵顿时皱起眉,“表哥不是说要去六部吗?” 裴如衍面不改色,煞有其事道:“突然有些饿。” “饿?”虞绵绵低头,看了眼裴如衍手边的食盒,“这不是——” 这不是有吃的吗? “表妹。” 裴如衍打断,扫了她手中信封一眼,“我有些累,你莫要说话。” 许是语气过于冷淡,叫虞绵绵有些委屈。 他靠着车厢壁,在虞绵绵欲言又止的目光下,闭上了眼。 …… 沈桑宁瞧着他侧颜,还真看出了他眼下乌黑。 难道是昨晚没休息好? 她想不通,不应该啊。 车厢内再没了动静,也不知是尴尬,还是为了不打扰裴如衍休息。 直到马车停下,沈桑宁轻轻碰了碰他,还未出声,他就睁开了眼。 那眼眸中哪有半点困倦,清明得很。 下了马车,几人刚跨进府门,虞绵绵带着抱歉看向沈桑宁—— “表嫂,我同表哥要去找姑父。” 沈桑宁还没搞清楚她是哪出。 虞绵绵抬起手中信,示意道:“事关朝中机密,表嫂不方便一起。” 朝中机密,沈桑宁并未好奇,能让她疑惑的,是这朝中机密,怎么有机会和虞绵绵扯上关系。 不过须臾,她就想明白了。 显然虞绵绵也只是传话的,那信定然是平阳侯给宁国公的。 是以,一路上,裴如衍也没有看过信。 沈桑宁正要应声,就听裴如衍皱眉道: “表妹,你也不太方便。” 第26章 今晚世子还来我房中吗 此言一出,虞绵绵脸上笑意全无,犹如被打脸般,僵硬道:“表哥,你……” “信给我,你去荣和堂陪你姑母吧。”裴如衍平静下结论。 不容置喙的态度,让虞绵绵敛了脾气,将信放在裴如衍手中,扭头就去了荣和堂。 裴如衍眉头一松,望向沈桑宁,声音倒是柔和些,“你先回去歇着。” 沈桑宁出来一趟也累了,点点头,又试探着问他:“今晚……你还来吗?” 裴如衍一心想着要紧事,本是下意识说不去,但看她一脸希冀,也没明说:“再说吧。” 沈桑宁倒没太失望,毕竟昨日都说过了,他每月有三日一定会来。 逼得太紧,反而会惹他烦。 沈桑宁望着裴如衍离开的背影,大致猜到了信封中的内容。 不论前世今生,宁国公府的头等大事,就是寻找太子。 大晋国众所周知的,是东宫太子已经外出游历二十载了。 游历是明面上的,实际情况,是游历的第三年,也就是十八年前,太子就失去踪迹了。 宁国公身为正二品太子少傅,却没教过太子,甚至和太子不熟,但这不妨碍宁国公府为太子党羽。 而平阳侯,是奉皇帝之命,寻找太子下落,这与宁国公不谋而合。 那信,一定和太子有关。 只可惜,前世太子一直没找回来,陛下只能传位给年纪小的二皇子。 二皇子是太子去游历后才出生的,今年也不过二十岁。 过不了几年,他就会登基。 宁国公府因为还没机会为太子出力,所以也没被二皇子特别针对,只不过出头的机会少了。 但平阳侯…… 沈桑宁轻叹着踏入青云院,见紫苏拿着请柬,问,“哪来的?” 紫苏道:“方才送来府上的,都是以赏花为名,邀请您赴宴。” 沈桑宁接过几个请柬,打开看了看,不是勋爵贵妇,就是高官千金。 这些女眷,皆为太子党羽的家眷,被筛选过才会送到她手上。 也都是她出阁前接触不到的,而今,只因为她是裴如衍的夫人,就纷纷抛出橄榄。 玉翡深谙门道,在一旁提醒,“这些都是与国公和世子立场一致的,少夫人可随意选择。” 可就是因为立场一致,她才选择困难。 前世裴如衍死后没多久,圣上就寿终正寝了,二皇子登基,这些太子党羽至少清算一半。 宁国公府勉强没被清算,但还是影响到裴氏子弟的晋升,连裴彻都是上下打点关系,才能慢慢往上爬。 这一世,不出意外,还是二皇子登基。 玉翡见沈桑宁面露愁色,不由问道:“少夫人是不想赴宴吗?” 饶是沈桑宁再不想,也不可能整整两年不赴宴,最终还是随机抽了一个。 正好,抽到了京中最具有权势的家族。 * 前院,流觞阁。 水流自屋檐源源不断下流,似卷珠帘,与外隔绝,声音阻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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