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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让自己挑选。这是眼力的考校,本身不能算是做局——那些老仿也可以算是古董,成不了做局的证据。 当然,这并不说明他没有设局之心。 卢灿摊摊手,“图卢兹瓷厂的收藏,与其超过百年的制瓷历史,并不相称,而且这一楼展示的图卢兹瓷器,也并非精美绝伦。难道托马斯先生认为我不足以去二楼参观?这还不是欺负我吗?” 他调侃式的点明对方用心,算是给对方一个面子。这让托马斯哈哈大笑,“维文先生不仅眼光独到,而且富有智慧。这种人,自然有资格到我的二楼收藏室参观的。” 托马斯叩叩茶几桌面,并不因为老仿被挑出来而失落,笑得像头老狐狸,“维文先生想要去二楼看看,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您手中那两套银器的价格?” 很显然,那件罗菲尼的花插,他并没有看在眼中。 “可以,托马斯先生报个价格吧。我可以保证,会按照欧洲中国瓷现有价格,来换取你祖上留下来的中国古董。”卢灿在看完一楼的藏品后,就已经下定决心交换。 楼上有什么,还不知道,但肯定精品众多。只要看放在一楼的那件三英战吕布的将军罐,就可以推测到二楼的东西更好。 要知道,那件将军罐,二十年后,任何一家博物馆,妥妥的国家二级文物。 “六十五万……”他想了片刻,报出一个价格,稍后又强调两个词汇,“美元!两套!你看怎么样?” 这是一个中等偏下的价格,不过也不算太离谱。 卢灿沉吟半晌,抬起头来,“这个价格不是不可以接受。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您说。”见卢灿有答应的倾向,托马斯立即坐直身子,问道。 “刚才看到保险柜的一侧,有几幅破烂的卷轴,不知道托马斯先生舍不舍得……在交易结束后,让给我,做个纪念。”卢灿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稳,波澜不惊。 是的,刚才托马斯搬运瓷器时,卢灿已经看到,在保险柜一层的边角处,堆放着几捆卷轴。那是来自中华文化圈的古字画,而且极有可能是来自皇宫的字画! 如果说中国古瓷在欧洲还有一点名气的话,那来自中原的字画,此时在欧洲,只能算是“符咒卷轴”。 从七五年年到八零年之间,除了香江的佳士得和苏富比,有古字画拍卖,在欧洲,这五年中,两大拍卖行,竟然没有来自中国的古字画拍卖成交记录! 注意,这里说到的是“古字画”,而非现代画(油画、水粉、版画类)。 这五年中,出现在欧洲拍卖会上,来自香江、台岛、内陆的油画、水粉、雕塑,还是有不错的成交价。 香江水彩画大师温少曼,他的画作,最近几年在欧洲屡创华人画作拍卖记录。 还有,温少曼的师傅,有着“中国油画之父”美誉的李铁夫,他的一幅《游鱼》,在一九七八年三月伦敦苏富比拍卖会上,以七十九万英镑成交。 旅美华人,中国近现代雕塑第一人的李金发,他的铜雕《生命线》,在一九七七年美国纽约的佳士得拍卖会上,以一百一十三万美元的价格成交。 这些都是中华艺术史上最黯淡的那一时期中,所闪现的几缕光芒! 这五年间,一共有十七件精美的宋元明清字画参与拍卖,最终只成交三件,剩下的十四件,全部流拍。而这三件,全都是小型拍卖公司进行的定向拍卖。 在欧洲,除极个别的中华文化研究者在收藏,可以说,来自中原的古字画,无人问津。 卢灿熟悉这段历史,也为此感慨不已——中华民族的艺术影响力,何曾落魄至斯? 他这是想要从托马斯的库房中,顺走一窖宝藏啊! 托马斯盯着他许久,似乎要看透他的真实想法,可惜,此时的卢灿,古井不波坐在那里品尝咖啡。 帕努特家族,祖传的东方文物中,确实有七件古字画,据说是来自东方皇宫。这些字画原本是藏在二楼,去年,利摩日瓷器市场整体下滑,托马斯便带着这几幅字画,寻找两家鉴定机构进行估价。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两家评估机构,都认为这是贴墙画(挂在墙上的装饰画),尽管尺寸很大,但价值并不高。 其中一家当时说需要考证价格,留下照片,答应帮托马斯询价,结果到现在快一年,都还没有回音。而另一家,给这七幅画估价为五万法郎(两万多美元),想要拿回钱,还需要等他们将这些画作运到香江变卖。 这一来一回,至少要三个月。 托马斯悻悻而归,随手将这七幅画塞进一楼保险柜中。 没想到,这小子眼尖,让他看上了。 “维文先生对贴墙画有兴趣?”托马斯突然开口问道。 贴墙画?卢灿一怔,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自己看到的卷轴很长啊,应该是中堂画才对!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欧洲人根本就不懂,挂在大厅的中堂画的存在意义,他们将这些中堂画当成普通的贴墙装饰画! 哈哈!他心底乐开花。 绷着脸,卢灿惊讶一声,“贴墙画?装饰画?那我不需要!托马斯先生还是在原来价位上,再加五万美元吧。这个价格才是合适的。” 以退为进,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托马斯,立即上当! 因为卢灿并没有看过这些字画,这让托马斯以为他真的不想要装饰画。 殊不知,中国古字画,有时并不需要看画,只需要看装裱,就能估价。 刚才卢灿就看到这几幅字画,都是一幅宽轴,两幅窄轴,包明黄丝绸的京装,这是典型的中堂画的配置!并非那种作为装饰画的年画,而且极有可能来自皇宫御园,或者说圆明园的哪座庭院中,这东西价值能差到哪儿? “NO!NO!NO!” 一听卢灿说道加钱,托马斯立即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一位具有绅士精神的东方年轻人,怎么能出尔反尔?” “维托福,你过来!”他对一直站立在不远处的那个年轻人,招招手说道,“把保险柜中的那几幅来自遥远东方的古画,包装起来,送给我们亲爱的维文先生,作为添头!” “不!不!托马斯先生,我现在需要验证,如果这些画真的没有什么价值,我保留让你追加部分款项的权利!”卢灿随即也站起身来。 做戏而已,玩收藏的人都很熟悉,卢灿更是这方面的老手。 “看字画太耗费时间,您还是带回宾馆慢慢欣赏吧!” 托马斯怕出意外,搂着卢灿的肩膀,向他伸手邀请道,“走!我们现在就去二楼看看!” 卢灿侧身对昆希挤挤眼,随着托马斯的脚步向二楼玄关走去。 落后一步的嘉妮,看见这一动作,本能的,她觉得托马斯应该上当了。 不过,这已经不管她的事情,她可不想多事。 托马斯在昨天回程的路中,就答应给自己成交额百分之五作为报酬,如果再加上卢灿这边的百分之二。 呵呵,这次交易,她凭空就能拿到四万多美元。 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第149章 加大筹码 踏上玄关,托马斯推开二楼的铸铁大门。 一进门,卢灿便被一跳! “啊呀……吓死我了!”他身后的嘉妮更是一声尖叫,面色苍白的拍拍胸口。 一只体形巨大的汉白玉怪兽,趴在厚实的瓷砖砌成的瓷蹲上,两只圆溜溜的巨眼,面孔凶恶的瞪着进来的每一位客人。 托马斯似乎很享受两人的吃惊模样,哈哈大笑,“维文,这是来自东方的神兽,我放在收藏室作为镇馆神兽,不错吧!” 真是恶趣味! 还东方的镇馆神兽? 狮子头,鹿角、蛤蟆身、牛骨脊柱、马尾、鸭蹼,这型制,分明是来自东方的分水兽。 这只汉白玉分水兽,体长足有一米五,整块汉白玉雕成,趴在那里的高度,也有七十公分,再加上瓷蹲,足有一米五高,确实很吓人! 卢灿低头看了眼这块分水兽右脚后侧的石刻文字“良乡石府”。 他已经麻木了,风水时钟兽首被托马斯当成看门兽,这尊来自圆明园晏池的分水兽,被他当成镇馆神兽。 是的,这又是一件来自圆明园的珍贵石雕文物,产自于京城良乡。房山大石窝镇产优质汉白玉,良乡石府是清代御用的汉白玉制作机构。 卢灿不解,这东西足有两吨重,当年英法联军,怎么弄回来的?而且,这尊分水兽,在后世一点消息也没有透露出来。 欧洲国家,究竟还藏有多少我们未曾知晓的珍贵文物? “这东西不适合镇宅,你算到这次交易名录中吧。”卢灿面孔严肃,回应托马斯的哈哈大笑。 卢灿的话让他的笑容戛然而止,迟疑片刻。 尽管被他看成镇馆神兽,可是,汉白玉毕竟不是玉,依旧是石材,这东西不值多少钱。东方人识货,卖给这个年轻人,也许还能要个高价。 这一取舍,他很快做出决定,托马斯挥挥手,“可以!” “另外,一楼门口的那两尊兽首,一并算到交易名录中。”卢灿此刻的心境没法形容。 花钱买回这些当年被抢的文物,他真的心甘情愿吗? 可是如果现在不买,真的等到三十年后,几千万欧元时再出手?那更傻缺! 欧洲的铜雕,以溶铜法和焊接法为主,范铸法只是配合使用,不像中原铸铜手艺,基本还在使用范铸法。因此,就工艺而言,那羊首和鸡首,并不符合欧洲人对雕塑的审美观点。 后世那些兽首,在拍卖会上屡创新高的成交价,最主要原因还是国人追捧,让欧洲佬抓住机会。 譬如三千五百万欧元拍卖下来而又未曾付款的猪首,业内专业人士,从艺术角度,为其评估价为三千五百欧元。呵呵,整整少了一个万字。 许多事情,没法说对错。 这次,托马斯爽快很多,“我就猜测你会提到这一点。可以!” 他再度呵呵笑道,“我一直也有这心愿,让这些来自东方的文物,重回故里。这次您能来,刚好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说得太好听了,似乎是免费捐赠一般。 卢灿在心底腹诽一番,他的笑容渐渐堆积,挤兑了一句,“这么说来,稍后托马斯先生在核算价格时,可以松松口?” “呵呵……好说。”托马斯的笑容被怼了回去,有些尴尬的应承道。 嘉妮躲在一旁,为托马斯的尴尬,捂着嘴偷偷直乐。 相比一楼的布置,二楼更奢华。 四周挂了六幅油画,看其画风,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左侧的桁架上,摆放着数十件银器,银光熠熠。不过,这些都没有放在卢灿的眼中。 他的第一眼,就落在右侧产品展示柜上的釉里红双龙敞口瓶上。 绝对的大器!重器! 这是一件被《清瓷珍史》记录在案的皇家瓷器!清乾隆双龙釉里红敞口瓶——当年供奉在圆明园的四十景之一方壶胜境中。 方壶胜境建成于乾隆三年公元1738年,位于福海东北岸湾内,是后代众多学者考证后公认的圆明园中最为宏伟美丽的建筑,是以人们想象中的仙山楼阁为题材而建造的。 前部的三座重檐大亭,呈“山”字形伸入湖中,中后部的九座楼阁中供奉着2000多尊佛像、30余座佛塔,建筑宏伟辉煌。 这里也是清廷爱新觉罗家族的家庙所在地。 换句话说,这尊瓷器,是清廷爱新觉罗家族,供奉在家庙中的“佛供瓷”。 皇家佛供器在瓷器中,是仅存的唯一位于皇家鉴赏瓷之上的一类瓷器。 这尊敞口瓶,高四十五公分左右,细长颈,腹下渐敛。瓶身为釉里红缠枝灵芝龙纹纹饰,近足与口沿处绘云纹。正背均为五爪金龙,代表着皇室的尊崇与高贵。 瓷器做工精细,造型秀丽,构图疏密得当,工艺精巧,于贵气中显露出古朴刚劲之风。 这类敞口瓶,在清代颇为常见,但多数以青花、粉彩花卉纹为饰,画龙纹的极为少见,而且还是釉里红,瓶高更是超过大器的标准,故此瓶愈显珍贵,能被台北故宫记录如《清瓷珍史》。 卢灿看了看底款,底足青花篆书双行六字款“大清乾隆年制”。 致臻品! 第一件,就选它了! 卢灿指指这件,托马斯在旁边含笑点头。嘉妮临时客串秘书,记录下来。 第二件又是大器,比第一件还要大。 高六十五公分,口沿直径约为五十公分的佛缸。此缸为冬青釉,缸口圆润,施釉匀净色泽莹润,如同青玉一般亮泽,配以白料彩花卉,堆料工艺精湛,如同雕刻般,立体感极强。 刚才是佛瓶,这次是佛缸。 很多人不知道佛缸是干嘛用的?其实是用来盛水,放置佛前莲花灯的专用水缸。 乾隆好华丽,珐琅彩、五彩大行其道,这让很多人以为,清三代素色瓷(青瓷、白瓷)很少。其实不然,雍正是虔诚的佛家居士,他自己所用的瓷器,大多数为素色瓷。 乾隆继位后,不太喜欢这些素色瓷,将其安置在家庙中,成为供奉瓷。 缸类瓷器,体形健硕,很容易让人有臃肿的感觉,但此瓷缸,反而给人俊秀的印象。 这应该是雍正朝的精品青瓷——这尊佛缸,有着雍正朝特有的制瓷亮点。 雍正时期瓷器的造型,一改康熙时浑厚古拙之风,代之以轻巧俊秀、工丽妩媚。器型之美,可与以精细秀丽著称的明永乐、成化瓷器相提并论,各部分之间比例协调,恰到好处。外形上素有“线条美”之誉。 确实增之一分则拙,减之一分则陋,给人以高雅之感。 他弯腰轻轻放倒这件瓷缸,底部落款为“立本堂制”,长吁一口气,这是雍正生前御用清水缸,去世后被乾隆敬献给家庙的佛缸。 立本堂是雍正御书房的堂号之一,与之相同的还有“郎吟阁制”“敬恩堂”“椒声馆”“庆宜堂”“养和堂”“燕喜堂”等私堂款识。 雍正在外只有十三年,大多数瓷器的款识为“大清雍正年制”“雍正年制”“雍正御制”这三种款识,向“立本堂制”这种款识的瓷器,非常少见,每一件都是当年雍正的心爱之物。 卢灿在缸沿轻拍两下,瓷缸发出“嘡嘡”的脆声,缸体无损。 鉴别缸类瓷器是否有冲、漏、补、残,有个小窍门,那就是听声。刚才卢灿就是用这一方法来判定,此佛缸是否有损。 有损的瓷缸,声音发木有嘶哑感。 “这件素色瓷,我也要了!”他直起腰,将瓷缸重新扶正,对托马斯点点头。 这两件,都能算得上国宝级文物。 第三件总算让卢灿松口气,依旧是佛供瓷,清嘉庆三足松石绿釉粉彩八宝香熏。这是嘉庆帝为家庙定做的三足瓷炉,焚香专用。 这一件香薰炉,要比前两件稍逊,但绝对可以算得上嘉庆朝的精品。 高四十公分左右,左右冲天耳,三足为松石绿釉,天地盖,盖上有卐字镂空,盖纽为蟠龙提纽;腹壁为釉上粉彩佛八宝图案。 佛八宝,又称八吉祥。由八种识智即眼、耳、鼻、音、心、身、意、藏所感悟显现,描绘成八种图案纹饰,分别是宝伞纹、金鱼纹、宝瓶纹、莲花纹、法螺纹、吉祥结纹、宝幢纹和法轮纹。 没有佛教常识的人,是无法体会这熏炉的深厚佛教文化底蕴。 三件佛家重瓷,享受百年香火,连自身归属都无法庇护,落在强盗窃贼的家中,成为人家货架上的珍藏,更别说那个已经覆灭的王朝。 佛祖,你真的没有睁眼吗? 卢灿心底有些茫然,半捂着嘴唇,遮掩自己的表情,迈步继续向前。 “嗨,维文,这件不需要记录吗?”嘉妮跟在后面问道。 卢灿摇摇头,“不用了!” 二楼来自中国的瓷器,一共有三十六件,件件精品,大多数是佛供瓷,显然都来自于圆明园。 其中有一件,也许不是最贵重的,但却是卢灿最喜欢的。 宋代哥窑八方贯耳瓶! 这件瓷器,卢灿认出来,它在后世出现过——1992年,佳士得(香江)有限公司曾经拍卖过这件宋代哥窑八方贯耳瓶,落槌价为一千零八十万港元。 上辈子精于仿作,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件哥窑瓷器。 没想到,竟然是从托马斯这里流向市场! 自从开始的那两件,卢灿开口说记录,此后看完所有瓷器,他都没再开口,脸色也很严肃。这让托马斯和嘉妮两人,在旁边不知所措。 尽管托马斯对自己这间收藏室的中国瓷,很有信心,但在卢灿没有表明态度之前,他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这种相互置换的交易,考验的是双方的耐心。 见卢灿走过来,他向前迈出一步,挤出笑容问道,“维文先生,对这些……中国瓷,还满意吗?” 满意吗? 自然满意,只不过这买的,实在心理憋屈! 算了,看看有没有可能,用一幅勒南的油画,进行置换! 勒南兄弟的油画虽然珍贵,自己留一幅,放在以后的博物馆中作为展品,已经足够。另外一幅,完全可以利益最大化。 卢灿打定主意,脸色逐渐放松。他没有直接回答托马斯的问话,而是另起话题,笑着指了指四壁悬挂的油画。 “托马斯先生也喜欢油画?” 这不是废话么?油画一直是欧洲收藏家们的首选!尽管托马斯的收藏首选是银器,但油画因为增值空间稳定,伪品相对少,前些年,他也曾大力搜罗过。 七十年代,油画是欧洲最疯狂的收藏品。 这得益于毕加索油画在拍卖市场的强势崛起。 1973年毕加索去世后,因为怀念,他的作品受到众多藏家的青睐。这波风潮,很快涉及到更多画家的名作,譬如塞尚、高更、梵高等等。 在过去的十年中,塞尚的一幅《田园诗歌》被拍卖八次,价格整整上涨九十五倍。 尽管有些不解,托马斯依旧点点头。 卢灿笑眯眯的揭开谜底。 “我手中还有一幅油画,来自勒南兄弟的作品,不知托马斯先生有没有兴趣?” “真的是勒南兄弟?” 嘉妮和托马斯,异口同声问道。 第150章 又是宝藏 勒南兄弟的画作,卢灿自然不敢放在宾馆。 他对楼下吩咐一声后,没多大功夫,陈晓就从随身行李箱中取出并送上来。 这是一幅勒南兄弟的《幸福生活》姊妹篇油画,经过卢灿昨夜修复并重新装裱过的,橡木镜框这让它看起来更润泽与光亮。 尽管这幅画只有26公分x48公分,算是小型张油画,但精彩的构图、深沉的暗色,与小女孩高光的仰面,形成鲜明对比。 写实的画面最能触动心灵,嘉妮和托马斯尽管都算不上顶级油画鉴定师,但依旧被这画面中悲惨与希望交织的浓烈情绪所感染。 两人心底都认为,这是一幅真品! 痴迷的趴在前面,用放大镜一丝一缕的检查这幅油画。 卢灿利用这机会,将注意力投放到左侧的桁架上。 左侧的桁架分为上下两层,底层一律是木箱、木盒,里面应该存放的是金银器的套装。 在金银器收藏时,一般都不会直接将其放置于空气中,因为金银的氧化速度太快,能很迅速在其表面形成氧化膜,让金银器变得黯淡无光,所以,金银器的收藏,以盒装为主。在上一辈子,卢灿曾经沪上博物馆,见识过用氦气袋保护“明代后冠”的收藏手法。 氦气是一种惰性气体,是收藏珍贵油画时经常用到的手段——特制充氦气的画框,往往被用来保护珍贵的油画。 当然,托马斯这里目前还没有这种水平的收藏装置。 虽然有心打开盒子看看到底都是些什么真品银器,可毕竟在别人家,卢灿只好将目光转向上一层——这里陈列这十来件大型银器制品和金银瓷组合制品。 欧洲金银器的工艺,确实够神妙。其中对中国瓷的金银再加工的想法,很是天马行空。 第一件银器是花式酒篮——盛放红酒的银质花式提篮,以多股银丝编织底框,在框口出刻画,并拉出花瓣檐,做工很精巧。 第二件银器是一幅银画——以白银为料,錾刻出来的画,画面内容是《胜利女神》。 第三件就非常有意思,典型的金银瓷组合制品,充满异域风味。 主体为欧仿中国如意瓶——型制上很像蒜头瓶加双耳,瓶身青碧如玉,这件如意瓶的双耳上被包金,又在底部加上圈形银托,在银托和瓷瓶双耳处,加上造型夸张的银质手柄,这又将瓶器变成造型奇特的壶器。 这件收藏品,已经不能纯粹的说是瓷器或者金银器,它既有瓷器的温润,又有金银器的奢华,让人感觉怪异之极,但偏偏又觉得很舒适。 这就是欧洲金银工艺的高超之处。 “嗨,维文,能聊两句吗?”卢灿正沉浸在欧洲金银器的奇思妙想中时,身旁传来嘉妮的问话声。 回过头,嘉妮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而远处,托马斯还在抱着勒南的那幅油画揣摩。 “有事?”卢灿问道。 “您能……把这幅油画,交换给我吗?”见卢灿一愣,她连忙又补充道,“运通瓷器展厅中的那二十一件中国瓷,你可以随便挑选。” “我能问一句……”卢灿比划个手势,“这是为什么吗?” 卢灿敏感的意识到,她想要交换,目的肯定不会只是看好这幅油画——这幅油画虽然很珍贵,但这两人刚才那仔细研究的劲头,现在想来,有些不对头。 她的神色,有些期期艾艾。 “对不起,这件事我无法答应你。”卢灿指了指托马斯,示意自己已经答应他了。 “不……您别急着拒绝!”嘉妮有些慌了,连忙挽住卢灿的胳膊,哀声说道,“我可以作为联络人,帮你联络我母亲那边,巴黎红楼的藏品,可不是托马斯这里所能比拟的。” 卢灿盯着她,她灿灿的放下手臂。 “理由!”卢灿问道。 一幅方寸之间的油画,有必要用放大镜查询一个小时?除非这里有大秘密!这时,卢灿也怀疑起来。 “您……知道卡尔卡松宝藏的事吗?” 她说出的一句话,让卢灿大吃一惊,不由得提高声量,“宝藏?!” 卢灿的声音惊动托马斯,他直起腰,向卢灿这边看来,眼光隐蔽的瞪了嘉妮一眼,显然在责怪她多事,然后笑着走过来,边走边说,“这是一个传说。” 他摊摊手,“是的,一个关于宗教宝藏的传说。” 卢灿没想到,自己在烛台中捡到的一幅破画,竟然还牵扯到宝藏的传闻,“我最喜欢听传奇,托马斯先生讲讲。” “基督教清洁派,您知道吗?”托马斯走到卢灿面前两米处,问道。 卢灿点点头。 清洁派,指教父时代的几个小教派,主要指中世纪流传于欧洲地中海沿岸各国的基督教异端教派之一,前身本来是罗马帝国晚期中的摩尼教。 十一到十二世纪,清洁派盛行于法国南部和意大利北部,以法国城市阿尔比,为活动中心,达到鼎盛时期。 清洁派怀有双重信仰,跟摩尼教和诺斯底主义有很深的渊源关系。他们主张灵魂高于肉体的二元论——信仰两个神,一个是创造无形的精神世界的神,是属于善神;一个是有形的物质世界的神,是属于恶神。善神造灵魂,恶神造肉身,善与恶是不断斗争着。 这两个神的观念与最早的摩尼教是一样的。 “他们不是被剿灭干净了吗?为什么还有这种宝藏的传说?”卢灿不认为一个小教派,最后能遗留多少宝藏,扬扬眉,笑着问道。 因为清洁派,否认耶稣的神性,只视之为最高的受造者,他们认为耶稣来到这世上就是要带离他们脱离这物质的世界,解放他们脱离这可悲的循环,启示他们得救的真理。 这让他们触及到欧洲异端裁判所的底线。 更为‘作死’的是,他们认为基督是赐生命的灵,他在这尘世中只是一个形相,基督不是为女人所生,所以没有人的成分,其肉身不具实体,所以既没有死亡,也无升天。因此清洁派反对基督道成肉身和复活的教义。 这让教廷将清洁派视为眼中钉,1179年被教皇亚历山大三世宣布为异端。 这让清洁派的生存空间受到严重挤压,但好在当时的图卢兹大公,给与他们庇护,距离图卢兹不远的卡尔卡松,成为清洁派新的活动中心。 1209年,教皇英诺森三世发起阿尔比十字军来进行武力镇压,讨伐法国南部的异端。,图卢兹公爵屈服,放进来十字军血洗图卢兹,清洁派退守卡尔卡松。这场异端歼灭战一直持续了二十年──英诺森三世死后十三年,战争才结束。 “有史料证实,他们当时并没有被剿灭干净,只是转入了地下。”嘉妮回答卢灿的问题。 托马斯在旁边点点头,补充道,“确实如此。” “直至到1310年,清洁派在比利牛斯山脉一带的复兴运动领袖,皮埃尔和雅克奥蒂埃兄弟被捕后处以极刑后,这个异端教派,才算是真正的元气大伤。” “这幅画与宝藏有什么关系呢?”卢灿耸耸肩,指了指那幅《幸福生活》油画,“勒南兄弟可是生活在十七世纪,你别告诉我,他们也是清洁派的余孽?” 托马斯打了个响指,“你的猜测很准确。在巴黎,在法国,一直有传言,勒南兄弟三人,都是清洁派的最后信徒。” 呃?卢灿还真的没听过这种传闻,翻了翻白眼。 托马斯继续说道,“勒南兄弟出生在里昂的乡村,家境贫寒,而清洁派转入地下后,主要影响对象就是农民和牧民。如果说他们三人受到清洁派残存思想的影响,毫不奇怪。” 见卢灿似乎还不太相信,他笑着看看卢灿,又补充道,“你不觉得当时巴黎艺术界,对勒南兄弟的排斥,毫无道理吗?另外,勒南兄弟三人,一辈子未曾画过一幅宗教题材的画作,这是不是也很奇怪?” 卢灿心底还真的被他的话,挑起疑惑。 中世纪宗教势力大涨,兄弟三人一辈子不涉及宗教题材的画作,这确实太奇怪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兄弟三人都敌视当时的教廷。 “清洁派能有什么宝藏?”卢灿反问道。 “圣杯!”这次是嘉妮,她抢先说道,“十字军血洗图卢兹,但并没有找到传说中清洁派的宝藏,尤其是清洁派所拥有的‘圣杯’,于是故老相传,这笔宝藏还在卡尔卡松。” “勒南三兄弟知道宝藏的秘密?并把它藏入自己所作的画中?”卢灿指了指那幅画。 此时,卢灿已经有些相信两人的话了。 卡尔卡松宝藏在法国有着相当广泛的流传,卡尔卡松也因此成为全世界寻宝胜地之一。 昨天晚上,在修复这两幅油画时,卢灿就怀疑,什么人这么无知,竟然将油画卷成紧密的一卷,藏入烛台的空心柱中? 要知道,这完全违背油画收藏的基本常识。 现在想来,这个问题有答案——当时藏画之人,极有可能知道这两幅勒南兄弟的作品中,有着宝藏的提示信息。 当时情况紧急,他在匆忙之中,将两幅油画,剪去空白边,强行塞入灯柱中。 只不过,这人最后也没有机会再取出来!他极有可能被杀或者遭遇意外。 这两幅画,也就被掩藏到今天。 康丁·梯若尔家族祖上,也许是意外得到这对烛台,当然,也有可能,康丁的祖上就是这个塞画之人。 听到卢灿的话,托马斯微笑不语。 “看来,我这幅画,能卖个好价钱!”卢灿呵呵一乐,调侃道。 托马斯摇摇头,“您可能不知道,传言中,勒南兄弟将宝藏信息掩藏在六福小型油画中。您……这一幅,只不是是六分之一,所以……” 他摊摊手,示意你想要讹诈我,没门。 “它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增值,是不是?”卢灿笑着应答。 对所谓的卡尔卡松宝藏,卢灿没什么兴趣,他自己手中,还有着好几幅南边藏宝图,在安全没有百分百的保障之前,他都不打算取出来。 这虚无缥缈的法国宝藏,更无所谓。呵呵,六分之一?这更好,让托马斯折腾去,自己手握另外一幅勒南兄弟油画,妥妥的又是一个六分之一。 他们即便是真的有线索,那最终还是要分给自己一杯羹。 坐享其成,不是更好吗? 第151章 嘉妮意图 一幅小版勒南兄弟的油画,两套银质餐具,换来四十四件精品瓷器,两尊圆明园兽首,一尊晏池分水兽汉白玉石雕,还有七幅字画。 价值对比,怎么看都是一个合适的买卖,但卢灿依旧感觉有些窝心。 这些文物当年都是他们抢走的! 卢灿手衬着耳根,搭在车窗上,神游天外。 “维文,这些东西……你准备放哪儿?”嘉妮开着车,扭头问道。 “送到巴黎!”卢灿扭头看了她一眼,这女人,还挺有个性的。自从卢灿答应和托马斯交易那幅油画,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主动和他说一句话。 她所说的那些东西,指的是跟在这辆车后面的那辆厢式货车。 刚才交易结束,兴奋的托马斯很爽快的答应,将瓷厂运送瓷器的厢式货车,借给卢灿,安排了司机。 “我让陈晓押车,到巴黎后,有人会安排这些东西,走空运回香江。” 此时的法国,《文物法》并不健全,可谓欧洲第一古董文物交流集散地。真正开始禁止文物流通售卖,还是在一九八四年颁布新的《文物交流新章程》这部律法之后。 这一整车的文物,卢灿有正规的交易合同,不虞法国海关的检查,到时候,纳徳轩珠宝在巴黎参加珠宝展的工作人员,会协助安排空运。 只不过,那只两吨重的汉白玉分水兽,是个麻烦事,空运肯定有问题。 算了,让群姐操心去。 “那只神兽,空运怕是不容易吧。”刚想到这问题,嘉妮就冒出这样一句话。 咦?她怎么关心这事? 卢灿已经确定,刚才在一楼时,托马斯肯定是故意将伪作、价值一般的瓷器,另外再特意拿出几件表现不错的瓷器,混搭在一起,让自己挑选。 这是一个交易范围内的局——去古董店买东西,卖家也不会百分百保证这些都是真品。 所幸,自己的眼光不错,可以说,将托马斯家中精品中国古瓷一网打尽。 这件事嘉妮是否知情,卢灿还没想清楚。不过,交易已经结束,这件事也变得无所谓。他笑着问道,“确实是个问题,怎么?你有什么好办法?” 她拍拍方向盘,“放在运通的仓库吧,等你的制瓷设备购买后,一起走海运回香江,不是更好吗?” 主意不错! 卢灿点点头,“那行,就先去运通的仓库,把分水兽安置好,再让他们去巴黎。” 运通瓷器厂,位于利摩日西边的一个村落附近。这个地图上没有显示的村落叫芒迪,只有十来户人家。在村落的右侧,两米高的院墙,将运通瓷器厂圈起来。 与图卢兹瓷厂相比,这里要简陋很多,许多建筑落在卢灿眼中很熟悉——有着内陆南方民居的挑梁结构。 “这些都是你的臣民?”卢灿指指那些住户的房屋,调侃道。 她的笑容有几分苦涩,“这里最多时有三十来户,这些年搬走不少。你见过仅有七位臣民的女王吗?” 呃,这不是个愉快的话题,卢灿马上住口。倒是嘉妮,似乎找到发泄对象,滔滔不绝的讲起这里曾经的辉煌,以及心酸的没落。 运通瓷窑工厂,建立于1910年,是她父亲卢芹斋一手筹建的。最早就是仿中瓷,为此,卢芹斋还从景德镇及湘南挖来两大瓷器世家,专做中瓷。可惜,中瓷此时已经在欧洲没落,不得不改弦更张,又高薪请来本地的两位制瓷师傅,玩起了中西结合瓷器。 卢芹斋的手腕不弱,他充分利用人脉资源,将这家瓷器厂带上正轨。最兴旺时,这里的瓷器大量出口美国,红透纽约麦迪逊大道(卢芹斋的卢吴公司在这里有艺术会所)。 那时,这个附属瓷厂的村落中,最高峰时,住进了三十多户瓷工家庭,运通也成为利摩日十大瓷厂之一。 二战爆发后,不得不关闭窑场,这让运通瓷厂丧失了继续做大的绝佳机会。 战后,卢芹斋的生意一落千丈(随着新中国的建立,文物走私和国际贸易中断,更使其国内文物来源断供,50年代初他不得不全部清货,结束生意),他不得不再度重启这家窑场以作生计。 可惜,美国市场也彻底衰败——卢的疯狂倒卖国家文物行为,遭到谭敬为首的作伪集团阻击。卢芹斋连续三次失手,败在谭敬的伪作手中,这让他在纽约声誉急剧下降。 运通瓷厂在卢芹斋去世后,被记名到他最小的女儿,也就是嘉妮的名下,而主管这家瓷窑厂的是当初他从湘南醴陵请来的制瓷名家唐兖。 前些年唐兖去世,嘉妮不得不来管理。她管理经验原本就不足,这两年,又恰逢法国经济衰退,运通瓷厂,顿时陷入困境中。 在两辆车先后驶入运通瓷器大门时,门厅中走出一位老者,推开铁门。 这是一位来自内陆的老者,头发已经全白,见他出来,嘉妮放下车窗,对他招呼一声。那老者对着车里眯眯眼,了一眼,点点头。 汽车驶入瓷厂后,她对卢灿说道,“那是陈老,我父亲当年请来的,三十年代就来到窑场,是运通彩绘负责人。” 下车后,卢灿四下观望。 瓷窑厂,他太了解,看看建筑,便知道运通瓷厂在早期完全按照景德镇窑口的方式修建的,只不过在后来添加欧式电窑烧制设备后,又重新改建成大棚式中空烧制格局。 中式窑大多数是柴窑,窑口的布局,讲究“窑中”,也就是以窑口为中心,四周梅花形布局。而西式电窑,讲究流水直线布局——以流水线的方式运作。 中式到欧洲的变革,让运通瓷厂的布局显得有些乱。 卢灿在调景岭渔湾码头规划的窑口,就是典型的流水直线布局。同时还有一个大棚为柴窑,放在边角,是按照梅花布局来设计的。 陈晓、昆希,带着嘉妮招呼来的两名员工,负责往库房中搬运那沉重的分水兽。 卢灿在她的带领下,简单参观一遍,便没了兴致。 运通窑口,实在很一般。 他隐隐猜测到嘉妮的想法——她在试图让自己“买下”或者“投资”运通瓷窑厂。 买下运通瓷窑,不得不说,这是个足以令卢灿心动的想法。 首先,这七八位工人,还有内陆来的三位师傅,完全可以将自己在调景岭投资的瓷窑工厂支撑起来。 至于说工人愿不愿意远赴香江,卢灿认为问题不大。法国现如今经济相当困难,运通瓷厂两个月未开工,这些工人没想过辞职吗?不可能!还不是因为整个利摩日,瓷厂工作都不太好找罢了。只要自己稍稍提高点薪资待遇,即便是让这些人去非洲,估计也不会拒绝。 其次,自己对国瓷的烧制有一定经验,但对欧洲瓷器,还真的有些不是很明白,而这些瓷窑工人,二战后三十年,主要烧制的就是欧式瓷器。 这能有效补充自己的不足。 至于第三个理由嘛,更充分。 利摩日瓷器的未来如何,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可谓守得云开见月明。 利摩日瓷器在八十年代中后期,浴火重生,名动欧美,此后一直位于世界前三的瓷器生产基地,从未动摇过。 自己买下运通瓷器,可以封窑两年,所有人员抽调到香江,将渔湾瓷窑带入正轨。等法国瓷器再度焕发活力时,将这里的窑口启封,一帮人马再度杀回来。 卢灿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很有价值。 他眯着眼,陪在嘉妮身边,等候她主动提出。 将汉白玉分水兽安置好之后,卢灿细细叮嘱陈晓一遍,便让他押车前往巴黎。临行前,他塞给那位图卢兹瓷厂派出的司机两千法郎,辛苦他跑一趟。 喜从天降!两千法郎,相当于他两个月的工资呢,这位中年司机,将胸口拍得咚咚响,保证又快又安全的将这些货物送到维勒班。 送走陈晓一行后,卢灿随着嘉妮,来到库房右侧的一间办公室。 嘉妮撩撩刘海,“这是我在瓷厂时的办公室,很简陋。平时没什么客户来,所以我也就没怎么收拾。” 确实很简陋,房间也只有十来平米。办公桌、会客区的沙发,还有一组放着样品瓷器的木架子,呃,靠内侧还有一组书橱,将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理解,如果不是瓷厂上不了台面,运通又怎会将产品展示厅放在路易勃朗大道呢? 那个兼着专卖店和展示厅的二层小楼,估计是运通瓷器最后的脸面。 在递给卢灿一杯咖啡后,嘉妮坐在他对面,终于提到正题,“维文,你为什么要选择香江作为制瓷基地?” 她摇摇头,似乎对卢灿的决定很不认同,“我可从来没听说过,香江有瓷器品牌?” 卢灿已经将她心思猜透,微微笑道,“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投资啊。” 这句话让嘉妮噎住,踌躇半晌,她开口道,“利摩日的条件似乎比香江更好,你……有没有想过,在利摩日这里投资一家制瓷工厂?” “你说的是运通吗?” 卢灿也不客气,直接点明她的想法,“你打算将运通全盘脱手……还是想筹措一笔资金度过难关?如果是前者,你卖掉运通,不后悔吗?” 卢灿一句话,点燃她心中压抑许久的委屈。 她突兀的站起身来,挥舞着胳膊,继而揪着黑发,“后悔?去他么的后悔!” “巴黎服装学院设计系毕业后,该死的命运!怎么让我来管理这家老掉牙的瓷厂?” “我实在是受够那些采购商们的白眼与调戏!我实在是怕看到那些员工一到发薪日资那种渴望的眼神!我实在是不愿意再闻到这里的烟灰与土气!我实在是受够了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知道你一直觊觎展厅中的那些中国瓷!说吧,你能出多少钱?我把展厅所有瓷器,还有这家瓷厂、周边的山地、还有路易勃朗街上的那栋楼房,捆绑在一起,卖给你!” “你能出多少钱!”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也许有些不舍,也许是多年委屈的倾泻,也许是彻底解脱的渴望。 这一刻,她泪如雨下。 第152章 招揽康丁 嘉妮对运通瓷器的情感,卢灿有点理解。 卢芹斋将他自己视为最重要的资产,留给尚未成年的女儿,可惜,他没有料到,女儿并不喜欢这种安排。 嘉妮成年后,能够感受到父亲的用心,可是,由于能力问题,或者说兴趣问题,她更喜欢时尚的、潮流的、自由自在的、无需负责任的生活方式,并不喜欢这份在她看来有着沉重压力的工作。 可是,真要是放手父亲的遗产,她的心底毫无疑问被自责深深刺痛。 所以,她痛苦、流泪、哀嚎、嘶吼、歇斯底里…… 显然,现在并非谈论这件事的最佳时机,卢灿和不知所措的昆希,匆匆告辞。 “卢少,你不能帮帮她吗?”昆希的眼神有些闪烁。 这家伙,还真是同情心泛滥。 卢灿深深叹了口气,并非为嘉妮,而是为了曾经风云数十年卢芹斋。 他相信,等嘉妮平静下来之后,会做出理性的选择,那时,卢芹斋辛苦建立的运通瓷厂,就会改变主人。 同情心需常有,但不在此事上。 收购运通瓷厂,对工人、对嘉妮、对自己,都有好处。这是商业,并非支援一点资本,让她度过难关就万事大吉。在未来,她依旧会遇到各种纠结不已的问题。 一句话,她就不适合承担这份责任。将她从这个位置上解脱出来,才是最好的同情。 昆希似乎听明白了,坐在旁边,不再开口。 “先生是……准备收购运通瓷厂?” 开车司机,三十来岁,利摩日本地人,瓷厂七员工之一,他回头问道,目光有些复杂。刚才卢灿与昆希的对话,他听不明白,但嘉妮在办公室的嘶吼,所有员工听得一清二楚。 “韦森特,大家不欢迎新老板吗?”卢灿笑着问道。 “不是……我们也希望运通瓷厂能有所好转,只是……大家都有些担心。”韦森特笑容有些勉强。这很正常,处于熟悉环境中,突然换来新老板,员工都有些担心与不安。 “维文先生,你们是回宾馆吗?”韦森特显然不太想继续聊这个话题。 卢灿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纸条,递给韦森特,“去这里。” 纸条上记录的是康丁·梯若尔的住址。 除了想要让康丁为自己所用,卢灿还想去他家看看,是否还存留着某些清洁派的遗物。 “库泽小镇?这可是够远的。不过,那边的房子便宜。”韦森特笑道。 撇开公事,韦森特很健谈,听他描述,库泽小镇位于利摩日市区的东北方位,与现在大家所在的位置,有点海淀到通州的意思。 按图索骥,车行半个多小时,一路上都是丘陵和田野,风景不错,库泽小镇的路口,远远就能看见镇上教堂的尖顶,最后停在一家小院子的门前。 “康丁在家吗?”开门的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眼神很警惕,卢灿连忙问道。 “大哥,你有客人邀约吗?是个东方人!”应该是康丁的那位被剑桥录取的弟弟,他朝屋内喊道。 “客人?没有啊?”康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嗨,我听说,康丁有个弟弟,被剑桥录取,是你吗?”利摩日的民风非常彪悍,尤其是牧民,经常为草场和牛羊械斗。卢灿见他的神色紧绷,赶紧挥挥手示意自己不是坏人。 刚好康丁冒头,卢灿对他招招手。 利摩日很少有东方人过来,康丁一眼就认出卢灿,擦擦手,打开铁门,笑着说道,“你还真的来了?不是昨天那对烛台,有什么问题吧?” “昨天的烛台非常棒,我清洗之后,刚好碰到一位银器收藏者,他告诉我,竟然是诗人比埃尔的作品,这让我小赚一笔。” “这不,我今天过来特意感谢你。”李辰扬了扬刚才在路上买的红酒。 那对比埃尔亲手制作的烛台,卢灿一开始就没准备隐瞒康丁。即便隐瞒,最终极有可能会被媒体披露出来,与其那时被康丁兄弟嫉恨,还不如早点告诉他。 当然,具体价值肯定不会说出来,用“小赚”来一笔带过。 让·梯若尔在旁边有点可惜,但康丁却神态依旧。 他哈哈一笑,接过红酒,很豁达的说道,“那是上帝保佑你,卖给其他人,也许连这瓶波尔多红酒,我都捞不上。对了,这就是我的弟弟,让·梯若尔。” 康丁的性格,卢灿非常欣赏,更加坚定将其招揽在麾下的想法。 他笑着与让·梯若尔握手,“能被剑桥录取,证明你的优秀,超过世上绝大多数年轻人,包括我,你叫我维文就可以。” 让·梯若尔还是缺乏社会经验,略显腼腆,“谢谢夸奖。” 昆希知道卢灿有事要谈,拉着韦森特去小镇里面转转,康丁兄弟陪着卢灿走进院子。 康丁的家中,可谓真正的家徒四壁——东西都被这兄弟俩卖得差不多了,卢灿想要寻找卡尔卡松宝藏的其它线索,彻底断了。 好在还有速溶咖啡,康丁为卢灿冲了一杯,他见卢灿四处张望,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还想着,来看看我家中是否还有值钱的银器?” 他摊摊手,“如果是这样,那真的会让你失望!” “也有这种想法,但更重要的,我是为你而来!” “为我?”康丁表示不理解。 “你在伦敦,找到工作了吗?” 卢灿的问题有些突兀,康丁摇摇头,“安顿好弟弟之后,我相信会找到的。” “我和一位朋友,计划在伦敦成立一家小型的金融投资公司,投资股票及期货。你愿意做我的私人投资代表吗?”卢灿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当然,薪水要比你在洛奇证券,要高上十个百分点,每年的盈利抽头,你可以再拿两个点。” 卢灿的话,让康丁的手一抖,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是开玩笑的?” “千真万确,这家公司的起步资金为一百万英镑。后期我们会依据业绩,追加投资。”卢灿的语气很肯定,“我的合伙人在伦敦定居,富家子弟。他很年轻,也是剑桥毕业,有两年的工作经验。他不会参与这家小公司的管理,但会每个月做一次财务审核。” “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怎么样?有兴趣吗?”卢灿说完,喝口咖啡,等待他的答复。 卢灿所说的朋友,就是在南边结识的阿尔达汗。 阿尔达汗的父亲,是伦敦西区穆斯林协会会长,尼德兰商贸公司的大股东。这位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两年前剑桥商贸系毕业后,换了好几份工作,现在自己弄了一家汽车行,挂在尼德兰商贸公司的名下。 为了了解玖宝阁南派分支及阿尔萨汗的消息,卢灿这两年,与他之间的通信就没停过。去年九月,阿尔达汗还来香江游玩过一段时间。 他虽然没什么能力,能上剑桥大学也是花钱进去的,但他为人颇为豪爽,没什么心机,有点嬉笑怒骂皆由心的味道。 卢灿很喜欢阿尔达汗的这种做派,两人去年就约好成立一家股票及期货投资公司——伦敦近些年金融市场非常火爆。 见哥哥一直不说话,让·梯若尔推推他的胳膊。他很清楚,这个机会对哥哥的重要太重要。一百万英镑的投资公司,体量上很小,但架不住哥哥可以说了算。 “真的是我说了算?”康丁沉思片刻,抬头问道。 “当然!这一点可以写进合约。”卢灿放下咖啡杯,点点头。 他两辈子也没玩过股票,与期货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诸如八七股灾、九十年代出东瀛股市崩盘、九七东南亚经济危机之类的,还是知道一点,但那些事件不都还远着吗? “OK!我答应!”康丁伸出手掌,与卢灿的手相击。 达成口头协议后,让·梯若尔兴奋的将卢灿带来的那瓶红酒打开。 康丁递给卢灿一杯,调侃道,“嗨!维文,看来你带来红酒,也是有目的啊。” “回头我给你送上一箱!”卢灿说毕,三人哈哈大笑,举杯相碰。 “哦,对了,我该如何和你的朋友联系?”康丁端着酒杯问道。 “你们兄弟,什么时间去英国?”卢灿反问一句。 “七月一日的飞机。”康丁有些不舍的打量这栋房屋后说道,“这栋房子已经处理了,我们兄弟俩人,最晚可以住到六月三十日。” 卢灿核算了一下时间,自己在法国还有些事情未完成,去伦敦最快也需要到七月初。于是说道,“你可以先去剑桥,将你弟弟让安顿好。我会在七月四日赶到伦敦,到时候带你去见见合伙人,之后就可以开始准备工作。” 此行法国,能够招揽到康丁,实在是意外之喜。 此时,卢灿还真没想到,不经意的招揽,能起到一拖二的效果——让·梯若尔在金融方面的天赋,并不比哥哥差! 卢灿走后,让·梯若尔逐渐冷静下来,他有些担心,“康丁,维文这么年轻,他真的能做主,拿出一百万英镑做金融投资吗?” 康丁关上铁门,瞅瞅弟弟,又鼓励般的拍拍弟弟的肩膀,“维文的年纪,估计和你差不多(事实上比让小好几岁),但他看起来要比你成熟,说话行止有方,待人很温润。你呀,也要多历练历练。” 让·梯若尔停下脚步,不明白,自己明明担心哥哥的事,怎么又扯到自己的头上? 康丁走在前面,脚步不停,“让你多历练,就是让你学会看人。” “看人要看眼,他的眼睛纯净、真诚,这种人值得信任。而且,即便他不投资,我们有损失吗?” 让·梯若尔翻翻白眼。 晕!最后一句才是你一副笃定模样的根本原因吧。 卢灿回到宾馆,刚好田乐群来电话。 纳徳轩珠宝此次参展,收获不小,但也有烦心事。 譬如,她想要进军高端钻石饰品市场,在向世界钻石俱乐部递交申请时,遭到冷遇。 第153章 钻石行业 世界最大的钻石交易中心由戴比尔斯创办,位于伦敦,正式名称为“中央统售组织”。 它不仅控制了全球绝大部分钻石矿,实际也控制了世界钻石毛坯的价格。当钻石供应量太多时,它就减少供货,以此维持钻石价格稳定,并每年都有一定程度的增值。 每五周,中央统售组织举行一次看货会,邀请大约二百来家世界最有名望并且最富有的钻石商,由中央统售组织来确认每个商人可购买的不同大小、不同质量的钻石数量,并且商家不得有异议。 戴比尔斯看货会的邀请函,非常难弄。目前,香江珠宝行中,也只有CIF(周大福)有这资格,至于说纳徳轩,暂时还没有实力。 因此,田乐群将目光锁定到次级销售平台——总部位于安特卫普的世界钻石俱乐部。 世界钻石俱乐部成立于二战后,依旧由戴比尔斯联络四十家钻石原矿矿主,以及比利时钻石加工企业创立的。 如果说中央统售组织是负责“批量”和“定制”钻石销售,那么世界钻石俱乐部走到是钻石商业流通模式——即小规模的采购。因此,世界钻石俱乐部的申请要求,要低很多。香江珠宝行中,有六家企业,是其会员单位。 田乐群组织人员,在三月份就向安特卫普递交俱乐部成员申请报告,原计划在此次六月份巴黎珠宝展上拿到资格证,就会当众宣布,纳徳轩正式进军钻石行业。 可是,世界钻石俱乐部(简称世钻)给出的回复是尚在审核中。 不用说,这一定是有企业在背后阴了纳徳轩一把。 “安安心心做玉石生意不好吗?”面对田乐群的恼怒,卢灿也只能这么安慰。他很清楚,未来翡翠、金银及其它宝石生意,随着内陆的崛起,同样有着二十年的火爆。 要知道,内陆的消费群体,对钻石真正感兴趣,还是在2000年之后。在此之前,一直是翡翠与和田玉为主打,金银饰品次之。 电话中,田乐群不乐意了,“没有高端钻石饰品,纳徳轩永远也不会走上珠宝行业的巅峰。这次要被我查出来,究竟是谁在背后使坏,我一定和他……哼哼!” 卢灿咧咧嘴,田姐现如今真的非常有女强人的范。 “既然安特卫普那边遇到阻力,那就慢慢磨,别着急,只要我们纳徳轩东南亚市场开拓完毕,有了规模优势,还怕他们不开放?而且时间长了,那幕后之人一定会露出马脚,到时候我们俩再收拾他!”卢灿顺着她的话语往下说,帮她出主意。 “如果你真想拓展钻石饰品市场,不如去一趟孟买,那里的还便宜。” 孟买是亚洲最大的钻石切割基地,他们那里也有钻石销售授权机构。 “不行啊,孟买的都是小钻、碎钻,我不想刚起步就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就安排人去特拉维夫采购。” “特拉维夫有钻石销售平台?”田乐群奇道。 呃,特拉维夫在2010年后,成为世界第一大钻石加工城市,但此时,他们的钻石加工和销售平台,才刚刚有所起色,在世界范围内根本就没有知名度,田乐群不清楚很正常。 “有!那里有大量的克拉钻!”卢灿马上回忆起特拉维夫钻石工业的崛起经历。 几次中东战争,以色列虽然赢得战争,但输了口碑。 以丹麦、比利时、瑞士等欧洲传统国家,在舆论上支持阿拉伯,同情巴勒斯坦,这让欧洲犹太裔与欧洲传统资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紧张。 戴比尔斯背后的最大股东是谁?南非的奥本海默家族,这是一个典型的犹太裔家族,满满的复国思想——奥本海默本人是犹太复国基金的最大捐款人和资助者。 七十年代中后期,以戴比尔斯为代表的犹太裔钻石资本大亨们,逐渐将钻石加工的业务,转移到以色列的特拉维夫来进行,这直接促进特拉维夫在二十年后,成为世界第一的钻石加工城市。 现在的特拉维夫钻石加工工业,只能算是小有规模。 卢灿很快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嗨,阿群,你如果真想要在钻石饰品行业做大,现在有个不错的机会。” 那边的田乐群正在低声和孙瑞欣小声嘀咕,特拉维夫有钻石加工及销售平台?两人都有些怀疑,她们做珠宝行业的都不知道,阿灿怎么这么清楚和笃定? 此时的特拉维夫钻石加工成品,大多数都是运往安特卫普或者伦敦销售。本地销售嘛,因为众所周知的安全问题,一直很差,所以田乐群与孙瑞欣不知情就太正常不过。 孙瑞欣听到卢灿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连忙用手指捅捅田乐群,示意赶紧听电话。 “你可以安排采购部,或者投资部的员工,走一趟特拉维夫。”电话中,卢灿如此吩咐,“如果有需要融资,在考察之后,可以投资,或者立即收购一两家钻石切割加工厂,这是个切入钻石行业的最好机会。” “我需要理由!”田乐群立即问道。并非不信任,而是特拉维夫这座城市,太特殊——安全没保障,怎么投资? “你是说……戴比尔斯会将钻石加工业,向特拉维夫转移?”很聪明,田乐群瞬间就想到这种可能。 “是的,如果你安排人去考察,一定会发现,他们近些年,钻石加工业务的增长幅度惊人!”卢灿没等两人消化,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没有那个民族比犹太裔更有民族归属感。特拉维夫背靠犹太裔,我感觉他们能超过安特卫普也说不定。” 卢灿说这一点,还真不是空话。 1995年,以色列钻石出口额为38亿美元;1996年为41亿美元,占以色列整个工业出口额的13左右;2007年出口额猛增到200亿美元;到2016年,更占到惊人的277亿美元的出口额,妥妥的世界第一。 “行!我立即安排人去看看,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么好?”在自己的行业,再度被卢灿的远见击败,田乐群的语气中不由得多了一份娇嗔。 “呵呵……”电话那边的卢灿挠挠头。 “既然珠宝展没什么大事,就让吴静怡她们负责吧。你来利摩日散散心,这边的瓷器,真心不错,选两套钟意的带回去。”他诱惑道。 也没等她答应,卢灿继续加码,“对了,我可能要在这边购买一家瓷器厂,你过来时带上辛婶,另外从巴黎请一家资产审计公司和财务律师,帮我完成这次交易呗!”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请我去散心!还不是让我去帮忙?”卢灿能想象到她在电话那边撅嘴的娇俏模样,心头一阵痒痒。 田家是沙田大户,但也只是个地主之类的存在,即便卢家中道衰败,但只要卢嘉锡在,卢家都可以称得上名门。呵呵,此时的香江,门户之见相当严谨。因此,田乐群如此勤奋努力,为的就是以后不被人说。 她的这点小心思,卢氏祖孙都明白,从不戳破,将纳徳轩交给她,让她为自己正名。 “怎么又起怪想法,跑到利摩日买瓷厂?你在调景岭不是正筹备一家吗?” 卢灿的这些投资,都不走卢家公帐,算是私人资金,因此田乐群也不过是问问而已。 “这两年利摩日瓷器不景气,我这算是抄底吧。”卢灿呵呵笑道,对田乐群没什么可隐瞒的,“也只有七八个人的小瓷窑,买下之后,把这批技术老手弄到调景岭,先将调景岭瓷厂带上正轨。” “就为几个人?”田乐群问道,“那利摩日这边呢?” “先封窑,待到山花烂漫时,我再开窑!”卢灿的话有些油皮味。 两人聊了几句瓷厂的事情,卢灿隐约听到电话那边,田乐群似乎在和孙瑞欣嬉闹。 “你们在干嘛呢?” “你的好阿欣,吵吵着,也想去利摩日呢。”田乐群咯咯笑着说道。 旁边响起孙瑞欣脆生生的嗓音,“灿哥,没有!我就问一句,群姐就编排我呢。” 呵呵,两人关系很好,孙瑞欣可以说是田乐群一手培养起来的。这也省了自己很多事,不是吗? “那就一道过来吧。”卢灿笑着邀请道。 放下电话的卢灿,心情很舒畅,哼着前世的小曲,扭扭腰。呃,闷骚型,也就只能用这种方法发泄心中的喜意。 至于嘉妮的放电,他还真的不愿也不敢接招。 这两天,被嘉妮撩得心急火燎的,群姐过来,立马放倒! 他举着胳膊,向灯发誓! 第154章 古风出山 巴黎到利摩日的火车行程,只需要三个小时。 卢灿在本笃会教士火车站旁边的雷诺租赁公司,签订一辆十一座Dauphine(皇太子妃)商务车后,便站在火车站大厅,等候田乐群她们一行,顺便听着租赁公司的那位多嘴司机,在旁边唠唠叨叨,讲述火车站的历史。 车站是在二十年代建成的,遵循当时的装饰派艺术理念而设计的,设计师是法国知名艺术家Roger·Gonthie。站内贴满“法国装饰派”艺术风格的彩绘玻璃窗,相当有韵味。 旁边还建有六十七米高的钟楼,这座钟楼也是利摩日市内最高建筑。二战后,很长一段时间,这座钟楼的时间,要比其它地方快两分钟,那是为了督促旅客赶紧上车。 这种做法很符合法国人浪漫而自由的天性。 不多久,从巴黎到图卢兹的欧洲直线列车到站。辛婶走在最前面,孙瑞欣挽着田乐群的胳膊,嘻嘻哈哈的走出站台,朝卢灿这边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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