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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人。 他刚刚在外面想了很久,此时看着林茉说:“这样吧,林小姐,这顿饭我来做,故意做的跟我日常的味道不一样,然后就说是你做的,我保证不会说漏嘴!” 林茉皱眉,“这怎么能行,谢观砚只是上去擦药,应该很快会下来的,这不就露馅了?” 李大厨摇摇头,“先生最近每天下班回来第一时间是去洗澡洗头,这需要一会,菜什么我都备好了,非常快。” “你站在门口望着,一听到楼上有动静,我就把勺子递给你!保证万无一失!” 为了谢观砚的人身安全着想,林茉思忖几秒后点了点头,“好,谢谢啦!” 李大厨也是松了口气,“小事一桩。” 林茉很少骗人,现在站在厨房门口耳朵竖起来,心脏跳的非常快。 有种考试作弊的感觉。 二十分钟后。 听到了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林茉差点跳起来,“来了!来了!一级戒备!” 李大厨正颠最后一道菜的锅呢,吓一跳,差点把锅颠翻。 几十年大厨的心态险些崩了。 “好好好,你过来,把锅铲拿着,随便铲几下就可以出锅了,出锅撒点这个葱花就好了!” 李大厨也是第一次骗自己老板,说不紧张是假的。 谢观砚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吹干头发从楼梯上走下来。 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客厅的绿色沙发上。 没看到少女跟往常一样窝在那里,微微诧异。 她去房间了吗? 管家看到他,笑吟吟的说:“先生,林小姐在厨房呢。” 谢观砚隽秀的眉头微皱。 “她在厨房做什么?” 走到了厨房门口,就看到漂亮的少女系着一个黑色围裙。 那是他平时系的那条围裙。 黑色带子系在她纤瘦的腰上,更显盈盈不可一握。 此时她玉白的手上正拿着锅铲正在翻动锅里的菜。 谢观砚大长腿迈开走过去,“林茉,你怎么在做饭?厨师呢?” 话说着,直接接过了她手里的锅铲,温声说:“我来。” 林茉心脏在谢观砚靠近的那一刻直接悬在了嗓子眼。 他指尖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指尖,如同带着电流,酥麻感传遍全身。 明明厨房里的味道很重,但此刻能闻到的只有男人身上那股清淡的冷香。 李大厨赶紧笑着说:“先生,这几个菜都是林小姐亲自下厨做的,她今天跟我学了一下午,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谢观砚拿着锅铲的手指一顿,温润的眸光落在少女的脸上,眼底一片兴奋湿黏。 林茉被他眼神这么一看,脸当场就红的跟猴屁股一样,“对,想给你一个惊喜。” “出什么事情了?”谢观砚声音极力维持着温和。 闪闪有事找他帮忙! 真好,他对她还有点用处。 没想到就这样轻易被看穿了,林茉浓而长的眼睫毛颤动个不停,“就一个小事,吃饭的时候说吧。” 三菜一汤被端上餐桌还冒着热气。 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 林茉心虚的不行,完全不敢看谢观砚的眼睛。 谢观砚夹起一筷子酸辣土豆丝放进嘴里,眉毛轻轻挑了下,“需要我帮什么忙,林茉。” 这不是她的厨艺。 但她愿意花心思骗他已经很好了。 林茉默默吸了好几口气压下心虚,笑了笑说:“是这样的,我四弟本来住在贫民区那边,现在突然搬家了,我想应该还在贫民区内,我找不到他,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能找一下。” 心是很虚,但菜也是真香。 林茉的手最终还是拿起的筷子,夹了一筷子清蒸鱼。 鱼肉软嫩鲜香,林茉在心里给厨师大叔点了个赞。 “没问题,你四弟叫什么名字?” 有点没想到谢观砚这么好收买,林茉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点点。 “他叫纪安,这个鱼好吃,你多吃点!” 夹了一筷子鱼放进谢观砚的碗里。 谢观砚盯着碗看了几秒。 闪闪给他夹菜了,真幸福! 这时候佣人们都还没下班,看到这一幕,都皱眉。 先生是有洁癖的,肯定不会吃别人夹的菜! 下一秒,他们看到谢观砚夹起那块鱼放在了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 佣人们:“……” 洁癖是你的谎言! 吃完饭谢观砚打了个电话出去,然后对林茉说:“那边正在排查整个贫民区,有消息了会跟我说。” 事情解决的有些太容易,她甚至都没有真的做饭给他吃。 林茉窝在沙发上,眼睛眨了眨,“谢谢你呀老谢!” 谢观砚伸手想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但克制住了,单手推了推眼镜,温和一笑,“我也谢谢你今天为我花的心思,小林同学。” 洗完澡躺在床上,林茉收到了京圈佛子发来的微信。 林茉: 京圈佛子: 林茉: 京圈佛子: 林茉: 关掉手机,林茉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谢观砚。 他甚至还谢谢她做的饭,可并不是她做的。 灯关掉以后,林茉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都没有睡着。 今天厨师为了伪装是她这个新手做的菜,菜都有点偏咸。 林茉有点渴了,摸着黑从床上爬起来。 走到门口打开门。 猛然看到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房间门突然被打开。 一阵轻风迎面而来。 每晚睡前习惯性看一眼少女的男人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她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是不会关灯的。 关灯后半小时之内肯定会睡着。 今天是怎么回事?她失眠了吗? 下一秒心脏如雷般跳动,肩膀在黑暗中忍不住发抖。 他大晚上像个变态一样站在她房间门口,肯定又吓到她了! 他真该死啊! 一只手抬起想扶下眼镜框,却抖的有些扶不住,“林……” “谢观砚,好巧呀!”女孩声音清甜悦耳,“你也渴了起来喝水吗?” 这个别墅就住了两个人。 高大修长的身形林茉一看就知道是谢观砚,并没有被吓到。 他肯定是从房间出来路过她的房间听到她开门的声音所以停住了脚步。 “你想喝饮料还是水?我顺路去给你拿过来!” 林茉意图用一些别的事情来弥补她骗了他这件事。 别墅二楼也有客厅。 客厅有直饮水,也有冰箱,放着饮料。 谢观砚没想到林茉会以为他是出来喝水路过这里的,而且很淡定。 一个单纯美好的人看这个世界的角度也是单纯美好的。 她眼里心里没有阴暗,她不会想到那些阴暗的东西。 这一刻,谢观砚更讨厌自己了。 他是阴沟里爬行的虫子,总是阴湿痴迷的仰望着天上最耀眼的那颗星。 星星永远是星星,她永远耀眼明亮。 “不用,我自己去吧。”谢观砚声音极力保持着温和。 他想,至少顾景川不会做出他这么阴暗变态的事情。 这两个星期能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对他来说像是一场巨大的美梦。 以至于每晚他睡前必须真真实实的看她一眼,要不然他无法入眠。 对方已经拒绝,林茉也不会非要帮忙。 两人一同走到了二楼客厅。 今晚的月色很好,透过二楼阳台洒进客厅,朦朦胧胧的漂亮。 一杯水被递到了她的手边,林茉很自然的接过喝了一口。 温温的水浸润着干涩的喉咙,她笑了下,“谢谢。” 腿长就是走的快。 他比她先走到了接水的地方。 谢观砚也接了一杯水,冰冷的液体入喉,慌乱的情绪得到了些许安抚。 “被渴醒的吗?”他似乎随口一问。 林茉纤长卷翘的眼睫颤了颤,“不是,没睡着。” “因为四弟的事情?”谢观砚目光黏在少女的脸上。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朦胧的月光倾泻在二人之间,气氛有几分旖旎。 林茉又喝了口温水,抬头看向他。 身高腿长的男人站在靠近阳台的位置,月色落在他的肩膀。 一套银灰色的睡衣勾勒出他匀称优越的身材。 他的脸隐于暗处看不清晰,只能看到鼻尖那颗茶色的小痣若隐若现,莫名苏欲。 林茉又喝了口水,“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他年纪小,我很担心他。” 另外一方面是因为骗了眼前人。 这个林茉当然不会说了。 小小的私心让她觉得可以等四弟找到了再郑重跟他道个歉。 现在说出来,保不齐谢观砚生气了就中止帮忙了。 好吧,她承认,她并非纯善之人。 “排查也需要时间,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你不用太担心了。”谢观砚声音温润的安慰。 林茉笑了下,“我想也是。” 打电话之前林茉就把四弟走丢的事情原委告诉了谢观砚。 因为这样才方便更好的找人。 此时她想起白天张楠跟她说的谢观砚好像是贫民区出来的事情。 “我今天去贫民区,听说你之前也在那里待过,真的假的?” 没有什么睡意,林茉把心里好奇的事情问出来。 黑暗是个很好的罩子,会自然而然放松人的神经,拉近两人的距离,像是朋友一般。 透明的玻璃杯被谢观砚握在手里,这是一杯冰水,让人保持清醒的冰水。 喝了一口也很难压制下眼底的兴奋。 闪闪这是在关心他吗? “真的。”谢观砚嗓音依旧温和,语调微微扬起,有几分性感。 他在那里的福利院待过。 也是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闪闪。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走进了破旧的福利院。 扎着两个小辫子,眼睛比钻石还要好看,粉雕玉琢的跟橱窗里的洋娃娃一样。 她没有像很多人那样用嫌弃的目光看着福利院的孤儿。 尽管这是全市最差最脏的福利院。 “妈妈,我可以跟他们玩一会吗?” 精致漂亮的小女孩眨着大眼睛问一个知性优雅的女人。 女人笑着说:“当然可以了闪闪,小心点别摔倒了。” 她像个欢快的小鸟了一样到了他们中间。 福利院的小孩们没有见过她这么漂亮的小女孩,都抢着跟她玩。 “呀!你怎么趴在地上?”众星捧月的小公主走到了他的面前,惊讶的问。 一只白的晃眼的手伸过来,“我拉你起来。” 彼时他被福利院几个身体强壮的孩子欺负。 在她进来之前,他被他们按在地上打。 就因为他不把自己的饭全部都给他们。 园长说:“有人要来给我们福利院捐款,你们不要闹了。” 几个孩子才放开他。 但他却爬不起来,因为太饿了,没有力气。 “不要拉他,他很脏的!” 其中一个欺负他的小孩拽住了小公主的手。 小公主转头瞪他一眼,“你管我拉不拉!” 她个性一向如此,对谁都一样,谁也别想干涉她的决定。 那个小孩还是阻挠,“他身上很臭的,你来跟我们玩吧,我会叠纸飞机!” 小公主不理那个小孩,继续朝地上的他伸手,“手给我。” 那个小孩是福利院的小霸王,他生气了,又狠狠拽住小公主的手,“我让你别拉!” 小公主反手就是“啪”的一巴掌,“我让你别管我!” 那个小孩没想到会被打,一时间懵了。 这个声响引起了正跟小公主父母介绍福利院情况的园长的注意。 被打的小孩跟园长告状,“园长妈妈她打我,呜呜呜!” 园长皱了皱眉,看了眼小公主,对小霸王说:“肯定是你不对,你进教室里去!” 小公主的妈妈问小公主,“你打了吗?” 小公主点头,“打了!因为他扒拉我两次!” 小公主的妈妈笑,“那你没错,继续玩吧。” 小公主的爸爸检查了下她的手,心疼的说:“都红了,下次别那么用力。” 父母无条件的相信她,宠爱她。 尽管这样子可能会被冠上捐点钱就自以为了不起的帽子。 但明显这家人不在乎。 她的手很小,带着些温度,轻而易举把地上的他拉了起来。 因为那时候他瘦骨嶙峋。 “你好瘦呀,我让我妈妈给你们这里多捐点钱,你要多吃一点哦。” 临走前,她这样跟他说。 他点了点头,握拳控制住颤抖的身体,说出了第一个字,“好。” 他会让她在下次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他。 然而,她没再去过福利院。 “那你很厉害了,现在那里贫困的学生多亏了你才读得起书。” 少女灵动好听的声音把谢观砚从回忆中拉出来。 小公主不记得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时候她六岁,人生璀璨精彩,他卑贱如泥。 不过所幸,后来他还是被她记住了。 “我之前在那里的时候也接受过别人的帮助。”谢观砚抬起水杯喝了口水,性感的喉结滚动。 林茉潋滟的桃花眸弯弯的,“善意传承,听的我尸体暖暖的!” 困意袭来,林茉把水杯放下,“我先去睡啦,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谢观砚说。 “晚安,了不起的大慈善家!”林茉笑靥如花。 二楼客厅恢复寂静,空气中还残留着少女身上好闻的香味。 谢观砚骨节分明的手放下了自己的水杯,不受控制的拿起了少女的水杯,把唇贴在上面,眼底一片阴湿黏腻。 看吧,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慈善家,他只是一个卑劣阴暗的大变态。 沈逸寒和江瑭还在京南。 第二天早上来接林茉的还是张楠。 坐上车,林茉玉白的手指系好安全带,“还去贫民区。” “找到具体位置了吗?”张楠问。 “对,我们现在过去,应该还在。” 早上吃饭的时候谢观砚的把那边排查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那边警察一整晚都在找,终于是找到了。 不过他们只是借着身份信息登记的名义知道了他们在哪里,没有打草惊蛇。 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茉想都没想就挂断了。 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林茉又挂断了。 张楠好奇问:“怎么不接?” 林茉:“有可能是诈骗电话,沈逸寒说你们公司有个员工就因为接了陌生电话被诈骗了十万。” 张楠一愣,“有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林茉点点头,“陌生电话还是少接,我昨天刷抖音也看到了一个人说自己被电信诈骗了,银行卡里足足五十六块钱全部没了!” 张楠笑出声,“惨!太惨了!” 这边看着电话再次被挂断的顾景川眉头紧皱。 沈逸寒把他的号码告诉林茉了? 顾景川又拿起自己的备用手机给林茉打出去一个电话。 下一秒还是被挂断。 顾景川:“……”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不是林茉的号码,私人侦探不会是骗他的吧? 私家侦探很快回复过来: 顾景川: 私家侦探: 顾景川气的鼻孔都张大了,又给自己的助理发去信息。 助理那边回复的也很快, 肯定是谢观砚提前跟微博那边打了招呼! 顾景川气的抓头发,头发掉了好几根。 还是得和林茉见面! ———— 凭着张楠对贫民区的熟悉程度,很快两人就到了一个桥洞底下。 没错,沈纪安没有很快找到房子,而是住在了桥洞底下。 这底下住了许多人,臭味熏天。 张楠说:“你有没有照片,我帮你进去找,你在外面等我!” 林茉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递给张楠,又掏出一个给自己戴上。 “我们一起进去。” 这里住的全是流浪汉,看人的目光更是赤裸裸。 张楠在这里长大,都有点害怕了。 林茉抓着她的手,淡定的走着,目光一一扫过躺在地上的人。 终于在桥洞最末端的地方。 她看到了一个瘦削的男孩跪在地上,喂地上的一个中年女人喝水。 就一天没见。 本来还算白净的少年现在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上有凝结的血迹。 深吸了半口气又吐出来,实在是太臭了。 她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沈纪安。” 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柔的触感从头顶传来。 一整晚没睡的纪安反应慢了半拍,缓缓转过头的时候眼珠子瞪大。 “姐姐,你……” 意识到姐姐摸了他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卫生纸递过去,“我的头脏,擦擦手。” 接过卫生纸,林茉又气又心疼,捏了捏少年的鼻子,“你小子让我好找!现在跟我回去。” 躺在地上的女人突然坐了起来紧紧抱住了纪安,“不回去,我们不回去,我们不要回去!滚啊!快滚!” 女人拿起旁边一个水杯砸向了林茉。 林茉还没有所反应,纪安挡在了她的前面。 水杯重重的砸在了少年的背上,他痛的哼了一声,长刘海下的眼神愧疚,“姐,你回去吧,我没办法跟你回去。” 林茉眉头紧皱,直接把纪安拽到一旁,声音温柔,面色柔软,“阿姨,我不是坏人,我是来保护你们的。” 女人的神色有些缓和下来,目光有些迷茫,“保……保护我们?” 林茉的话让纪安心脏如同刀割一般的疼。 他死死咬着嘴唇,“姐,我们……” 林茉瞪他一眼,“闭嘴,现在跟我走!” 血脉中的压制让纪安再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背起背包,他扶起地上的女人,“珍姨,这是我姐,我们跟她走。” 女人被扶起来,眼睛盯着林茉看了很久,眼眶不知道为什么红了,说:“真漂亮。” 贫民区的路汽车不好开,只能停在外面。 珍姨的情况很糟糕,一路上吐了好几口血。 张楠也过去扶珍姨,四人一起往外走。 走到了外面,没想到又看到了顾景川。 顾景川看着两个脏兮兮的人眉头一皱,但还是走上前热心问道:“林茉,需要帮忙吗?” 京北很大,占地面积是一些小国家的好几倍。 又碰到了顾景川。 很明显这不是巧合。 昨天还没有深想这件事。 这时候林茉精致的小脸微微沉下来,语气也有些冷,“顾景川,你跟踪我?” 顾景川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而是勾唇一笑,“我没有跟踪你,是花钱找私家侦探查的你在哪里,你不接我电话,我只能来找你。” 追了林茉三年,顾景川也是了解林茉的。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她会生气但不会那么生气。 林茉看他还笑的出来,脸色彻底冷下来,“怎么?这是个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你侵犯我的隐私权,我可以报警!” 明艳动人的少女脸色冷下来,清冷绝艳的让人心惊。 顾景川能屈能伸,立马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你了!” 林茉冷漠的直视他,“憋笑挑战吗?你赢了。” 顾景川:“……” 当务之急先去医院。 林茉看向纪安,“把珍姨扶到车上去。” 纪安阴冷的眼神透过长长的刘海看了一眼顾景川。 这人跟那时候一样,追起他姐来像个狗皮膏药! 扶着珍姨往车的方向走,纪安狠狠的撞了下顾景川。 顾景川被撞的胳膊生疼,人往后退了好几步,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他妈干嘛?” 纪安脚步停住,扭头看他,一双眸子闪着狠戾暗光,“别纠缠我姐!” 莫名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顾景川后背一凉。 又看到他头上脸上都是伤,一看就是打架留下来的。 年轻热血的男孩子是不能惹的,这种人真的会拼命! 顾景川怂了,笑着说:“不是,小安你误会了,我是来哄你姐的,我带你们去医院吧。” 时隔多年,顾景川其实没有把沈纪安认出来。 但他喊林茉是姐,林茉另外两个弟弟他都知道长什么样子。 无疑这是老四。 “不用,我们自己会去医院。”林茉拒绝。 张楠在前面开车,林茉坐在副驾驶,纪安和珍姨坐在后面。 林茉转头看后面的纪安,“我去你住的地方找你,你邻居说昨晚有个男的找到你们,打了你和珍姨,是这样吗?” 纪安拿车上的纸巾擦掉珍姨嘴角的血污,点了点头,“嗯。” “那是谁?为什么要打你?你现在就给我把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说一遍。” 林茉现在也不想搞迂回战术了,她打算一次性问清楚。 纪安把手里的纸巾揉成一团,垂下眸子。 小孩子之所以胖,要么是体质原因要么是嘴馋什么都爱吃。 沈纪安属于后者。 三岁的时候为了吃鸡蛋追着母鸡屁股跑最终吃了一口鸡屎的大馋小子。 去公园玩的那天天气炎热,二哥去买饮料,让他和三哥在树底下等。 三哥是个对什么都好奇的人,他目不转睛看着公园长椅的情侣亲嘴。 而沈纪安鼻子特别敏锐,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烤肠香味。 他顺着那个味道走过去,看到的是一个面很善的中年女人在卖烤肠。 她看到他,笑了笑说:“小朋友,你想吃吗?” 沈纪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是摇了摇头,“我没钱。” 姐姐说不能白拿别人东西。 中年女人很好心的拿了一个烤肠递过来,“你这么可爱,阿姨送给你吃。” 年仅七岁的他理智和馋虫争斗了一会,理智败了。 吃也没关系,待会找二哥要钱给阿姨就好了。 他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谢谢阿姨。” 狼吞虎咽的吃掉一根烤肠,他就觉得好困,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很快,他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入目的是一个货车车厢。 车顶黑漆漆的,身体因为颠簸在车内滚动。 撞到车厢的时候会发出“砰”的一声,也好疼! 他的手和脚都被绑住,嘴里被塞上了布条,他想喊也喊不出来。 那时候他明白,他遇到人贩子了! 绝望涌上心头,眼泪顺着眼角哗哗哗的流淌。 死嘴,谁让你吃的呀? 眼泪都流干了,肚子也咕咕咕的叫,晚饭的点到了,但他没吃晚饭。 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地,也不知道要去向哪里。 不过这时候,沈纪安冷静了下来。 姐姐说过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冷静,要思考,绝不能放弃! 路途好像很远,这期间沈纪安被饿醒了好几次,醒来还是在赶路。 估计是怕他二哥报警,必须不停地赶路直到目的地。 不知道时间具体过了多久,等车厢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到了一个偏远到地图上都找不到的一个小山村里。 中年女人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男帮手。 两人用麻袋把他装起来,又扛了一段路。 等再能看到外面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很破旧的矮房子,周围都是这样的房子。 中年女人笑嘻嘻的说着他听不懂的土话。 一个脸上有道疤的中年男人看了他好几眼,最后又进屋去,拿了钱出来。 这时候沈纪安知道,自己被卖了。 后来他能听懂这里的土话,才知道那个中年女人说的是,“看这小子多好,胖胖的有福气,有了他,你家那个估计会慢慢的沉下心来。” 这个村里对买来的孩子见怪不怪,甚至会给疤痕男人支招,该怎么留住孩子。 不听话就打,想跑就打,次数多了之后,自然就不敢再跑了。 再说了,这个地方通往外面的路都很难找到,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沈纪安逃跑了很多次,也被打了很多次,最后好像真的没有逃跑的念头了,乖乖的跟着疤痕男生活。 几个月后,疤痕男看他真的认命了,说:“晚上带你去见见你妈。” 晚上,沈纪安在屋后的一个小柴房里,看到了一个双脚被链子锁住的女人。 她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很脏,眼神里没有一点点光。 看到人进来,身体下意识瑟缩了几下,眼底惊恐。 “为什么要把她锁起来?”沈纪安不解的问。 疤痕男没有搭理沈纪安,只是看着女人说:“小珍,这是我们的孩子,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的抚养他吧。” 后来沈纪安才知道,这个女人也是被拐卖过来的。 她更倒霉,高中毕业出去旅游的时候看到一个孕妇摔倒把她扶回家中,人贩子利用她的同情心把她埋伏了。 一来疤痕男就强暴了她,她怀孕了。 但是她不想生下孩子,用重物猛捶自己的肚子,流产了。 后来她又被疤痕男强暴怀孕了,她再次让自己流产,并且下手更狠,直到子宫大出血,差点死掉。 她宁愿死掉也不要在这里被当成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但没有,她被救了回来,但再也不会怀孕了。 疤痕男这才动了买一个孩子的心思。 女人总是心软的,一直来硬的也不行,跟孩子相处出了感情,肯定就会安心留在这里了。 事情好像真的如疤痕男所期待的那样发展。 沈纪安乖巧懂事,被打的完全没有逃跑的心思。 他喊女人妈妈,给她送饭的时候会陪她聊天。 慢慢的她愿意说话了,愿意笑了。 疤痕男很高兴,只是每次喝多的时候都会对两人拳打脚踢。 他穷困潦倒,是生活在底层的人,靠做苦力活赚一些钱,只有在家里才能感受到权力的味道。 然而事情不会一直如疤痕男所期待的那样发展。 因为沈纪安从来没有放弃。 他一开始逃跑被抓逃跑又被抓只是为了迷惑疤痕男,他如果不这样就太奇怪。 但这个山里的地形确实复杂,他用了很长很长时间才真正找到出去的路。 计划出逃的前一天,他问珍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珍姨眼里第一次有了光,她点了点头。 白天村里人来人往,只要看到被拐卖来的人有异常行为都会齐心协力的帮忙。 只有晚上才有机会。 沈纪安偷了疤痕男的钱,解开了珍姨的锁链,摸着黑偷偷往外跑。 但天不遂人愿,隔壁的狗听到了动静大声狂吠。 沈纪安此时已经瘦了几十斤,他拉着珍姨就跑。 但珍姨行动受限太久,脚不听使唤,她跑不快。 两人被逮住了。 疤痕男抄起家里的铁锹就往沈纪安身上砸。 珍姨护住了沈纪安,但这一铁锹砸到了珍姨的头。 鲜血流了沈纪安满身,他第一次真正的痛哭流涕。 疤痕男被两人的背叛气疯了,根本不想带女人去治。 是沈纪安跪下来求他,磕头,“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 疤痕男把他的头踩在地上,“以后还跑不跑了?” “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沈纪安再三保证。 珍姨的脑子因为这一铁锹留下了后遗症,时不时的就会发疯。 沈纪安还是没有放弃,两年后,他再次计划出逃。 这一次他去村上的黑诊所偷了安眠药,给疤痕男和附近的狗都吃了安眠药。 他还是带上了珍姨,因为珍姨是因为保护他才疯掉的。 车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阳光透过车窗打进来,林茉却依旧感觉到了一阵寒冷。 她目光深深的落在四弟的身上,眼眶红了。 本能让她没有流下泪,她从不在弟弟们面前流泪。 但张楠直接抽泣出声,“该死的人贩子,我与他们不共戴天!” 讲述过往经历的时候,纸巾在纪安的手里被撕成了一小块一小块。 被拐卖的那一年他七岁,成功逃跑的时候已经十岁了。 “我们跑了一整夜才跑出那个山村,我提前教导珍姨看起来像个正常的大人,只是带我出去玩,一路上跌跌撞撞,最后回到了京北。” 林茉一直知道四弟是很聪明的,他的智商其实是高于二弟和三弟的。 他能够镇定自若的自救并不奇怪。 深吸了一口气,林茉说:“回了京北你应该去找二哥,他不会不管你和珍姨。” 她的语气很平静,不是责怪。 当然她不会把四弟的遭遇揽在自己身上,她那时候已经死了,无能为力。 能怪二弟吗? 这也不是二弟的错。 错的是那些没有良知的人贩子还有买家! “我不想自己和珍姨拖累了二哥和三哥。”纪安声音很低。 珍姨是他带出来的,是他的责任,不是他们的。 “幸好贫民区的生活成本很低,读书还可以申请到生活费,我还可以打一些工,养得起我和珍姨。” 纪安语气放的轻松了一些。 林茉浓而长的眼睫垂下,在眼睑处扫下一片阴影。 还真是多亏了谢观砚的慈善基金会,要不然真不知道四弟带着精神有问题的珍姨怎么生活。 “我都找到你了你还跑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跟姐姐说?”林茉想想还是有点气。 如果前天他就跟她回去了,昨晚他们就不会被打了! 纪安抬头看向副驾驶,“那个男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我和珍姨,在见到你之前我在京北碰到过他一次,我跑掉了,但我知道他绝不会放过我和珍姨。” “那人心地毒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怕到时候他会对你不利,姐姐,我不敢赌。” 姐姐是无辜的。 所以他跑了。 很不幸,昨晚就被那个男人找到了! 幸好他长大了,没有让那个男人把两人打死,还把他赶走了。 但必须连夜搬走,那个人不会就此罢休。 报警没用的,不说贫民区的警察管不管得过来。 就算被拘留了,出来后他还是会继续这样! 大半夜找房子不好找,只能暂时先住在桥洞底下, 他没想到姐姐还是找到了他们。 “姐,对不起!”沈纪安垂下脑袋,眼泪掉下来,砸在车座上。 林茉气完全消了,手从副驾驶伸到了后面,摸了摸四弟的脑袋,“不用说对不起,你是个勇敢懂事有责任心的乖宝宝!” 太懂事的人注定会承受更多。 姐姐夸他了,纪安鼻子酸的更厉害,很想大哭一场。 珍姨尽管面色虚弱,此时很骄傲的抬了抬下巴,“是的,我们家小安是个乖宝宝!拉屎会自己擦屁股!” 林茉:“……” 纪安:“……” 张楠死死咬着嘴角,想了想自己的银行卡余额,才没有笑出来。 到了医院,纪安扶着珍姨下车。 张楠皱着眉说:“顾景川那个中登也跟过来了!” 林茉一路上心思都在四弟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 顾景川把车停好,戴上了墨镜和口罩,走到了林茉身边,“我可以帮你们挂号什么的,我只是想帮你做点什么,林茉,你别拒绝我。” 阳光下,男人身材姣好,声音也放的格外深情。 张楠和纪安都皱眉。 一个大影帝这么卑微,怎么说呢,就确实让人有些动容。 然而林茉翻了个大白眼,双手叉腰,嗷的一嗓子,“哇!这不是顾景川吗?啊啊啊!顾影帝在这里!!” 顾景川耳朵差点被林茉震成耳穿孔,神情呆了一秒。 林茉喊完功成身退,给张楠和纪安使眼色,“快走!” 张楠和纪安一人架起珍姨一个肩膀,动作飞快。 医院停车场人很多,又是地面很空旷,迅速就有粉丝包围了顾景川。 “顾影帝!真的是顾影帝!可以合照吗?” “顾影帝跟我合拍个抖音吧!我孙女很喜欢你!” “啊啊啊!好激动啊,能在我衣服上签名吗?” 顾景川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上次那个车祸现场还有学校里被粉丝支配的恐惧。 他这是在医院,就没有一个粉丝关心他的死活吗? 只知道合照签名! 不过很快他听到了有粉丝关心他的身体。 “顾影帝怎么一个人来医院,是来看什么难言之隐的吗?” 顾景川:“……” 顾景川想继续跟着林茉但路都走不动,只能简单敷衍几下粉丝然后快速上车走了。 林茉经常不按常理出牌。 得想想其他办法哄她了! 这家私人医院正好是他家开的,办法有的是! 一整天的时间林茉都在医院里。 珍姨需要住院几天。 纪安的伤口也处理了。 处理伤口的时候林茉才看到他的额头有道很长的疤,刘海刚好遮住。 青春期的男孩都爱美,难怪他会留这么长的头发。 林茉问医生,“他额头这个疤痕好去掉吗?” 医生摇摇头,“时间太长了,不太好去除,可以买一些特效祛疤药膏试一试。” 从贫民区到医院不过半小时的路程。 四弟讲完了自己的经历,但那些伤害是真实且绵长的。 珍姨吃完药睡着了,张楠看着她。 林茉带着纪安出去买东西,给他和珍姨都重新买了手机。 纪安那个八手机昨晚被砸坏了。 加上了纪安的微信,林茉给他转了十万块钱。 这个钱对于小时候的纪安来说不算什么。 每年压岁钱姐姐都要给他五十万,虽然姐姐都会说帮他存着。 因为就算父母不在了,但家里公司正常运营,父母的遗产和公司分红可以保证几个人的生活继续优渥。 但对于现在的纪安来说是一笔巨款。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了! 纪安捏着手机,说:“谢谢姐。” 如果他现在还敢推辞说不要,他毫不怀疑姐姐会给他一巴掌。 林茉一笑,“不用谢,也不是我赚的,你京圈佛子二哥赚的。” 这个名号纪安刷抖音的时候也刷到过。 他眼底浮现几分笑意,抿了抿唇,说:“姐,不要把我的经历完完全全的告诉二哥,我怕他更自责。” 林茉点点头,“我知道。” 晚上纪安留在医院陪着珍姨。 林茉说:“明天白天我会找护工来陪珍姨,你去上学。” 珍姨在一旁点头,“上学,必须上学!” 林茉看出珍姨对上学肯定是有执念的。 要不然她不会在校长要开除纪安的时候去学校闹。 今天看她身份证才知道她只有三十五岁,但她面相看起来有四五十了。 她问过了,两人的身份证到了贫民区后都重新办了,这个年纪是纪安之前听她说的。 十八岁高中毕业就被拐卖到了山里,不敢想象她的绝望和她家里人的绝望。 难怪她会盯着她的脸说真漂亮。 可能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是这么漂亮的。 纪安点了点脑袋,长刘海跟着轻动,“好。” 三中的学习环境太差,林茉想给纪安转学。 但今天就不说了,让他好好休息一晚上。 又嘱咐了一些事情,林茉离开了医院。 张楠把林茉送到别墅门口已经晚上十点了。 车上,林茉拿出手机,“我加一下你的微信。” 张楠很高兴,“好呀!” 加了微信后,林茉给张楠转了五千块钱,“辛苦你了这两天,给你爆点金币!” 张楠看着五千块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下一秒拒绝,“不用不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是沈总的秘书。” 话是这样说,手上却没点退回。 死手根本不听她脑子使唤了。 但也不怪她的手。 五千啊,她半个月的工资了! 林茉玉白的手指打字给谢观砚发了个微信, 然后抬头说:“这两天没有你带路我不会那么快找到我四弟,我觉得这是你该得的。” 少女神色真诚,桃花眸潋滟漂亮。 张楠都要沦陷了,“那我收下了,谢谢姐姐!” 她宣布,林茉以后是她唯一的姐! 别墅大门从内被打开,身高腿长的漂亮男人出现在门口。 还是一身白色西装,鼻梁上银色边框的眼眶反衬着门口的灯光。 张楠眼珠子又一次瞪圆,“我没看错吧,这是谢先生吗?” 沈逸寒不可能把她的事情跟一个普通的秘书说。 张楠不知道她现在住在谢观砚家里也很正常。 林茉点点头,“对。” 张楠呼吸都屏住了,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谢观砚本人,以前都是在财经节目上看到。 他本人比节目中看起来帅多了! 温润斯文圣洁,妥妥的高岭之花。 只是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姐姐的脸,连她的车都没有看一眼。 下车了以后,林茉朝张楠摆摆手,“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张楠把车慢吞吞的开走。 因为她还在观察谢观砚。 这人自从林茉出现,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一秒。 两人是在一起了吗? 啊啊啊!这个也好磕! “这么晚了你还在工作吗?”林茉边往里走边问谢观砚。 谢观砚单指推了推眼镜框,“嗯,跟国外的同事开会。” 林茉仰头朝他笑了一下,“活该你能赚到钱。” 精致漂亮的少女唇角弯弯的,但笑容却没有在桃花眸眼底荡漾开。 谢观砚心脏微微一沉。 她心情不好。 应该是因为四弟的事情吧? 很早他就知道她四弟丢了,他也派人寻找过。 她一直把家人看的很重,就算她不在了,她也肯定不希望家人过得不好。 但他也没找到。 今早贫民区警察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也了解了一下她四弟的情况。 身上有伤,跟着他的一个中年女人看着有些痴傻,也受了伤。 白天是顾景川陪着她,他没资格出现。 晚上,他得做点什么。 少女的身影在花园昏暗的灯光下被拉长。 她走路还是跟以前一样昂首挺胸的,但仔细看能发现,脑袋微微有些垂下来。 “林茉。” 快进客厅,谢观砚叫住她。 林茉回过头,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怎么了?” “我朋友今天给我送了一瓶红酒,你想喝一点吗?”谢观砚问。 “沈总,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回去,最迟六点你要起来,别起晚了。” 酒店房间门口,江瑭说。 京南的事情有些棘手,但两人加紧处理,两天内给解决了。 沈逸寒一身黑色西装革履,黑色佛珠衬托的手腕白净修长。 他点点头,“好。” 江瑭没走,又说:“张楠刚给我发消息说把小茉送回家了,四弟他们也都安顿好了。” 沈逸寒:“嗯,发工资的时候跟财务说这个月给张楠发点奖金,这两天多亏了她陪我姐。” 江瑭清冷的脸上绽放开笑容。 “小茉已经给她转了五千块钱。” 这也是个老实孩子,什么都跟她说。 沈逸寒眉梢微抬,“那也行,季度奖金再给她涨一点。” 江瑭:“好,张楠工作一直很认真,是该发点奖金,你别太担心了沈总,有小茉在,四弟的事情肯定安排的很好。” 沈逸寒摇摇头,“我比较担心我姐。” 上午找到四弟她就发消息来说了,让他安心处理公事。 其他的具体情况等晚上再说。 “她知道了四弟这些年的事情,肯定心情不好,但我姐一直不让自己有悲伤的情绪,父母去世,她都没哭过。” “不说了,你早点休息吧。”沈逸寒声音莫名干涩,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刷门卡进了房间。 江瑭性格清冷,不是一个很能共情别人的人。 平时看网上的一些事情她的情绪都很淡。 亲戚朋友的也是。 她父母经常说她冷心冷情没人性。 但这时候,她的心脏有一些钝痛。 经历父母双双去世的变故,因为要照顾到三个弟弟的情绪,所以从不展露自己的悲伤情绪。 但还是用接近满分的成绩考入了一中。 她那时候到底有多难啊? 江瑭眉眼垂下来,转身打开了隔壁的房间门,带上门。 拿出手机,她蹲下去把行李箱打开,拍了几张照片。 还不到十一点,她应该还没有睡。 把几张照片发出去,接着打字: 抽空出去买的,就想给她带点什么。 小小的心意,希望能缓解下她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沈逸寒回到房间就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深深的呼出几口气,他坐在酒店旁的沙发上,左手转了转右手腕的佛珠。 拿出手机,修长手指点开的对话框。 打了个视频电话出去。 ———— “嗡嗡嗡”的震动声音响起,绿色丝绒沙发跟着轻颤。 精致漂亮的少女穿着一套灰色睡衣窝在沙发上,刚准备拿起桌上谢观砚倒好的红酒的手收了回来。 谢观砚的提议她觉得可以,她反正也成年了,喝点红酒没问题。 肯定是二弟发消息来了。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江瑭发来的消息。 京南属于南方,有很多造型精美的糕点。 点开江瑭发来的照片,林茉眉眼弯了下,回复江瑭, 这时候手机上又跳出来一个视频通话弹窗。 林茉在沙发上坐好,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这才接通了视频。 “京圈佛子这么晚还没睡?” 上来就是一句语气轻松的打趣。 沈逸寒捏着手机的指尖微紧,但也顺着她的话,似乎抱怨的说:“都没人这么叫我,只有你。” 林茉耸耸肩,“那是没人敢当面这么叫你,私底下大家都这么蛐蛐你!” 沈逸寒一双漆黑的眸子想从他姐姐的眼睛里找到一些难过,但无果。 他左手转了转右手腕的佛珠,说:“姐,我明天就回去了。” 林茉笑,“好啊,到时候你把四弟接回家去住。他现在和那个阿姨一起在医院,在贫民区待着就是容易受伤,他自己倒没有大事,阿姨需要住院几天。” 当初父母意外去世,留下三个弟弟跟她相依为命,最小的弟弟仅两岁,她也很快接受现实。 「还挂」沈逸寒皱眉,“为什么要买房子,我那个别墅那么大,住得下他们。” 林茉潋滟的桃花眸认认真真的看着他,“我怕你不能接受那个阿姨,你可以不接受的。” 那个阿姨救过四弟没错,她跟四弟的感情羁绊很深。 但沈逸寒给他们买房子就够了,他没有义务接受那个阿姨一起生活。 “没事,我一个人住还孤单,家里人多热闹。”沈逸寒语气真诚。 姐姐永远是这样,她看似强势,实则非常民主。 林茉真的没有从沈逸寒神色中看到勉强,她笑着说:“那也行,别墅请个管家再请几个佣人,跟谢观砚家里似的,反正京圈佛子又不是没这个钱。” “四弟现在找到了你也就别想太多,不要再自责了,错的不是你,是那些人贩子,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是不对的,知道吗?” 沈逸寒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其实也想说几句话安慰姐姐,但姐姐的情绪掩饰的太完美,他无从下口。 “挂了吧,你早点休息。”林茉笑着说。 沈逸寒眸光微闪,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好。” 看少女没有拿起酒杯,谢观砚也没有拿起酒杯。 她刚刚在沙发上情绪其实是有点低落的,但拿起手机情绪就变得轻松起来。 他却高兴不起来。 这种轻松不是强颜欢笑,而是久而久之形成的肌肉记忆。 她肯定经历了很多次的锻炼,才能轻而易举的压下自己的情绪。 挂了电话,林茉纤长手指再次拿起酒杯,发现坐在一旁的谢观砚正在看着她。 还没说话,漂亮的男人轻轻启唇,语气温柔至极。 “你可以不开心的,林茉。” 第1章 长街小店 荷李活道是香江有名的古董街,同时也是开埠以来最早辟建的街道。 这条古老的街道,弯曲绵长。沿着荷李活道的文武庙前楼梯上行,就能到达另一个著名的古玩集散地——摩罗街。 摩罗街位于皇后大道西与荷李活道之间,自20年代起,便已经是一个旧货买卖市场,现在更是一个拥有八十多家古董店铺的著名古玩街,古董的品类以玉器铜器和金石书画为主。 位于荷李活道与皇后大道中之间的乐古道,同样是开辟于70年代,但这里并非店铺,而是摊位形式存在,最多时可容纳超过六百个露天摊位,也是一条著名的古董街。 这三条街道的古董店,占据香江艺术品市场每年成交额的九成,也是亚洲最大的文物艺术品交流和集散地。这里不仅有着来自内陆和台岛的青铜器、字画、古玩玉器、佛具法器等,还有着大量的欧洲、东南亚本土宗教以及印度风格的艺术品。 真正可谓是“沟通东西、交易南北”的艺术品交易商贸中心。 荷里活道上文武庙附近,堪称这片艺术品集散地的黄金地段之一。占据文武庙、毗邻摩罗街,距离乐古道也仅有四五百米距离。 文武庙台阶右侧,一家小门脸,门楹上悬挂着红木鎏金字匾额“纳徳轩”。玉以养德,这是一家以玉器交易为主的小型古董店铺。 时值午后,四月的香江已经闷热无比。 半掩的店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坐在柜台后面的少年抬起头,对进门的人笑了笑,又低头继续忙他手中的活。 进门的是个胖子,三十来岁,用肥腻腻的手臂在额头蹭了一下,全是汗水,“这个鬼天气!脑壳都晒化了!” 胖子郑光荣,蓉城人,八年前泅渡来香江。 这哥们挺神。 出生三代木匠家庭,自小学得一手崩凿斧锯的好手艺,可在特殊年代,他抛却了这些,当起了这群人的头头,整天带队伍四处抄家破古老的。 来香江后,凭借他那祖传的手木工手艺,很快在荷里活道的家具店找到生计。内陆人勤劳肯干,再加上他头脑聪慧,三年前自己开了一家红木家具店,就在纳徳轩的隔壁。 见少年没有接话,郑光荣走了两步,自顾自的在石桌旁的竹藤躺椅上躺下,顺手操过石桌上反扣的茶杯,从居中的茶壶里倒出一杯凉茶,狠狠的灌了一口,还舒服的轻叹一声。 “阿灿,你小子应该没事了吧?以后可别和街头那些阿飞们鬼混了。上次的事情,你祖爷可是吓坏了!” “嗯!”柜台后传出少年低低的应承声。 “你祖爷不容易!这么大年纪,还需要自己去南边淘弄石头。还不是为了你?你小子一定要争气……”胖子的语气毫不见外,躺在椅子上絮絮叨叨的扬声教训着那位叫阿灿的少年。 见少年没什么反应,胖子偏了偏脑袋,向柜台看了眼,又扭头回来向躺椅上靠了轻轻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眼前这孩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前几年震惊世界的特内里费空难,两机相撞,造成五百八十三人死亡的重大事故,其中就有阿灿的奶奶及父母。阿灿的奶奶是英籍荷兰人,当时儿子与儿媳陪同她回乡省亲,在回程的途中遭遇不幸。 家里不但痛失至亲,从此也失去了经济支柱,这使得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堕入了黑暗的深渊。家逢巨变,卢嘉锡卢老爷子不得不辞去香江中文大学教授的工作,接手儿子儿媳所经营的这家玉器店,并亲自抚养卢家唯一的独苗,也就是这个不太爱说话的卢灿。 残缺的家庭提供不了孩子成长所需要的完整的爱。这个十三岁便失孤的孩子,性情逐渐叛逆,上了中三之后,更是与铜锣湾一带的阿飞们鬼混。 卢家爷孙相依为命,老爷子嘴硬心软,唯一的孙子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看在眼里怕丢了,舍不得责骂孩子半句,让这个混小子在邪路上越走越远。 一个月前,铜锣湾社团大混战,结果这个十五岁的孩子用尖囊子(三角形的短刃匕首)捅了对方四刀,自己也被人打了个昏迷不醒。 卢老爷子心焦如焚,耗费身家全力救治这个独苗孙子。孩子转危为安后,又四处寻找关系,索性老爷子在中文大学任教多年,而此时的香江,对知识分子相当尊敬,因此也还有几分面子,终于将捅人事件一一摆平。 空难之前,卢家虽非豪富,但其父母经营这家纳徳轩玉器店,再加上爷爷奶奶都在中大担任教授,在香江颇有地位,家境相当不错。但历经空难后,老爷子一人支撑已经相当困难,再加上这次这个混小子的事情,算是掏空了家底。 卢老爷子不得不亲身前往南边,淘买翡翠玉石,以供货源。 临走时,老爷子不放心这个孩子,将他交给隔壁邻居郑光荣照顾。 故此,郑光荣每天都会过来坐坐,帮他看店,顺便监督这孩子,以免他再度出门鬼混。 想起卢平,他再次轻叹一声。 少年的父亲卢平,在郑光荣初临香江时,曾经出手相助过不止一次,隔壁的红木阁也是在卢平的帮助下成立的,因此两人交情非比寻常。 卢平在世时,纳徳轩玉器,无论是古玉还是现代玉器,在香江那也算是有一号,可现在,这一个多月的荒废,变得死气沉沉。 整个店铺呈长方形,左侧是博古架,原本是放置一些古玉,现在空空如也,右侧则是长条形展柜展示新玉,那里现如今也只零星摆放几款戒指和手镯,品相和质地同样乏善可陈。 原来的老顾客走了,原本的供货渠道也断了,原本的加工厂因工资拖欠和缺货源也停工了,这不,老爷子不得不孤身前往南边,看看不能能重新续上进货渠道。 让一位六十岁的老爷子去再创业,这何其难? 卢家变得如此衰败模样,郑光荣也是心有戚戚。 见自己说了许多,那孩子依旧没什么反应,郑光荣有些恼意,扶着吱吱呀呀的躺椅站起身来,走向柜台,看看这个沉默的孩子在干什么? “呃?郑叔,”那个叫阿灿的少年听见声音站起身来,挠了挠头,清瘦的面容,笑容有点腼腆。“无聊……我看着玩……” 少年略带腼腆的回答,让郑光荣一怔。 这还是那个肆意妄为、叛逆的孩子么?怎么看都像邻家小宅男呢?瘦瘦弱弱的有一米七,一头乌黑带卷的头发,眼眸中捎带着一丝深蓝,这是遗传于他祖母的血统。 郑光荣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了两眼。卢灿以前在家时也很腼腆,但绝对不喜欢看书。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一场火并让他幡然悔悟? 如果真是这样,卢老爷子的这番辛苦,还是值得的。 “能看懂么?”郑胖子三根肥硕的手指搭在书页上,捻了几页。 郑胖子虽然是个木匠,但这些年耳濡目染,也知道不少有关古玩字画的基本常识,更何况这本书是卢老爷子和卢平身前喜欢翻看的书籍,他自己偶尔也会翻一翻,只是……太枯燥。 “还行吧。这本书不太难懂。”卢灿挠了挠卷发,短袖衬衣遮不住胳膊肘上那块硕大的血疤。这是上次打架斗殴留下的印记。 少年的话让郑胖子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看这种专业书籍说不太难懂?难道真是老卢家的书香门第根子在起作用? 半晌,郑胖子才点点头,“这样就好!” “你祖爷一肚子学问,你要是能学到三分,就够吃这几条街了!” “嗯……”少年的话依旧很简洁,点点头应承着,让人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波动。 这种一边倒似的沟通,让郑胖子无语,有些兴致阑珊,扬扬手,“好好看书,有需要帮忙的,就到隔壁叫我。” 胖子正准备离开,吱呀一声,半掩的门再次被推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走在前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小老板,进门就抹了抹额头的汗,“呢个烂鬼天气,才进四月底,就热死个人。” 后面的则是一位风姿妖娆的年轻女人,右手还执着一把花伞,左手拎着坤包,珍珠衫配着短裙,露着两条白皙的腿。 呃,也许他们只是来避暑,但怎么说都算是一次生意机会吧。 第2章 小赚一笔 “是啊,呢个鬼天气,太热了!” 胖子笑眯眯迎上去,先是抽出石桌下面的两把朔料凳子,用抹桌布抹两下,递给进门的两位,然后又翻了两只倒扣在瓷盘中的茶杯,斟了两杯凉茶。 “阿灿,把电风扇打开!” 七八年的香江,店铺中装空调的基本没有,奢侈一些的店铺中才用电风扇降暑。 香江的电力非常紧张,荷里活道这一片全部属于商业用电,要比家用电费贵出五倍。因此刚才胖子进来时,都不舍得开电风扇,现如今顾不得了。 顶棚吊扇呼啦啦的转动起来后,屋内很快清爽许多。 进门的一男一女,也不客气,坐下来咕噜咕噜喝了一杯凉茶后,才和郑胖子点点头,算是感谢。 “你的店?”许是郑胖子的殷勤,让进门的老板有些不好意思。他四下打量这家店面,问道。 纳徳轩并不大,单间,整体格局呈长方形,左侧是博古架,放着几件质量一般的玉山子,玉笔架、还有零星几件收来的古玉。右侧摆放着四个柜台,那里面是一些玉镯、玉戒指,还有几件新玉首饰。收银柜台在最里面紧靠照壁的位置,柜台后是供奉的财神关公。 整体可以用寒酸来形容。 胖子迟疑了片刻,再次帮两人续上凉茶,笑着说道,“朋友的店,我帮助照看一二。” “哦!”那老板见店内货品不多,顿时连看的兴致都没了。 “呵呵!”郑光荣看穿了这两位的心事,笑了两声,“别看店小,可这里货品保真,所以出货快。两位都看到了,货架上都卖空了。这不,我朋友进货去了。” 郑胖子这是睁眼说瞎话。 不过,这句话让那个年轻女人有了几分兴致,她起身向四个新玉柜台走去。 这人分两拨,郑胖子一时间不知道该陪谁了。他真的想帮老卢家一把,自从卢灿出事以来,纳徳轩关店一个月,这算是一个月来的第一批顾客呢。 柜台后的少年站起身来,对正准备起身的郑光荣比划个手势,快步走到那女人身边,顺手将柜台内的射灯打开。 射灯打在柜台内的玉器上,折射出五彩光芒,平添为货品增加三分魅惑。 那女人看了少年一眼,以为是店中伙计,点点头算是招呼。 原本郑胖子还有些担心,但瞄了眼少年的行为,放心不少。 少年站在柜台内一侧,其站姿相当微妙,半侧身,眼光落在顾客的身前一尺,即可以显示自己的存在随时可为对方提供服务,同时丝毫不给顾客带来售卖的心理压力,也不影响顾客自主挑选货品的注意力。 郑光荣陪着那位中年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但眼角余光始终落在这边,万一阿灿应对不妙,自己能迅速补缺。 不过,让他很吃惊的是,阿灿表现得很沉稳,很有金牌售货员的老练。 只有四个柜台,每个柜台中仅有寥寥数枚的新玉产品。这位女士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很快瞄准了柜台中最值钱的一款,指了指,“靓仔,能拿出来看看么?” 阿灿微微躬身,从柜台侧面拿出一副白手套,戴上之后才拉开玻璃抽屉门,两只手将这只油青种秧苗绿贵妃手镯连同盒子一道捧出来,轻轻放在女士面前。 “您的肤色很好,这只秧苗绿贵妃手镯与您的腕型很配!” 话不多,寥寥数语却让对方感觉很爽! 果然,这位女士很诧异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凝视了两秒,忽而轻笑起来,“靓仔……很会说话嘛。” 少年白手套半掩嘴,略略低头,似乎有着几分被夸奖后的羞涩,长睫毛扇乎了两下,目光有些躲闪。 邻家羞涩大男孩! 这位女士瞬间给对面年轻的售货男孩定下了第一印象,好感度噌噌上涨。 她对着这个大男孩笑了笑,手指轻轻触摸这只秧苗绿的镯子。这只翡翠镯子种水一般,只是油青种,远远比不上冰种更勿论玻璃种,只能算是中档翡翠,但这已经是纳徳轩货柜中的最顶品了。 郑光荣虽然说得漂亮,但这两位也是商场精英,怎么看不出来颓废的店与红火店面的区别?只是看在他热情的份上没有说破罢了。 “靓仔,只要说出三个让我……高兴的理由,我就买了这只手镯。”林陈钦丽忽然想要挑逗一下这个羞涩的男孩,对他竖起三根白净的手指晃了晃。 林嘉义是香江豪族林氏家族的远支,虽然不能与主家相提并论,但他依然拥有自己的服装产业——嘉丽集团,堪称事业有成。陈钦丽是他的第二任妻子,也是他的事业助手。 见妻子正在逗弄那个小男孩,他也站起身走过来。 “要不……要不我来给……”郑光荣连忙跟上,对着卢灿连使眼色。多好的销售机会?这孩子能把握住吗? “我和小弟弟之间的约定,你可不带掺合!”陈钦丽马上打断胖子的话。 他会说么?他会怎么说? 一时间,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位大男孩的脸上。 “呃?”大男孩似乎一时间没能转过弯了?怎么就变成自己的考核了? 带着手套的手指轻轻围着手镯的外沿抚摸一圈,再抬起头,有着丝丝幽蓝的瞳孔扫了扫面前的女士,这一瞬间,便没了刚才的青涩,给人的感觉多了一份沉静。 “玉为礼制,华人自古就有以玉为饰的习惯。” “气质高雅方佩玉。” 大男孩的神情越来越沉着,拿起手中的玉镯向三人展示,“玉有九不佩。丑不佩、俗不佩、酒不佩、怒不佩、狎不佩、嬉不佩、不冠不佩、不敬不佩、不文不佩。” “虽然现在已经没这么多讲究,但明珠垱卢,佳人如玉还是没错的。很显然,姐姐你秀外慧中,文华内敛,无论是气质还是肤色,都很适合佩玉。而这款手镯发色自然,犹如新绿青韭,色彩鲜嫩明艳,与你的肤色相得益彰,这是典型的人玉相配。” 呃?少年开口的一席话让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这是扮猪吃老虎啊!哪有刚才青涩男孩的模样?分明是珠宝行业大家风范。 郑胖子躲在林嘉义身后,偷偷对男孩竖起大拇指。 “哟?小弟弟懂得不少啊!”林陈钦丽从他手中接过贵妃镯,在自己手腕上比划了一下,白皙并带有丝丝红润的手臂与秧苗绿的翠色搭配,确实很养眼。 她举起手腕,在中年男人面前比划了一下,男人微微颔首。 郑胖子在一旁以为这桩生意成了,正在高兴时,只见那年轻女人又说道,“靓仔,刚才说的不错,算是第一条。有没有第二条第三条?我可是说了,买这手镯可以,你需要提供三条理由呢?” 话虽如此,郑胖子并不担心,这女人语气中满是浓浓的调侃,应该是善意的。 这桩生意真的成了! “刚才只是说您适合佩玉,我还没说佩玉的好处呢。”少年见那女人手拿着手镯没有放下来的打算,笑了笑,重新从柜台中拿出一块蓝水豆种观音佩。 “人养玉玉养人,这句话大家都知道。”他拿着蓝水观音佩在自己胸前比划一下,继续说道,“可为什么有这句话呢?” 大男孩的一句反问不仅挑起这夫妻二人的兴致,连郑胖子也竖起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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