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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警局这段时间很忙,特别是曈姐和卢军军,作为他们队的一哥一姐,一边要查案一边又要应付领导和记者,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这会儿陈怀彧搬好家他们正好空了,就带着好吃的好喝的找陈怀彧吃火锅庆祝乔迁之喜。 之前出去培训或者出差的几个警员都回来了,一大群人先是兴高采烈地参观了他的新房子,在得知这是江呈耀的房子后,一个个直呼老板大气。 参观完后围在一起吃火锅,大家都不约束,欢天喜地插科打诨热闹得很,陈怀彧跟着开心不少。 曈姐一高兴就要把锅里的一大筷子肥牛夹给了陈怀彧,“心情不好就多吃点。” “诶,姐,你这太偏心了,”卢军军喝了酒,满脸绯红,酒壮怂人胆,手都敢往曈姐那里招呼,从长筷子下夺回少许肥牛,放进嘴里还一脸洋洋得意,“抢来的就是好吃。” 接下来卢军军就上演了每日挨骂戏码。 吃到一半,卢军军想起什么问陈怀彧怎么不让他哥也来吃,让人过来吃火锅当作感谢。 陈怀彧不是没想过,只不过他实在想象不出来,他哥和这么一群人坐在家里吃火锅的场景,不过在卢军军的提醒下,他打算试试,不想吃火锅可以换别的嘛。 电话拨过去,幸运的是,这次他哥接了。 低沉的嗓音通过电流传过来,陈怀彧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搞得对面的江呈耀重复了一遍。 “什么事?” “哥,是我,我就是问问,”陈怀彧语气难掩开心,“你现在有空吗?我和我的朋友们在家吃火锅,你要不要一起?” “不必,”江呈耀很干脆地拒绝了,又说道:“我马上要过去拿个资料。” “好,你…” 陈怀彧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对面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一挂,卢军军就凑过来,“怎么样,你哥吃火锅吗?” 陈怀彧摇头,“不吃。” “好吧,大老板可能吃过了,那就咱们自己吃。” 卢军军听陈怀彧这么说,以为江呈耀是不来了,以至于他叼着肥牛一抬头撞见开门进来的江呈耀直接懵逼了,睁大眼睛,“我艹,25亿!” 曈姐拍他胳膊,“说什么呢你。” 陈怀彧跟着他们的视线回过头,从沙发上站起来。 “哥,你来了。” 江呈耀点了点头以做回应,便径直走上了楼上的书房。 仿佛没看见客厅坐着这么大一群人。 卢军军捂着心脏,“你不是说你哥不来了吗?吓我一跳。” “你问他吃不吃火锅,他不吃,要过来拿东西。” 曈姐捂着嘴小声激动,“我的天,卢二军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御庭老板这么帅的吗?这完全就是我的菜啊,男模身材男模脸。” 卢军军调侃,“怎么?队长还想做小彧大嫂啊。” 曈姐立马正经下来,摆摆手,“那倒没有,我单纯就是欣赏,我有自知之明,配不上配不上。” “小彧还不够你欣赏吗?脸和身材哪点比不上。” “你懂啥,类型不一样。” 说着她转头问陈怀彧,“你哥真的不吃?” “我待会儿再问问。” 没多久江呈耀就拿着一个笔记本下来了。 “哥,你留下来吃点再走吧。” 江呈耀说了句“不用”,迅速走人。 这一切看在卢军军眼里,他就有点不舒服了。 “我怎么感觉,一直都是你在热脸贴冷屁股,我第一次见人对自己弟弟这个态度的。” “我们五六年没见,确实有点生疏,”陈怀彧解释道:“而且其实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卢军军不解,“啊,那是怎么回事?” “我爸以前是江家的保镖,我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我爸后面突然也不知所踪,江夫人好心收留我,小时候就一起住过一段时间。” 短短一番话,听得在场的几个人都傻眼了。 连一向处变不惊的曈姐都有些震惊,“你这个性格,家庭环境应该很幸福才对啊。” “对啊,对啊。”其他人立马点头附和道表示惊讶。 陈怀彧则不解,“我没有不幸福啊。” 卢军军:“不过你以前跟江老板感情应该挺好的吧,我看你对你哥的态度跟别人都不一样。” 陈怀彧回想了下,“有吗?没区别吧。” “你没发现你跟你哥说话语调不自主上扬吗?你就不跟我这么说话。” 大亮打趣他,“还说你不喜欢小彧,军哥你这是吃醋了吧?” “你懂什么,我这叫兄弟之间的占有欲。” “应该是他对我太好,导致我跟他说话没大没小,以前总有人调侃说我在我哥面前像变了个人,说我哥养了个妹妹,”解释完,陈怀彧看大家一脸不信的样子,又说:“好吧,现在可能看不大出来。” “妹妹?那大半是你长相的缘故吧,不过也真是物是人非,唉,不说了不说了,”卢军军感慨一句,揽过陈怀彧的肩膀,自告奋勇道,“你哥不理你,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 叼着肉正大快朵颐的大亮听了这句话干脆哈哈大笑,“军哥你可拉倒吧,这还说不准谁保护谁呢,你可别忘了上次从你手里逃出去的健身教练是谁按倒的。” 卢军军踢他一脚,“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吃你的东西,小心烫着舌头。” 一群人立刻又开始嘲笑卢大哥恼羞成怒了。 嘻嘻哈哈一顿饭很快过去,收拾完桌子,卢军军带着人先下去消食,曈姐留下来语重心长地和陈怀彧说:“知道你性格好,可这社会人心险恶,人是会变的。” “明白,”陈怀彧认真回复:“不过你放心,我就是看着心大,其实我看得很清。” “Ok,看得清就行,那我走了,你进去吧。” “队长。” 等曈姐走到电梯口时,陈怀彧忽然叫住她。 曈姐回头。 “还有事?” “队长很好看,配得上任何人。” 曈姐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陈怀彧这是在回应她刚才说的话。 她听完故意妩媚地撩了撩自己的齐耳短发,一脸自信,“那是当然。” 这边的氛围喜气洋洋非常温馨,可与此同时,在某栋别墅的地下室里,有个人正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求饶。 那人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给面前一群西装男磕头,汗水浇灌了他的头皮,恐惧让他整个人战栗不止。 不多时有个男人走了进来,高大的身躯显得这地下室更加狭窄,他脚步不急不缓地走着,皮鞋每在地上摩擦一下,趴在地上的人就抖一下。 “说清楚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 “都交代了。” 男人稍作思考,“我可以放了你,不过,闭上嘴离开这里。” 被封着嘴的人立马点头如捣蒜,又如蒙大赦般磕头。 说完该说的,男人便离开了这里,他走进停车场,上车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说:“人找到了。” 男人闭上眼睛,纤长的食指在高挺的鼻梁上敲打着,再睁开眼,眼底的暴戾显而易见。 第5章 自第一次带队就非常顺利且成功抓捕了程堂辉后,陈怀彧变得越来越忙,曈姐根据上头的意思,把很多危险的任务分配给他由他指挥完成,不再只跟着卢军军做辅助。 工作忙的好处就是,那些不好的过去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慢慢淡忘,经过这件事,他在情感上又成熟了许多,算是这段经营了四年的感情给他带来的为数不多的收获。 一转眼,搬进江呈耀家里已有小半年,生活逐渐回到平静的轨道。 这天警局里接到举报说有人在刚在本区成立不久的立顺KTV吸食违禁品。 局里立即响应,陈怀彧接了任务和徐大亮一群人到达现场时,瘾君子们显然已通过秘密通道逃走了,只留下一片狼藉,都不用缉毒犬上场,就搜出了大量毒品。 一大堆证据证明这家KTV有提供吸毒场所和包庇吸毒者的犯罪行为。 没等他们联系KTV老板,包厢外面突然传来女人的呼救声。 周围很吵闹,但凭着敏锐的听觉,陈怀彧还是听到了并立刻寻着声音出去查看。 只见走廊里有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瘫倒在地上,旁边两个男人正把她拉起来,女孩想要挣扎,却没什么力气去动作,刚刚还很大声的呼救声现在只剩下小小的气音。 “住手。” 陈怀彧出声打断他们,两个男人转头看到持枪特警模样的陈怀彧立刻变了脸色,不一会儿其中一个黄毛笑笑说:“这我朋友,她喝多了,警官别介意。” 此刻他手中的女孩已完全闭上了眼睛。 陈怀彧不跟他废话,上去想把人拉过来,却被那两人堵住。 陈怀彧警告他,“让开。” 黄毛男和平头男交换了一个眼神,平头男说:“警官办案也得看清人啊,这是我女朋友,无凭无据带人走算不算滥用私权?” 这时大亮跟了过来,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怒道:“别跟他们废话了,直接动手吧。” 说着徐大亮伸手就要去抢人。 “各位警官稍等。” 突然,前方走廊走过来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长得有些油腻,姿态做作,他上来也不慌,点了根烟边抽边看向陈怀彧,“特警?” 大亮一听这人明知故问,火就上来了,呛他,“看不出来?” 夹克男吐出一口烟笑了笑,“不知是我们工作没做好没打点到位,还是这几位警官同志觉悟太低,竟闹出这样的误会。” 他越过大亮站在陈怀彧面前,“我是这家KTV的老板,我的顾客带他女朋友来这里玩,警官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陈怀彧一听是老板,那就来得正好。 他掏出手铐还没等夹克男反应过来就铐了上去,“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 “你!” 夹克男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大力扯了扯却纹丝不动,怒了,“你凭什么抓我?” “凭你涉嫌提供吸毒场所以及包庇顾客迷奸妇女。” 夹克男瞪着陈怀彧,不怒反笑,一脸阴狠,“行,你可真有种。” 旁边的黄毛上来插了一嘴,“你知道你抓的这位是谁吗?” 大亮回击道:“管你是谁,你们都是犯了法。” 平头男听了气不过上来就要动手,“我艹尼玛!” 结果拳还没挥出来呢,就被陈怀彧摔倒在地上,不宽的走廊回荡着平头男的惨叫声。 “亮哥,人都带回去。” 大亮甩甩手里的手铐,“好嘞~” 皮夹男啐了一口,挑衅道:“警官不妨摘下口罩让我看清你的脸,让我能好好记住。” 陈怀彧比西装男高半个头,体型不仅比他宽还比他结实得多,他的五官本就生得浓墨重彩精致中透着锋利,此刻他尽管只是冷着脸并无其他表情,气势上却能完全碾压一脸凶神恶煞的夹克男。 “到了警局你就知道了。” 他们在KTV收缴到了打量毒品,回到警局把嫌犯们暂时拘押在看守所里,女孩被送去医院做检查,大亮他们欢欢喜喜觉得自己又立大功一件,只可惜那些瘾君子没抓到,后续得持续更进。 而陈怀彧早就看出了端倪,既然这家新开的KTV敢如此大胆,事情就绝对没那么简单,更何况,刚才嫌犯自己都说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警局里就收到电话,说要放人。 大亮性子直,和陈怀彧一样,毕业不久,办案经验少,一听差点都跳起来了,“为什么?证据确凿百口莫辩,谁说要放人!” 曈姐同样面无表情,“局长。” 这下大亮更加震惊了,“怎么可能?这个李年阳到底什么来头?” 陈怀彧看着手中的资料,“他是李光威的儿子。” 大亮不认识什么李光威,常年混迹股市的卢军军却清楚,“房地产大亨。” 即便如此,大亮还是不解,“那又怎样?不就是有点钱。” 卢军军呵呵一笑,“有钱就买得到权力,更何况李光威早年就是靠吃人血馒头发家的,现在做的生意也不见得多干净,手段足足的。” “那我们真的就这么放他们走?助纣为虐?” “局长都发话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曈姐嘲讽着,“小彧。” “在。” “我看那个李年阳昨天就一直瞪着你不放,你还是小心些吧。” “我会的。” 讨论完,曈姐亲自去放人,陈怀彧他们去吃午饭。 饭桌上卢军军见一个脸都气红了,一个冷着脸沉默不语,叹了口气说:“你们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情,还得适应,我们局长呢是好局长,只不过他也是无奈,更何况,他必须保护我们的安全,放人是权宜之计。” 大亮把筷子一摞,眼眶红了,“我为什么要适应?我TM干警察是为了抓犯人的,不是来受气的!” 卢军军见他情绪激动,跟着大声起来,“就你是为了抓犯人吗?我不是小彧不是曈姐不是吗?不过我告诉你,在那些恶贯满盈的有钱人眼里,我们连个屁都不是!” “那我也不想这么窝囊!” “你以为我想吗?你知道这个李光威害了多少人命吗?可知道了又怎样,不照样奈何不了他。” “可……” “停!” 见两个人越说越激动,陈怀彧及时制止。 “扳倒这种人不是没有办法。” 大亮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办法自然会有,擒贼先擒王,首先要有证据,有了证据才有可能。” “你不想活命啦?我说了,李光威可不是清清白白的企业家,手机沾了多少人的血都不知道,之前不是没有警察调查过他,最后不是意外死了,就是离职失踪,而且,我们无权无势,哪有门道去深入调查?” 陈怀彧毫不犹豫回答:“有的。” 卢军军看陈怀彧说得笃定,突然有一个猜测,“你不会一早就开始查了吧?” “嗯,不过还只是个开始。” 他是因为程堂辉的事情开始调查的,只不过,越调查就越发现这口黑井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他绕了很多弯路才抓住头绪。 大亮一拍桌子,“那让我和你一起吧,暗中调查总没事了吧?” 卢军军看他们一脸坚定的样子,不再扭捏,“随你们,可别怪哥没提醒你们这么做有多危险,干脆,干脆就加我一个,你们出了事还不得是我负责。” 此时卢军军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说了两句话就挂了。 “局长让我们去一趟他办公室。”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基本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这时,食堂门口传来一阵喧闹,他们跟着声音看过去,领头的那人不就是李年阳嘛,他很快找到目标,向着陈怀彧走来。 距离一米时,他突然抬脚用全力踹了陈怀彧他们的饭桌,桌面上的塑料餐具应声而落,周围的同事立刻都围了过来。 “你叫陈怀彧是吧?我记住你了。” 对此,陈怀彧表示头痛,倒不是怕李年阳现在能把他怎么了,只是头痛李年阳看上去都三十的人了,怎么还在用这种地痞流氓的幼稚伎俩,不过这行为倒是符合他纨绔子弟的形象。 徐大亮挡在陈怀彧面前,虎着脸想上去怼他,被陈怀彧拦住了。 “你们心里也别不服气,要怪只能怪你们没有一个有权有势有手段的靠山。”李年阳笑得嚣张,行为举止间处处透露着小人得志趾高气扬。 “那如果遇上比你更有权有势的呢?”陈怀彧反问。 “不可能!”李年阳立刻否认他,“就算有,那就算我倒霉,算我该死。更何况,你现在考虑这些还不如考虑考虑自己,我,李年阳,会让你为今天这件事付出代价的,咱们等着瞧。” 说完,他自以为很潇洒般走人了。 闹剧过后,卢军军招呼大家没事了坐回去吃饭,本想安慰弟弟两句不要怕,可陈怀彧的表情一点事都没有,不禁在心里暗自鼓掌,不愧是他们局的战斗玫瑰。 李光威手下产业众多,要查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陈怀彧向其他两个人分享了自己所掌握的资料。 他们讨论了很久,直至深夜,才敲定了初步方向。 下班后,徐大亮电动车油门一踩就回了家,陈怀彧本想去医院看看程堂辉妻女,可偏偏卢军军说肚子饿要拉着他去吃夜宵,陈怀彧拗不过,只好改时间明天再去。 然而,吃完夜宵从餐馆里出来,陈怀彧就感觉到不对劲。 “有人跟踪。” 想到白天曈姐的话,卢军军警惕道:“难道是李年阳的人?这么快就来报复,他可真行。” “配枪带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对方大概六个人。” “才六个人,这太小看我们了,走暗一点的地方去,好藏身。” “嗯。” 说着两个人默契地走进了旁边的公园中。 跟踪者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毅然决然跟了上去。 “动手!” 随着卢军军的一声吆喝,陈怀彧已经摔倒了一个。 对方确实小看两个同样都是以警校第一毕业的人了,不出五分钟,三个手脚骨折躺倒在地,还有两个被铐住了手。 “还有一个呢?” 陈怀彧没发现对方在哪,猛然间他听到很细微的“卡擦”声。 “有枪!” 两人不约而同一齐趴下,对方的枪装了消音器,要不是大半夜周围太静,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动静。 这个时候断断不能发出声响暴露位置,幸运的是这个公园里的植物很茂盛,是最好的掩身之物。 惊险之中,陈怀彧透过外面微微的光瞥到了地上抖动的树影,一点一点小心翼翼靠近,刚发现黑色的背影就见到了前方没有注意侧边情况的卢军军。 “小心!” 陈怀彧一个飞扑将行凶者按倒,子弹堪堪从他的耳边擦过。 有惊无险。 卢军军注意到情况立刻过来拧折了行凶者的手,迅速缴获了他的枪支。 “小彧,你怎么样?” “我没事,先打电话。” 这里离警局不远,值班的同事很快就开了车过来把人全都带走了。 扑倒行凶者时,陈怀彧的手腕被树枝刮了一大道口子,流了很多血,卢军军把陈怀彧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好在都只是皮肉伤,看着吓人实际不打紧。 “你这脸,我看看,是不是也破了?”卢军军心惊胆跳地问。 “擦了一下,没事。” “艹,还好只是一层皮没流血,你这张脸要是破相了,我非得被曈姐骂死不可。” 说曹操曹操到,卢军军刚说完,穿着便衣的曈姐就到了,劈头盖脸把卢军军骂了一顿,大抵是明知道陈怀彧正被李年阳盯着,还拉着人去吃夜宵,卢军军自知理亏,一句话都没反驳。 陈怀彧想帮卢军军解释一下,被卢军军一个眼神拦下了,他是自愿挨骂想当个教训。 这边正吵着呢,病房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何叔?”陈怀彧眨了眨眼,确定自己不是困得慌看错人了。 上次搬家的火锅局之后,江呈耀再没联系他,何助理当然也没有。 “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 “是好久不见,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何助理毕恭毕敬地站着,仿佛跟陈怀彧是陌生人,曈姐警惕地看了眼。 “小彧,你认识他?” “他是我哥的助理。” 一番介绍后,最后他没有麻烦曈姐坐了何叔的车回家。 陈怀彧谢过何叔一个人上了楼,谁知打开家门里面灯光通明,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待视线清晰竟然看见了大半年不见的江呈耀。 “你怎么,在这?”问完他又觉得好笑,拍拍脑门,“不对,我一定是困蒙了竟然问房子主人怎么在自己的房子里。” 他昨晚值班没怎么睡,白天忙活了一整天,现在困意袭来,早在车上打了好几个哈欠,水雾浸湿了乌密的眼睫,本就黑得发亮的瞳孔在灯光下更加熠熠生辉。 见江呈耀目光放在他手上的纱布上,他把手藏到了身后,耸耸肩,“没事的,小擦伤。” “再发生这种情况,为保证你的安全,我不介意把你关起来直到陈君昀出现。” 江呈耀表面虽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却是严厉的警告,显然非常不悦。 他这么严肃,陈怀彧脸上的笑不由跟着消失。 “我保证过,不会让自己有事。” “但愿。” 敷衍地回了一句,江呈耀转身就想走。 “可是,哥,”陈怀彧叫停他,“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六年前不信,现在同样不信。” “信不信,由你,而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第6章 昨晚行凶的几个人一直不肯说出幕后主使,统一口径目的是报复社会。 陈怀彧查了查他们的背景,发现这些人无一不是不怕丢命的亡命之徒,每一个都前科一大堆,稍一猜想就知道是收受了好处,想要从他们嘴里撬出什么东西,怕是难了。 别无他法,他们决定还是按照之前的进度,直接查李家。 陈怀彧在翻看一些光威地产的前员工的资料时,发现光威自成立以来,总会计师的职位只有三个人担任过,现如今除了还在职的一位,前两位都是英年早逝,一位意外身亡,一位死于自杀,而总工程师这边只就任过两位,前一位在辞职后就迅速携全家移民去了海外,再也没有回来。 事情查到这里,这其中的猫腻显而易见。 陈怀彧先是找到了自杀那位的亲属,可面对警察,他们态度非常差,一言不发只想尽快远离,而移民海外的那位早就失了音讯一点消息都查不到。 现在只剩下出车祸那位的家属可以联系。 起先,逝世者屈伟忠的妻子蒋天慧并不愿意多聊,她独自带着女儿屈璇生活在老家的县城里,十几年过去,屈璇已经大学毕业回到县城工作了。 陈怀彧去了几次都没能和蒋天慧说上话,事情在一个礼拜后获得转机,屈璇竟然主动联系了他。 女孩回忆起那段往事的时候还是很伤心,眼神都显得有些空洞,陈怀彧估计她是有些创伤后遗症,一直在安慰她,并表示不用强求,实在太痛苦的话就不要去回忆了。 可屈璇听到“痛苦”两个字,却平静了很多。 “痛苦?那年,我爸开车落进湖里溺毙而亡,我和我妈痛不欲生,觉得事有蹊跷去警局报案,警察连听都不听,现在倒是要来问我们了,可都十几年过去了,还有什么用呢?” “有用,”陈怀彧摸着手中的咖啡杯,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作恶者还在逍遥法外,就有用。” 屈璇抬起头,“你也认为我爸不是意外死的?” “你父亲生前所任职的光威地产,在他出事之前,获得过一笔巨额的政府拨款用来建造廉租房安置低收入外来务工人员,你知道吗?” “我那时候还小,后来我妈和我说了这件事。” “那笔款项被贪污了大部分。” “怎么会?”屈璇睁吃惊道:“房子不是造出来了吗?” “是造出来了,可现在已经是危楼,”陈怀彧递给她自己手中的资料,“这些都是大楼现如今的照片,甚至还有人被砸伤砸死。” 资料中那些高楼建筑通通都被标上了危楼。 屈璇粗粗看了眼,她眼中的泪珠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一种猜测慢慢涌上她的心头,“我记得那段时间我爸爸一直很不开心,难道?” 陈怀彧点了点头,“你父亲应该是被灭口了。” “怎么会?!!” 屈璇无比震惊,冷静下来,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 “陈警官,我现在要回趟家,我妈她,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我问了她再联系你。” “你母亲知道?” “我也只是猜测。” 陈怀彧想了想,“那我送你回去,还有我会派本地的同事保护你们的安全。” “为什么?怎么了?” “你怀疑你母亲知道,那你母亲为什么不报案调查,想必是受到了威胁,虽然这么多年,李光威派人一直盯着你们的几率很小,但还是要小心。” 屈璇点点头,“好。” 陈怀彧送屈璇到家后,自己在她家对面的旅馆住下了,打算和大亮轮流盯着,当地警局也派了很多同事暗中保护蒋天慧母女的安全。 好在这期间没有发生什么,兴许是屈璇的劝慰,屈母终于答应见面。 约见的地点很隐秘,陈怀彧让屈璇带着妈妈换了好几辆车,先假装逛街再吃饭,最后在小菜馆的包厢里见了面。 一见面蒋天慧就交给了陈怀彧一个老式U盘,其他的却不愿多说,陈怀彧把U盘拿回去一一看过,里面的东西给他带来了重大突破。 蒋天慧带着女儿回去后,陈怀彧接着留在这里半个月,让一直没出面的大亮到处查看,确定她们没有危险后才回去。 就在赶回警局的一天后,陈怀彧得知了一条爆炸性新闻消息。 光威地产的太子,之前还在他们警局无比嚣张的李年阳,被人开枪打死在了酒店。 警方断定了是情杀。 凶手在做完案的第一时间就主动报警自首,是曾经和李年阳闹过绯闻的一位三线女明星。 她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遇上李年阳,自以为找到真命天子,面对粉丝和舆论的集体劝诫,不管不顾说什么都要推了工作和臭名昭著的李年阳谈恋爱,未曾想,没过多久就被抛弃了,李年阳立刻找到新欢,而等她回过头来,积攒数年的粉丝和人气早就被消耗殆尽,随后彻底消失在电视荧幕当中。 网上对这件事议论纷纷,不过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大赞女星是为民除恶的女英雄,话题瞬时间引爆了全网,她算是以另一种方式火了。 李光威带着自己的长子和小女儿出现在新闻当中,他没有掉眼泪,面无表情死死地盯着镜头,眼中的狠厉和暴怒清晰可见。 “我不相信凭一个女人就能杀死年阳,真正害死我儿子的人,我绝不放过。” 有人愁就有人欢喜,一下班,大亮嘴角都咧到天上去了,直呼报应不爽,还说要请大家吃夜宵。 陈怀彧跟着喝了点酒,几杯酒下肚,身上暖和起来。 讨论工作之余,炒股资深爱好者卢军军还不忘跟他八卦财经新闻。 “你肯定知道江氏集团吧,就那个比李家还家大业大的江氏,他们的董事长,也就是你哥的亲爷爷,前天在新闻媒体上公开表态承认你哥是江氏继承人的候选人。” “是吗?” 这两天陈怀彧太忙,都没注意看新闻,他拿出手机随便一搜,果然满屏的新闻报道,甚至还有许多娱乐性质的媒体写了文章,条条都放在头条,可见其中的影响力。 “你哥这算是靠自己翻身了吧,不得不说,他真是个男人。” 十几年前江家的事闹得那么大,几乎是人尽皆知。 陈怀彧关掉手机没说话。 “你不替你哥高兴吗?” 陈怀彧笑笑,又摇了摇头,“我只希望我哥高兴。” 眼看着东西都吃得差不多,就在他们商量着怎么回去的时候,何助理又出现了。 卢军军喝了酒,脑子发热大笑着调侃,“小彧,你这天天的,都是什么少女动漫的情节啊,”说着他弯下腰朝陈怀彧伸出手,故作姿态地说:“我的大小姐,请跟我回家吧,再不回去,老爷要生气了。” 一通调侃引得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陈怀彧不理他,看了看身后的车子,里面模模糊糊有个人影,转而惊喜地问何助理:“我哥来了?” “嗯,江总在车上。” 陈怀彧忙不迭走过去,真的透过前面降下的车窗看到后座拿着电脑一脸严肃处理公务的江呈耀。 他走过去敲了敲,江呈耀闻声降下车窗。 这车不是普通的商务车,底盘非常高,陈怀彧弯下腰刚好可以用胳膊撑着脸靠在车窗沿上,夜晚的风吹拂着他头顶的发丝,白皙饱满带着微红的皮肤十分生动,但更生动的,莫过于那副一颦一笑都如山水画般的眉眼,他注视着江呈耀,嘴角一如既往绽放着两个小浅坑。 “哥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手机里的定位卸了?” 江呈耀拿掉蓝牙耳机,深邃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棱角分明。 “你可以自己卸。” “那你不是会不高兴?” 这次江呈耀没有回答问题,只叫他上车。 陈怀彧比了个“Ok”的手势,“稍等,我去打个招呼。” 上车时,陈怀彧没坐前排,而是和江呈耀坐在后面,本想和他说两句话,江呈耀却塞着耳机一副很忙的样子,便作罢。 车子平稳地行驶,空气里只有江呈耀敲键盘的声音,再加上喝了不少酒,陈怀彧逐渐有了些困意,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 一路开到家,车子一停陈怀彧就醒过来了,下车后,他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决定问一下。 “哥,你要不要搬回来住?” 陷在黑暗里的人没有说话。 陈怀彧又说:“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的,不是吗?” 江呈耀摘下耳机,用冷得没有温度的声音回答他:“不要太天真了。” “我一点都不天真。” 他一点都不天真,要是天真他就根本不会住进江呈耀的房子,不会想和他住在一起,更不会想让他开心一点。 “哥,你跟我说真话,你多久没笑过了?” “这与你无关。” 片刻沉默后,江呈耀留下五个字,随后,车子消失在夜色当中。 第7章 蒋天慧给的资料里有一份屈伟忠录制好的音频,屈伟忠在录音里详细说了他所知道的事情的经过。 在安置房工程还没开始时,屈伟忠就发现了底下各种费用支出不合理的问题,没等他去问,李光威就找到了他,要求他做一份“完美”的财务报告出来,还开出了高额报酬,在金钱的诱惑下,他同意了。 只是这么大一个工程并不是在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时间拖得越久,屈伟忠的精神压力就越大,来自良心的谴责越来越重,最后,他找到李光威说要放弃不想参与其中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光威不可能同意。 利诱不成,他就改成了威胁,拿屈伟忠的家人威胁他。 屈伟忠想报警,可他之前已经做了假账,现在举报可能不会坐牢,但赖以生存的证书和工作,绝对会一并泡汤了,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大楼建成之后,他本以为这件事终于可以彻底结束了,可李光威却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开除了他,生物的本能告诉他事情不妙,所以才录下了这段音频,万一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就把这份录音和他整理的资料交给警察。 只是屈伟忠死都没想到,在他死后,警察没收了蒋天慧提供的证据毅然决然地将他的死定为意外。 要不是蒋天慧聪明,复制了一份一直藏着保留下来,早就无迹可寻了。 “这……” 听完录音,大亮被这个社会上的黑恶势力震惊得哑口无言。 卢军军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小彧,那些财报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嗯,”陈怀彧把十几份建筑材料购买合同给他看,“李光威贪污的那些钱,应该都通过虚假合同到了这些建筑公司了。” 卢军军随手看了看,“这看不出什么名堂啊。” “不懂工程的人确实看不出什么,你只要仔细查一下各类建筑材料建筑单位所需量就知道了。” “你是说他在数量上动的手脚?” “嗯,价格也动了手脚,小数位的差距,数量一上来,总额就会相差甚远。” “可是这些,我们看不出来,审计难道看不出来吗?” 陈怀彧点了点审计报告上的签名,“那就要问问这位吴先生了。” “好,那我去查查他。” “嗯,我们分工行动,我和亮哥查这些供应商公司。” 一般大型集团同一地区某一种货源所合作的供应商都是比较固定的,毕竟长期大量合作才能得到更好的优惠,李光威找这么多小供应商,这些供应商还都愿意配合他,陈怀彧不信这些小公司之前没什么联系。 经过一番查找,陈怀彧发现,这些建筑公司都有一个共同的出资人,名叫梁余敬,是一个很有名的建筑商人的儿子。 卢军军大吃一惊,“这怎么还牵扯到鹏辉建设了?!” 陈怀彧:“如果能查查这个梁余敬的财务状况,说不定可以找出什么问题。” 可是以哪种方式接近他又是个问题。 为了不打草惊蛇以及人生安全,陈怀彧他们的行动都是悄悄进行的,万万不能用警察的身份去见人。 不过好在见到常年出现在娱乐八卦里的梁余敬倒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梁余敬从小在溺爱中长大,现如今都快四十岁了还是不思进取,整日沉迷于花天酒地,开了一家娱乐公司,说是正经公司,可业内都盛传他这是给自己弄了座后宫,他本人男女通吃,动不动就跟自己公司旗下的艺人传绯闻,风评不是一般的差。 娱乐记者刚报道了他下周要带最近火的一个小艺人去参加一个派对。 此刻大亮灵机一动,看向陈怀彧,“有办法啊,我在网上看到的,他们说这个梁余敬生平最爱什么,什么八块腹肌的狗型男友?” 卢军军听他这么一问,立刻就懂了,“你不会是想让小彧出卖色相吧?不行,我不同意,那个老色批,我怕他脏了小彧的眼睛,再说了,我们小彧明明是又高冷又可爱的猫,哪里像狗了。” 大亮听了被说服了,“也是,军哥更像狗才对,要不军哥你去吧。” “知道就好,不对,你骂谁呢?” “我不合适,”陈怀彧冷静分析,“梁余敬看上去贪图享乐一点作为都没有,可私下却是这么多小公司的股东,还牵扯到这么大的案子,可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想用这种办法,我情感经验比较少,可能会把事情搞砸。” “是啊,小彧哪会跟人调情,军哥你去试试呗,我可听说你很会追人。” 卢军军提醒他,“我和小彧的身高颜值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哈。” “不是啊,军哥怎么说你也是个满了一米八眉清目秀的大帅哥,说话好听点,肯定能成。” “你这话我爱听,”卢军军想了想,抱着胳膊哼笑,“那我就去试试,不行撤就是了。” 派对当天,酒吧后门总是有各种东西送进送出,卢军军和陈怀彧很顺利地混入工作人员当中进去了,他们假装是被派对主人邀请的客人找了个非常昏暗的角落就坐下了。 无奈坐了十几分钟,都不见梁余敬的踪影,巨大的音乐声还吵得他们耳朵痛。 这时刚好有个服务员路过,陈怀彧问了一句。 那服务生看两位的长相,还以为他们也是被梁余敬包养的小艺人,就告诉了他们梁余敬的位置。 在顶层,十二楼。 不过服务生还告诉他们,这栋楼的十到十二层没有人领的话,是进不去的。 眼下他们来都来了,无功而返就有点不值得,两个人决定还是上去看看情况再说。 这层的电梯最高通到九层,到了九层就需要通过另外一部电梯或者走另外一个楼梯上去,那里都有人守着,看情况,一些生客还需要没收手机。 “完了,好严,怎么办?” 卢军军小声说。 陈怀彧转向旁边的窗户,走过去看了看。 “你不会是想爬上去吧?” 意识到陈怀彧想干什么,卢军军一脸惊恐。 “这外面全都有平台,不危险,而且没有监控,就是高度影响心理素质。” 卢军军探出头望了望咽口水。 “我可真佩服你,我上不去,又不是拍电影,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再想想办法吧。” “这里出入严谨,上面可能在搞些不能见光的活动。” “你是说比如聚众吸毒什么的?” “嗯,你想,如果我们能掌握梁余敬通过犯罪活动取得违法收入,或者利用私人账户购买违禁药什么的,那我们就可以干什么了?” “干什么?” “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查他的账。” “我靠!我怎么没想到呢,小彧你真是太聪明了。” “小声点,所以千载难逢,我先上去,注意手机,你等我消息。” “好,那你小心点,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陈怀彧跳出窗户,手长脚长的他三下五除二顺利爬上十层,这栋楼十和十一层是套房,十二层竟然是一个大型赌场,他一进去,就看到坐在大厅正中央的梁余敬,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伺候他拿牌。 不巧的是,他刚好和梁余敬对视了一眼。 陈怀彧则装作若无其事侧身进了洗手间,他把获得的消息发给了卢军军,叫他联系警局的人过来。 和梁余敬对视了,他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打算一出去就按照原路返回,可等他再出来门口就有人拦住了他。 对方表明来意,是梁余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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