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主要集中在雾露河、莫湾河等几条河流的两侧。 莫湾河并不宽,充其量不过是水量稍大一点的溪流,枯水期甚至能涉水而过。 卢灿望向两岸,不禁摇摇头。 河两岸的小山坡,树木已经砍伐一空。原本青绿的山坡,都被鬼手或者人工,刨成一块块灰白色坑洼,露出片片疮疤。 莫湾河的河水,很浑浊。原本的河道,被一道道堤坝,沿着河岸圈禁起来,大堆大堆的沙土,堆在河岸边。 几台鬼手停在堤坝附近,两三个工人闲极无聊的打着扑克牌,顺带着看机器。 这些圈禁河堤,也是矿口。 “翡翠就是从这里采出来的?”王大柱和潘云耕还是第一次到矿口,满眼好奇。 卢灿上辈子曾经来过一次帕敢。当时也是受金固公司邀请,内陆一波玉石专家组成旅游团,来金固矿口考察。虽然没来莫湾河这边,但雾露河那边,还有雷打场那边,都去过。 三十年后的情形,要比现在更严重。 雾露河两岸,全是高耸入云的沙堆。下面住着一群淘捡遗漏翡翠毛料的缅北穷人。小简易帐篷,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 沙堆如果垮塌,会非常危险。 至于雾露河?对不起,已经找不到原貌。整个河床都被翻过来三四遍都不止。 翡翠,真心让人疯狂。 已经快到二号矿区,杨凯琪丢下部队,陪在卢灿、王大柱两人身边。 听到王大柱的感慨,他指了指这周边的矿坑,“我小时候,这边已经有采矿点。那时,都是人工挖,用杠棍撬,不像现在,大多数矿口,都用上机械手。” 机械的大量使用,提高效率同时,也加速了人类对环境的破坏。 他又指了指刚刚路过的那片露天矿场,很可惜的说道,“这是我们杨家在莫湾基河谷最大的矿区。现在被姓罗的那狗贼,抢走了!” 卢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一片小山坳,或者说被人工挖出来的山坳,坳口隐约可见有兵丁驻守。 这就是高世杰输给率东来的第一个矿口。 娃达公司在莫湾基河谷一共只有六个矿区。其中一二三号矿区,都是老矿区,内部囤积了大量的毛料。罗星汉或者说缅北矿务总公司,瞄准的也是这三座矿。 据杨凯琪说,一号矿区,储藏有二百吨毛料。 这样的损失,确实让杨家痛彻心扉。 转过一号矿区不久,就看见河岸边高高的沙堆,还有员工窝棚,以及几台设备。 这就是二号矿区。 它是河岸矿坑,向河床层深掘,已经形成的斜向下的巨大凹坑。 卢灿探头看了一眼,便被深深震撼。 直径近一百五十米的圆形大坑,简易公路围绕着陡峭的坑壁盘旋向下。坑底部几台机器,看起来像甲虫。看到它,卢灿忽然联想到内陆的可可托海三号矿坑。 上辈子,他去和田进玉料,曾经去看过一次。去的时候,恰逢当地枯水期,矿坑露出三分之二的真容,让卢灿惊叹不已。 那里,也因为人类的挖掘(主要是为了偿还苏俄外债),形成世界上最大的人工矿坑。 这二号矿区,再挖几年,估计不比可可托海的那个矿坑小多少。 目前,二号矿区一半的股权,也丢了。能不能保住另一半股权,就看卢灿明天的表现。 第101章 泥坑看石 那座巨大的矿坑,只是二号矿区的采矿点。 卢灿一行人无需要深入到矿坑底部,他们的歇脚处,就在矿场生活区及仓储区。 一位面孔黝黑的当地人走出来,用掸邦土语,又急又快的和杨凯琪交谈起来,不时的还抬眼看了卢灿一眼,眼中的疑虑很足。 杨凯琪将他介绍给卢灿,这位正是二号矿场的总监亚昆,缅北当地人。 听杨凯琪喊舅舅,卢灿打听后才知道,亚昆是杨天和第二位夫人的亲哥哥。 在杨凯琪与他激烈辩驳两句后,他才有些不清不愿的伸手,与卢灿握了握。 “欢……迎……你……来……参观!”亚昆的汉语说得很慢,吐字非常不清晰。 卢灿太年轻,他的师傅有名又能怎样?并不代表他的水平! 在亚昆看来,杨天和这是急昏头,才去找这样一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参加这种重大的赌石活动。 因此,他看卢灿的眼神中,审视的意味很足。 卢灿不愿意和这种人起纠纷,没必要。 伸手握了握,“亚昆总监你好,我想去看看明天赌石的毛料堆,安排起来很麻烦吗?” 这位黑瘦的中年人,虽然不太信任卢灿,但对于主家交代的事情,还是非常配合的。 “如果只是看,没任何问题。我可以安排你充当防护队员,在毛料堆旁边值守,想看多久看多久。” “如果想要上手,这有点难度。这次赌石活动负责监察的那帮狗腿们,已经派人在毛料堆看守,他们不容许我们的人动任何一块毛料。” “不过,如果你晚上能留在这里,还是有上手的机会的。监察组值夜班的两个人,是杨家的老朋友。我们通过他们,顺出两三块毛料研究,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明天早晨再归到毛料堆中就可以了。” 这次赌矿口的活动组织很严密,或者说南边在赌石活动组织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这次活动,足足邀请了缅北十三个大家族做公证人。 罗家和杨家,在缅北都有着强大的影响力。现在,罗家明显比杨家更强势,因此,活动监察组委会有人偏向于罗家,不足为奇。 晚上要不要在这里住下呢? 卢灿打量四周,这里最好的建筑,就是他们现在待着的四间瓦房,围绕着瓦房四周,全部是那种简易棚——用石棉瓦搭建的窝棚,供工人居住的。 至于洗澡嘛,这里离莫湾河只有一百米。 距离生活区五十米,是高高的围墙。 “那里面就是毛料仓库,露天仓库。明天的赌石,就在那里。”见卢灿看向围墙,亚昆站在旁边介绍一句。 “先不急着做决定,亚昆总监,你可以先安排我去毛料堆看看。如果真的发现,有需要上手的毛料,晚上我会留下来。” 这里的条件太简陋,这几年卢灿锦衣玉食,还真的不太愿意留在这荒郊野外过夜。 卢灿的犹豫,落在亚昆的眼中,更让他心生鄙视——这就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无论是高世杰、杨季东还是率东来,哪一位不在矿口待了几十年?这种人真的会是赌石高手?他比高世杰总监还厉害?能战胜倔驴翡翠王率东来? 别开玩笑了! “我这就去安排!”他的语气很生硬,也不招呼人,给卢灿等人上茶,自己径直离开。 杨凯琪在旁边摘下军帽,挠挠头,嘿嘿两声,“亚昆舅舅就这种性格,喜欢直来直去。” 显然,他对卢灿也没有信心。 对杨天和的这次决定,就没几位杨家人有信心——杨天和的封口令,让他们并不知道卢灿此前已经峥嵘毕露。 好在杨凯琪知道,杨天和对卢灿一行的看重。他出门招呼人弄来开水,又送上深坑水浸泡过的西瓜。这滋味,可要比冰镇西瓜还要爽口,咬一口,凉到心。 简单歇息之后,卢灿和王大柱商议,稍后自己进去看货,王大柱在旁边负责记录。至于潘云耕,让他在矿口附近转转,看看周边情势——万一有意外发生,自己三人也要寻好撤离的道路。 很快,亚昆拿着两双长筒胶鞋进来。 “卢少,我安排好了。下一班值守人员换岗,十分钟后。你看……” 卢灿点点头,眼睛落在他手中的长筒胶鞋上。今天没下雨,要长筒胶鞋干嘛用? 亚昆此时都有撞墙的冲动! 这人根本一点都不懂矿口赌石,他能干什么? 杨凯琪也是愁眉不展,在旁边解释道,“毛料挖出来后,上面全是泥土,要冲洗好几遍。因此,毛料场里面积水很深,泥浆重,再加上南边现在是雨季,必须穿长筒胶鞋才能行走。” 卢灿还真的不清楚这些事情。 在市场看到的毛料,个顶个的干净,没有一丝泥垢。 原来矿口的赌石上裹着泥巴?怎么早没想到?也没人告诉自己啊! 卢灿还真的冤枉杨家人,他们都以为卢灿知道呢,毕竟,这在南边矿坑,是常识。 有泥浆裹着毛料?这怎么看表现? 这让他心底有点发虚。此时万万没有退却的道理,到现场看看吧。 卢灿和王大柱换上长筒胶鞋,随着七八个护矿队的队员,进入围墙仓库。 目送卢灿进入围墙,亚昆面色阴沉,终于憋不住,对杨凯琪怒吼一声,“你们杨家在搞什么?不想要这里的矿口了?连毛料场有泥浆,这小子都没预料,他能来赌矿吗?” 杨凯琪一脸苦笑,对叔叔杨天和这次决策,同样不看好。 围墙圈起来的面积很大,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露天无顶棚。成吨重的巨型毛料在右侧,像一座座假山般耸立,这些毛料不参赌。 监督委员们应该已经挑选过,参赌的毛料,全部堆积在场子中间,都在一百公斤以下。 卢灿的目光投向这堆毛料,感觉立即不好了! 毛料堆分三层,两大堆,周边全是浑浊的黄泥浆,有些毛料甚至深陷于泥水中,只露出一点皮层。这里大多数毛料,都还沾满泥土或者泥浆。 毛料表现,都被泥浆沾上,这可怎么看?这种情况,他还真的没遇到过。 王大柱同样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泥水坑中赌石,这怎么赌? “上几次赌石,也是在这个场地看的?”卢灿眉头紧锁,问身边的一位护矿队员。 好在汉语在缅北是通用语言,那个士兵的汉语还凑合,点点头。 “那些赌石师傅,怎么看料?”没办法,卢灿只好问他。 “赌石现场有水管,可以浇水洗石头。也可以拎着水桶,自己浇。”那士兵说道 卢灿指着一块深陷泥坑中的毛料问道,“那这一块呢?如果我要看,怎么办?” 那护矿队员摇摇头,“自己弄呗。” 这意思就是,需要自己动手,把石头从泥浆中翻出来,然后清洗。 这还能好好赌石吗?卢灿心底咒骂道。 他抬脚,趟进泥浆水中,想要试试泥浆深浅,并尝试近距离看看毛料。看看这些毛料被泥浆遮掩,影响有多大。 巨型毛料堆旁边的一排简易房中,冲出来两位工作人员,对着这边唧唧歪歪一顿大喊。 刚才答话的护矿队员,连忙伸手拉住卢灿,“兄弟你还是别靠近。那帮狗们,叫嚣着不让靠近,否则按照违例,上报给监察委员会。” “今天住在这儿吧,白天看个大概,晚上不是说有机会吗?试试能不能进来来仔细看看。”王大柱也看出卢灿有些焦虑不安,劝慰道。 也只能如此了!卢灿有些沮丧。 围着毛料堆,转了一圈,卢灿的长筒胶鞋过膝盖,里面依然浸了不少泥浆。 这种踩泥浆的体验,简直糟糕透顶。这种情况,怎么看赌石? 值守队员,也有歇脚棚,就在刚才两位工作人员棚子不远。那位叫桑坤的护矿队员,搬来一条长凳,让卢灿和王大柱两人坐下歇息片刻。 卢灿急的直挠头,两辈子也没有经历过这种赌石啊! “阿灿,别急。”王大柱在旁边劝慰,“率东来即便是有在泥水中看毛料的经验,我估计速度也不会太快。” “咱们有今天下午、晚上这段时间,能近距离看石头,肯定能弥补泥水看毛料经验不足的短处。你现在唯一要做好的,就是心平气和,否则这赌石,比不比我们都是输。” “可是……”卢灿确实心中没底。 “没什么可是的。”王大柱拍拍他的肩膀,“既然答应杨天和,而且现在娃达公司也没时间再去找其他人,那么,你就必须撑起来。” “你应该庆幸,幸亏今天来了。要不明天过来,肯定更懵圈。” 卢灿低着头,沉闷了很长时间。 他再度站起身来,拉上王大柱,“王叔,你陪我再走一遍!” “行!”王大柱见状,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两人扛着枪,和小队长桑坤打了声招呼,再度踏足泥浆中。 这次,卢灿看得很仔细,弯腰低头,盯着三米外的毛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遗漏毛料上任何一个有可能的特征。 这种看赌石的方法,很累人的。看上三五块,卢灿不得不直起腰,揉揉。 尽管这些毛料被泥浆粘住,上面裹有泥土或者泥浆,但毕竟经过一次清洗,有些地方还是能看出表现的,譬如顶部的松花和蟒纹。透过这些表象特征,还是能看出一点名堂的。 刚才,那只不过是一时慌乱,手足无措而已。 卢灿的第一选择是看大料。 如同两年前的赌石决标一样,这次赌石也是看最终玉质结构的价值,所以毛料的重量很重要。 他的第二选择是排除黄皮料,只看黑沙皮。 莫湾基场口出产的毛料,很多黑沙皮,但并不意味着没有黄皮料。这堆毛料中,黄皮料不少,沾上黄色泥浆,就没法看。黑沙皮还好点,水洗之后,特征要更明显。 卢灿很果断的放弃黄皮料,专挑黑沙皮。 他的第三选择是看二三层料,底层泥浆中的毛料,基本放弃。 毛料是堆积起来的,一共有三层,底层基本上都陷于泥浆中,二三层毛料,因为淋水的关系,表现特征会更多。 这一圈走下来,还真的有收获。 王大柱跟在他身边,小笔记本上记录了至少三十块高价值毛料。 只是,卢灿腰酸背疼,累的直哼哼。 没办法,忍着。 一下午,王大柱陪着他,整整转了四圈。中间也有监察人员探头,看了看两人都很年轻,并不像赌石师傅,也没有接近赌石堆,便没在过问。 最终敲定了晚上要仔细上手的二十块毛料。 第102章 深夜摸料 太阳落山,卢灿被王大柱和桑坤两人掺扶着,离开露天毛料场。 桑坤虽然不知道卢灿身份,但他还是敏锐的觉察到,卢灿一定有什么机密。不过,他还算聪明,没有开口询问。 一回到瓦房,卢灿便趴在长凳上,任由潘云耕给自己按摩。 不愧是大圣劈挂门的弟子,腰酸背疼,经他这么一按摩,这酸爽,没法提。 “怎么样?有收获吗?” 杨凯琪马上跟过来,焦急的询问道。那矿场总监亚昆,也在旁边冷冷的看着。 卢灿没力气回答,王大柱点点头,拿出那本记录毛料的小册子,“亚昆总监,今晚能不能安排我们再进去一趟?” “阿灿挑出二十块毛料,想要晚上上手。” 他将小册子递给杨凯琪。 “真的挑出来了?” 杨凯琪面露惊喜,招手让亚昆过去,两人凑在一起看小册子上的名单。 杨凯琪看不出什么,亚昆看着看着,手渐渐发抖。 他是二号矿区的赌石总监,虽然赌石技术达不到杨季东和高世杰的水平,但也胜过一般赌石师傅很多。 这二号矿场表现好的毛料,他还是有印象的。 这本小册子上记录的最初三十多块,后来改为二十来快的毛料,绝大多数,他还是有印象,并且有记录的。 有记录?是的,有记录。矿口对于表现好的毛料都有记录。 所以,上次高世杰赌石,输给率东来,他没有半点不服——在自己矿口赌石,毛料资料齐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输给对手,有什么不服气的? 只是中午时,亚昆对卢灿充满质疑,才没拿出来。 现在,亚昆更不好拿出来了! 一下午时间,隔着三五米,在泥坑中挑选出这么多好毛料! 这小子还真的有水平!这是他心头现在唯一的想法。 “卢少爷,王师傅,你们稍等哈,我安排人去烧热水。这等腰酸背疼,需要泡热水澡,才能恢复的快!” 亚昆撂下小册子,真诚的向王大柱和卢灿点头致意,态度转变的让杨凯琪目瞪口呆。 赌石矿场最服气的是什么人?赌石技术高超的人啊! “帕尼,死哪儿去了?去山上挖点葛根,快点去!单坤,你去准备洗澡水,让卢少爷稍后好好泡一泡。狗子,你去准备晚餐,弄点野味,卢少爷和王师傅他们还没吃饭呢。桑坤,你去准备睡房,就把隔壁的那套房子收拾出来,卢少爷泡完澡,先睡会养养精神。” 亚昆站在瓦房门口,一顿呼喝,态度与上午截然不同。 葛根是一种藤本植物的根,用它泡澡,能缓解疲劳、舒缓腰部酸疼,还能祛斑和美肤。这是缅北矿山常用的回复体力的方法。 杨凯琪虽然看不懂赌石,但从亚昆的态度中,也能推测出一二。 他笑眯眯的将小册子还给王大柱,语气、态度都恭谨很多,“王师傅,今天辛苦了。” 真是现代版的变形记! 王大柱也没和这些杨家底层人员计较,只是吩咐他再去搬一条长凳过来——卢灿趴在单条长凳上,胸脯硌得慌。 杨凯琪很快让人搬来一条木榻,擦得干干净净,还带来一块荞麦枕头,垫在卢灿的面部。 这种木榻在缅北很普遍,一尺五高,长两米,宽两尺,四周放上矮凳可以做餐桌;平时可以做宽登,也可以做便榻,躺在上面休息。 趴在这上面,比长凳舒服多了。 下午实在是太累了,卢灿在潘云耕的按摩下,迷迷瞪瞪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被王大柱喊醒时,天色已经彻底变黑。 亚昆站在旁边,笑盈盈的说道,“卢师傅,葛根水已经准备好了,您是先泡澡还是先晚餐?另外,我已经找过晚上值班的监察人员。晚上是我们的人,您可以进去,但不能动石头。” 潘云耕的按摩是有效果的,又小憩片刻,卢灿的体力回复不少。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太舒服!刚才腰酸背疼,这会好多了。 “我先去泡澡,王叔、亚昆总监,你们先去晚饭吧。我泡完澡,随便吃点,就去仓库那边。”他对亚昆点头说道。 “那好,那好,我这就去安排!”亚昆点头哈腰,出门吩咐人去准备洗澡水和晚餐。 等卢灿美美的泡个澡,又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已经到深夜十一点。 这次,潘云根和王大柱两人都去。 重新换了一双长筒胶鞋,在亚昆的亲自带领下,卢灿一行人再度来到毛料库房。 监察人员已经换了两位,两人和亚昆唧唧歪歪说了一堆,卢灿听不懂掸邦土话,但也明白,无非是叮嘱莫要动毛料,或者别被人发现之类的话。 亚昆从监察室拿出两把手电筒。 卢灿接过来一看,呵呵,手电筒上竟然还蒙着红绸布,夜色中能看清什么? “不好意思,二号矿区外围有罗家驻军,他们时不时也会用望远镜偷窥。光线太亮,会被发现,只能这样了。”亚昆有点惭愧,解释道。 能上手就行,这是卢灿主要赌石手段。手电筒吗,能看清有没有大裂或者小绺就行。 卢灿没说什么,示意他上前带路。 这黑灯瞎火的,卢灿还真的担心,仓库中有没有蛇虫出没。 四人呱唧呱唧踩着泥浆,来到毛料堆跟前。卢灿蹲下身子,察看今天记录的第一块毛料。 这是一块六十多公斤的黑乌沙大料。 夜色中红绸布蒙住的手电筒,发淡淡的红光,打在黑乌沙的表面,尤其是松花上,散发出淡淡的荧光,想要看出具体表现,并不容易。 好在卢灿白天观看时,有印象。 他左手持蒙住灯头的手电筒,右手搭在料子的表皮上,细细摩挲。这块黑乌沙的表皮,没有大颗粒,非常光滑,在夜色中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其润泽的特性。 这是块好料!内部如果有玉质结构,那油性一定好! 他用手电筒围着料子看了一圈,整块料子表皮如一,没有大裂。松花主要集中在毛料的两端,蟒纹缠腰,表现非常棒! 从怀中掏出专业工具——激光手电。将小手电的灯面紧紧抵在松花露绿的部分,然后推动开关,绿色荧光很快映在几人的脸上。 透性很好! 这是一块高透性,老坑玻璃种翠绿翡翠毛料,整体重量不会低于二十公斤。 参加赌石的好料子。 卢灿没急于下决定,因为和其它毛料重叠,这块料子总有些看不到的地方,他伸手透过缝隙,摸到料子背部。 他的手臂突然抖了抖,眉头微皱。 这块料子大半部位表现极其优秀,内部玉质结构很大把握是玻璃种,但他伸手到背部,感觉有点诧异。 触手部位有点干涩,有细小的斑纹褶皱出现。 是小绺? 这么好的料子,背部有小绺? “亚昆总监,你还记得这块毛料吗?它的背部靠下的位置,是不是有个小绺?”卢灿低声问道。 “这……这块料子我有印象,但是不是有小绺,还真的没印象。”亚昆摇摇头。 “要不……我们挪开看看?稍后给复原了就行。”卢灿问道。 “这……行,我来搬开上面这块,王师傅和潘师傅,负责把这块毛料转过来。大家记住,稍后要原样复原。那帮狗腿们,对毛料堆做了标记。” 亚昆很干脆,关了手电,凭借夜色中的一点天光,举起双臂,将这块毛料上面的那块,平端起来。 没看出来,他体力不错,上面这块毛料足有三十多公斤呢。 王大柱和潘云耕两人搭手,将这块六十多公斤的黑乌沙,挪了个,扶住。卢灿连忙打开手电察看! 心头惊出一身冷汗! 果然,这背后有一小块铜钱大小的小绺,很细密,如同松针一般。 这种绺是钻心绺,破坏性非常强。藏在角落中,如果不是摸到,卢灿一时间也难以发现。 摇摇头,心中哀叹一声,这么好的料子,有了牛毛绺,内部的玉质结构,最起码要被破坏一大半。剩下多少?还真的难以推测。 看来自己还要重新找一块。 示意王大柱和潘云耕两人复原,卢灿忽然心头一闪。 “等一下!” 他叫停两人,自己顺手从泥浆中捞出一把,放在手心搓了搓,然后将泥浆手,贴在那块小绺上,使劲搓揉。 他在干什么? 呵呵,他在给明天赌石的率东来,挖个小坑。 也许率东来会选择这块呢? 如果只看正面和上面,率东来选择这块的机率很大。 卢灿的一举一动,亚昆都落在眼中,他很明智的没问,心底倒是为卢灿点赞! 有了第一块差点出纰漏的经验,四人在随后的察石时,都很细心。 基本上将卢灿白天看到的二十块毛料,都翻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再复原。 还好,类似的情况不多。 卢灿最终圈定五块毛料,这五块都是老坑玻璃种,玉质结构都不小。至于颜色嘛,今晚只能感受个大概。反正还有一轮判定,明天白天可以近距离观看,不急。 亚昆更绝,他从卢灿用泥浆涂抹小绺得到启发。针对今晚看到的几块表现好的毛料,他选择关键特征部位,随手抹上一点泥巴。 尽管没大用——明天可以用水管淋水,但也耽搁率东来的选毛料时间,不是么? 要知道,明天的赌石,是有时间限制的——每次毛料挑选,只有一个小时。 四人累了一晚上,到凌晨三点钟才返回住处。 卢灿用凉水简单冲洗一番,便上床睡觉去。 今天晚上,他很有收获。 他第一次发现,在黑夜中摸毛料,对自己赌皮技巧的提高,很有帮助。 潜力未尽,看来以后还可以加强这方面的锻炼。 第103章 再见大师 卢灿对率东来的印象很好,甚至比对木天鹰的印象更好。 他三次提醒卢灿,年轻人不要轻易涉足赌石,都是充满善意的劝诫。 第一次是卢灿清扫他所看护的毛料摊中所有后江场口料时,第二次是赌石决标进场时,第三次是杨天和大宴宾客的宴会上。 尽管前两次的语气不太好,但那是他的言语习惯。 卢灿很尊敬他。 至于说他成为罗家的帮手,这又算什么?杨家就一定是干净的?善良的? 杨家在缅北的声誉,可不太好。与罗星汉相比,半斤八两而已。 呵呵,纳徳轩帮他,不过都是为利益! 卢灿醒来时,已经快九点。杨天和、杨季东、杨怡等人已经到了。 见到卢灿,杨天和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胳膊说道,“昨天下午听亚昆让人捎信说,你不会赌泥浆料,吓我一跳。” “今天早早赶来,他的口气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亚昆可是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他这是给自己的大舅哥解围呢。担心昨天亚昆态度不好,卢灿会嫉恨在心。 卢灿挠挠头,苦笑道,“昨天刚来,还真的把我给弄懵了。泥浆太深,以前真没经历过。好在亚昆总监帮了不少忙。” “听亚昆说,昨晚你选定几块料子,相当不错?”杨天和更想从卢灿嘴中得到肯定答案,刚才那些话,只不过是影子。 “料子还行,不过能不能赢下来,还要看率东来选什么毛料。”这种事情,卢灿可不敢担保,含糊的应付一句。 “料子行就好!一共也就那些毛料,好货被你选上,率东来想要找好毛料,也没地方选去。”杨季东在旁边,凑趣的说道。 他的话让杨家一众,再度振奋起来。 “亚昆,帮阿灿准备点吃的,稍后就要进场!”杨天和挥挥手,让亚昆去准备,自己拉着卢灿的胳膊,详细的询问昨天和夜间,所看到料子的情况。 听卢灿亲自说出来,那些毛料的表现及内部判断,他这才松口气,连拍大腿叫好。 杨季东是矿场赌石的老手,他坐在杨天和的身边,为卢灿传授经验,“阿灿,今天赌石的规则,和两年前的并不一样。” “三次赌石,每次挑拣毛料的时间是一个小时。中间会间隔一个小时解石和休息的时间。” “今天上午因为要摆设观战台和评审台,所以只有一场。中午会休息两小时,下午三点到七点,还有两场比斗。” “所以,保持旺盛的精力,这点很重要。” “原则上,第一场比斗结果出来之后,只要一方提出继续比斗,对方必须下场。” “你的精力充沛,你可以在下午第二场比斗结果一出来,立即拉着率东来下场。” “他七十多岁,肯定没你恢复快。忙中出错,也是有可能的。” 杨季东这一招是疲敌之策,有没有效不知道,但这个人情得领。 卢灿点头应诺。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记住。”杨季东说的很郑重。 “因为是三场赌石,所以从一开始,赌石师傅就被许可,在手推车中放三块毛料。所以你稍后一下场,就把昨晚看好的最高价值三块毛料放进手推车中。这样他就没办法下手。” “这也是我们让你提早来看毛料的原因。” 嚯?还有这条规矩?可以带三块毛料,四处转悠。那自己这次赌石,其实就等于已经拿了三块毛料,然后再找新的毛料? 杨家为了争这剩下的几个矿场,还真是手段用尽。 呃,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合理的利用资源。 等卢灿吃完早餐,走出院子,才发现仓库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王大柱和潘云耕两人,正在这边观看。 “罗家的人来了?”卢灿问道。 “来了。”王大柱点点头,“我刚才看到他们陪着率东来进去。” 他转过身来,对卢灿说道,“别紧张,你是我们家的天才,不用担心一个糟老头子!” 卢灿笑了笑。 紧张?有点,但更多的是斗志昂扬。 赌石这种活动,能快速提升肾上腺激素分泌。 这里是杨家的主场,不用着急。 杨天和、杨季东陪着卢灿聊着闲天,一直到九点四十分,仓库那边有人用大喇叭才起身。 杨家的姗姗来迟,最着急的是罗家。 罗星汉现如今的身份可不敢随便露头,今天主事的是他的堂弟罗发奎,现在挂职缅北矿务总公司总经理。 现在的他,可不是虚头总经理——率东来三胜高世杰,在高世杰病倒期间,他再度三胜其他三家珠宝公司。 莫急弯河谷的矿场中,缅北矿务公司现在可是占据了一个完整的杨家一号矿区,其它四个矿区的一半股权,现在他们可算得上莫湾基场口的大佬。 这让罗发奎颇为志得意满! 刚刚搭建的观战帐篷中,他坐在率东来的左手位置,右手位置是罗家族老罗家峪。 “率老,罗老,你们估摸着,杨家会请谁?” 越临近赌石,罗发奎越心急。他看了眼上首位,正在低头喝茶的率东来,问道。 罗家峪笑着看了眼率东来,估摸着他不会回答,便说道,“小九,不用着急。依照率老哥现在的水平,杨家请谁都一样。” 他这话带有很强的奉承意味。 没办法,赌石行当,强者为尊。率东来当初隐退时,罗家峪的水平与他差不多,两年前赌石决标,罗家峪甚至排名还在他的前面。 但这次率东来在内陆住了两年之后,再回来,赌石技术明显有了大幅度提高。看他举重若轻的三胜高世杰,然后再度横扫其他几家珠宝公司,罗家峪就知道自己差他很远。 罗家峪的水平和杨季东相仿,而杨季东要略逊于高世杰,高世杰惨败于率东来。罗家峪还用和率东来比较吗? 这还真是罗家峪的错觉。 两年前赌石决标的最终结果,受很多因素制约。那时的率东来水平,已经超过罗家峪一截。只是当时两人没有面对面对决,罗家峪没感觉出来。 “罗兄,可不能这么说。”率东来放下茶杯,似乎在回想什么,片刻后又说道,“这次去内陆,我就知道,至少有两人的水平不在我之下。” “另外,罗兄,别忘了香江还有一位。那位可是和杨家关系很不错。” 他提到的三个人,罗家峪知道两年前香江突然冒出来的王鼎新,也知道率东来说的内陆另一位赌石高手是木天鹰,只是内陆另一位高手是谁?还真想不出来。 他正想问问,内陆的另一位高手是谁,结果罗发奎先提出问题,而他的问题,自己也很关心,便没再说话。 “率大师,您的意思……这场赌石,杨天和去请香江的王鼎新?” “有八成的可能性。”率东来说道。 “王鼎新啊……”罗发奎面色有些沉郁,将五根手指捏得噼噼啪啪作响。 两年前香江翡翠王,王鼎新在赌石决标中,发现黑色曼陀罗毛料,开出五十公斤的玻璃种帝王绿,一举夺魁的故事,已经成为传奇! 南边赌石行当,就没人不知道。 罗发奎自然很有压力。 “小九,你的性子还需要磨练。”罗家峪带着责备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王鼎新只不过是珠宝公司的赌石师傅,眼力好点,水平不错。可是,你要知道今天可是矿口赌石,他能熟悉矿口赌石吗?” 矿口赌石和市场赌石的差别很大。他们这些常年生活在矿口的赌石师傅,自然要比珠宝公司的掌眼师傅更熟悉。 率东来摇头不语,他心底也在期盼。 王鼎新你会来吗?这两年,你的赌石技术长进多少? 高手寂寞,率东来两年前就想和王鼎新一对一比试,可当时没借口,而王鼎新回香江速度很快,他也没找到时间。 罗发奎、率东来想要的答案,很快有人送来结果。 “来了一位年轻人,还有两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罗发奎听到属下禀报,疑惑的抬头看了眼族叔,还有率东来。 “没看见王鼎新,来了三个年轻人。杨天和搞什么鬼?” 罗发奎眉头锁住,“难不成,杨天和放弃了?” “胡说八道,即便杨天和想放弃,杨家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罗家峪恼怒的斥责道。 “那……这三个新人,怎么解释?”被罗家峪斥责,罗发奎也不着恼。 罗家峪没理会他,对进来禀报的人挥挥手,“你再安排人,去那边看看。这次看仔细点,王鼎新到底来了没?另外招人打探下,来得都有谁?” “不用了!不管是谁,稍后总要见面。”率东来站起身来,打断他的吩咐,“罗兄,不如我们过去,和杨天和、杨季东招呼一声,不就知道他们想干嘛了吗?” 罗家峪连忙也站起身来,“好,我陪率老哥走一趟。” 两人正准备动身,刚才出门的下人,再次进来,“罗老爷,率大师,杨家请的那个年轻人,在杨季东的陪同下,过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帐篷外杨季东的声音,“罗老鬼,我来了,你也不迎接?” 杨季东和罗家峪,堪称一辈子的对手,偏偏两人没有正面对决过,很奇怪的事情。两人的私人关系也不错,还是亲家——罗家峪的小女儿嫁给了杨季东的第二个儿子杨璐。 “自己进来,有杯茶喝,不想进来,快点滚!” 罗家峪想都不想,直接对帐篷外的杨季东吼道。 “我来品尝你罗老鬼的茶,究竟怎么样!”杨季东笑着走进屋子。 他身后的年轻人一露头,率东来便笑了起来,“是你小子?我就猜到你师傅来了!” 罗家峪对卢灿没什么印象,但杨季东可是记得很清楚。 黑卷发、高鼻梁的卢灿,这两年出了个头长高,面孔可没什么变化。 卢灿向率东来施了一礼,然后嘻嘻笑道,“率大师,你这是……怕我师傅来?” “笑话,我怕?”率东来的闽南话口音很重,“两年前我就想找他比试一二,结果他跑得快,溜了。这次看我怎么杀杀他的威风。” “让您失望了……我师父没来。他让我来会会您,回去和他汇报一下,您的赌石技术究竟有没有长进!”卢灿依旧笑容满面。 “你?”率东来有些傻眼。 “你参加这次赌石?”罗家峪也被惊到了。 “我就说嘛,杨家这是放弃了!算他杨天和还有点自知之明。”罗发奎突然狂笑起来。 第104章 东来掉坑 让一位尚未满十八岁的年轻人参与如此重大的赌石活动? 杨家这是孤注一掷还是彻底放弃? 即便他是香江传奇翡翠王王鼎新的弟子,那又能怎样?难不成他从娘胎中就开始学赌石?是惊世天才? 上午十点,缅北矿务总公司与娃达公司,第四场赌石活动正式开始。 由于这里泥浆较深,每一位赌石师傅,可以有两名帮手。帮手只能负责翻动、搬运毛料,不允许开口说话。 王大柱推着手推车,车内放置一块帆布,用来遮盖选择好的赌石。杨怡拎着塑料水桶,里面装满清水,跟在卢灿身后。 五月,南边已经进入雨季,这里已经足够湿热。卢灿穿着长筒胶鞋,带着芦苇编织的草帽,一脚踏进泥浆中,便感觉地面一股沉闷的湿气,扑面而来。 卢灿咧咧嘴,昨天一下午再加晚上,自己还是没能适应这种泥浆中看毛料的环境。刚才杨季东说自己年轻,精力比率东来旺盛,呵呵,这话还真不好说,自己可没有率东来在矿口摔打二十年的经验。 率东来也带人下水了。 他犹自不太相信,今天和自己对赌的,竟然是王鼎新的后辈?这个年轻人真的有王鼎新的赌石水平了? 抬头看了另一边,那年轻人已经低头选石,很专注。 率东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卢灿选毛料:掌心贴在石皮上,顺着石纹向周围扩散;看松花和蟒纹时,一只眼微闭,用单眼感受光线折射效果; 他的手法有些熟悉! 率东来愣住了,他甚至停住脚步,直勾勾的看着卢灿选石。 这小子的选毛料手法,与自己的手法,如同一辙! 这怎么回事?这是巧合还是……? 难道那位道长,还有其他传人?王鼎新是那位道长的传人?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 率东来,出生于闽南泉州南安。 南安县出了个大人物——黄奕住老先生,是闽南商人的骄傲,他南下印尼,不到十年时间成为印尼首富及东南亚糖王。老先生最信任的人,总是自己的乡族,吸引最多的股本,也是乡资,他很快成为闽南最大的商帮代理人。 那年自己十四岁,为家境所迫,主动报名,成为黄奕住老先生家族的一位跟随。 很幸运,自己被分到黄家二少爷黄浴沂身边做长随。 那应该是二十年代的事情,黄浴沂正帮父亲筹备中南银行,于是率东来便随着他北上南下,闯荡江湖。 黄浴沂二少爷嗜好赌玛瑙,每次去京城,总要走一趟报国寺——当时那里是京城最大的玛瑙赌石基地,当然,也是最大的书市。 自己也是从那里开始,第一次接触到赌石——玛瑙原石。 和翡翠、和田玉一样,由于很多玛瑙原石的外面有一层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知道其内在好坏,须切割后才能知道质量,所以直接购买玛瑙原石,也属于“賭石”。 第一次接触,便深深的沉迷于剥开丑陋的石皮,露出绚丽的内在,让人心跳急速加快的赌石活动。 那时自己年纪小,嘴甜腿勤快,很快报国寺玛瑙市场便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小赌石迷。 当时,报国寺玛瑙市场,会经常出没一位三十来岁的道士。不怎么记得他的驻守道观在哪儿?似乎是京东紫檀宫,还是京西白云观?记不清晰了。 这位道士的赌石手法很牛,也很低调——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解玛瑙原石。 偶然机会,被自己撞破他正在解石。 也不知是出于封口,还是真的喜欢自己,那道士在解石时,传授了几招赌石技巧——也就是自己现在领悟的观皮赌石法。 后来? 后来的回忆有些苦涩。 痴迷于赌玛瑙原石,最终被黄家开除。在一次赌玛瑙原石中,垮的很彻底,欠下几百大洋的外债,不得不远走他乡,直接躲避到缅北,开始自己长达四十多年的缅北赌石生涯。 “率大师?率大师?”见他发愣很久,他的助手连忙推推他,低声喊道。 回过神来的率东来,有几分茫然。骤然回神,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身处何处? 哦,还得要赌石。 再回头看看那位年轻人,他的手推车中已经放置了三块赌石。 得,自己得加快进度,这一愣神,浪费十分钟时间了。 他选择的是昨晚卢灿走的那一侧,让卢灿纠结良久的那块黑乌沙,很快跳进他的眼帘。 这是一块好料!率东来第一时间就有了不错的印象。 尽管光线很足,他还是打开激光手电,将露出的那一部分松花、蟒纹及石皮纹,都细细看了一遍。点点头后,他用右掌掌心贴在石皮上,轻轻摩挲。 感觉好极了! 松花露出部位,翠绿可人。 这是一块最起码能达到苹果绿的老坑玻璃种,内部玉质小不了。 他将手从缝隙处探入,继续摩挲,掌心也达到昨夜卢灿发现的牛毛绺的地方,可惜的是,这里被卢灿搓揉的很细腻的泥浆糊住,再也感受不到那种石纹的皱褶及枯燥感。 矿口毛料上沾有一块泥巴,这很正常。 率东来也没在意,拍拍手掌上的泥浆,他点点头,示意罗家的帮手,将这块毛料搬出来。 那两位搬动毛料的家伙,好死不死将石料竖着放进小推车中,那块被泥浆粘住的牛毛绺,又一次被压在底部。 率东来的检查很认真,用水瓢舀了一瓢清水,从上往下淋。 阳光下,这块黑乌沙黝黑发亮,皮质油性非常足。松花是柏枝松花,典型的有色松花。蟒纹是色带蟒,自身带有绿色,由上至下的缠绕一周。 苹果绿、玻璃种、大约有二十公斤玉料!典型的大料! 率东来觉得自己的手气是不是太好了? 第一块料子就是获胜的保证,这不是纯粹的碾压吗? 率东来跳坑了! 他点点头,很满意自己的选择。 这块料子全部价值会超过四百万美元,还不能赢,那小子就逆天了! 抬头看了看手腕,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嘛,找找下午的备用料。 卢灿还真的没注意到率东来跳坑——昨晚的行为只是他的下意识举措,没想到还真的起到作用!这算是意外之喜? 他已经将昨晚看好的三块价值最高的毛料,全部选中,放在车中。 这三块毛料,加起来二百多公斤。泥浆中,杨怡和王大柱,推得很辛苦,可还是跟在卢灿身后。 卢灿今天观察的重点放在底层,也就是被泥浆水浸没一半的底层毛料。 说实话,看泥浆料,确实很烦,黄泥水遮盖了太多毛料特征,譬如癣,基本上看不出来。 他还是伸手探入泥水中,逐个抚摸着被水淹没的毛料表皮。这种触感很奇怪,滑腻腻,很柔和,但又因为夹杂有泥沙,搓起来有点硌手。 细细感觉,和摸干料的感受完全不同。 一直到杨怡推推他,卢灿才站起身来。 原来裁判席位上有人吹口哨,只剩下最后五分钟了。裁判这是在催促两人赶紧决定,用那一块毛料参加第四轮赌石。 卢灿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率东来,他的手推车上盖着帆布,看不清楚。身边的王大柱对他捏捏拳头,表情兴奋。 这是怎么回事? 王大柱又指了指昨晚四人看到的第一块毛料处。 卢灿呵呵直乐,自己下意识的作为,竟然真的让率东来跳坑? 这也太意外了。 率东来一共选择了两块,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保证胜率,将那块黑乌沙放在车上,推向解石区。他准备用这块巨型玻璃种,好好教训那王鼎新的弟子。 杨家的观战帐篷中,亚昆突然一挥手臂,兴奋的站起身来。杨天和与杨季东坐在他身边,两人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亚昆?”杨天和此时也非常紧张,虽然已经知道卢灿赌石很牛,但没有最终结果之前,他依然放心不下。奈何,率东来在前三场的气势太盛,死死压制高世杰一筹。 亚昆低头在他耳边轻语两句。 “真的?你们看清楚了?!”杨天和闻言,面色惊喜,猛地站起身来。 “当然,昨晚我们还将这块毛料翻过来,我亲眼看到那牛毛绺。”亚昆信誓旦旦的保证。他又将卢灿用掌心泥糊住那块小绺的事情说了遍。 “好!好!这小子,还真是鬼机灵!”杨天和一拳击掌,在自家帐篷中度起步来。他要想想,看如何将这必胜一局的利益最大化——就像两年前他利用王鼎新找到黑色曼陀罗,一举拿下两标一样。 “怎么回事?”杨季东也被两人的行为勾起好奇心,问道。 杨天和在低头琢磨心事,亚昆再度将有关这块毛料的情况,和杨季东说了一遍。 好消息,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 牛毛绺的危害,杨季东很清楚。举个例子,就像一颗钉子钉入玻璃制品中,也许表面看起来还很完整,但钉子所在周边,全部碎裂,根本就不能用。 牛毛绺,就像这块毛料上的钉子。 杨季东老成,他打断杨天和的沉思,“天和,当务之急是赶紧盖料。” 杨天和一惊,连忙点头,吩咐亚昆两句,让他去找裁判施压。 所谓盖料,就是让裁判确定双方不再换赌石,裁判会用帆布将料子盖上,不让人观看。 这规则起源于赌石博彩——在南边,有很多人会在别人对赌时,采用场外博彩的形式,参与输赢竞猜赌博。裁判会将料子盖起来,双方可以随意下注。 赌石博彩也是南边赌石文化中非常重要一部分。 卢灿选择的同样是黑沙皮,毛料要比率东来这块稍微小一点,五十多公斤。 他推断这块黑乌沙是玻璃种菠菜绿,内部玉质结构型制很规整,像一条圆棒,这种型态非常好取手镯料。手镯料的多少,是评估翡翠明料价值的最直接标准。 十五公斤菠菜绿的玻璃种,棒型,能取出至少四十幅宽镯。如果加上牌料和珠料,这块毛料价值不会低于三百五十万美元。 他和率东来的推车,一同进场,双方都笑了笑。 很快,有裁判过来,让两人再度确认后,便匆匆盖上帆布。 率东来精于矿场赌石,裁判此举明显有些着急。 他看了眼裁判,最后摇摇头没有提出疑义。 这一轮,他彻底掉入坑中,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第105章 赌一赚二 赌石盖料之后,杨天和心底大定。 他笑呵呵的迎上卢灿,亲切的扶着他的胳膊,“阿灿,辛苦辛苦!快到帐篷中休息片刻。有切好的西瓜,避避暑。” 他示意亚昆带着卢灿及王大柱进帐篷,自己抽身,晃晃悠悠的朝裁判台走去。那边,罗家一群人,也在台上,盯着裁判组称重。 尽管一看看去就知道这两块毛料不会超过百公斤,但裁判组依旧给两块毛料称重。 率东来的那块黑沙皮,净重六十六点四公斤,卢灿的这块黑沙皮,净重五十九点七公斤。重量上,卢灿这块完败给对手。 罗发奎嘴欠,称重后,他撇撇嘴,对杨天和嘲笑道,“六哥,我看你也别比了。你瞧瞧,找个小毛孩来赌石,挑块毛料,重量都比不上,再比还有什么意思?” “是嘛?”杨天和斜睨着眼睛,接过话头,“说你傻奎,还真是不假。” “缅北那个人不知道,赌石从来都不是以重量比输赢的!傻大个,有用吗?” 傻奎是罗发奎小时候的绰号,另外,罗发奎个头很高,年轻时也有人喊他傻大个。杨天和一句话,把他两处疮疤都给挑起来。 罗发奎强压着心头怒火,脸孔板了起来,“这么说,六哥对那小子信心很足哦?” 他绰号傻奎,人精明着呢,否则罗星汉也不会将缅北矿务总公司交给他负责。他的言语中捎带着打探卢灿的消息。 “信心?那自然是有的。”杨天和开始和对方玩起心理战,意图挑逗对方加码。 “我相信他的师傅,他师傅相信他,我自然也就相信他!” 杨天和的语气虽然很肯定,但罗发奎还是能听出来——他并非真的相信那年轻人,而是碍不过王鼎新的举荐。 呵呵一笑,发现这一“秘密”罗发奎心底畅快极了! “六哥,你看……”罗发奎装作抬头四望,“这天气这么热,大太阳底下,大家都很累。要不……我们一场定输赢?” “你看怎么样?”他笑眯眯询问杨天和。 OK,成了!杨天和心中大骂你这傻瓜,我就希望你跳坑,结果你还真的很爽快跳下来。 幸福来的太快!杨天和低头憋了好一阵,才将心头的喜意压下去。 而这,落在罗发奎的眼中,则是典型的信心不足。 “成不成的,你倒是给句话啊!”他还催促起来。 杨天和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愤怒,正准备还做一做戏呢。 “不行!你这混账东西!” 旁边罗家帐篷中快步闪出一个人,正是罗家峪这老狐狸。 罗家峪刚才陪同率东来进帐篷歇息,率东来顺口和他说了一句,“今天的裁判有点怪!” 这引起罗家峪的怀疑。 杨天和是什么人?缅北杨家的经营天才! 娃达公司正是在他的主导下,一步步走上南边翡翠矿产资源第一的大公司。 和这种人打交道,永远要多一个心眼。 罗家峪隔着帐篷,听到观战台上罗发奎和杨天和的对话。 杨天和的一句话引起他的怀疑,就是有关对卢灿的信任问题。 如果说,杨家对卢灿不信任,那杨家肯定是谁的面子也不会给的,毕竟这牵扯到巨额利益。杨天和绝不会因为一个赌石师傅的面子,就放弃家族的利益!翡翠王,也不行! 等到罗发奎主动说出要一战定胜负,罗家峪心底隐约感觉这事不对。尽管他对率东来的赌石水平很信赖,但这件事情,他本能的觉得罗发奎做的太草率! 他急匆匆赶出帐篷,张口喝止罗发奎。 杨天和眼中的失望,一闪而没。 不过,他的表情比话语转换的还要快,很快从刚才拟装的愤怒,变成嘻嘻嘲笑,“罗叔说得对,傻奎确实是个混账东西!” 这是一句诛心之语! 这句混账东西,是罗家峪刚才一时着急,脱口而出的话语,此刻,被杨天和捡起来,重新说一遍。落在罗发奎的耳朵中,越发的刺耳! 罗家峪是族老,又是罗家第一赌石高手,身份地位连罗星汉也要尊重几分,他骂一句罗发奎,要放在平常场合,也许罗发奎只会呵呵一笑。 但今天这场合不同,他已经是缅北矿务总公司总经理,手中握着莫湾基河谷最多的矿区股权,身份地位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 另外,今天观战台上除了裁判,还有十三大家族的见证代表。 这句话足以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丢尽面子。 现在,杨天和又将这句话复述一遍,他的火气顿时由三分暴涨到七分。 没理会罗家峪,他眼睛狠狠瞪着杨天和,“软蛋六,你到底敢不敢?” 罗家峪在旁边看见情势越来越糟,连忙在罗发奎发话之前,将他拽住。生拉活拽的将他扯到角落。 “你疯了?谁给你权利加码了?” “星汉他怎么叮嘱你的?是不是让你小心从事?” “杨天和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他的便宜,有那么好占的吗?” 罗家峪连着数落他几句。 罗发奎已经怒火烧心,根本就听不进去,不过,他对罗家峪抬出罗星汉这位堂哥,还是有所忌讳。 “罗老,你这是不相信率大师?”他梗着脖子,反问道。 这话还真不好回答。 罗家峪愣了片刻,才说道,“并非不信任,而是……稳妥起见。” “既然信任,那一局定胜负,不是更稳妥吗?”罗发奎还找到理由了,越发不肯松口。 这一刻,罗家峪差点被他说服了。 好在他很理智,今天杨家的应对,充满诡异。让一个年轻人参加这种赌石活动,这本身就非比寻常,现在杨天和又答应一局定胜负,这本能的让罗家峪警醒。 最终,他还是摇头,将自己的疑虑说了一遍。 罗发奎不以为然,“赌石,最终要靠技术说话。他们想要玩什么花样,能逃得过率大师的眼睛吗?” 话虽如此,可罗家峪还是不点头。 没办法,罗发奎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他开口说道,“罗叔,你一定要阻止,我没办法。这次赌矿收获不小,我有随意挑选一座矿区一半股权的奖励吧。” 这次缅北矿务总公司收获巨大,罗星汉前些天答应,奖励给主导此事的罗发奎,一座矿区的一半股权。 罗家峪面色严肃,“你想好了?” 他很清楚,罗发奎现在要这股权干嘛,无非是用来赌石加码的。 “我就要这二号矿区的一半股权!”罗发奎点头。 他已经被逼上梁山——在十三大家族代表面前,自己主动提出加码,现在要再度退缩,他还有何面目,在翡翠矿产行中混? “你自己考虑清楚就行!” 见他意志坚决,罗家峪摇摇头,这涉及到个人博彩,他可没借口阻止。 杨天和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 能收回二号矿场的所有股权,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 答应,赶紧答应,免得罗家峪那老家伙再来搅局。 在十三大家族的见证下,杨天和与罗发奎签订赌石博彩协议: 协议在十三家代表的公证中签字落听。 “杨天和真是……” 整个过程,卢灿与王大柱全部看在眼中。他忍不住对卢灿感慨。 虽然最后一个词没说出口,但无非是“狡猾”“天才”“牛”“聪明”之类的。 卢灿点点头,对杨天和此举,他也只有佩服一途。 杨天和是真正的商人——善于运用一切有利于自己的因素,扩大战果。 想想自己在那次小拍上的表现,尤其是吴文藻教授跟拍那幅中堂画时,自己的决断,按照商人标准,自己肯定是不合格的。 再想想郑光荣屡屡抨击自己不会还价。 貌似自己还真的难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商人呢。 没给他多长时间思考,有工作人员来喊他,让他过去给毛料画线,或者亲自动手解石。 “我来吧。”王大柱自告奋勇的承担下来解石任务。 他在纳徳轩,也经常解石,老手一个。 “那就辛苦王叔,”卢灿笑着和他往解石机方向走去。 王大柱和杨怡两人合力,将这块五十九公斤的黑乌沙抬下来。这块毛料呈长条形,黑皮,包蟒,中部和顶部有膏药送花,整个外部很干净。 卢灿在长条形的两侧,向内三公分,画出两道直线。 等他画完线,率东来也过来了,他没急着画线,而是先来卢灿这边看了眼。 “小家伙,眼光不俗!手法也不错。”他赞赏的点头对卢灿说道。他很想问问卢灿的师门,可现在明显不是好时机。 还没等卢灿道谢,他又笑着摇头说道,“不过……想赢很难。” 卢灿呵呵一笑,挠了挠头,盯着率东来回了一句,“您老,可别马失前蹄哦!” 率东来被他看得心头一颤,难不成这里有问题?他笑了笑,扭头便走。 让两名帮手将六十多公斤的毛料抬下来,这一次,毛料是平躺在地上,背面朝上。上部很干净,表现很好,但底部似乎沾染泥浆。 看到这里,率东来心头咯噔一下。 今天自己还是太大意! 这处边角用手摸过,当时感觉还不错,但没有在日光下检查,太不应该! 他从身边围观的人群中,找来一瓶矿泉水,尽数淋在那沾有泥浆处的边角。 泥浆冲净,率东来面色大变! 一块铜钱大小的牛毛绺,清晰的暴露在日光之下! “嗡……”一下,围观的人群掀起一阵狂潮! 牛毛绺! 牛毛绺的科学名词解释为——细如牛毛,方向一致的细微解理状,在石皮上隐约可见。 解理状:地质名词,裂纹沿特定的结晶学平面扩展而导致的穿晶脆断。细微解理状,就是说这种裂纹很小很细,但贯透性极强! 这块毛料的下半部分,废了! 第106章 双双晕厥 率东来面色沉郁,冷冷的看着这牛毛绺。 浑身微颤。 他忽然想到二十年多年前的那场赌石。 那时的自己,正值旺年。偶然机会,他在龙塘场口附近,发现一块色彩极其浓艳的翡翠,与其它场口的翡翠有着明显的差异。 那时的自己,对于这种全新的翡翠,投入全部的心力进行研究,并最终自认为掌控其独特的辨别方式。 刚好,普查家找自己,帮忙和杨家赌石。那次,是为争抢龙塘场口的一个被打通的矿区(两个相邻的矿区,相邻的山体在开采时被双方打通,产生争矿)。 那次对手,就是高世杰。 当时的高世杰,还不怎么出名。 这让自己大意了! 而自己,当时太想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向世界宣告,自己发现了一种全新的翡翠。 结果……让自己沉沦二十多年。 那种全新的翡翠,因为自己的失利,也被埋没二十多年。 失败的滋味,如同蚂蚁啃咬心肺,从心底透过神经,然后作用于表皮,让人不自主的发颤,腿软,头脑麻木,眼神空洞。 怕摔倒,他缓缓蹲下,左手撑住毛料,右手的几根手指张开,无力的抚摸着这块浅浅的细密纹组成的牛毛绺。 大意啊!太大意了! 放在平时,小小的泥浆,不可能瞒得过翡翠王那双以细致尖锐著称的眼睛。 他并没有责怪那块蒙蔽他感知的泥浆,而是深深悔恨自己的失误。 这是自己人生中第三次重大失败吧! 眼前,物体直晃荡,似乎有无数人的脚,重重的踏在脑门上。他努力支撑着,支撑着,他头脑中很清楚,这是要晕厥的症状,只要撑过这一阵,就能缓过来! 缓缓闭上眼睛,他希望这能延缓眼前的晃动给大脑传递的眩晕感。 似乎,没用。 他的手变得软如面条,再也无力支撑。 终于,身体一侧,整个人斜斜的栽倒在这块毛料边。 “率大师!率大师!”似乎有无数人在耳边呼喊!意识很清晰,想要让自己睁眼,可是,眼皮太重太重。 率东来的晕倒,突如其来。 将旁边的卢灿吓傻了! 一拥而上的人群,很快将率东来围住,他被隔开在圈外,卢灿想要进去看看都不成。 一个活生生的老者,因为自己,现在晕厥在地,人事不省。这种经历,还真没有过。 他茫然的看着王大柱,“王叔,赌石还比吗?” 王大柱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将目光投向观战台,发现上面也是一片混乱。 “罗总晕倒了!”“罗总!”“傻奎!” 台上也有人晕倒!听喊声,是罗发奎! 这下彻底热闹。 相比较卢灿和王大柱两人,杨怡要镇静很多。他让解石机旁边的杨家人,全部围拢过来,以免人多踩踏,更预防有人乘机作乱,挑起罗家和杨家更大的争端。 “亚昆,你站到解石机上,喊几句。让人把率东来抬到帐篷!”他对身边的亚昆说道。 他说话的瞬间,卢灿能从他的嘴角,读出笑意。 杨家人确实很开心——一周之前,高世杰就是被率东来气晕过去,现在还在医院呢。现在呢,只能算是一报还一报。 只不过这种开心,不能表现的太过,否则很容易引起两方的混战。 很快,罗家人,七手八脚的将率东来抬起,往帐篷方向去。 而台上,也有人将罗发奎背进帐篷。 那边的解石机旁,只剩下两位孤零零的裁判,以及一块卖相很不错的黑沙皮。 “不应该送去医院吗?”卢灿问杨怡。 杨怡这时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容,在卢灿肩膀上重重擂了一拳头,“好小子!真有你的!竟然将率东来气得晕倒。” “在赌石场,不少人受不了大涨大垮,这种晕厥是常见现象,因此,每次赌石,组织方都会安排急救医生。” “估计现在率东来正在被抢救呢。” 听完他的话,卢灿松了口气——如果率东来真的因为此事而亡,卢灿心头会留下一辈子也抹不去的阴影。 “罗发奎呢?”卢灿指了指台上,示意刚才罗发奎的晕倒。 杨怡鄙夷的哼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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