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还围着灯盏,看周韬的来信呢。 儿媳妇来来回回瞧了三遍,骄傲道:“我儿子就是有本事,又被上峰夸了呢,爹,再这么发展下去,我们才该是周家本家,长房那几个都不成器,哪有我们韬儿有本事,文武全才。” “就是就是,”儿子也在一旁附和,“韬儿还年轻,将来指不准还能当个大官,我们也能跟着去京城过好日子,唯一就是他这个媳妇娶得不好。” 儿媳妇冷哼,“我找着机会,非得让韬儿休了她不可,门不当户不对的,当初也没经过我们同意,要我说,他们就不算正经夫妻!最多算个妾!” 突然,外面传来邻里逃命哭喊的声音,说什么有些听不清,被磅礴大雨盖住了。 夫妇俩犹疑地出去看了眼,“不好,出事了,爹!快跑!” 周二老爷一把老骨头,迷茫地站起来,拄着拐杖跟上去瞧瞧,略有耳背的耳朵这才听见路人喊的是什么。 洪水来了,崩裂的房梁,狂风暴雨洪灾呼啸,卷来泥沙与碎石,周边此起彼伏绝望的哭喊。 “儿啊!”听声音,就知道,这是被子女抛下的老人。 “三郎——”这是被丈夫抛弃的妻子。 “别撞我!啊!”慌不择路的人撞在一起,耽误了时间,难得不火爆地骂人。 “呜呜,爹,娘……”这是被放弃的幼童,或许是父母来不及带走太多孩子。 周二老爷跑到门口,发现儿子儿媳已经跑远了,他心中一阵凄凉,顷刻间就释怀了,停在原地,跑不动就等死。 正等死,突然一阵凌空起,一把老骨头被返回来的儿子扛起来跑,震动得让老骨头差点散架,眩晕下吐出一口白沫。 儿子体力不佳,能扛起他已是不易,此刻还粗声抱怨着,“爹,你倒是跑啊,还站在原地,怕我死不了是不是!” 周二老爷心里酸楚又是动容,“你放我下去,我死了就死了,你们跑就是了,管我做什么!” 儿子不听,扛着继续跑,最终还是没跑到高处。 凄厉的惨叫会戛然而止,但洪水不会,它只是尽情地肆虐。 知府府衙在上游,新知府刚锻炼完身体,准备洗洗睡下。 听到消息时,城内已经浮尸遍野,下游商铺全部不能幸免,淡黄色的水漫过所有宅屋的一层,百姓的房子多是平房,故,都毁了。 唯有部分百姓跑得快,跑上了高处,留了条命,但也流离失所,或痛失亲朋。 新知府跪坐在地,崩溃地失去反应,脑子里迅速在想,怎么办,怎么办—— “姜大人呢!他修的呀!他得负责啊!” 新知府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面容狰狞地抓住师爷的袍子。 师爷也是急得团团转,“没人听到姜大人的消息啊,姜大人一直在桥上,也是凶多吉少了吧!大人,为今之计是要快点将百姓转移到安全地方!” “去营帐啊!昨天就让他们去!他们非不愿意!”新知府拍着大腿站起来,差点要哭出来,“这下好了吧,都别活了!找不到姜大人,就去找钦差啊,卢钦差今夜在哪里!” 第286章 裴如衍半夜被宣召 卢钦差正在上奏。 洪水这事,纸包不住火,肯定是要尽快报到京城的,钦差作为督办造桥修坝的官员,桥塌了,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与其等知府上奏,还不如自己先一步承认失察的错误。 卢钦差的奏疏与知府的奏疏,前后寄出。 八百里加急,本该沿途换官差和战马的,根本不敢休息,为了节省时间,中途只换了一匹马。 从亥时到丑时末,短短两个半时辰,两封奏疏同时抵达京城。 “八百里加急,扬州急报——” 宵禁的京城里,高亢的呼喊划破了夜的宁静。 在大晋,朝廷的八百里加急分不同旗帜,红色为战报,黄色为州府急报。 火光锃亮的城楼上,护城军远远看见来者打着黄色旗帜,护城军赶紧打开城门,将急报交接,再由护城军快马加鞭送进宫中。 原先那匹八百里加急的战马,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报——” 粗犷的男声,带着穿云裂石的紧迫,甚至吵醒了临近宫闱的宅院。 宫门开启,两份急报送入皇城深处。 养心殿燃起一排烛光,里面传来一阵哐当响声。 不出一刻钟,老太监神色肃穆,领了口谕脚步匆匆地走出—— “宣,李丞相、二皇子、辅国公主觐见!” “宣,镇国公、京机卫指挥使平阳侯觐见!” “宣吏部尚书、吏部右侍郎、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工部左右侍郎觐见!” “宣御史中丞姜大人觐见!” 底下的十几个小黄门,领了旨意,每人带着几个小宫人,去各家宣旨。 他们低着头,有个别,在心中腹诽,喊这么多大臣,不如提前朝会好了。 * 消息传到宁国公府的时候,沈桑宁睡得正香,睡着睡着又窝到了裴如衍的怀里。 “世子,出事了!” 夫妻俩同时惊醒,只听房外陈书道:“小黄门已经在前厅了,属下用银子询问了,扬州出事了!姜大人疑似因公殉职,尸骨还未寻得,洪水已经淹了一座城,陛下宣世子入宫。” 沈桑宁唰地坐起身,面色如纸,手肘颤抖。 怎么会这样?前世八月十四的水灾,今生没有发生,她自然觉得已经安全了,而今日是八月十五! 变了,日期变了,水灾却还是来了。 “姜璃如何?”她一边和裴如衍一起起身,一边问外头。 陈书迟疑,“没人说,应是没事的吧。” 没有关于姜璃的坏消息,勉强算一个好消息,沈桑宁抓着裴如衍。 这个时候召见裴如衍,要么是为了修河筑堤,要么是为了赈灾,要么是为了查水患根源。 “明明堤坝已经筑造好了,姜太爷是有修河经验的,却落得这样结局,此事必然有人从中捣鬼,而姜家也会因此成为众矢之的,”沈桑宁心神不宁地嘱咐,“姜大人脾气执拗,他万一意气用事,恐怕会如了幕后者的意,阿衍,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看顾他些好吗?” 她不知皇帝有没有召见姜大人,但等会儿天就要亮了,就算现在不召见,待会儿还是要上早朝。 沈桑宁替裴如衍系腰带的手腕,因不安微微颤动,裴如衍理好领口,轻轻拉住她的手腕,“夫人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点头,紧抿着唇,没再说更多的。 但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想,她忧虑着姜璃的安危,忧虑着扬州目前情形,忧虑着裴如衍被召入宫的原由,和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裴如衍单手拿着官帽,另一只手从抽屉拿出一封空白信塞在沈桑宁手里,“劳烦夫人替我书信一封去金陵,让谢霖去扬州。” 他顿了顿,眉梢眼尾都是严肃,“央央,别怪我这个时候还在动心思,时局就是如此,虽残忍了些,但这也是谢霖的机会。” 扬州与金陵很近,谢霖虽没有圣命,但作为宗室,自己请命赈灾合情合理,毕竟靠的近,没人比他更合适。 眼下,是谢霖提高民心和圣心的机会。 沈桑宁接过信纸,裴如衍转身步入庭院。 绯红的官服慢慢融于夜色下,他不曾回头,边走,边戴上官帽。 他忘了关门,沈桑宁捏着信纸,看着他消失,小院里的凉风吹了进来,紫灵匆匆赶来—— “少夫人,您还要接着睡么?” 沈桑宁摇头,走到书桌前,提笔给谢霖写信。 以裴如衍的名义,但是她的字迹。 谢霖此人,虽有时候不着调,但在正事上的能力,沈桑宁没有怀疑过,毕竟前世也有过交集。 何况裴如衍能选择这位表弟,也代表信任。 沈桑宁相信裴如衍,因此相信谢霖,不过在信的末位处,她夹带了点私货。 “吾妻之友,姜氏之女姜璃,此行与其祖父一同治河,表弟若有机会,请帮忙看顾一二,不胜感激。” “扬州之危,若安置百姓的银两有所短缺,吾妻有财,尽可开口。” ——裴如衍,妻代笔。 沈桑宁写完,将信封封好,交由陈武,找裴如衍养的心腹快马加鞭送去金陵。 然后她也没闲着,出了府去,将存在钱庄的银票、酒楼和绣衣阁能够提取出来的银钱归拢到一起,放在盒子里拿回来。 治河是极其耗钱的,先前让姜太爷去治河,国库就已经出了好大一笔官银,这次整个扬州沦陷,不仅要重修河堤,还得安置百姓,重建扬州城,这开销…… 前世好像是国库出了一半,剩下一半让富商们捐款了。 但是要从富商口袋里掏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自古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为末,捐款反而要冲头一个,谁能愿意。 沈桑宁愿意,上天给了赚钱的能力,自然也该做些贡献。 可惜自己现钱不多,因为先前还让紫苏带走不少钱出去开拓。 沈桑宁看着硬凑出来的二十万两,陷入沉思。 这里头还包含了裴如衍的私房钱。 天还未亮。 被宣的官员陆陆续续抵达御书房,御书房内气氛凝固,宫人们大气不敢喘一个。 裴如衍不是第一个到的,也不是最后一个,左边站着上峰吏部尚书,右边站着自家舅舅平阳侯。 皇帝不说话,没人说话,众人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晋元帝的白头发又多了几根,冷着脸,看着姗姗来迟的二皇子。 第287章 世子接下赈灾任务 谢玄看着还没睡醒,双眼一点戾气都没有,不论谁对上他的眼睛,仿佛都能被他的睡意感染。 脚步还没站稳,迎面飞来一本奏折直接拍在脸上。 “还没睡醒就滚回去!” 晋元帝的怒声如重锤,谢玄一下就清醒了。 “父皇恕罪,儿臣醒了。” 谢玄惶恐地悄悄往上首瞧一眼,弯腰去捡奏折,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递回去,奈何晋元帝不接,他硬着头皮将奏折放在御案上,然后退回去,站在舅舅李丞相身边。 众臣噤声,被宣召的大臣们多是紫色官袍,按大晋的官员服制,正三品及三品以上为紫袍,三品下,五品上为红袍,五品下七品上为绿袍,七品下,如下县县令为蓝袍。 正一品文官为紫袍加玉,正一品武官为紫袍加金。 御书房内,只有李丞相和镇国公为紫玉紫金,只有裴如衍和工部左右侍郎还是红袍。 晋元帝懒得再看谢玄,反而朝站在最后头的姜御史望去。 姜御史双眸无神,黑紫的唇色没有半点生机与活力,面庞都是哀戚沉重。 晋元帝看了眼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转而望向户部尚书,“国库还有多少银子。” “陛下,这些年来为减少各地流民,花销不少,虽无大战,但边境诸国屡屡试探,一日不可放下戒备,几十万战士驻守边境,每年所需军饷就是一笔极大的开支,何况自您登基以来,兴建书院商街,又取消了夜市,还将税率减半,国库能攒下来的银钱实在不多啊!”户部尚书拱起双手,和往常一样的开场词。 这段话,在场众人在朝会上都不知听过几遍了。 晋元帝只问,“你又说没钱,那朕问你,扬州百姓要怎么办?” 户部尚书低垂着头,面如菜色,“陛下,扬州修堤筑桥的三十万两官银,当初已经拨给姜老太爷了,如今横遭此灾,姜家该全权负责。” 姜御史抬了头,张嘴想说什么,但李丞相没给这个机会,抢先一步道—— “官银交到了姜家手里,姜太爷这差事却没办好,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此事是该由姜家负责,总不能让国库白白损失了那么大一笔吧。” 期间,谢玄拧了拧眉,小幅度地伸手扯扯李丞相紫色的手肘,但对方仿佛毫无察觉,还是一副要姜家负责到底的态度。 晋元帝忽然笑了下,“哦?”一个字的反问,透着权威与压迫,“爱卿要姜家如何负责?” 李丞相继续道:“一场雨就让桥堤尽毁,可见姜太爷在其中贪了不少,自然是要姜家交出贪墨的官银,再让姜家人继续修桥。” 贪墨两字,压得姜御史喘不过气来,朝前走两步,悲愤道:“李丞相,你莫要含血喷人!我父亲和女儿生死未卜,你一句贪墨,连证据都不用吗?!” 李丞相半扭头,朝后看,“姜大人,你激动什么,现在是在就事论事,这官银确确实实交到了姜太爷的手上,不管姜太爷是贪墨还是能力不行,导致的扬州水灾,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难道你姜家不该负责吗?” “我——”姜御史向来是弹劾别人,生平少有词穷之际,这会儿被气得涨红脸。 李丞相透出不易察觉的一抹冷笑,正要回头,忽听另一道年轻有力的男声响起—— “李丞相莫要急于给姜太爷扣下贪墨的帽子,此事还未调查清楚。” 突然开口的,是裴如衍。 他站于两个紫袍中间,忽视了两边投来的目光。 李丞相的冷笑收了起来,反驳道:“这帽子还需要扣吗?就算姜家没有贪墨,也是失察渎职!扬州百姓的苦难是姜家造成的,难道裴侍郎觉得姜家无罪吗?” 不,姜家一定有罪,只是罪大和罪小的区别。 若此时裴如衍回答无罪,那就是偏袒姜家,若回答有罪,就落了下乘。 李丞相看他面色凝重,以为他进退两难,自以为占了口风上乘,却听他根本不接茬,反而语气古怪地问—— “李丞相为何急于给姜家定罪?您口口声声是扬州百姓的苦难,难道您不知百姓正在水深火热中?姜家有无罪,是该查明,但当务之急,是为扬州解困,就算今日丞相与御史争论半宿,扬州之难能因此解决吗?” 李丞相一时答不上来,以至于落了下乘,他面色一僵,左手不自觉地摩挲着玉带钩,眼底是克制的不满。 是他疏漏了,自以为给对方下了个语言圈套,于是步步紧逼,殊不知落入了对方设下的陷阱里。 对方言之凿凿地将百姓当做挡箭牌,诉说着天下大义,几句话就将话题从姜家转到了扬州百姓身上。 可是姜家的罪,就不定了吗? 不,要定,但不是现在了,现在若再提,真显得李丞相格局小了。 所以即便不满,李丞相也不能说裴如衍不对,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 晋元帝默不作声,坐在上首,扣着玉扳指,视线扫过底下一众人。 底下的臣子并不是按照官品大小站位的。 就这一刻,两个派别的人物泾渭分明,比如裴如衍和平阳侯挨得很近,但平阳侯和李丞相就隔得较远,仿佛站一起互相会嫌弃。 李丞相说不过裴如衍,当下的一瞬间,人的表情不会骗人,平阳侯、吏部尚书、镇国公甚至辅国公主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浮现出小幅度的嗤笑、冷笑、嘲讽。 这些臣子们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是因为从没站在皇帝的角度向下看过。 晋元帝收敛眸中深意,看向样貌气质出挑,连说话都顺心意的裴如衍,“裴爱卿觉得,扬州之难要如何解?” 裴如衍拱手,沉稳有力地回道:“以微臣之见,眼下的重中之重,是筹款。” “筹款?”晋元帝面色稍霁,因为裴如衍说到了他的心上。 裴如衍继续道:“安抚百姓、重建扬州城,所需银两不是修筑河道的三十万两所能解决的,国库空虚,唯有筹款能解燃眉之急。” 户部尚书听得皱眉,但筹款至少不是由国库出钱,因此没说话。 但紧接着,就见点着头的晋元帝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户部尚书心里紧张极了,只听晋元帝问—— “你算算,要花多少钱?” 户部尚书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不是让自己去筹款,心里的小算盘拨了拨,“回陛下,扬州被淹了半座城,不算修河堤的三十万,光是建造宅屋商街,安置百姓,花销至少在一百五十万两以上,若还要完美恢复原本的经济水平,那还是不够的,至少三百万两。” 修建扬州城,要三百万两白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户部尚书还没吸气,就听晋元帝平静地问—— “哦,那你筹得到吗?” 筹得到吗?谁筹? 户部尚书一抬头,发现晋元帝看着自己,吓得差点要跪了,“陛下!微臣,微臣无能啊!微臣这张嘴,是出了名的不会说话,只懂算学的!” 晋元帝皱起眉,“你是户部尚书,此事不由你出面,由谁?” 户部尚书心里苦,病急乱投医,朝冷着脸的裴如衍望去,“裴侍郎提的筹款,当然是由裴侍郎自己出面最好了!他讲话好听,去筹款最合适了!” 裴如衍讲话好听?这种屁话都能说得出来,也真是病急乱投医了!李丞相苦涩地想。 晋元帝再朝裴如衍望去,“裴爱卿觉得呢?” 裴如衍再次拱手,欲作答,一旁的平阳侯偏着头挤眉弄眼,想让他拒绝。 筹款可不是个好差事啊!吃力不讨好! 还不等裴如衍开口,晋元帝就被平阳侯露了褶子的脸吸引过去—— “虞卿,是生怕朕看不着你吗?” 平阳侯立马端正,“陛下恕罪,臣眼睛痒。” 晋元帝面色愠怒,“虞卿以为今日是来看戏的吗?你掌管着京机卫,遇事理应积极,为何前阵子京城疑案还没有破?朝廷官员相继遇刺,光是听风茶馆就先后死了两人,你若破不了,这差事就交给刑部!” “陛下恕罪,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一定查明!”平阳侯绷着脸,这下没心思管别的了。 看着平阳侯被训,谢玄低着头,憋着笑,心情都好了些。 他这唇瓣刚弯了弯,晋元帝就仿佛右脑长眼睛了一般,伸手将刚才递回来的奏折,用力扔了回去。 晋元帝是习武之人,臂力强劲,那奏折重重拍打在谢玄脸上,他吃痛闷哼一声。 当奏折落在手里,谢玄面色笑意全无,不敢说话。 “扬州今晚浮尸遍野,你身为皇子,现在还笑得出来?” 晋元帝闭了闭眼,怒火没有减少,又拿起一本奏折砸过去,“若不是怕你成事不足,朕都想让你亲眼去扬州看看,亲自去河里捞尸,瞧一瞧,何为众生!何为疾苦!” “罢了,你虽成事不足,也不是全无优点。” 被训斥到伤心的谢玄忽然抬头,心里稍微不那么难受了。 晋元帝平静下来,看向儿子希翼的目光,“你这样,朕也不指望你能筹款,你带头捐些吧。” “啊?”谢玄愣住。 晋元帝眉头又皱起来,“捐个五十万两,你作为皇子难道不应该吗?” “父皇,儿臣月俸才几个钱啊,而且儿臣刚封了王,食邑封地您都还没给,儿臣哪有钱啊!”谢玄叫苦。 晋元帝意味深长,“你底下人给你送的礼加起来,都有这个数了吧?” 这话,谢玄可不敢接。 晋元帝拍板,“这么算来,五十万两都少了,你哥哥不在,你替他的五十万两也一并出了吧,毕竟这些年想给他送礼的,都没处送,肯定也是送给你了。” “待会早朝你也不必上了,杵那也没用,去凑银子去吧。” 谢玄真想叫一声苍天冤枉啊,还想辩驳说理,被晋元帝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乖乖站好,但一直皱着眉,啥也听不进去了。 晋元帝再朝户部尚书道:“修堤坝的银子还是从国库出,另外还能再出多少?” 户部尚书生怕被喊去筹款,“国库最多再出五十万两。” “哦,那筹款就剩一百五十万,”晋元帝问,“谁去筹款赈灾?” 目光朝下扫了一圈。 镇国公、裴如衍、姜大人齐齐站出来。 晋元帝面上的阴郁消失,心情稍微好了些,“裴爱卿,此事就交给你了,朕会派些亲卫给你,此事若办好了,官升一品。” 一品代表两级。 众人神色各异,裴如衍如今是正四品的吏部右侍郎,年仅二十二岁,之前去了金陵回来没升官就是因为太年轻。 这次,陛下不管了? 放眼朝堂,谁能二十二岁官居三品啊! 而后,晋元帝又问,“谁去修桥?” 这次,姜御史和工部尚书一起站了出来。 姜御史突然下跪,“陛下,修桥本由家父负责,他生死未卜,但微臣相信家父一生为国,绝无贪墨可能,尽管如此,筑桥失败是事实,微臣愿意前往扬州,完成家父未完成之事。” 晋元帝头疼地摸摸眉心,有点不想理他。 与之一同站出来的工部尚书忍不住说道:“姜大人,你又不会修桥,你去干什么?而且,就以目前形势,你不仅安抚不了民心,还会遭民众怨怼,群起而攻,巴不得弄死你!” 姜御史眉目一凝,唇瓣颤抖,沙哑道:“陛下,那臣更要去了,若是打死臣,能平息民怨,臣甘愿一死,何况臣的女儿还在那里,她,她还年轻啊。” 一说到女儿,谢玄耳朵终于能听到声了,面色倏然沉重,“父皇,要不然儿臣也愿意去。” “你现在就可以去凑钱了,去。”晋元帝撇开眼。 谢玄失望低头,张口欲言,憋着不满转身出去。 姜御史还跪着,晋元帝皱眉,“你姜家还得留在京中,等候发落,朕暂时不治罪,不代表你们无罪。” 最终,造桥让工部负责。 筹款与赈灾定了裴如衍,晋元帝让杜承州同行,还拨了一批珍贵药材。 但出发赈灾前,得先让二皇子拿出一百万两。 早朝之上,又一封急报递来,说是已经捞到了姜太爷尸骨,且筑桥的石料有问题,然其生前并未发现。 这无疑,让死去的姜太爷成为了众矢之的。 还沉浸在丧父的悲痛中,姜御史在朝堂上落了泪,却被众臣攻之。 那些他曾经弹劾过的人,反过来弹劾他。 “难道一死就能免罪吗?姜大人太天真了些!” “这哪里是因公殉职,分明是畏罪自杀!” 第288章 姜御史撞柱证清白 即便在御书房暂时避免了李丞相对姜御史的问责,还是逃不过早朝大殿之上,群臣的攻击。 扬州之难,成了讨伐姜氏利器,其中有居心叵测的人,也有自诩为正义之士,也有刚正不阿的御史台同僚,皆认为姜氏有罪。 面对周围群臣审视鄙夷的目光,口诛讨伐的言语,姜御史面色涨红,呼吸都包含痛楚,持着象牙笏板的双手颤抖抬起,朝上首高呼—— “陛下,家父一生为国,赤胆忠心,本该致仕的年纪还迎难而上,都是为了百姓啊!如今家父让扬州水难掠夺了生命,他不能再开口说话,微臣要替他辩白,他绝无贪墨可能!” 二皇子党派的一名官员站出来冷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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