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只能一点点动作,一边在想认与不认的利弊。 理性上当然是不认,可看国公府这架势,哪里是由得他不认,就不算数的? 周韬朝着沈桑宁的方向挪了挪,“我若是说实话,京机卫小旗的位置,能否保得住?” 沈桑宁看着他,左侧唇瓣弯了弯,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你还在做梦吗?” 周韬一听,自己努力来的位置就这么没了,就因为国公府这腌臜事,京机卫小旗的位置没了!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双眸猩红地吼道:“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都是这个贱人勾引的我,我根本不知她是裴彻的妻子!我若是知道,我死也不会碰她的!” 就这么承认了。 沈妙仪剧烈挣扎呜呜两声,跪着的腿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柳氏还没放弃,“沈桑宁!你这分明是激怒他乱咬人!这种话,根本没人会信!” “孽女,孽女啊!”沈益仿佛看她一眼都嫌脏,“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孽女,这词不是对沈妙仪说的,而是对沈桑宁说的。 真是可笑。 沈桑宁立即起身,“父亲这话说得好笑,我是从我母亲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就成您生的了?” 第302章 夫妇双双把水泼 她一起身,裴如衍抬眸,眸光虽淡然,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她的周围。 只见周韬伸手,想趁机抓住她的裙摆,裴如衍神色一凛,右手端着的茶瞬间泼了出去。 周韬想求饶的话还留在口中,温热的茶扑面泼来,下意识地闭眼,再睁开时,脸上还残留着茶叶,下巴滴着茶水。 这突如其来的一盏茶,还好没殃及沈桑宁,她后退两步,朝裴如衍看了眼,都忘了刚才要和沈益理论什么了。 沈益和柳氏再次感叹宁国公府的人不讲理,让沈妙仪和周韬都变得狼狈不已。 周韬自知狼狈,也知无力与国公府硬碰硬,于是朝着裴如衍的方向望去,看见他高高在上的模样,连连磕头,磕完又朝宁国公的方向磕,恳求道: “小的错了,小的真是被这贱妇欺骗的!” 沈妙仪被捂着说不出话来,柳氏可有嘴,“你骂谁贱妇呢,你全家都是贱妇!” 虞氏啧了声,不耐道:“本是念着你们伯爵府,想着礼待你们,我们两家坐下好好将事情弄清了,再好生处置,你们却一直打搅,怎么,难道也要将你们的嘴巴塞起来,才能让人好好说完话吗?” 虞氏一开口,便自带压迫感,是柳氏一辈子都不曾有过的气场,柳氏自然在气势上短了一大截,想回应,又被段姨娘的话气到语塞—— “呵,心虚了自然要打搅,夫人,以妾的眼光来看,都不必审了,他们这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强词夺理,真是强词夺理,柳氏气得发抖。 这厢,周韬还在恳求,“国公爷、国公夫人,小的诚心悔过,以后一定唯公府马首是瞻,请您们高抬贵手,家中祖父与父母,都盼着小的能争光,小的不能失去这份差事啊!” 周韬目光满含乞求之色,每一次都将额头重重磕到地上,仿佛将希望全寄托于宁国公一家的善心。 然,比阶级更残酷的,是现实。 裴如衍冷不丁开口,“若是为了你父母,那大可不必了,你向同僚打听的事,我现在就可以告知你,你周家上下,除了一个六岁女童,无一生还。” 周韬额间的血滴在地面上,他保持着磕头的动作,好一会儿都没动。 即便周韬再无耻,但他家中被水灾掠夺生命的人,都很无辜。 就在众人静默时,他突然爬起身,速度比护卫反应速度更快,不知疼痛一般,朝着沈妙仪的方向扑过去,“为什么?!” 沈妙仪身后的婆子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吓松了手。 周韬用力地摇晃着沈妙仪的肩膀,“为什么,为什么不救他们?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救他们!” 沈妙仪被这摇晃得头晕,“你疯了,同我有什么关系?” 周韬听她这事不关己的话,心中愤恨至极,一巴掌往她脸上扇去,“就算我家没养过你,可你的祖父呢,你的祖父叔父们,他们是养过你的呀!” “周韬,你究竟胡说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沈妙仪就算被扇红脸,也不认。 护卫将周韬拉开,让他重新跪在厅堂中,再用他的衣摆,将地上的血擦干净。 周韬大骂,“你这贱妇,竟还不认,你早就在扬州囤了米,可不就是知道扬州会有水难吗?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和哪个贪官污吏有一腿?你说呀,你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不是裴彻的,也不是我的吧!” 这点事全抖落了出来,沈妙仪都不知道澄清哪个,只挑着最后一个说,“我日日被关在府里,我能做什么,你们一个个就往我身上泼水吧!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公府的血脉!” 她一口咬死,周韬忽地自暴自弃地大笑起来,“是吗,我枕头下还有你的手帕和肚兜呢!” “够了够了!”柳氏发觉这话题越说越不利了,简直让人两眼一黑,深吸两口气,朝着沈桑宁望去,“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沈桑宁微微蹙眉,“这等大事,岂能由我做主?自然是父亲母亲做主了。” 宁国公单手撑在茶桌上,捂着脸,“沉塘!” “老爷又在说胡话了,”虞氏善良地抿了抿嘴角,“陛下不让沉塘,现在得游街。” “游街?”沈妙仪脸色惨白,坐在地上仍是摇摇欲坠。 “不行!”柳氏推开挡着人的护卫,跑到沈妙仪身边,蹲下身扶住她,“不能游街,妙妙一个女子,你让她怎么活啊!你们是成心要逼死她不成?” 虞氏挑眉,“这……通奸的时候,脸皮也不薄啊,怎么游街就要死要活了?” 柳氏替女儿擦了擦眼泪,无言以对,朝着沈益道:“老爷,你倒是为女儿说句话呀!” 沈益得知女儿红杏出墙,老脸也是丢尽了,若是游街,那牵连的伯府都没脸,思及此,粗眉皱起,“不能游街,只能和离。” “嗤!”段姨娘没憋住,刺一句,“我说伯爷,伯夫人,你们以为这还是上回呢?上回死也不肯和离,现在想和离?晚了!我彻儿在边境受苦,你们女儿红杏出墙,和离哪够?必须游街,让京城的人都瞧瞧!” “你!”沈益气急,“你们就不怕影响了桑宁的名声吗?她们是姐妹!” 这会儿想到是姐妹了。 沈桑宁眼底浮现嘲讽之色,嘴边冷笑,“父亲,你莫不是忘了,在外人眼里,她是周家带来的女儿,还是说,父亲要对外宣称,这是您通奸生的女儿?” 本就快被气死的沈益,这会儿差点喷出老血来,“你个孽障,孽障!” 沈桑宁冷哼,“您这是在骂我,还是在骂二妹或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沈益忍不了了,“没娘教的东西,我今日就好好教教你!” 扬起手就想冲上去教训女儿。 裴如衍终于起身,一把扯住沈桑宁的右臂,想将她往身边拉。 结果一拉,拉不回来。 只见一杯凉茶在空中落下,泼得沈益满头茶水,透心凉,扬着的手都僵在半空。 沈桑宁重重地将茶盏放下,“父亲,承安伯府的子女,哪一个是出挑的,就您的人品,能教出什么东西来,还是别妄图教导我了!” 除了沈桑宁本人,以及最快反应过来的裴如衍,所有人都呆在当场。 虞氏都维持不住淡然了,左手缓缓上抬,虚掩了嘴。 身侧的段姨娘没掩住,张开的嘴迟迟没闭上。 第303章 此生难以有孕(二合一) 宁国公再次偏过头,手肘支撑在茶柜上,手掌抵住额头。 柳氏母女一时都忘了叫屈,呆呆看着。 反观沈益,好似还没反应过来,闭着眼睛任茶水流下,原本扬着要打人的手改变了方向,去抹了把自己的脸,将眼睛上的茶水抹干净。 睁开眼时,看见手心里泡开了的茶叶,神色略木楞地缓缓抬头,看看早就被放下的茶盏,再看看泼水的女儿。 他到现在都不敢置信,“是你泼的?” 明知故问,是因为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去年还蛮乖顺的女儿,怎么就变成了今日这样子? 有了国公府撑腰,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女儿朝父亲泼水,就一点不在意声名了吗? 偏她还不知错,挺直了腰杆,“父亲,你该醒醒了。” “混账!”这无疑更让沈益恼羞成怒,头上还滴着水,挂着茶叶,简直颜面无存,再次扬起沾着茶叶的手,“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岳父!” 只听裴如衍沉沉出声,喊得哪里像是岳父,倒像是仇人,威胁之意太过明显。 裴如衍伸手将沈桑宁扯到身后,自己一步挡在她身前,因比沈益高一头,俯视时脸色还未显怒意,却已经显得高高在上,充满威压,“岳父,这里可不是承安伯府。”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承安伯府,央央也不是任何人能打的。 经这一提醒,沈益才稍稍冷静了些,主要是仰头被裴如衍压制,不得不意识到目前形势并不乐观,也没法再冲动了。 “呵呵,这世上哪有女儿打老子的,贤婿也该好好管管了。” 他尴尬得扁了扁嘴,出声尽量温和,扬着的手比人还尴尬,慢慢放下来做了个摸鼻子的假动作,不小心把茶叶擦到了鼻子上,自己还没注意到,显得十分滑稽。 整个人完全沉浸在掩饰尴尬中,后退一步,视线扫过满屋子的人。 见众人神色各异,有鄙夷的有不屑的,连下人都冷笑地低着头,显然将承安伯本人当了个笑话……沈益涨红了脸,这大概是平生最丢人的一回,他忍不住回头再瞅沈桑宁一眼。 沈桑宁完全被裴如衍挡住,他只能看见裴如衍淡漠的脸,毫无要回应他上一句话的意思。 沈益更尴尬了,又不敢冲上去打裴如衍,只能劝自己退一步,缓缓踱步到沈妙仪身边。 看到沈妙仪委屈的模样,沈益忍不下去了,这么多女儿就没有一个争气的! 老大胳膊肘外拐,老二红杏出墙被抓,老三被废赶出京城! 沈益越想,火气越是上涌,打不了老大,还收拾不了老二吗?克制不住怒气,朝着沈妙仪的头啪地拍了一下。 动作不重,语气极重: “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当初是你非要嫁二公子,现在你在搞什么?” 沈益这一拍,沈妙仪的脖子前倾,一下子回不来了,可把柳氏吓惨了——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呀,这事指不定还有隐情啊!” “你还想隐情呢,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还要他们继续证明吗?是还嫌不够丢人吗?”沈益现在觉得柳氏都不顺眼了,“妙妙这样,都是被你惯坏的,若是此事影响了冠玉的前程,我——” 更重的话,没再说了,因为沈益真的想到了自己的小儿子沈冠玉。 有个亲姐姐红杏出墙,将来入了官场还指不定怎么被人耻笑呢! 沈益想得心惊,朝偏着头没眼看的宁国公望去,“国公爷,此事若真没有转圜余地,不如就按照您说的,沉塘吧!” 什么? 众人再次惊了。 这什么爹,怎么还有要求让女儿沉塘的? 最不可置信的,当属沈妙仪,“爹!您不能这么对我!” 沈益怒瞪她一眼,虽有不舍,但到底是儿子重要,“闭嘴,这等腌臜事,是你自己干出来的,万不可连累你的弟弟妹妹了!你大姐不顾念娘家,你得念啊!” 而后,不等沈妙仪再次哭喊,沈益又朝着宁国公道:“虽说陛下登基后不提倡沉塘,但只要您愿意此丑事不对外宣扬,只说我家妙妙是病故了,我们私下将她们沉塘,没人会知道,我们两家也还是好亲家。” 原是想用沈妙仪的死,粉饰太平。 宁国公夫妇淡漠的眼神中透着惊奇,没有发话,一侧的段姨娘这下安静得很,眼帘半掩,心中复杂。 唯有沈桑宁毫不意外,沈益从来是这样势利的人,即便这么宠爱沈妙仪,还是比不上他自己的颜面,比不上他嫡子的未来。 “不能沉塘,不能沉塘!”柳氏声音嘶哑,不可置信地看着枕边人绝情模样,想起身走到沈益身边,奈何腿脚一软,爬也似地在地上摩擦膝盖,扯住沈益的下摆,“老爷,妙妙一定是被勾引的,定是这贼子贪图伯府与公府的荣华富贵——” 话未说完,跪在宁国公面前的周韬扭头低骂一声,“刚才素云说的还不明白吗,就是你女儿意图不轨,勾引的我!” 这个节骨眼上,周韬知道自己脱不了干系,但怎么也要摆脱“勾引”的黑锅,让自己也站在受害者的境地。 柳氏被这一打断,也没去和周韬争论,扯着沈益的衣袍,痛哭流涕地恳求,“老爷,不论是谁的错,妙妙不能沉塘啊,她可是你的亲——” “闭嘴!”这次是被沈益打断,沈益生怕她说出亲生骨肉的字眼。 沈妙仪的奸生身份,有人知道是一回事,但断不可宣扬啊!私通加上奸生,简直是雪上加霜,让冠玉今后如何自处?! 沈益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人都是一副了然神色,显然都对沈妙仪的身份心照不宣,他的心慢慢沉下,闭了闭眼,纵有万般不舍,却坚定了要将她沉塘的决心。 只要死无对证,奸生就不存在,伯府的脸面就能保住。 沉塘乃陛下所不容,只要国公府做了,也断不可能宣扬出去,私通也不会有人知道。 “柳氏,”沈益想通,看了眼楚楚可怜的女儿,再看向哭得如花似玉的柳氏,“你要想想冠玉,他不能有这样的污点。” 柳氏怔愣一瞬,却并非是权衡儿女,而是不敢信沈益的凉薄,随后拼命摇头,“妙妙是他的亲姐姐,怎么会是污点?老爷!妙妙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不能失去她啊!和离不行,那就休妻,若休妻还是不行……” 她顿了顿,心一狠牙一咬,“那就游街,不就是丢脸吗,我陪着她,等游街结束,让妙妙去山里隐居几年,过几年就没人记着这事了,无论如何,她不能为此丢了性命啊!” 沈益有一分动容,仍旧撼动不了坚定的心,干脆伸手将柳氏扯开,“妇人之见!” 柳氏被推开,倾倒在地,眼看着沈益又朝宁国公走去,她悲戚地喊了声老爷,无助又绝望之际,只听女儿苦笑道—— “娘,算了,沉塘便沉塘吧。” 柳氏转头,只见女儿毫无挣扎和惧意,仿佛冷了心不再抱有对生的希望。 沈妙仪唇瓣勾起凄苦的笑,眸光透着迷茫,这一世,她恐怕又是输了。 只是没有想到,向来宠爱自己的父亲,竟也会舍弃了自己,就如同,前世舍弃沈桑宁那般简单。 她原以为,她和沈桑宁是不一样的。 到头来,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沈妙仪抬眸,对上沈桑宁冷淡的眼,那眼神就如同前世一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当家主母,因为轻而易举可以得到一切,所以才能保持云淡风轻的姿态。 呵。 罢了,事已至此,沉塘就沉塘吧,死了就死了吧。 说不准早些死,还能再来一世呢? 正这样想着,身子突然被人抱住,是母亲。 柳氏紧紧抱着她,“不,不能沉塘,娘不能没有你啊,若是要沉塘,娘陪你一起!” 沈妙仪双眸一滞,黑色的瞳孔带起些光亮,视线落到柳氏哀戚的脸上,沙哑的声音透着颤抖,“娘……” 母女俩抱在一起,一旁沉默的沈桑宁垂下眼眸。 即使沈妙仪犯了错,柳氏毫不责怪,愿意与之一同担责,倘若不是这次会连累到沈冠玉,只怕沈益也会纵容。 正是因为父母的溺爱和纵容,给了沈妙仪以自我为中心、不顾他人、屡屡犯错的底气。 想要的要争到手,嫉妒的也要抢过来。 倘若沈妙仪不争呢?再不济也会得到一桩与伯府登对的婚事,有父母的宠爱与支持作靠山,一定能过得不错。 而现在这样,究竟是得,还是失? 沈桑宁无法评判,因为自己,不曾感受过被溺爱的感觉,即便母亲在世时,也是被教育讲理。 母亲离世后,她更不曾放纵过自己,因为她的父亲,不容许她有丝毫“错处”,她大概是永远都无法与沈妙仪共情。 她的目光转而朝沈益望去,后者已经在和宁国公“商量”了。 饶是沈益说再多,最后面对的还是虞氏一句—— “不行,只能游街。” 明知陛下不喜沉塘,还要沉塘,那不是给其他政敌送把柄吗? 眼看沈益还想争取沉塘,宁国公面色一冷,“行了,夫人说游街,那就是游街,亲家,今日叫你们来就是想秉公处理,不是与你商量,喊你一声亲家,都完全是看在衍儿媳妇的面子上了,你们作为过错一方,别要求太多了。” 沈益闻言,一张老脸没地方搁,也不敢驳斥宁国公的话。 就算不肯游街又怎样,现在人和把柄都在宁国公府,他根本没有话语权,万不可再惹宁国公生气了。 “还是头一回见着有这种要求的。”段姨娘忍不住在虞氏耳边低语,被沈益听见,他更没脸。 柳氏这次再听游街,没了第一回的愤怒,反而急忙道:“游街就游街,只要不沉塘,怎么都好!” 一边,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抚她。 沈妙仪一语不发地跪坐着,靠在柳氏怀里。 如此,就算沈益心有不满,再多恳请沉塘也无用,宁国公府单方面就能决定游街,若谁再有意见,就送去官府决断。 去官府,无非是再多丢点脸。 沈益没了话,只听宁国公说明天游街。 “这么急?”沈益皱眉。 宁国公不理会他,想散场,只听儿子提醒—— “父亲,母亲,还有一事。” 众人目光投来,裴如衍冷着脸像个活阎王,“这孩子,不能留。” “不行!”沈妙仪摸着肚子,从平静的死感中回过神,一口咬死,“即便我与外男有染,这孩子确实是裴彻的!你如何证明不是?” 裴如衍朝外招了招手,一名大夫被陈书带了进来,沈妙仪心慌地想躲,却又被两个婆子拽住手腕,强行把脉。 不出一刻,大夫就得出了结果,“这孩子月份尚浅,不足两个月。” 不足两个月! “六月的时候,就说两个月,眼下都八月半了,怎么还变小了?!”段姨娘尖着嗓子,实在克制不住怒了,“把我儿子当猴耍不成?嗷,我懂了,先办的户籍,再找奸夫要的孩子是吧!” 沈妙仪紧咬着唇,柳氏挡在她身前,不让段姨娘靠近。 无人在意的周韬,暗自拧眉,他与沈妙仪的第一次是在六月,自打第一次后,沈妙仪频频找他,可见就是为了要个孩子。 如此算来,孩子确实是他的无疑,而非是什么贪官污吏。 他真是被害惨了呀! 但若周家灭门,他就是唯一的后人,那沈妙仪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他周家目前稀有的骨血? 即便痛恨沈妙仪,周韬也不禁陷入权衡和思考。 那厢,大夫正按照裴如衍的吩咐开打胎药,打胎这事,沈益和柳氏是没意见的。 但柳氏考虑得多,不免多问一句,“大夫,麻烦您开个温和些的,对身体好的药,不能影响我女儿的将来。” 闻言,大夫古怪地皱了眉,“落胎药哪有温和的,这位夫人体质不太好,是不是原先吃过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柳氏问。 大夫想了想,“比如一些乱脉象的药,还有什么求子药之类的。” 沈妙仪心中一惊,低声道:“假孕药,算吗?” 大夫凝视她,眼神如同在骂人,“吃那种药当然不行,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吃药前不打听坏作用的吗?你伤了根本,再落了胎,此生都难以再孕了。” 第304章 妙妙选择游街 一句此生难以有孕,沈妙仪捂着肚子的手开始发颤。 她低头看看自己还未显怀的小腹,不可置信地颤抖着摇头。 不该啊,不该是这样的。 沈落雨和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假孕药怎么会有问题……也对,沈落雨自己不吃那药,根本不会去查药物是否安全,有无坏作用…… 若如大夫所言,这胎打了,她此生再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前世,她便不曾拥有过子嗣,每每看见沈桑宁一家和乐,而她独自孤寡着老去……若这一世还是这般,真不如让她沉塘死了算了! 不,不能死,沈妙仪的目光瞥见母亲柳氏的神情,母亲并不比她好受多少,她还有母亲,她不能去死。 腹中胎儿,大概是她此生唯一的血脉,即便另一半来自周韬,她也不能放弃这个孩子。 柳氏不知女儿所想,柳氏担忧的是女儿的未来,如果不能生养,很难再嫁门当户对的人家,只能往低了嫁,或者嫁个鳏夫,给人家当继母。 当然了,要是女儿不愿再嫁,伯府养一辈子也是无妨的。 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游街过后,私通一事人尽皆知。 若没有孩子,过几年也就过去了,人们会淡忘;若留下孩子,这孩子会被骂野种,孩子的存在永远提醒着众人曾经的丑事,女儿再也无法走出私通的阴影,更莫说改嫁了。 两相比较,柳氏不用犹豫都知道怎么选,“妙妙,乖,把孩子打了,将来你还有的选。” 沈妙仪摇头,对那大夫道:“我不打,这是我的孩子!” 沈益两步折回来,被宁国公下了面子就够烦了,指着沈妙仪的鼻子骂道—— “你给我清醒些,游街就丢尽我伯府的颜面了,你还想留着这孽种?我看你是生怕我不被人耻笑啊!” “爹爹只管自己吗?”沈妙仪扬着头,一副即便再被打,也死不退缩的模样,“我现在死也不怕,若硬要打了我腹中孩儿,等游街结束,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上峰家门口!” 这脑回路,沈益一下都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怒火中烧,“混账东西!” 他青筋暴起,双手撸起袖子,柳氏更却快一步挡在沈妙仪身前,“老爷要打就打我吧!” “你,你们!”沈益气得两眼一黑,往后倒了去。 就近的国公府护卫见状伸手扶了一把,没真让他摔着。 “够了!”宁国公看得不耐了,“你们伯府怎么教养子女,别在我公府上演。” 沈益稍稍回过气血,听了这话,尴尬与气愤交织,一口气没出,憋了回去,“是,还请国公爷和世子爷放心,这胎肯定得打!现在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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