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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声,“他啊……八成是装的!” 卢灿只是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没想到杨怡也是这么认为的。 赌石加码,罗家峪已经竭力阻止,可罗发奎肆意妄为,为此不惜投入自己应得的矿区报酬。现如今,率东来失手,他跟着丢人丢财,实在是没法见人。 于是,晕过去,是他最好的躲避现实办法。 卢灿这边的毛料,暂时也被裁判封存。杨怡安排一位家人看守,他带着卢灿和王大柱,退回杨家帐篷。 帐篷中,杨天和与杨季东,喜笑颜开。 见卢灿进来,杨天和更是哈哈直乐,对他竖起大拇指,“阿灿,找你来还真的找对了!” “率东来这次晕倒,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恢复不了。哈哈,现在轮到罗家四处找赌石师傅了。这件事,高老要是听到,估计会直接从病床上蹦起来。” 卢灿没有杨家的切肤之痛,他对率东来的晕倒,心底还有些愧疚,杨家人可没有。 帐篷中一片对卢灿的赞扬之声。 “罗家会更换赌石师傅?”卢灿笑着问杨天和。 “绝对会!”杨天和止不住笑意,“赌石是非常耗费心神的一件事,身体稍微虚弱一点,都不能从事这项工作。即便率东来恢复过来,罗家也不敢在这么短时间内让他再次上场。” “像这种情况,以往惯例会留给对方多长时间找赌石师傅?”卢灿有些心急自己在香江筹备的瓷器厂,他搓搓手问道。 “不能超过一周。”杨季东替杨天和回答。 “卢世侄不是准备好好游览曼德勒吗?中间这段时间,我安排人带你四处走走!” 有了一周时间,杨家部署第五轮的赌石会更从容。 因为率东来极有可能退出,所以无论是高世杰复出,还是继续使用卢灿,都可以。 “阿灿,今天意外拿回二号矿场的一半股权,对这部分收益,该如何分配,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杨天和狡黠,但做生意大局观很好,今天能拿回罗发奎所拥有的二号矿区一半股权,看似和卢灿没什么关系,但他依旧准备分点好处给纳徳轩。 “这个啊……”卢灿挠挠头,出出主意还行,自己还真不是谈生意的料,“杨叔,这事,您还是和我爷爷去聊吧,我就负责赌石。” 这一刻,卢灿身上的书生味十足,杨家几人都呵呵直乐。 喧喧嚷嚷,半个小时过去。 罗家帐篷中终于出来一位管事的,是罗家族老罗家峪。 他面色灰白,面孔严肃,向十三家公证代表示意,第四轮比斗继续。 毛料已经挑好,剩下的只是解石过程,想不继续也不行——这就是盖料之后,必须遵循的规矩。 罗家峪亲自下场,围着那块黑沙皮,看了一圈。如同率东来一样,手抚着那块牛毛绺,满脸可惜。这是一块好料,却被这块牛毛绺给毁了。 作为一辈子投身翡翠的老者,他的心疼是真的。 他的画线很疯狂,直接从底部牛毛绺处片入,一刀下来,就能看出这块小绺,对毛料的影响有多大。至于第二条线,落在顶部松花和蟒纹的侧面,这一刀是为了看色。 因为两人的晕倒,场上气氛有些沉闷,再加上南边雨季的闷热,让大家都有些窒息感。 两台机器,滋啦滋啦的响着。 卢灿这块黑沙皮,率先完成切割,两寸厚的长边皮被王大柱接住,主体毛料露出长长的一面窗口——玻璃种菠菜绿,色带是顺着玉质结构生长,颜色柔和,水头不错。 好东西!个头不小! 杨怡痴迷的摸着切面,并给切面浇水。 “唉呀……”一片叹息声从隔壁传来。 罗家峪负责的那台机器,也片开小绺底部的石片。玉质结构很好,玻璃种,苹果绿,油性很大,透性光泽度俱佳,唯一可惜的是这块料废了——切面布满了鱼鳞裂纹。 这种鱼鳞裂纹,密级而且碎翡翠特别薄,连珠料都做不了。 按照现在的鱼鳞裂的趋势,这道牛毛绺,至少渗入一半玉质结构。 率东来的这场赌石,输得很彻底。 这么好的翡翠,活生生被一个小绺给毁了!在场的人无不摇头叹息。 卢灿过去看了一眼,也很可惜,但他更多的是后怕。那天晚上如果自己不仔细一点,今天倒霉的就是自己。 镇定心情,他示意王大柱可以开始第二刀。 第二刀切在另一侧,距离同样是两公分左右。不久后,隔壁的机器也响起。 十分钟后,第二刀结束,卢灿这块毛料,波澜不惊,与他自己预估的,相差无几。十五公斤左右的玉质结构,前后两端有两公分的高冰种,主体部位是玻璃种。色带走向平稳,基本没有散绿,横亘在棒形玉质结构中下部,菠菜绿,俏色,正而不邪。 这种玻璃种明料,是商家的最爱。 那边的第二刀因为面积小,差不多与卢灿这边同一时间结束。 又引发一阵叹息。 六十多公斤的毛料,底座和首部,都是玻璃种,这块料子一定很大,只可惜…… 卢灿这边开始剥石皮,而罗家峪那边还不死心。他选择的第三刀是片刀,从底部碎裂切面往内一寸——玉质结构足够大,如果牛毛绺深入不多,罗家还是有机会赢的。 现实很残酷,沙轮切入一半,一寸宽的截面石料,因为震动,开始碎裂,如同被猛击后的安全玻璃,骤然垮塌成细小颗粒。 吓得解石师傅连忙关机——沙轮的震动对裂纹的破坏性很强,如果主体玉质结构这边的裂纹,同样碎裂,那极有可能带动这些小裂,再度向未曾破坏的玉质部分延伸。 那就真的彻底毁了。 “擦石吧!”罗家峪长叹一声。他也意识到,想赢,那几乎不可能。 卢灿这块明料很快全部解出来,装在盘子中,送到公证代表面前,而率东来那块毛料,体积较大,想要完全擦出来,至少还需要一个小时。 罗家峪采用边线擦法——取一条直线擦石。 十几分钟后,他自己举手认输——从现在擦出来的切面,能清晰的看到,裂纹侵入玉质结构的中部。 只剩下七八公斤的玻璃种苹果绿,罗家怎么也不会赢。 卢灿,赢得人生中的第一场正式赌石! 第107章 杨家大院 下午两点,罗家人还有十三家代表全部撤离出二号矿区。 率东来、罗发奎此前已经被车送进医院。 刚才碍于面子,一直压抑着情绪的莫湾基河谷二号矿区中,一片欢腾。 能拿回这片矿区的全部所有权,真是意外之喜。杨天和以他的才智,再度受到杨家人的交口称赞。卢灿也通过他的赌石水平,赢得杨家所有人的尊敬。 “阿灿,收拾收拾,稍后我们出发!” 杨天和兴致高昂,冲着正在喝茶补水的卢灿招招手。 “去哪儿?” “嘿,带你们去老街!我二姐从仰光回来,准备在老街大摆宴席,以作庆贺。” 杨天和的二姐,也就是杨家族长杨金秀。 杨天和倒是一脸坦然,还在直升机的嗡鸣声中眯了一觉。 “习惯就好!”下飞机,他是这么解释的,只是笑容中得有些无奈。 直升飞机直接停在位于果敢西山区杨家大院中。 杨家大院中涌出很多人,当先的是一位老者,七十岁左右,长髯白发,一身斜襟长袍,行走间颇有威仪。 杨怡在旁边给王大柱和卢灿介绍,“这是我六叔。” “见过杨老!”“见过杨叔”卢灿和王大柱,连忙上前见礼。 “六老爷,这两位是香江翡翠王王鼎新的儿子王大柱,还有他的再传弟子卢灿,纳徳轩的少东家。今天就是他和率东来赌石,把老驴头气得住院的那位。”杨怡在旁边帮忙介绍。 “王大师身体可好?” 杨启志笑容满面,拉着卢灿和王大柱的手臂,先对王大柱问道,然后又对卢灿,“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假。年纪轻轻,就能将老驴头气得住院,这一手,不赖!” 杨启志可谓是杨家宿老,杨振才当政果敢时,他就是左右手,现如今,杨家老辈凋零,杨启志的威望更重。 王大柱和卢灿,连声作答。 果敢杨家大院这边,虽然顶着杨家宗祠的名头,可留守的基本是杨启志这一脉的人。杨家嫡子后人,纷纷离开果敢。杨金秀这一脉去了仰光、杨天和这一支去了腊戌,杨怡则在瓦城曼德勒安家。还有几家的后人,要么出国,要么移居——果敢毕竟是战乱区域,并不适合孩子的生存与发展。 站在杨启志身后的黑瘦汉子,是他的长子杨茂,现任老街市管理委员会主任。 因为他一直负责老街市与内陆的商贸合作,在内陆颇有关系,所以罗星汉和彭家声虽然垂涎他的职位,但依旧没敢动他。 “欢迎卢少东家和王当家来果敢!听说卢少东家喜欢古玩和老木器,老街市别的没有,当年从边境运过来的老家具和老物件,还有不少。明天我安排人带卢少东家四处走走?” 杨茂的话,让卢灿喜出望外,对他的好感,蹭蹭往上涨。 “多谢杨叔!多谢杨叔!”真是意外之喜,老街这地方,当年从内陆流过来的汉民,非常多,他说的话,八成是真的。卢灿握着他的手,使劲摇晃。 “阿坤,过来!” 杨茂招手,让身边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出来,指了指他,向卢灿介绍道,“这是犬子杨坤(非唱歌的那位),你们年纪差不多,这次来果敢,由他带着你四处转转。” 卢灿泪奔啊,这次来缅北,全是和比自己长一辈的人打交道,叔叔伯伯叫的头疼,这次终于来了一个自己平辈的,太好了! “坤哥,这几天要辛苦你了!”他抓住杨坤的手臂,热情的摇晃几下。 杨坤似乎被他的热情弄得有点懵,看了看父亲,才说道,“卢少东家不嫌弃的话,我就陪你走走?” 杨天和与杨启志,站在一起,似乎在商议什么,杨茂带领卢灿、王大柱,进入庭院。 一进杨家大院的客厅,卢灿明白杨茂为何说老街有古玩和老物件。 这哪是客厅啊,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明清家具展馆嘛! 这座庭院,式样古朴。前面是伸出来的斗廊,两根粗大的柚木柱子支撑。 斗廊后面是花厅,花厅是用来在主人未到时,临时招待来访的客人或者有事情回禀的下人的地方。 看花厅,能看一个家族的底蕴。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从花厅的陈设,可以看出这个家族来往客人多不多,回禀事情的下人,多不多。 来往客人多,花厅的陈设必然要精致;回禀事情的下人多,花厅的锦凳必然多。 杨家大院的花厅就非常精致,大约十平米,左右皆设有案几,高背椅,能接待八到十位位临时访客。在南边墙角,还有十多张圆凳,应该是给回禀事情的下人准备的。 案几、高背椅、圆凳都是明清式样,楠木。 在明代以前,楠木在中原南方地区,重要性要超过紫檀(紫檀为北方贵族专爱,最后影响到南方),南方的大户人家,喜欢楠木,尤其是香楠木,认为其能避邪、养气、蓄精。 在花厅到正式客厅之间,有一道虚门墙壁。所谓虚门就是只有门楹门框,没有大门。这道虚门墙,整体是采用黄花梨制成,门楹和漏窗,均采用东阳镂空雕刻,并非后来安装的。 虚门之后的两米处,设有一围十六扇巨幅屏风,将内外隔绝。 屏风呈乌黑色,同样是东阳木雕手法,应该是和虚门墙一体的。卢灿原本一位是鸡翅木的,结果伸手摸了摸,又被震了一下——香楠阴沉木! 屏风前面,放置了八盆养殖的花卉,除了山茶花和兰花,其它六盆卢灿都不认识。 转过屏风,才到杨家正厅。 一个字形容“大”! 这估计是卢灿见过最大的客厅。 面积接近三百平,估计主人也意识到很空旷,中间用六扇直立屏风分成两列,将其隔成三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今晚的主宴席,就放在这里。”杨茂站在卢灿身边,为他介绍,“到时候,将屏风撤掉,能摆下三十桌宴席。” “我小时候,每年这里都要举行族宴,热闹极了。近些年,大家各奔东西,很难相聚,也就慢慢的散了。” 听得出,杨茂非常怀念当年杨家作为土司时的盛景。 “杨叔,开枝散叶,才是家族盛世。聚在一起,那是衰败之始。”卢灿笑着劝慰。 “还是卢少东家见识广!说得有理。”杨茂笑着应和。 大厅中各色桌椅,不用说了,卢灿所见到的,尽皆或明或清的木质家具,楠木居多,黄花梨和紫檀家具,应该是后来填补进去的。 最让他震惊的是巨大的木雕照壁,足有三米高,十米宽! 边缘一米宽部位,通体镂雕。上部为五毒雕刻镇宅,两侧是飞天侍女雕刻 照壁正中间,是巨幅框裱画《百虎图》。 据卢灿目测,这幅《百虎图》,长幅超过六米,高一米二,其内容是百虎嬉戏。 这些老虎神态各异,有的仰天长啸、有的怒目圆睁,有的嬉戏打斗,有的母子相拥,有的居高临下,有的栖息于树丛中。整幅画卷笔法细腻而炉火纯青,老虎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地描绘出了虎的灵气与神韵。 张泽的《百虎图》! 卢灿一看便知,这是真品。而且极有可能是张善孖老先生最大的虎图。 张泽不知道?外号虎痴,又名张善孖,他有个更有名的弟弟张大千! 第108章 杨家二姑 “这幅《百虎图》,还是我父亲在金陵上大学期间,亲自去沪上,以十条小黄牛求购的虎痴先生大作。我父亲将它视作珍宝,平时都收好,只有大宴宾客时,才会摆出来。” 杨茂很欣赏卢灿对这幅画的震惊,在旁边说道。 杨启志曾在三十年代去中原求学,在金陵师大上的大学。金陵距离沪上不远,他去沪上美术学院找张善孖老先生,完全有可能。 三十年代,这幅画就值十条小黄牛!可惜,虎痴老先生早逝,1940年便撒手人寰,终年未及花甲。若非如此,他哪能让大千先生专美于前? 杨茂父子带着卢灿和王大柱两人,转了一圈杨家大院。 卢灿已经麻木。 南边多木材,但用如此之多的好木材,堆积起来的杨家大院,放在三十年后,究竟值多少钱?卢灿一时间还真算不出来。 他有点印象也没有,这么出名的杨家大院,最后的结局怎样了?难不成三十年后还在? 这不应该啊。 因为上辈子,自己来果敢,还真的没听说有什么毫宅大院的传闻——也许大院子都已经被拆好多年了。 卢灿将父子两人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很明显,杨坤想要外出,杨茂的思想比较保守,还试图重整杨家当年的威风呢。 也许,自己真的有机会,得到杨家大院。 身形略显胖,眼皮略显浮肿,眼神不算犀利但很明晰。皮肤很白,尽管保养不错,但脸上已经挂褶。头发被包成一团,用纱兜兜在脑后,纱兜上斜插着一根木簪。身着黑紫色长裙,盖住脚面,露出的鞋尖,脚上套着应该是一双木底布鞋。 很朴素的一位中年妇女,竟然能将杨家如此大家族,妥帖的管理二十年? “卢少东家是吧?”没等旁人介绍,这位中年女性自己主动站起身来,“这次幸亏纳徳轩出面,解了我们杨家的困境。” “卢少东家辛苦了!” 她的声音是典型的西南官话,接近云贵方言,言语很温和谦和。 “不敢不敢!纳徳轩作为娃达公司的合作方之一,这点忙是应该帮的。”卢灿连忙走过去,向她行礼。 双方见礼后,重新落座。 杨天和,杨怡、杨季东在她面前,说话都很恭谨,连杨启志开口都很慎重。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位杨家二姑,应该很有内秀与心机,否则如何臣服这帮男人? “卢少东家,听六子说,你在香江曾经向他建议,杨家到了北上的时机?是嘛?”杨金秀抬抬手臂,低眉问道。 刚才三人在聊这个话题呢。这次聚会,除了和谈,估计和这件事也有关系。 “我确实提过几句。”卢灿迎着她的目光,点点头。 卢灿心底苦笑。 “你准备用什么名义去?”她追问道。 “第四十七届广交会,这个月底开幕,我以天和斋珠宝的名义参加,应该没问题。” 杨金秀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卢灿见识到她的不凡。 卢灿早就想离开——你杨家商议未来发展方向,拉着我一个外人算怎么回事? 见到自己又被牵扯进来,他咧着嘴笑笑,“杨族长……” 杨金秀挥挥手,“你叫我杨姨吧,没占你便宜吧。叫声姨稍后可是有奖赏的哦?” “杨姨……”卢灿有些尴尬的摸摸脑门,“杨家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 没等他们回答,卢灿就说道,“自然是翡翠矿。” “杨家毛料找到销售渠道,内陆也可以因为这些毛料市场的中转销售,产生税收。” “杨姨,你说,杨家再北上,会有困难吗?”卢灿促狭的眨巴眼。 杨金秀被他逗得开怀大笑,手指点点,“小鬼头,点子还真不错!” “看在你叫姨的份上。我送你点见面礼!” 杨金秀对杨天和说道,“六子,二号矿区不是拿回来了么?那一半的股权,走我的名下,划给这个小鬼。” “也算是我们杨家对他这次建议的酬谢!” 就是这么土豪! 卢灿傻眼,幸福来的太快。 这么精明能干的女性,怎么去世的那么早? 时间就在两年后,病逝的原因是急性肠梗阻! 第109章 果敢老街 晚上六点,杨家大院开始来客。 第一位客人就是佤邦大名鼎鼎的鲍有祥。 第二位是岩克龙。 最后抵达的是罗星汉,陪同他一起来到的是他的二儿子罗秉忠。 各方代表的招待,由杨金秀负责,杨启志与杨茂作陪。 这种聚会,卢灿可不愿意参合。 杨天和、杨怡、杨坤陪着他和王大柱,在屏风隔开的左面空间,首席就坐。 这是卢灿第二次品尝缅北的宴席,与第一次在腊戌的宴会不同。相比上次宴席很浓的印度咖喱味,他更喜欢这次味道。这次在老街,食物的烹制方法明显更接近云贵川的习俗,干腊肉居多、小炒居多,味道偏辣。 隔壁一直在争争吵吵,基本就没停歇过。杨家以杨启志的声音居多,杨金秀很少发言。他们用的都是掸邦土语,卢灿也听不明白,于是他埋头猛吃。 老街市的米酒不错,糯糯甜甜的,在杨怡和杨坤的劝酒声中,卢灿喝了不少。 一夜好睡。 会谈结果怎样?这不是他需要关心的。 卢灿此刻关心的稍后老街之行,究竟有没有收获。 吃过早饭,卢灿便拉着杨坤,想去老街逛一逛。 昨晚两人已经熟识,二十一岁的杨坤,南边仰光大学法律系专业三级生(大三)。他是杨启志这一脉的顶门长孙,寄予杨茂和杨启志的全部希望。 杨天和,对这个侄子,也非常看好。早餐时间,不断的叮嘱他,和卢灿多交往。 杨坤,与其父杨茂的黑瘦俨然不同,瘦瘦高高,白净,肖其母。话不多,从昨天到现在,陪同卢灿,两人交流没超过十次。基本上都是卢灿在说,他在一旁哼哼应答。 挺腼腆的一位大学生。 见他犹豫着想要开口,卢灿估摸他拿不定该叫自己什么,笑着说道,“叫我阿灿吧,我朋友都这么称呼我。少东家?呵呵,都什么年代了,还整这一套?” 卢灿玩笑式的开场,缓解了他的尴尬,点点头,“确实如此,那我就叫你阿灿,你可以称呼我杰尼。在学校,我的英文名字叫杰尼。”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两公里外的老街杀去。 他记忆中的老街,延绵一片,两侧赌场林立,赌场街、玉器街和红灯街,是老街市的三条特色街道,专供内陆人游玩享乐。整体建筑虽然大多数是二三层楼房,但还是井然有序的。哪像现在? 现在的老街,在一个缓坡上,人字形的街道,构成老街市的主建筑群。街道两侧都是那种青瓦房,很低,这已经算是老街的好房子。瓦房背后村落中,清一水的茅草房,墙面糊泥和牛粪。 呃,在南方,牛粪是很好的烧火和驱蚊虫材料——南边蚊虫多,用牛粪和艾草混合燃烧产生的浓烟,有很好的驱蚊虫效果。 见卢灿有些失望,杨坤笑容有点无奈,摇摇头说道,“我小时候,这里还蛮漂亮的,还有几栋漂亮的二层小楼。大概十年前,我们家从罗姥叔手中重新夺回老街时,罗姥叔干得真绝,那一次他得罪很多人。” 呃,王叔真是神思维。 “这种地方,还有希望吗?”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很悲愤。 卢灿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这位杨家新一代的希望之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一副悲天悯人之心?莫非他一直生活在纠结和困苦之中? “跟你父亲说过这些话吗?”卢灿拍拍他的肩膀。 杨坤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说这些。也许……憋在心中太久了。” 卢灿不知道,按照既定历史轨迹发展的话,这位杨坤,在十年后成为蒲甘空心寺的一位僧人,二十年后成为这座寺庙的住持,并率僧侣去内陆访问过。彭家声的女儿在老街建设双凤塔时,杨坤曾率领僧侣,前往这里为老街山民祈福。 “既然你怜悯这些山民,那就尽力让这里的人,过得更好一些。赶紧毕业,毕业后我们找机会一起合作一把。多赚钱,再来老街做善事。这才是心安的最好办法。”卢灿拍拍他的胳膊,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否则自己都没心思淘弄老货。 杨坤眼前一亮,“你有赚钱的门路?” 他见卢灿眯眼微笑,又伸手比划道,“我只得不是翡翠。那玩意,我不喜欢!上面沾满血泪。” 杨启志的这位嫡孙,还真有颗佛心。 “赚钱的生意多了去,现在你帮我找老货。等你毕业,你去香江找我,我一定为你介绍一条来钱干净的生意。” 他的本心不错,卢灿愿意与善良的人交往。更何况,卢灿还看上杨家大院呢。杨家大院最后的决定权,一定落在他的身上。 “好!一言为定!我这就带你去个好地方!”年轻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到卢灿的保证,杨坤指了指前面的一间瓦房,“那就是一家,我们进去!” 南边雨季很长,因此瓦房前撑的雨檐很长,并且低垂。卢灿走近之后,才看见雨檐下面有一块匾额,上面写着“福记当铺”。 原来是当铺,难怪杨坤说这里一定有好东西。 典当铺,有宝贝,那是必然。 卢灿的心情突然变得期待起来。 第110章 福记当铺 卢灿还在打量这块牌匾,杨坤推门,直接闯进去。 “福爷爷在吗?” “四少爷,您来了?福师傅还在后院呢。”店内有人回答。 卢灿和王大柱也跟着进去。 这可能是卢灿见过的最原始的典当行,不,应该是当铺。 泥砖墙砌得齐肩高,上面是三尺高的铁栅栏,一个小小的窗口,还被焊上一扇铁皮推拉窗。内外间被一体的铁栅栏隔开,右侧是门,同样铁栅栏内衬铁板,从内部拴上。 呵呵,伙计掌柜的坐在里面,如果遇到劫匪,只要一低头,短时间还真的很安全。 柜台后面竖着一个大型抽屉柜,如同中药房的那种抽屉柜一样。再后面,就是照壁,照壁后面应该是会客室和生活区。 这种制式的当铺格局,还是解放前的。香江摩罗街和荷里活道典当行也不少,全是那种开放式的格局。像福记当铺这种格局,本身就成古董了。 正隔窗和杨坤说话的年轻伙计,警惕的看了王大柱一眼。他的身形魁梧,很有震慑力。 “哦,这是家中客人,没事。”杨坤指了指卢灿和王大柱。 在等候伙计开铁门的机会,杨坤指了指这巨大的铁栅栏,“我爷爷喜欢收集老东西,也想着帮帮山民,便开了这家典当行。” “主持这家典当行的福爷爷,是抗战结束后,我爷爷从春城请回来的老掌柜。这三十年,福爷爷既当掌柜又当掌眼师傅。” “之所以弄成现在这副模样……唉,没法说,即便是我杨家产业,也被抢了十来次。” “于是,这铁栏杆越来越粗,铁板越来越厚。可这有用吗?” 他摸摸这铜钱粗细的铁栅栏,“铁栅栏能挡住两三个劫匪,却挡不住战乱。” “去年,这里又被抢了一次。好在那些兵痞们,只要钱,不要破烂。”他边说边摇头,“福爷爷年纪大了,担惊受怕的日子过够了,前些天向我爷爷辞工。他这一走,估计这里很快就要关门歇业。” “阿灿,你今天来这里,多扫点货,关门歇业时,我福爷爷负担也轻点。” 杨启志喜欢字画古玩,进过杨家大院卢灿就清楚。没想到他竟然还养着这样一个典当铺,收集喜好之物。他也算雅人一枚,只是为什么要关门歇业? 貌似自己赶得巧啊。 “这里没有其他掌眼师傅吗?”卢灿疑惑的问道。 “有,福爷爷就带了两位弟子,稍后你就能见到。不过……”他依旧在摇头,“去年我们杨家再次丢掉果敢的控制权,这对我爷爷,对杨家打击不小。” “去年年底的家族会议上,已经决定,将家族产业逐步向仰光和、曼德勒、蒲甘这些地方转移。爷爷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这已经是大势所趋。” “阿灿,你提到的北上,恰好给了二姑奶奶铺了一条很好的退路。爷爷也想看看,能否借助内陆的支持,让杨家在果敢的影响力,再坚持坚持。” “所以,昨天的会谈,大家意见很统一。二姑送给你的那份股权,也是你应得的。” 原来如此。 和杨家合作两年时间,卢灿早就看出,杨家不仅有外患,内忧也很麻烦。 以杨天和为代表的资本派,早就想离开这片是非之地,而以杨启志为首的政治派,还想要坚守,两派之间争论不休。 这次卢灿来杨家,结果看到一团和气,一致对外,还以为自己猜错了呢。 看来,杨天和早就将自己的意见汇报给杨金秀,而杨金秀的想法是同意资本派的做法,但同时也帮政治派尽最后一份力。 如果这次,还无法扳回政治颓势,杨家将会彻底退出果敢。 相信她也和杨启志达成某种协议。 所以这一次的杨家,表现得非常团结。 开门的伙计终于将栅栏上的铁门打开,厚重的门吱吱呀呀的发出刺耳声。这铁板,还真厚! “四少爷,还有两位,请!”那伙计警惕性很高,即便杨坤已经介绍过,他依然半缩着身子靠在门板后,将铁门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这是阿希师傅,福爷爷的二弟子。”杨坤伸手向卢灿介绍。 他又问道,“阿希,阿荣师傅呢?” “阿荣帮师傅搬东西呢。”怕杨坤不了解,他又解释道,“今天太阳好,仓库中有些物品需要搬出来,放在阴凉处透风。” 这位阿希师傅,年岁在三十左右,缅北汉人,一口流利的汉语,穿着长筒裙,短袖对襟衫,瘦瘦的,一副精明模样。 “那你在前面看店,我去后面找福爷爷。” 杨坤挥挥手,带着卢灿、王大柱与潘云耕,往后面去。 转过照壁,空间豁然开阔起来。 会客厅和茶厅,有一道门,直通后院。 从客厅就可以看到,这是一个民居式的小院子,三面都是瓦房,中间有一块小天井。天井右侧养着一颗粗壮的桂花树。 一位白发老者,鼻子上耷拉着一副眼镜,正在桂树下的一张案几前,手中拿着一把小毛刷,专心致志的清理着一件铜器外部的绿锈——南边多雨,老铜器容易起绿锈。 在另一边,还搭了个简易遮阳篷,下面放了两张条桌,条桌上摆放着十多件的金属器。有些上面已经开始上铜绿或金属锈色,确实需要清理。 老者手中的那件东西,引起卢灿的兴趣。 很少见的商周铜器,器形低矮,有底托,型制很像加厚的铜钵,铜壁布满铆钉纹,这是用来防滑。 这是商周朝特有的铜器——瓿(读‘不’)。 杨坤刚要开口,卢灿拉了他一把,对他摆摆手。 卢灿自己在工作期间,很不喜欢别人打搅。 杨坤点点头,两人放轻脚步,来到老者跟前。 这尊瓿器形厚重,敦实。腹部直径约二十五厘米,口部与底部直径相当,在二十厘米左右,上下内收。在肩部平均分布三枚兽首衔——可以拴上绳子,直接提起。 这兽首应该是传说中的饕首,也就是饕餮的脑袋。 《吕氏春秋·先识》记载,“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商周铜器中的食器,喜欢铸这类兽首。 老者擦拭的很仔细,先用软毛刷,走一遍铜绿,然后用戴白色棉布擦拭。 擦的程序是先内后外,很细致。 卢灿一看就知道,这位老者是古董行的老梆子(行家里手)——铜器的内部有凹坑,视线不好。白布先擦内部,可以避免由外而内擦拭带进去的二次沾染。 新手可不管这些,拿着布乱擦一气。 这就是细节,古玩鉴定和收藏水平的高低,就是由众多类似于此的小细节决定。 “这是什么?”杨坤看半天没明白,抬头问卢灿。 “瓿。” “你也不知道啊?”他听错了,还以为卢灿说不知道呢。 两人的对话惊动老者。 他放下白布,回过头上下打量卢灿,然后笑着对杨坤骂道,“不学无术。你爷爷虽然古董水平一般,但总不会连瓿都认不出来吧。跟你爷爷这么多年,连一点基础都不会?” “还‘不’?人家年纪比你小,告诉你答案,你都听不明白。丑不丑(羞不羞愧的意思)?”这位福爷爷,在杨家的地位应该很超然,训斥杨坤起来,跟教训自己的孩子没区别。 杨坤灿灿一笑,“人家的爷爷,是香江中大教授,我爷爷就一政客,能比吗?” “哦?书香弟子?小友贵姓?”香江中大教授的名头,对老者很有震慑力,另外刚才卢灿能认出这尊瓿,也让他很惊讶。 “见过福爷爷,家祖卢嘉锡。我是卢灿,您叫我阿灿就行。”卢灿略略低头见礼。 “福爷爷,阿灿喜欢老东西。我特意带他来这里,扫货的。”杨坤抢着说道。 很明显,杨坤在这位老者面前,很放得开,远非昨天在祖父和父亲面前的拘谨。 “扫货?”老先生轻蔑的对杨坤笑笑,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似得。 难道这典当行存货很多? 卢灿心头狂喜——果敢这地方,古董想卖也难以出手,老先生这是压了几十年的好东西啊,才会如此自信。 老先生又将鼻梁上的眼镜推推,这次很认真的打量卢灿后问道,“阿灿是吧?你家在香江开有古董行?” “没有。”卢灿压抑自己的兴奋,朝他笑着摇摇头,“就是喜欢。” “从小在爷爷身边,他喜欢古玩字画,经常看他伺候这些老物件。慢慢的,我也喜欢上这里面的历史味和文化味。” “实不相瞒,我最近正在筹备一家拍卖行。有些大众货色,我准备送上拍卖行,有些贵重的,譬如您伺候的这尊瓿,如果有幸得到,我一定会收藏。” “哦?小小年纪准备开拍卖行?”老先生耳朵很敏锐,抓住他话语中的‘我’而不是家族这一点,问道,“看来你还真是有两下子啊。” “货出给你,没问题。” “这三十多年,除了杨老板取走部分字画外,福记当铺还真的存了不少好东西。” “你想要?必须得有资格。否则,我还不放心卖给你!” 这是要考核啊! 买个东西,还要考核?杨坤的神色有些尴尬了。 卢灿是他带来的,事情不顺利,他和父亲杨茂的面子都不好看。可是,福爷爷并非真正的杨家佣人,而是爷爷从春城请来的老掌柜。服务杨家多年,与爷爷名为雇佣,实为好友。在杨家,他可谓是地位超然。 “福爷爷,不用了吧!您这是存心刁难嘛!”杨坤扯着他的胳膊,为卢灿求情。 “小东西,你不懂的。”老先生很喜欢杨坤,轻拍他的后脑勺。 “嫁女儿还要相亲家,你会看见彩礼就把女儿送出门?” “如果卢少只是要淘买两件盘赏之物,那无所谓;可如果是扫货……呵呵,这就不由得我上心啊。” “我这三十年积累,可不是那么容易淘弄走的。没点真本事,交给他,不放心啊。” 杨坤此时才知道,原来根由还是自己刚才胡言乱语说的“扫货”上,神色更急。 他还要说些什么,卢灿挥挥手打断。 “老先生的心情,我非常理解。” “我愿意接受老先生的赐教!相信我有这资格!” 第111章 商周酒器 福老深深看了卢灿一眼,“不知道卢少精于哪一项?” “福老,都可以试试。”他还真的不是自吹。 玩收藏或者文物鉴定的,通常会专精于某一项。不过,卢灿是个例外。 古伯的学识来自于玖宝阁北派,卢灿虽然跟着他没学完全部本领,但基本技能已经完全掌握。北派偏重于做旧,鉴定次之;而卢灿从阿尔萨·汗那里淘回来玖宝阁秘笈,偏重于鉴赏,做旧次之。 综合南北之长,他的鉴定和做旧功底,都有了长足进步。 当然,因为上辈子的学习,他最擅长的依旧首为玉,次为陶瓷,再次书画、杂项。至于金铜器,因上手锻炼机会不多,涉猎不深。 所谓涉猎不深,那也只是相对与专项鉴定师,呵呵,对于一般的鉴定,还是绰绰有余。 听完他的话,福老眉头微皱,眼睛眯成一条直线,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似乎在嘲笑卢灿,年轻,不知天高地厚。不过,他终究还是看在杨家的面子上,没有出言讥讽,只是,语气变淡了很多,“哦?是嘛?那我得看看。” 他随手指了指遮阳篷下面的两张条案,“那上面有金属器件十六件,你只要说对十二件,这些物品都可以让你匀走。” 卢灿端详了片刻,回身笑着说道,“福老,不仅这十六件金属器,这两张条案,我也要。” 福老一愣,旋即点点头说道,“只要你能说出这两张条案的名称,它就属于你的。” 鉴定水平的提高,离不开多上手。 卢灿的木器鉴定原本是短板,但跟在郑光荣身后两年,上手的老旧家具很多,水平嗖嗖往上走。现在他的木器鉴定水平,能比得上一般专项木器鉴定师。 卢灿刚才一眼就看出,这两张条案都是明代家具代表作之一——供桌。 供桌,一般指的是祠堂或者寺庙中,供奉祖宗或者佛祖的长条桌。 这类木器,往往都会使用好木材,以示诚心。 这两张桌子就是。 卢灿摸摸这张黑紫色的长条桌下檐部分的云纹雕刻,说道,“这是明代供桌,它们的全名叫做——紫檀木鼓腿抛牙式供桌。福老,不知道我说的还对否?” 所谓抛牙,是明清木器腿部制型的一个专有名词。指牙板面为弧形,鼓腿都为内翻马蹄式足。这种做法费工料,但腿型修长,优美,非寻常百姓所能承受。 老先生眼睛一亮,点头称赞。在他看来,像卢灿这等年纪的年轻人,能一眼看出这桌子的来历,已经很了不起。 “桌子我会让给你,你再说说那些金属器的来历。”很明显,他调高了对卢灿的期望。刚才可是只要求卢灿说出器物名称,先来则是要说出来历。 他拿过桌上一双干净的手套,扔给卢灿,然后饶有兴致的站在条桌旁边观看。 长条桌上的铜器,全是小件,卢灿早已经看到。老先生很有意思,他竟然收藏了一整套的商周酒器——摆在一起,很震撼。 第一尊铜器,上面布满了绿锈,前有流(倾酒的流槽),后有尾,中有杯,一侧有鋬(pan,提手的小柄),下有三足,杯口有二柱。 这种铜器在摩罗街有很多仿制品,它的名字叫爵,古代通用酒器。 卢灿很快从这十六件铜器中,挑出五件,与其摆放成一列。 他扭头对福老说道,“《韩诗》云: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觯,四升曰角,五升曰散,六升曰壶。福老,我这摆放的可还准确?” 他这是一次认出六件,这六件都是酒器。虽然时代略有不同,但也勉强算得上商周酒器中的标准器。 觚(gu)的特点是敞口、长身、细腰,圈足。 觯(zhi)的特点很像后世的茶杯,带铜纽盖,大口,粗腰,圈足。 角的型制和爵很像,但它没有爵的流口以及上面的双立柱,型制要简洁一些,要比同类的爵大上一圈。 散为方口,粗腹,圈足,已经算是中型酒器,主要是用来盛酒而非喝酒。 最后一尊是商代铜壶,扁圆形,大腹、贯耳耳象筒子、圈足。铜壶名义上是酒器,其实在春秋战国后期,更多的是用来喝酒计时用的。 也不知道老先生从哪儿凑出这么一套,很不容易。 由于南边的保存环境,以及战乱的侵扰,这些酒器上或多或少都有点残损,非常可惜。尤其是那尊方口散,圆腹中部已经瘪了一块,应该是被重物压过。 听到卢灿一五一十的介绍出这些酒器的知识,杨坤瞪圆眼睛。这些东西里面,他就认出一个爵,甚至连爵和角,两者都不是很清楚。 “这是古代盛酒的标准器?”他难以置信的指着这一列铜器说道。 “啊……弄一套这东西,摆在家中,品味最少上一个档次。比那些玉雕,强多了。阿灿,这一套,你能留给我吗?”他拿起那尊散,放在手中掂量。 福老看着他的动作,连忙劈手将他手中的方口散抢下来,放在桌子上。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早年让你学,你尽偷懒。现在角爵不分,还想收藏?你知道怎么保养吗?你能品味它们的文化底蕴吗?” “什么都不知道!还想着拿文物充面子?我都替你臊得慌!” 老先生滇省口音,又快又急,卢灿都没听明白。 这套东西卢灿还真的不舍得匀给杨坤——给他无疑是明珠暗投。 他歉然的对杨坤笑笑,“这套商周酒具标准器,很有研究价值。杰尼,你把它放在书房,太埋没了。我准备带回去,让中大的几位老教授,就此展开一个商周酒礼文化的课题研究。” 三千年前的商周酒文化已经发展得非常体系化,是其后的“礼”文化的重要载体和表现,确实非常适合做中华古文化研究。 福伯听罢,双手合拍,扬眉赞道,“不错,卢少家学渊源深厚,举止有方,这想法也不错。文物嘛,就需要有文化研究在背后支撑。” “好了,这套酒具,我做主,匀给你。” 老先生此时再看卢灿的眼神,又有不同——欣赏中带有一些惊喜。 他指了指桌上其它的金属器,“桌上还有十件,依卢少的见识,应该都能认出来吧。你继续说,也给那小子长长见识。” 桌上还有十件,同样是商周小件铜器,同样是酒器。这十件的珍稀程度,同样不弱于刚才卢灿取出来的那一套。 当先一件,是华夏历史上最早的“提梁壶”——动物纹提梁卣(you)。 卢灿上手了,他先将提梁卣顶部的铜盖揭开,盖上有纽,盖面满是铆痕。轻轻放在桌面上后,开始上双手,双手一前一后,一手捧腰,一手托底,像捧婴儿般捧起这件高三十公分的提梁卣,端到面前。 “你仔细学学,这才是正确的拿取方式。像你刚才那动作……啧啧,都没法说你。”看到卢灿的动作,福老忍不住又喷杨坤一句。 “好东西!”卢灿再度称赞道。 这绝对是国宝级铜器。 这件提梁卣为椭圆口,型制略扁平,束颈,深腹,圈足,活动提梁。卣壁的前后,各有蛇纹和鸟纹一对。在卣肩部,有四字铭文——“秬鬯(juchang音巨唱)一卣”。 “卢少还认识金文?还真是……百年英才,难得一见。”卢灿这一手,真的让福老刮目相看。 古文字的研究,需要很深的造诣,已经超脱鉴定师的范畴。 福老自己,作为典当行的掌眼师傅,尤其是总掌眼,那一定要求见多识广,涉猎甚广,但这其中一定不包含古文字——那玩意太专业。 卢灿脸一红,连忙摇头,“凑巧见过类似金文,纯粹凑巧。” 认识金文?还真不认识。 中华文字的博大精深,卢灿还真的没有涉足过。 他能认识这四个鬼画符般的文字,纯粹是因为上辈子在博物馆上班的那位朋友。他们馆内有一只鸟兽形提梁卣,被定为国宝文物,而那只卣的肩部,便有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什么意思呢?”杨坤问道。 “秬鬯是古代祭祀时用的一种香酒,也就是当时美酒的代称。卣就是指这只提梁卣。” “秬鬯一卣的题词,就等同如‘美酒一壶’‘美酒一坛’‘美酒一瓶’的意思,也有在献祭时,表示诚心的用意。” 这点内容卢灿还是知道的,他指着这四个字,解释给杨坤听。 “哦,原来是广告词啊。” 呃?他的外行解释,似乎也没错。卢灿翻了翻白眼,想吐槽,可还真的没法反驳。 算了,不理会他。 卢灿之所以夸这件提梁卣,还真的与其肩部这四个字有关——铜器带铭文,价高五倍。这就是文物中的文化价值,否则它就是一件比较珍贵的提梁卣而已。 很想找找其它地方是否还有铭文,卢灿将这只提梁卣三十度斜放于桌面,缓缓转动。 还真的被他在圈足部位发现两个铭文——可惜这两个铭文,他都不认识。 有些惊喜,也有些遗憾,他放下这件提梁卣,目光落在第二件身上。 这又是一件好东西,卢灿上辈子曾经在沪上博物馆见过类似品——共父乙觥。 “觥筹交错中的觥,就是它啊?!”听完卢灿的介绍,杨坤发出一声惊叹。 这个名词应用很广泛,可惜,没多少人见过它的实物模样。 对,这就是一件“觥筹交错”中的“觥”! 觥器,很少见。 卢灿记得,上辈子在内陆和台岛,一共也只发现五件,每一件都是珍品。 当初明末将领和王公们,来南边避难时,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这件觥器,整体呈鸟兽形,鸟首马身,圈足,上有覆盖,通体浮雕凤纹——这应该是商周时期,为尊贵女人准备的觥器。 男人喝酒所用的觥器,往往不仅两侧有凤纹,其背部往往有龙纹,这件没有。 因为是给女性准备的,所以,这尊觥器,体形小巧玲珑,精致可爱。 堪称精品。 第112章 福老身份 十六件铜器,卢灿娓娓道来,不仅辨识其名称朝代,间或还会说一段有关这些酒器的趣事。老先生频频颔首,甚是满意。旁边的阿荣师傅听得如痴如醉,平日里他师傅可没这么细心教导他。连古董行的大老粗,王大柱、潘云耕和杨坤三人,都听得神迷心晃。 这就是古玩的魅力。 铜器是百器之祖,满满的文化,又岂是赌石和玉料所能比拟的? “阿灿,你怎么辨识出它们的朝代?我怎么看都一个模样呢。”杨坤终于问出一个有点深度的问题。 卢灿拿起福老最开始擦拭的那件瓿,“一件铜器,鉴定的第一件事就是判断真伪。” “判断铜器的真伪,主要是依照铜锈,老铜器的锈迹自然,绿色由内往外发色,属于宝光锈色。判断真伪还有其它辅助手段,譬如听音、重量、观色、纹饰等等。” “其次是断代,这就要从纹饰和器形来定。” “青铜器的发展,商周就进入鼎盛时期,纹饰种类繁多。现已发现,商代末年常用的纹饰就多达六十多种。” “青铜器发展,纹饰同样也在发展。每个时期,总会有一些特别的纹饰出现,有些纹饰会被遗弃。纹饰就像青铜器上特有的名字,只要认出它,基本就可以断代。就像这件……”他指了指这尊瓿壁上的纹线,“这是商末特有的熊头形兽面纹,这种纹饰,到了周代,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因此,我们就可以断定,它是商周之交的铜器。” “说得好!”福老轻拍双手,大声叫好,看向卢灿的目光充满欣赏,“纹饰是青铜器的名字。卢少之语,发人深省啊。” “我老了,这些东西,都归你了!”他有些不舍,但还是豪爽的挥挥手。 卢灿大喜,这些商周酒器,真正卖价并不高,难得的是种类齐全,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是收藏和盘玩的好东西。 至于价格,稍后再谈,卢灿相信福老先生的收藏,绝不仅仅如此。 有种类齐全的酒器,那么食器呢?水器呢?乐器呢?兵器呢?酒、水、食、乐、兵,可是青铜器的五大类,老先生不可能只有酒器一类。 于是,他只是将这些铜器收拢,然后笑眯眯的看着老先生。 “得陇望蜀,得陇望蜀了啊!”老先生懂他的眼神,手指点点,笑容有些无奈。 这种感觉,卢灿懂。 三十年,在福记当铺只进不出的典当生涯中,福伯已经不是一位纯粹的掌眼师傅,更像一名收藏家。 每一位收藏家,对自己珍爱的藏品,如同儿女,哪愿意让它离自己远处? “卢少,如果你想送去拍卖,我倒是有不少东西匀给你,但……有些却是不可以上拍的。”老先生感慨的摇摇头,面色纠结,“只要一离开,恐怕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日子。” 他所说的,肯定是他自己收藏的真品。 他担心什么,卢灿也能猜度一二,无非是担心自己少不经事,将那些珍贵的古董文物,弄到西方,换成绿油油的美元。 福老的神色很纠结,站在院子天井中,缓慢度步。 杨家要慢慢撤出果敢,这点他很清楚。 在老街三十多年,要说感情,他对这里还真的没什么舍不得的。太多的战乱和纷争,让这里的人性变得扭曲而偏于邪恶,在这里他见过太多人间的丑恶。 撤就撤吧,自己刚好也到该休息的年龄了,只是两位弟子未来该怎么办?他需要斟酌。 还有就是,这三十多年,自己珍藏的那批老东西,该如何处理? 杨启志喜欢字画和家具,他对其它古玩,兴趣一般。好在他只会定期来取走好家具和他喜欢的字画,从不在这里抽取利润。这座福记典当,主要靠福老收取玉器,再出手,来获取利润,然后用这些再来养藏。所以如何处理这些收藏,福老自认为还是有决定权的。 眼前这位卢少,其学识和家世,福老还是很看好的。但他真的能保证那些藏品,会被好好安置? 毕竟太年轻!这点让福老颇不安心。 他踌躇良久,才抬头深深看了卢灿一眼,问道,“卢少,我这两个弟子,虽然水平一般,但胜在勤勉。福记当铺结业后,不知道卢少能不能赏他们一口饭吃?” “师傅!”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人,惊诧的抬头。 这是福老到南边后收的大弟子,其实也就是伙计。这些年相依为命的支撑着这家典当铺,关系也就从掌柜伙计,慢慢变成师徒关系。 “阿灿,这是福老大弟子,奎荣。”杨坤忙在旁边给卢灿介绍。 “阿荣师傅跟老先生多长时间?”卢灿没有立即答应下来,打量一番眼前这位南边汉子。奎荣身材不高,不到一米七,皮肤带着亚热带的天然黑,看其装束及神情,应该不是奸猾之人。 “跟师傅二十五年。”他也明白,按照自己所掌握的技能,在南边找一家工作很难。眼前是师傅给自己创造的一个前往香江的好机会,能不能把握,就看这番表现。 二十五年,在典当行做伙计,就是一块木头,也会熏出一点文化味。 卢灿点点头,又问另一位不在场的伙计,“阿希师傅呢?” 刚才进门时,他对阿希的精明,有所了解,现在他想了解一番对方的人品。 “阿希师傅也有二十年了。”杨坤在旁边抢着回答。 奎荣在旁边搓搓手,帮师弟说句话,“昆希师弟比我聪明,他在鉴定古董方面,比我强。” 其实卢灿对这两人还是比较满意,他之所以问,是想以认真的态度对待这件事,不希望福老认为自己敷衍。 “阿荣师傅,我这里有两个机会,供你们选择。”卢灿看着他说道。 “第一,我正在筹备一家拍卖行,你们可以选择去这家拍卖行担任鉴定师。第二呢……我个人有不少藏品,你们可以做我私人藏品的管理师。未来如果有可能,我会弄个私人博物馆,你们可以帮我管理这家博物馆。” “不知道,这两项工作是否合乎你的心意?” “当然,这两项工作,都需要去香江。如果两位有家人的话,也可以借此机会移民。手续我会安排人帮忙办理。” 这两条,无论哪一条,都要比死守果敢这地方强出太多。 “可我……”阿荣师傅挠挠头,怎么选择无所谓,可是他也有难言之隐。 移民香江自然太好不过,可是……他没什么积蓄。没钱,在香江能生活下去吗?自己可是拖家带口,媳妇孩子,一家五口呢。 没积蓄,还真不是福老剥削两位弟子的缘故。 果敢的人均收入,在三十年后也是全球最低,再加上福记当铺收货多,出货少,流动资金原本就不足。不仅两位弟子生活简朴,连福老自己,过得也很清苦。 “阿荣,等福记当铺处理后,我会和杨老哥说一声,为你们申请一点资金。能去香江,就要好好做事。” 福老叹了口气。相处这么多年,弟子的难处,他如何不清楚?开口说道。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啊,卢灿连忙插话,“如果搬家有困难,我可以预支部分薪水给两位师傅。到香江后,住宿问题,我来解决。” 对卢灿的安排,福老很满意。 “阿荣,你带着这两位,在院子里歇息,喝杯茶”他指了指王大柱和潘云耕,然后对卢灿说道,“卢少,我带你去个地方。” 应该是福记当铺的收藏室,卢灿对王大柱点头示意,然后与杨坤一起,跟在老先生身后,走进右侧厢房。 “阿坤,你也是第一次来?”见杨坤四处张望,卢灿惊讶的问道。 杨坤笑道,“这地方我常来,可是我还真不知道收藏室在哪儿?” 有密室?这是应该的,否则福老收藏的那些珍品,很难躲得过这么多年的战乱。 卢灿抬头打量四周,这是福老的书房兼卧室。布置的很普通,连家具也只是稍微贵重一些的柚木,墙上两幅字“兼爱”与“明鬼”。 这两幅字,让卢灿有些惊讶。 兼爱,大家都很清楚,那是墨家的核心思想观点,但墨家思想远不止这一点,像“明鬼”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思想流派。 难不成,福老是墨家传人? 墨子创立了墨家学说,墨家在先秦时期影响很大,与杨朱之学并称“显学”。 他提出了“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葬”、“节用”等观点。 这些观点以兼爱为核心,以节用、尚贤为支点,构成完整的“墨家学说”。 墨家在发展后期,遭到其它个学派的打压,尤其以儒家、法家为首,墨家学派生存相当困难。 墨子死后,墨家分为相里氏之墨、相夫氏之墨、邓陵氏之墨三个学派。 顺便说一句,墨子还是华夏文化中几何学、物理学、光学的领路人。只可惜,墨子一死,他的弟子未能学到精华,只取糟粕,生生毁了这个学派。 三墨学派,内斗非常严重。 邓陵氏(楚惠王封子西于邓陵,子西是邓陵氏始祖)之墨,弟子苦获、己齿著书攻击相里氏之墨、相夫氏之墨非正统墨家学派,遭到另外两墨的追杀和报复。 己齿被杀,苦获不得不携弟子南迁,躲避灾祸。 此后,中原王朝,要么以儒家思想主导,要么是法家占据上风,墨家再也没有机会接触高层政治,墨家思想越发的没落。 而这其中,有一支比较例外,他们活得还不错,那就是苦获所主持的邓陵氏之墨学派。 苦获所主持的邓陵氏之墨学派,融合南方的巫蛊文化后,将“明鬼”作为本派的核心思想——认为“人在做天在看”。他们认为鬼神不仅存在,而且能对人间的善恶予以赏罚。 邓陵氏之墨学派的“明鬼”思想,在南方非常有市场,渐渐的被人称呼为“明鬼派”。 可以说,在苦获改编墨子思想核心“兼爱”为“明鬼”后,明鬼派,就不再是墨家传承。卢灿对“明鬼派”非常不感冒——他们是南方农村封建鬼神思想泛滥的推动者。另外,明鬼派,也是作伪的高手门派!他们中有不少弟子,终其一生都在研究作伪。 相比玖宝阁,明鬼派的高手,更无下限,他们作伪,纯粹是为了赢利。 难道,福老也是“明鬼派”传人? 第113章 安西王冠 虽然相信杨家还有福老,不会害自己,但卢灿还是将心底的警惕提高了三分。 上辈子,古伯在介绍下九门手段时,特意将“明鬼派”的作伪手段,拿出来与本门的手艺进行比较。他还特别的告诉卢灿,因为明鬼派盘踞南方,占据地利,他们在玉器、金器、瓷器、木器上的作伪造诣,并不在玖宝阁之下。 福老的书房很简陋,颇有墨家的“量腹而食,度身而衣”“食足以接气,衣足以盖形,适情不求余”的风范。 卢灿只是对明鬼派有些反感,对福老这个人,没有丝毫意见。 即便福老是明鬼派的传人,那又怎样?每一派系中,都有良善之人。即便是玖宝阁这种以卫护传统文化为宗旨的门派,同样出过好几位恶名昭著的作伪高手。譬如,上辈子的古伯和自己,已经很难辨别,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福老推开书房右侧的房门,露出卧房。 卧室很空旷,是的,空旷。 面积很大,足有五六十平米,但只摆放了一桌一椅一床一柜。奇怪的是,在卧室最里面,修了一个北方式样的火炕,还堆着一些柴薪。一个巨大的吊式衣柜,放在火炕的上方。 这个火炕和柴薪,是南方古老的除湿方法,有点像南方的炕房——用来烘干茶叶、柿饼等专用房。这个卧室中,安放火炕的目的只有一个——为密室提供干燥的环境。阿尔萨·汗将师门秘籍及自己所做的瓷器,全部掩藏在灶台夹层,两者道理差不多——南边雨水太多,文物很容易受潮被毁。 密室一定在这里,衣柜可能只是一个遮掩物。 “卢少,阿坤,你猜猜密室入口在哪儿?”福老笑着指了指屋内的摆件,问道。 屋子这么空旷,很好猜的。阿坤将目光投向两处——火炕和床;而卢灿只盯着床位。 密室在地下,这是确凿无疑的。因为需要搬运押当的物品,密室入口不可能太小。那么这室内,只有这张大木床下,才能掩藏住这么大的入口。 见两人都猜到,福老也没有故作神秘,握住这张楠木床的右侧床柱,旋转一圈。这张床便悄无声息的向右侧滑去。 杨坤没注意,但卢灿惊到了! 这张床移动,竟然连同木地板一道,向右侧移动,而整块木地板,没入火炕的最下面——火炕下面竟然有空心夹层,刚好掩藏移过来的木地板。 这意味着,即便有人将床掀起来,也只能看见木地板。 这种机关学就非常高明了。 卢灿对老先生竖起大拇指,墨子机关学,老先生得到真传。 “见笑见笑!略作防备而已。这三十年,如果没有它,也就没有福记当铺。”老先生笑笑,脸上有一丝自豪之色。 木床缓缓向一侧滑过,露出一块铁板,老先生招呼发呆的杨坤,两人掀起这块密室的封口板,靠在床沿边,一道伸向地下的台阶,出现在三人面前。 老先生走在当前,沿着十多级台阶向下,抵达又一道厚重的木门前。 “这就是福记当铺的密室。”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门,老先生说道,“这间密室,建成已经有二十八年。除了你爷爷和阿荣、阿希,你们俩还是第一批进来的。” 门向内而开,后面便是当铺库房。 老先生打开库房的灯光,领着两人步入其中。 “卢少,福记当铺这些年的存货都在这里。”他顺手拿起一本账册,递给卢灿。 “福老真是用心!”卢灿看了一遍室内环境,衷心赞叹道。 南边环境恶劣,福老为了保管这些库藏,很下了一番功夫。 密库的面积有八十平米左右,碗口粗的白铁皮管道在密室顶端整整绕行一周——它传送火炕的热量进入密室,使室内常年保持干燥。密库四周,刷了一层生石灰,这是为了防虫。 密室顶部,还有一个排风口。卢灿估摸着位置,应该在火炕炕沿的遮掩下。因此,这里虽然处于地下,并不憋闷。 为了防腐,室内的桁架全部选用柚木,上面铺上一层棉布,然后才放置物件。这种桁架,一共有六列。柚木桁架分为上下两层,为避免地气,下层离地也有两尺高。 最里面,托放物品的是木床,床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金属器。 “福老,当铺这些年的存货,都在这里?”卢灿问道。 这里货品虽然不少,可还没到让卢灿吃惊的地步。要知道福记当铺经营三十年,这里顶多只有两千件,数量可不算丰沛。 “不少了!”福老感慨的摇摇头,“果敢不是中原,也不是香江,这方圆五十里,也不过七八万人口。家中有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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