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凝所思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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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可惜十八岁这年，又是苏韵怡亲手毁掉他的所有期待。如今她来到学校，说一切都是误会。但那一幕幕被伤害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宋时礼不知道是否该相信苏韵怡。在见到苏韵怡的那一刻，宋时礼很清楚，原以为彻底断情绝爱，却依旧会悲伤。他终究没有彻底放下。这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双长腿，在月华下散发出温润的光芒，宋时礼缓缓抬头，看到了姜以柠。姜以柠坐在旁边，一起看向夜空：宋时礼心里憋着很多话，找不到倾诉，这些年藏着太多痛苦，几乎将他逼疯。姜以柠的出现，虽然认识不深，却给他带来足够的安全感。借着月光，宋时礼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偏心的父母，背叛的未婚妻，以及破碎的自己。他的声音轻柔，像是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姜以柠拖着下巴，安静的听着。他们一个平静的说，一个安静的听，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等宋时礼倾诉完毕，姜以柠扭头，秀眸闪过一丝好奇，平静的声音里藏不住一点惊慌。宋时礼原本以为会很纠结，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便得到答案。真的就不爱了，在失望累积到极限的时候，他对亲情和爱情，早就绝缘。姜以柠也没想到他那么快回答，愣神好久，脸上多了笑意。像是三月的春风，明媚的烟火，带给宋时礼足够的温暖。不得不说，他喜欢与这样的姜以柠待在一起。姜以柠起身，拍拍宋时礼的肩膀，宋时礼解开心结，回到宿舍便沉睡过去。当他醒来，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浑身轻松。接下来几天，宋时礼正常上课，不过经常遇见苏韵怡。不管是在去教室，还是食堂，甚至晚自习，都会在路上遇见，苏韵怡安静站在路边，温柔深情望着他，那一身英姿飒爽的戎装，美丽清冷的面容，在整个校园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渐渐的，有人发现苏韵怡与宋时礼的关系。 1983年冬，禁锢的思想尚未得到完全解放，感情的事情很容易变成个人作风问题。风言风语在涌动。在苏韵怡来到国防大学第六天晚上，炎热的湘南终于迎来一场冷雨。宋时礼正在宿舍里看书，却听到舍友说楼下有个女人一直站着。他立即明白对方是谁，沉默很久，终于站起身朝楼下走去。宋时礼觉得应该与苏韵怡好好聊聊，彻底讲清楚。来到楼下，看着被大雨朦胧的倩影，宋时礼深吸一口气，往前走去。今年第一场秋雨带着浓浓的寒意，朦胧大雨中的倩影，站在宿舍楼下，任由浑身湿透，只剩下那双饱含深情无助的眼睛，望着走来的宋时礼。宋时礼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儿，内心却极为平静，曾经苏韵怡但凡有一点不开心，他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月亮哄她开心。此时苏韵怡那么难过，那么悲伤，可他依然情绪稳定，甚至觉得有点厌烦。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苦守多年的爱情，发誓要守护一辈子的女人，在一次次偏袒中失去原本的意义。当宋时礼断情绝爱，报考解密专业报效祖国，苏韵怡却告诉他一切是个误会。或许，他们的相遇才是个美丽的误会。宋时礼把雨伞放在苏韵怡头顶，抬起手，为她擦掉脸上的水珠，那温柔的样子，使得苏韵怡眸子泛着光彩。宋时礼摇头，脸上露出解脱的笑，抬起头看向苏韵怡身后，雨幕深处，隐藏的那株梧桐树，苏韵怡脸色剧变，发紫的嘴唇颤抖，喉咙发出颤音，拼命摇头。她想要告诉宋时礼，自己一直都是她心中的姐姐，一直都是那个爱她却不敢面对的姐姐。可对上宋时礼平静而冷漠的目光，千言万语哽在喉咙，无法说出半个字。宋时礼帮她擦掉脸上的水珠，那双握住了无数次充满温暖的大手，此刻散发出冰冷的寒气，涌遍全身。明明人还在面前，苏韵怡却感觉到他在离开。苏韵怡拼命想要抓住面前的男人，但宋时礼的话像是一根根钉子，扎进心脏，鲜血横流，她的整个世界都是血色。她脑海中浮现出在父母逼迫下，在她无情的抛弃中，痛苦绝望的呐喊。她回想起那天晚上，从二楼摔下来，痛得无法呼吸的宋时礼，露出渴望的目光，却被她不由分说的甩了一巴掌。也许那一巴掌，彻底斩断宋时礼的爱。苏韵怡擦掉眼泪，神色期待。宋时礼没有回答，静静看着面前的这张脸，任凭她难过流泪，无动于衷。两人在这一刻，好像明白什么。苏韵怡身体摇摇欲坠，痛苦闭上眼睛，看到她流泪的宋时礼，再也不会心疼。意味着宋时礼再也不爱苏韵怡。宋时礼将雨伞留给苏韵怡，转身朝宿舍楼走去，他这次要与苏韵怡彻底摊牌，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相见。苏韵怡，洛少琛，还有偏心的爸妈，他们四个人会幸福在一起。唯独多余的他，会把一生奉献给国家。宋时礼不后悔，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命运。断情绝爱后，他总要为自己点一盏灯吧。苏韵怡丢掉手中的雨伞，冲上前，从后面紧紧抱住宋时礼，语气充满哀求：宋时礼没有挣扎，任由苏韵怡抱着，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雨终于停歇。一轮明月穿破云层，清冷的月华落在操场边上的梧桐树上。云破月来，苏韵怡抱着宋时礼的影子，仿佛铭刻在某一秒钟。苏韵怡缓缓松开手，内心却出现撕碎般的疼痛。宋时礼走了，一步没有回头。苏韵怡心碎，跪在地上，痛苦流泪。她感觉到自己彻底失去宋时礼。此时的她，体会到当初宋时礼绝望的心情，那种感觉如同跗骨之蛆，永生难忘。她懂了，也后悔了。但晚了。事假结束，苏韵怡离开国防大学，走的那天没有来与宋时礼告别。她知道宋时礼不会再见自己，也明白他已经断情绝爱。苏韵怡更清楚自己错的那么离谱，其实在来之前，她手里已经拿着结婚申请，只要宋时礼填上名字，她们便是合法夫妻。但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从宋时礼的态度看出，别说领证，便是面对面相处，无法回到从前。她的心已经碎了，但找不出借口。是自己亲自将他送走，在一个个绝望无助的晚上，于伤口上撒盐。如今她真切体会到绝望的难受，所以真爱一个人，那就选择不打扰。苏韵怡不会放弃宋时礼，她会用自己办法去赎罪，去弥补，用行动告诉宋时礼，她还是曾经那个牵着他的手，告诉他世界不会孤单的邻家姐姐。走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坐上回去的火车上，望着逐渐缩小的城市，苏韵怡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眸子闪过锐利的寒芒。所有欺负宋时礼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包括自己。宋时礼不知道苏韵怡的想法，也没有兴趣，彻底讲清楚后，便回归正常学生生活，他的生活除了学习便是体能锻炼。前半年的学习形单影只，后来身边多了一个姜以柠。自从那天晚上，宋时礼明白一个道理，不能活在别人的看法中，不能受到感情的牵制。以前他看不开，迫切需要父母的关爱和苏韵怡的认可，导致最后疯狂内耗。所以他不再想念偏心冷血的家人，因为不值得。所以他不在乎外人的目光，与姜以柠走在一起。当然这里边没有爱情，纯粹是互相学习。姜以柠一定来自一个很好的家庭，她知道的东西很多，能拿到最新的学习资料。当姜以柠从包里掏出一本计算机程序，并且能教他计算机对于解密处的用处，宋时礼敏锐察觉到，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从那以后，姜以柠能安心待在身边，用家里的资源帮他找最前沿的解密学习资料。宋时礼也会帮姜以柠力所能及的事情。两人在外面看来俨然一堆情侣，于是渐渐的，再也没有学生嚼舌根，胡言乱语。当时的作风问题，在学校里算是看得开，大家都是年轻人容易接受新事物。尤其是大学生思想开放，迎接新的思想浪潮。学校逐渐出现一对对情侣，指导员只是开过一次生活会，让大家注意分寸，便再也没有阻拦。于是宋时礼与姜以柠走在一起，属于革命情感，顺理成章。两人在图书馆肩并肩学习的照片，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区大院。阴暗的房间里，苏韵怡坐在沙发，低着头，地板上丢满酒瓶，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味。这是她从戎以来第二次喝酒，第一次是宋时礼跟她表白那天，她喝了很多酒，也犹豫了一整夜。第二次是看到宋时礼与姜以柠在一起，心里难受。隔壁传来愤怒的吼声，宋家父母正在惩罚洛少琛，他那些龌龊阴暗的手段被揭露出，名声彻底败坏，别说进厂找份工作，就算是打零工也没人要。没有谋生手段，洛少琛只能赖在宋家，只可惜宋家父母再也不惯着，曾经他怎么陷害宋时礼，就要接受百倍，千倍的惩罚。洛少琛受不了折磨，跪在苏韵怡面前，求她帮忙。苏韵怡的惩罚只会比宋家父母更严苛。从那以后，洛少琛便活的生不如死。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宋时礼报仇，希望能得到原谅。可宋时礼会在乎吗？宋家父母肉眼可见的老去，脸上始终挂着懊悔和悲伤，活得痛苦。苏韵怡拒绝提拔，留在部队，只为等待一个机会。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一晃便是三年多。洛少琛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每天挂着黑眼圈，精神极其不稳定，真的得了抑郁症。宋家父母每天晚上在折磨洛少琛后便躲在房间里哭泣。二老想念儿子，哭过，跪过，求过，但苏韵怡就是不告诉他们。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终于到了国防大学的毕业季，苏韵怡这天接到一个电话，猛地走出区大院。现在轮到她去赎罪。 1987年夏，全国刚毕业的大学生兴起一股支援大西北的浪潮，但也随之出现不少安全问题，在当时能考上大学，属于光宗耀祖的存在，所以每一个人才对国家而言极其珍贵。国防大学解密专业也在其中，只不过不走寻常路，而是在西北成立研发中心，秘密进行计算机密码破解研究。这是一个极其隐秘的任务，关系未来现代化作战，于是当这批国防生毕业后，直接安排到了大西北，而国外敌对势力视他们为眼中钉，想方设法搞破坏。上面专门安排一支特战旅进行护送。苏韵怡便是护送任务的领导，一直隐藏在暗处，以免被敌人察觉。她身穿戎装站在山头上，望着从脚下经过的车队，眼神锐利如刀，不过落在头车时，目光会变得柔软。苏韵怡几年来立下不少功劳，但拒绝晋升，只为等一个机会。当国防大学解密专业要去大西北，她立即申请护送任务。自从宋时礼离开区大院后，苏韵怡便觉得失去留下的意义，她想成为曾经那个保护他的姐姐，要告诉他自己从未变过。她所谓的救赎便是暗中保护，而且到达目的地还有机会与宋时礼相处。这是苏韵怡唯一能做到的事情。车队里，宋时礼望着车窗外的一望无际的戈壁滩，随着深入大西北，环境变得越来越恶劣，终于体会到校园外艰苦环境，发现在学校经受的锻炼，与面前的环境相比算不得什么。大学四年的学习，使得他变化很大，从以前ru臭未干的小伙子，变得成熟稳重。宋时礼以年级第一的成绩毕业，成为这批学生最优秀的代表。这次去大西北，带着艰巨的任务。期间宋时礼感觉到车队停顿了好几次，但很快恢复正常，他不知道在外边已经发生好几次袭击，统统被护送的部队拦截。直到车队进入研发中心，护送小队从原来的两百人，只剩下一百多人。可见途中发生战斗惨烈程度。大家来到目的地后，没有时间休息，便立即投入工作中。宋时礼来到研发中心，很快发现通讯器材落后，立即写了一份报告上去，更换器材，他在学校就写了好几篇影响力很大的论文，对国防信息安全很有启发性，上面让宋时礼带队，除了锻炼他，还想让国防信息安全提升一个新的台阶。宋时礼没有辜负期待，仅仅用了三个月时间，便使得研发中心的焕然一新，并且在密码防御能力提升一个档次。他是刚参加工作三个月便立下一等功的存在。宋时礼在工作的时候，总是觉得背后有人看他，每次回头却不见人，以为是工作太累导致幻觉。一次戈壁滩暴雨，冲毁一个重要的通讯站，宋时礼正在进行关键实验，情急之下，直接冲出去抢救，当时雨水特别大，情况极其危险。但他不顾一切去抢救，终于修好通讯站，可自己掉进陷阱，被困在一个山洞里。宋时礼在回来的路上掉进山洞，当时暴雨覆盖，几乎联系不到外边。他在里边呆了三天，就在濒临死亡时，视野模糊。他好像看到了一束光，从光中走出一道熟悉的倩影，将他背起来，一步步爬上去。对方身体并不强壮，但浑身充满力量，硬是徒手，背负着一百多斤的男人，爬到山洞顶部。宋时礼第一次呼吸外边的空气，劫后余生的感觉极为美妙，于是想要感谢救他的人。可惜对方只是将人放下交给医疗兵，便消失不见。宋时礼想要叫住对方，却没有力气，很快陷入昏迷。他在医务室躺了三天，恢复力气后，便到处寻找救命恩人，但大家守口如瓶，研发中心主任亲自找上门，让他专心搞研究，保护研究人员本来就是他们的天职，不需要太在意。换做任何人也会这么做。宋时礼点头，没有多想，只是从住人口中得知那支特殊队伍的存在，从他们出校门开始便暗中保护。转眼过了三年，宋时礼研发出第二代通讯系统，极大增强队伍信息化作战能力。他也因此成为研发中心的副主任，在离开戈壁滩那天，主任特意请他喝酒，并且告诉他一件残酷的事情。由于通讯研发的重要性，研发中心经常遭到敌人的攻击，潜伏在暗中的敌人，这三年发动至少七十多次袭击，都被成功阻拦，但也因为牺牲了很多同志。主任掏出一张照片，摆放在桌子上，犹豫片刻，声音变得低沉，宋时礼浑身一颤，眼眶泛红，端起一杯酒：主任点头，叹口气：苏团长？宋时礼眼神疑惑，自己并不是认识什么苏团长，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浮现出苏韵怡的身影。他猛地甩头，暗自苦笑。苏韵怡应该还在区大院，这时候与洛少琛结婚结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她怎么可能来戈壁滩执行任务。可主任接下来的话，让他如遭雷击。原来苏团长就是苏韵怡，而且暗中保护宋时礼三年，上次掉进山洞里，就是苏韵怡顶着巨大危险，将他从洞里救出来，为此还弄伤了一条腿。后来好几次针对宋时礼的暗杀，都是苏团长暗中保护，但也因此付出惨重代价。当第二代通讯系统完成后，特战旅成功完成任务，正陆续撤离。苏韵怡也因为长期与敌对分子第一线战斗，曾三次中弹，有一颗子弹差点击穿心脏，差点死掉。但她依旧拒绝离开，坚持在第一线。今天就是苏团长离开的日子，主任大概猜出苏团长与宋时礼的关系，所以善意提醒。虽然苏韵怡严厉警告过主任。宋时礼看着桌子上的照片，竟然是自己与姜以柠在图书馆肩并肩的一幕。虽然姜以柠的照片被撕掉，但他一眼便认出来。难道苏韵怡真的在周围，那为什么三年来都不见面？宋时礼神色复杂，想起主任的话，对方三年来为他挡了好几次子弹，也救过好几次，却从来不邀功，甚至都不愿见面。苏韵怡只是隐藏在暗处，默默守护他的安全。宋时礼忽然想起十一岁那年，蹲在梧桐树下哭泣，苏韵怡像是天使一样出现，拉着他的手，说一辈子会保护他。原以为在国防大学校园是最后一次见面，再也不会见苏韵怡。但苏韵怡的做法，让他受到极大的震撼。宋时礼已经不是曾经的天真的少年，可想到苏韵怡的行为便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照片，便冲向外边。宋时礼来到研发中心外边，正好看到一辆吉普车离去，他冲着前方大喊：车上没有回应。他隐隐感觉到苏韵怡就在车上，可为什么不回应呢？此时离去的车上，苏韵怡从后视觉看到了冲出来的宋时礼，冰冷的俏脸出现情绪上的波动，但很快压制下去。警卫员犹豫不定：苏韵怡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左臂，闭上眼睛：她为了保护宋时礼，在一次与敌人殊死搏斗中，被炸断了左手，从此成为废人。这次组织强硬安排她离开，回去接受治疗。苏韵怡本来想要继续保护宋时礼，可知道以自己的状态，只会成为累赘。于是她只能选择答应。她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宋时礼的安全，只可惜未来的路很长，无法继续陪伴。苏韵怡内心无比痛苦，三年来，无数次看着宋时礼在实验室忙碌的背影，想要上去陪伴，可一想到做过太多伤害他的事情，便停下脚步。真正爱一个人，那就选择不打扰，何况以自己现在的样子，怎么配得上宋时礼。宋时礼应该值得更好的伴侣。苏韵怡走了，没告诉宋时礼自己来过，也没告诉他自己离开。十年后，改革开放将近二十年，祖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尤其是国防信息安全建设第四代取得长足的进步，在一代代人努力下，虽然达不到国际先进水平，但也保持高速发展。宋时礼作为1987年毕业的国防生，经过十几年的锤炼，从一名稚嫩的毕业生逐渐成为信息领域的专家。他将所有时间投入在队伍信息化的建设中，成为最年轻的领导，如今更是变成首席专家。宋时礼常年扎根在荒漠深处，过上艰苦朴素的生活，没有享受过任何好的待遇。他只想报效祖国。上面见他那么拼命，强硬安排休假。宋时礼是被逼着离开实验基地，回到大城市，由于他身份敏感特殊，所以都是专人保护，吉普车开道，但他不喜欢这种场面，于是带着警卫员，报备首长便自行离开。他的第一次是去了国防大学，参加98学生毕业大会，登台做了报告演讲，下面是清一色稚嫩的新生，看着他的目光满是崇拜。作为解密专业的风云人物，不到四十岁便成为与校长坐在一起的大人物，是学生们的偶像。宋时礼看着那一双双满是崇拜的眼神，想起了当年自己看苏韵怡的目光。时间过去十几年，他对苏韵怡的爱早就忘却。宋时礼对苏韵怡的记忆停留在大西北戈壁滩离去的那辆吉普车上，过去十年了，却没有对方的消息。他曾给苏韵怡所在的队伍打过电话，希望能表示感谢。但那边说苏韵怡已经选择退伍，并没有待在队伍。宋时礼坐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的学生，他们是祖国国防建设的未来，就跟当年的自己一样。但他的心思飘到了老家，想要去看看苏韵怡。不知道为什么，被组织强令休假后，他总觉得要做点什么。并不是要与苏韵怡谈情说爱，到了这个年纪，早就将生命奉献给党和人民。宋时礼离开国防大学便第一时间回到老家。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了曾经的大院，站在那株梧桐树下，十几年过去，梧桐树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下面已经铺满了柏油，不再是曾经的黄土。大院没有装修，依旧红砖绿瓦。宋时礼站在院子外边，看向曾经自己居住的地方。他没有去想念偏心的父母。他们有了洛少琛，就算自己死在外边，估计也不会掉眼泪。这次回家，除了看望苏建国，还要想要当面感谢苏韵怡。可惜经过打听，苏建国因为关系调动，离开了这座城市，至于苏韵怡退役的事情，大家都表示不大清楚，可能跟着苏建国去了北方。而他最不想见的父母，不知道什么愿意也搬走了。宋时礼如释重负，不免有些失望。他时间本来就不多，一心想着回去工作，所以没有呆很久。宋时礼再次回到那株梧桐树下，站了好久，期间接了一个电话，那是妻子姜以柠来电。宋时礼听着儿子的叫声，刚毅的脸上多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他挂了电话，上车离去。一阵风来，梧桐树掉下一片树叶。秋来了。而宋时礼并没有发现，在苏韵怡的房子里，靠窗的位置上，有个身影正默默看着他离去。苏韵怡没有跟随苏建国离开，而是留在院子里等待。她也不知道等待什么，但就是这么等着。可真正等宋时礼回来，苏韵怡却没有勇气去见他。她只能站在暗处，就像是戈壁滩默默的保护。以前没有脸面见他，现在没有勇气见他。苏韵怡能做的便是祝福。确定宋时礼的车子离开，便缓缓下楼，对邻居们表示感谢，若不是他们隐瞒，宋时礼估计会发现真相。她提着一个篮子，来到墓园。这里是宋家父母的坟头，不远处还有一座孤坟。就在五年前，洛少琛终于承受不住折磨，用一把尖刀杀了曾经最疼爱自己的宋家父母。他得了极为严重的抑郁症，杀死宋家父母后，便在浴室里割腕。等发现的时候，房子里只剩下三具尸体。苏韵怡用关系压着，没有告诉宋时礼，不希望他难过。望着宋家父母的墓碑，苏韵怡叹口气，抬头看向天空。苏韵怡起身离开，她的身影在夕阳下拖拽出一条条长长的影子。孤单落寞。她想起了宋时礼在十七岁那年跟她表白，稚嫩的脸上通红，兴奋期待的眼神，宛如一轮太阳。如果那时候答应，也许一切不一样吧。可惜没有如果。她只能活在无尽的懊悔中，直到生命结束。卫戍区。宋时礼回到家，便看到妻子坐在沙发上哄儿子睡觉，哼着安眠曲，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他与姜以柠三十多岁才结婚。没想到姜以柠会一直等他。宋时礼走到窗前，看着妻子怀里的孩子，那稚嫩的脸庞，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忍不住伸手去摸。姜以柠瞪了一眼，小声道：宋时礼讪讪一笑，在这个家，他一向是没有发言权。望着妻儿，宋时礼心中涌出强烈的愧疚。这些年一直在外边工作，没有时间陪伴，自然很是愧疚。宋时礼从后面轻轻抱住妻子，闻着发香，闭上眼睛。他们有一个圆满的家庭。他就算再忙也会爱妻儿，不会让他们经历自己小时候的苦难。一切都会好的。就像是现在的祖国，一步步繁荣昌盛。有国才有家。第1章我们离婚房间里，男女人的衣服随意丢了一地，一直蔓延到浴室门口。里边水汽弥漫，如同一层柔软的面纱，笼罩在温柔的氛围中。两个紧靠的身影贴在门上，伴随着稀疏的流水声，暧昧肆无忌惮的充斥，让人感觉缺氧。 “唔。” 密闭的空间内，暧昧的低吟点燃了浴室的温度。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终于恢复了寂静。温慈冲了个澡，披上浴袍才走出来。看到站立在落地窗边的俊逸身影，高大挺拔，逼人视线。她眼中拂过一抹温柔幸福的笑意，像往常一样，走上前从身后轻轻环抱住他的腰，“今晚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霍闻璟掐灭手中的烟，握住她的手，将她扯到身前摁向了落地窗。男人强势的气息忽而靠近，双手撑在窗边，鼻梁高挺，琥珀色的清冽寒眸倒映出她的剪影，声线富有磁性，“怎么，这么快就想让我再吃一顿？” “我说的吃，是单纯的吃饭。”女人刚经过滋润，肤如凝脂，娇唇红润，漂亮的水眸中带着妩媚。 “嗯，可是还不饿怎么办？” “那就工作一会，我陪你？” “不用了。” 他眼眸深邃，深深地凝视着她，眼中似夹杂千言万语，最终喉咙溢出话，“温慈，我们离婚吧。” 房内的气息骤然凝住，明明开着24度的空调，却像是寒冬腊月，冷得刺骨。她眼底的笑意逐渐僵住，冰冷瞬间从脚底一直蹿到头顶，大脑一片空白。 “离婚协议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有空就签下字。” 他说的干脆决然，没有跟她商量的余地。不过想想，有什么可商量的？原本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协议，现在只是提前结束罢了。 “好。” 她艰难应答，眼帘垂下掩住眸中的情绪。霍闻璟却单手掐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当初你嫁给我是被逼无奈，这三年委屈你了，现在我放你自由。” 温慈浑身冰冷，喉咙干涩，复杂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尽管结婚以来，她知道他并不爱她，但亲口听到他这话，心中依旧很难受。见他拿起一旁的衣服，温慈像往常一样帮他套上，“我知道了，那等会一起吃饭？” “不了，慕柠今晚的飞机到，我得过去接她。” 她长如羽翼的睫毛微微垂下，声音暗哑，“嗯，那你先去接人，明天我会收拾东西搬出去。” “不急，你先住着。” 望着她阴沉的小脸，他攥住她的手扯入怀，询问她，“怎么，要离婚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没有。” “我知道你也不爱我，所以离婚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温慈努力扯出一抹笑，认真地帮他系上领带，“去接人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说起来，慕柠还是你的妹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接？” 她的小脸微僵，很快恢复自然说，“不了，恐怕她也不想见到我。” “想吃什么让家里厨师给你做，今晚早点休息。” 霍闻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温慈松了一口气，浑身虚脱跌坐到沙发上，看向桌上冷冰冰的离婚协议，心中如针扎了一般的疼，疼得她快要窒息。她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可没想到，爱而不得的感觉会是如此难受。心脏的绞痛感，似在一点点榨干她的所有精力，一步步掠夺她的生命。船是开不进沙漠的，就像他不会爱上她一样。怪不得他今天刚应酬回来，就拉着她进房间，跟她做了最后一次的恩爱，只是因为他的心上人回来了。她以为他是像往常一样需要她，原来只是对这段婚姻的道别罢了。尽管他们结婚了三年，但是在他的心里，只爱他的初恋，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温慈看着温馨的卧室，感觉到从没有过的窒息与排斥，迫切地想要逃离这里。她起身换衣服，出了家门，直奔闺蜜的酒吧。 “这个霍闻璟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是忘记了这三年来你是怎么陪他度过艰难日子了吧，他被霍家人冷落的日子里，都是你一步一步陪他过来的！现在坐上继承人的位置了，就特么要把你给甩了。” 贺玖凝气得拍桌不服，扬言要替她讨回公道。幸好此时白天酒吧里人不是很多，只有几个服务员好奇地往这边看。温慈将她拽坐回来，语气温和，“玖凝，别生气，不是这样的。” 贺玖凝心疼她，声音不由得小了些，“温慈，我知道你脾气好，平时也不喜欢争但是霍闻璟这个王八蛋真的太不是人了，他怎么有脸跟你提离婚的。” “或许是温慕柠回来了，他想给她一个名分吧。” “给个屁！当初霍闻璟在霍家不受宠，处处被他的兄长排挤，这个继承人的位置也轮不到他，那个温慕柠一听说他不能接管霍家，火速跟他分手了，然后温家为了不得罪霍家，就把你替嫁过去，现在霍闻璟发达了，他们又想要剥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真是欺负人。” 温慈沉默着，目光沉沉的看着手中的水杯。其他事情她可以不在乎，但离婚是霍闻璟提出来的，这让她心中难受无比。 “你也是温家的女儿，怎么你那亲生父亲那么无情无义呢，小时候把你丢在一旁不管不问，这个温慕柠不想嫁人了，就拿你当替代品，现在又想逼着你退位，哪有这样的父亲啊。” 贺玖凝说得火气都上头了，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温慈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喝酒，“阿凝，别再说了，反正我跟他要离婚了，不过是各自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谁离谁不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