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它有着独特的艺术风格,它以黑、白对比为造型手段,画面主题以黑、白形体的巧妙组合来得以充分表现,具有高度概括的艺术特色。 在中华传统文化中,黑是实,白是虚,黑是一切,白则是空灵。黑与白如同有与无的相互浸润渗化,从而造就一个实中有虚,虚中有实,有无相生的大千世界。 津门这地方,从清末到民国这段时间,因为大量遗老遗少的入住,以及各国使馆的建设,使得这里发展出一种畸形的繁荣。 这套《津门十景》就是用黑白版画的形式,再现津门当年的风光。 现在,香江无人喜欢黑白画,但再过十多年,黑白画的收藏风潮涌起,带动一批知名画家,专作黑白画。譬如冷冰川的黑白装饰画、范梦大师的黑白山水画等。 “这个墨画看起来像一套,也帮我卷上。”卢灿将这一叠版画拎出来,抖抖上面的灰尘,递给那位伙计。 “欸!好嘞!我给您包上!” 木版年画,这年头真心没人要,那伙计欢天喜地的将这《津门十景》卷在一起,用细绳子扎好,与刚才那两幅画放在一起。 “您就是有眼光,嗨,前段时间来了个北边的,也在我们这仓库翻了半天,什么都没买,被我们轰走了。就她……那穷酸样,还懂字画?” 卖出十二幅垃圾,那伙计的画明显多很多。 “哦?这里前段时间有人来翻过?”卢灿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他的话语,随口问道。 那伙计说兴奋了,继续突噜,“是啊,还是内陆来的土佬。说是莫老板收了他师傅的随笔作,现在想要买回去!翻了半天,什么也没买,晦气!” 卢灿的手一顿!心头巨震! 内地?师傅的习作? 怎么听都向奔着自己买走的那十六幅夹画来了? 他没回来,尽量让语气平静,问道,“是吗?那找到了吗?” “嗨!我们集雅轩每年要从内陆进来上千的字画,卖出去也有八百,哪能这么容易找到他师傅的画?再说又不是名家,我们店连记录都没有。指不定在哪儿仓库中,或者转手给那些小摊主了。” 莫少聪从内陆进来各种古玩,通常都采用包仓制。即他出点费用,然后整个仓库都属于他,那里有什么他要什么,自然并非件件精品,有些次等货色他也会转给小摊主。 “那北边客岂不是很失望?”卢灿又递了一句,让他把这话题继续下去。 “可不是?找了一天没找到,四十多岁的人,都快哭了!” …… 卢灿无法形容,自己离开集雅轩的心情。 听到这则消息,他再也没心思翻看什么画堆,让伙计包好挑选的木版画,匆匆离开这里。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古伯来了!古伯到港了! 他在哪里?还在不在香江? 听店里伙计描述,古伯应该不是偷渡来的,那就好办! 自己现在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找人去新华社驻港总部,打听古伯的消息。 第201章 欧亚审美 交代田坤几句后,卢灿神色复杂的离开纳徳轩乐古道店。 拍拍脸颊,镇静点,也许,你很快就能见到古伯。能再次听到,上辈子对自己最重要之人的消息,卢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刚才,他已经安排田坤,去新华社驻港总部,看能不能打探到古伯的消息。田坤是飞虎队出身,官面上很多事,他能拉上关系。 停车场,马辉义与温阿四远远的迎上来。 “卢少,又淘到好东西了?”温阿四伸手要接他手中的画筒。 “孙立功老爷子津门人,瑞欣那丫头都不记得津门什么样子,我淘了一套《津门十景》的年画,让他俩回忆回忆。”卢灿顺手递给温阿四。 木版年画算好东西吗?现在还真不算。温阿四立即添了一句,“做卢少的家人,还真是幸福。连这点小事,还惦记着。” 卢灿抬头看了他一眼,温阿四以前摆平板车时,不是这样的,入职公司后,改变太大,估计还是压力使人改变,“四哥,有时间看看书,如果哪天拍卖公司感觉不舒服,自己说出来,我这边准备成立一家收藏馆,也需要人帮忙打理。” “欸!我知道了。”他终究还是没说,担纲征集部副经理,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不过,卢灿这句话,让马辉义彻底明白,温阿四在这位不出面的大股东心目中的地位。暗自心惊,准备回去和几位同事聊聊,可别再挤兑这位“不识货”的征集部副经理了,否则,祸事临头,都不知道得罪谁。 温阿四将车子直接开到沙田纳徳轩珠宝总部。从南边福记当铺运回来的物品,以及最近收集的文玩,全部存放在这里。 卢灿一共拿出三十三件拍品,其中有五件较为珍贵的明代瓷器,还有两件不错的明仿宣德炉,因为卢灿有同类型的精品,这些被他塞在拍卖物品中。 至于字画,卢灿挑了三幅前天从调景岭收回来的,分别是明代边景昭的《双喜牡丹图》、程嘉燧的《题长蘅次醉阁贴》、清代宫廷画家冷枚的《惜花春早起》,也让两人带回去。 首拍,必须要有点精品,这三位明清画家的作品,卢灿也各有收藏。 马辉义看卢灿一次次从收藏间抱出这些东西,眼睛都直了。心头哀嚎,这……大老板家中这么多好东西?却让我们辛辛苦苦四处征集,为什么? 其实卢灿需要处理的古董,足够开一次双场首拍,这不是怕其他三位股东有别的想法吗?真要让胖瘦二头陀,还有罗大伟几人,认为拍卖公司是给卢灿处理尾货的,那就不太妙。 等到许胖子缺拍品,求过来时,岂不是更妙?免得许胖子总觉得他不为公司尽力。 卢灿这点心思,马辉义是不会懂得。 安排纳徳轩的安保人员,开车将两人及这些货品送走,卢灿转身来到储藏室隔壁,这里是珠宝公司的设计大厅。 “卢少来了?”“卢少好!”“卢少”…… 他一进大厅,里面的设计员工,还有几位玉雕师,纷纷起立问好。他们要比公司其他员工更清楚,这位少爷才是纳徳轩屡屡创新设计的背后推手。 “卢少,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上来和他说话的是现任纳徳轩珠宝设计室主管,来自内陆的范明璐师傅。 范明璐师傅,苏州玉器厂的玉雕师傅,他带领其他四位师傅还有五位徒弟,两年前就来到纳徳轩。今年刚过五十岁,家传手艺,不仅对南派的镂雕工艺掌握的娴熟,同时他的手绘设计功底,非常出色, 因此,卢老爷子任命他为设计室的经理。同时,卢灿还知道,这位范师傅,也是“援港玉雕工业小组”的组长和党委书记。他们内部的事情,卢家很少过问。 “范师傅,最近忙什么呢?”设计室一共有十一人,还有三位兼职玉雕师,譬如范明璐,活计多的时候,他们也要上手。 “公司准备在巴黎开设分公司,我们正在准备他们所需要的饰品设计稿。欧洲人的审美观点,与我们东方人不太一样,所以,大家正在讨论,如何为提供给欧洲的产品进行类型划分。”范明璐指了指桌上凌乱堆放的那些杂志、资料及书籍。 几张巨大的流线型平板桌,拼在大厅中间,是当初卢灿的想法。这种大开放式的办公环境,有利于设计师之间的交流,同时能提高工作效率。田乐群当时听到这个办法之后,当场嗤笑,她认为卢灿这是怕员工偷懒,才不设一间办公室。 不过,卢灿可没亏待这些设计师,在设计室周围,有咖啡歇息间,有面包机,甚至庞大的冰箱都弄来一台,让这些喜欢加班的设计师,还可以烤制面包、火腿充饥。 “卢少既然来了,就给我们提点建议。大家说好不好?”这时,设计室一位年轻的员工,凑热闹起哄。 范明璐瞪了那员工一眼,那员工假装吓得对他吐吐舌头。 设计室气氛还是不错的。 卢灿笑笑,翻了翻他们的画稿,确实不是很满意,偏东方风格化的味道太重,没能脱离窠臼。珠宝公司的设计力量,还有待加强,尤其是巴黎分公司开设后,有必要请两位欧洲设计师加入这个团队。 “那我就说两句?” 他一开口,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有些诧异,真说?即便设计室很多人都知道,卢家少爷很有才华,很多设计图稿出自他手,可年龄在这呢。 范明璐率先反应过来,他的目光扫遍全场,“大家还不欢迎?” “没必要,又不是什么领导讲话,我就是谈谈这次欧洲之行中,对欧洲人审美观点的一点看法,大家可以参考借鉴。” 卢灿拿起桌上两幅画稿,一幅是背光观音挂牌,另一幅是棕榈叶纹饰吊坠。 “大家说说,这两幅设计,成品后,哪一件更受欧洲消费者的欢迎?” “这”“这”“左边这个”……大多数人都认为,棕榈叶纹饰吊坠更符合欧洲人的审美。 “OK!”卢灿打了个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 “我们的设计团队,直觉很敏锐。”卢灿将左手的棕榈叶吊坠扬了扬,“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但是,我们的设计稿,为什么还会有如此强烈的东方味道?当然,我并非说东方味道不好,而是指它们未必适应欧洲人群。” 他放下手中画稿,将桌面上的一摞都拿起来,抖了抖。 “可是……我们的‘飞天’不是在欧洲拿了大奖吗?这不正说明,我们东方文化设计,符合他们的审美观点?”说话的是设计室中的一位年轻女孩,港大设计专业毕业。 “这个问题很好。飞天为什么能拿奖?你们想过吗?” 卢灿的问话让其他人面面相觑,难道不是设计好吗?难道还有其它原因? 停顿了片刻,卢灿才开口,“飞天的设计,带有强烈的东方文化传统,其包镶点錾工艺精彩绝伦。从工艺上和设计上,它都配得上这一次的大奖,但是……” “我认为这次拿奖,更重要的原因是欧美人为主的评审机构,对东方文化、东方元素的好奇心在作祟。也就是说,我们很幸运的钻了空子,迎合了他们的好奇心理。” “那不正好说明,东方艺术元素,在欧美有市场吗?”那个叫做欧阳泉的女孩,再度开口反驳道。 “我们不能把一时的兴趣,看成欧洲大众化市场审美。这两者完全不同。” “举个非常简单的例子,香江电影不错,在欧洲,放一场两场,可能有人观看,但是……香江电影,在欧洲受欢迎吗?他们能撬开欧洲电影市场吗?事实显然是不肯能的,李小龙先生在北美算是有知名度够高吧?他的电影,在欧美又有几部真正实现赢利并大赚的?” “再举一个实例,飞天系列拿到大奖,但我们只拿到一套订单。可是非常开心粉红系列呢?我们在巴黎的订单就拿到三套,另外还有两套正在谈判,这还仅仅是开始。” “你们就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吗?” 留给他们一点思考时间后,卢灿给出自己的答案,“很明显,非常开心粉色系列的设计,是符合欧洲消费者的审美观的。” “那么,你们可能要问,欧亚审美观点,有何不同?” “东方人或者说中华文化圈中,对‘圆’非常追捧,认为圆代表了圆满、圆润、柔和、含而不露、线条美、富有哲学等等,因此我们能从东方艺术中,发现很多有关圆的设计。” 他再度拿起那张背光观音像的设计图稿,“人物的面部,圆;造型整体设计,圆;背光设计,圆;腿型和衣饰,圆;就连这个方形观音牌,都设计成圆角。” “圆不好吗?不是!圆很好,设计的非常漂亮。” “但是,在欧洲消费者的眼中,圆,不过是一种几何图形,他们将圆等同于三角形、菱形、梯形、六边形、不规则形状等等。” “这就造成双方在审美上的最大差异。” “譬如,我们认为圆脸蛋、鹅蛋脸、鸭蛋脸的女孩漂亮,欧洲人也认为很漂亮;但是很多欧洲人认为漂亮的女孩,在我们眼中,很丑,因为她们的脸型是方脸,甚至是三角形的。” “这就是东西方审美根本差异的最直接表现。” “引申到我们的珠宝设计中来,那就是……我们需要拓宽思路,可以大范围运用几何图形来表现,不要拘泥于东方人对圆的执着,师法自然,这样我们的作品才能真正打开欧美市场。” 这场有关圆与几何形的论述,是卢灿上辈子在做玉石生意时感悟的,这次刚好分享给设计师们听听。 至于正确与否,并不重要,反正比现在用这种浓郁东方风格的饰品去冲击欧洲市场,要强很多。上辈子东瀛、内陆、南韩、东南亚,无数珠宝企业用血淋淋的教训证明,东方风格,在欧美并不受普罗大众的欢迎。 卢灿的这番话,后来被定性为纳徳轩必须遵守的设计室五大原则之一。 说完后,卢灿抬抬头,看见爷爷卢嘉锡还有王鼎新爷爷,两人正站在设计室门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对他们来说,没有比卢灿真正关心纳徳轩珠宝,更开心的。 第202章 去信北方 田坤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下午,就拿到确切消息。 卢灿放下电话,呆呆的坐在书房中,表情沉郁。古全峰逃港?羁押回国?这条消息不停的在脑海中翻腾。隐隐约约,他有点明白,为何上辈子古伯会如此低调? 上辈子古伯一定也来香江了,也去集雅轩找画了,可能也没有找到那些画,可能也遭遇到现在的处境,最后不得不隐姓埋名! 否则以他师傅张博驹的名气,他不可能过得如此凄惶! 回忆越发的清晰,上辈子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如同电影快闪一般,一遍遍地过。古伯对自己算不上亲热,甚至两人对话都不算多,但他确实传授自己太多的东西。 而且,老头子对自己的关心,现在能感觉到。 他从不让自己去接触赝品出货渠道,当时自己还以为老头子贪财,现在想起,这应该是他在保护自己。在老头子遇害之后,才能使得自己安然无恙的度过八年。 老头子从不公开自己是他弟子的事情,当初一度有过愤懑,现在想起,他依旧在保护自己,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名头让弟子前途无亮。 至于最后自己的下场,那是贪念作怪,自己作死。 不行,自己得做点什么? 这一念头越发的炙热,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 内陆的事情可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香江少爷能干涉的。卢灿此刻烦躁至极,站起身来,不停的在书房内走来走去。 也许,我可以试着联系张博驹张老,让张老把古伯送到香江。对,就联系张老,还必须要快,张老的春秋岁月过了这个春节就会终止,迟了更来不及。 用什么名义?卢灿再度挠头。 不可能直接用玖宝阁,卢灿甚至提到不愿提,不是因为想要隐瞒张老,而是……此时内陆对海外来信,清查的很厉害。 用西晋帛书的名义也许可以,张老拥有《平复帖》多年,想必对陆机乃至陆家有所研究,自己刚好拿到陆机的哥哥陆玄的家书,邀请张老或者其弟子来香江,帮忙鉴定。只要在信中某一部位留下玖宝阁的“玖”字花体印,老先生一定会明白。 主意打定,卢灿立即摊开宣纸。 第一次与师门北宗通信,卢灿采用正规的毛笔竖行格式:游春主人敬启…… 这就是一封言辞切切,诚意累累的邀请函,邀请张老或者亲传弟子来香江,帮忙鉴定西晋帛书的邀请信。 只不过,在落款签名处,卢灿留下一个花体玖字,看起来像私人印签,并不引人关注。张老先生一见,就能明白。 写完信,卢灿操起电话,他现在联通内陆的渠道只有一个,这次又得麻烦罗家。 罗查理刚好和朋友午餐聚会完毕,正准备午休片刻,佣人过来低声禀报,有位卢家的少爷来电话。 “卢家?”罗查理很快想到卢灿,这小家伙以前从没有主动打过电话,都是林嘉义转述的,这次怎么…… 他旋即有想到爷爷前几天说过的话,想了想,挥挥手,“转到我卧室来。” “罗叔好。”电话中传来卢灿的声音。 罗查理哈哈两声,“你小子,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是不是又有好东西?” “还真的有件好东西,可是被我爷爷看上了。” “还真的被你找到好货了?你小子,聚宝童子转世?既然卢老看上,那就算了。不过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天我也去欣赏欣赏,你可别藏着掖着哦。” 罗查理语气非常和气,像极了长辈与溺爱的晚辈间的对话。让卢灿吃了一惊,我什么时间和罗家关系这么好了?不就是前几天在一起吃了顿饭吗? “好啊,我爷爷一定欢迎罗叔到访。” “是西晋陆玄,也就是文学家陆机二哥的一封家书,挺有收藏价值的,老爷子很喜欢。” “呵呵,那可是好东西!确实值得收藏。”罗查理在电话另一头,呵呵笑道,“陆机,《平复帖》我还是知道的。他哥哥的家书,那可是好东西。” 卢灿一听他知道《平复帖》,心中一喜,“罗叔,还真与您提到的《平复帖》有关系。” “怎么?你想借《平复帖》对比?那我可办不到,它在故宫里藏着呢。”罗查理打趣道。 “我怎敢有那痴心妄想!我不过是想请《平复帖》当初的收藏者张博驹老先生来香江,帮我看一眼,另外,我给张老写了封信,想让人捎到京师,还请罗叔帮忙。” 此时港岛与内陆的关系纠结,很多事情走官面渠道畅通无阻,如果走私下渠道反而阻碍重重。因此,卢灿采用两条腿并行的方式,一方面通过正规渠道请张老来香江,另一方面则将私信送到京城。官面是旗帜,私信才是主。 电话那边的罗查理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这件事的可行性。 良久,罗查理答道,“我给你问问,邀请张老这件事成功与否不敢保证。你的信给我,我找人送到京城,这应该没问题。” “谢谢罗叔!” 放下电话的卢灿,将晾干的信纸折好,塞进信封,准备封口,想了想又将胶水放下。本来就走光明正大的路子,不如就这样,主动让他们看。 “灿哥,群姐四点钟的飞机,你准备好了吗?” 外面走廊中响起孙瑞欣那丫头的脆脆的喊声。今天下午,田乐群从特拉维夫回香江,卢灿拟定去接机的。 “欸,你让范师傅准备好车子,马上就出发。”去往北方的联系通道确定后,又想到今晚就可以搂着火热的身子入睡,卢灿心情大畅,行动也迅速几分。 …… “怎么样,群姐,特拉维夫是不是经常有街头爆炸?是不是特危险?” 田乐群一出接机口,孙瑞欣就上去挽着她的胳膊,把想要上去献殷勤的卢灿都挤到一边。这个死丫头,卢灿忿忿的白了她一眼。 田乐群朝卢灿清颜一笑,然后伸手在孙瑞欣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说什么呢?” “特拉维夫和香江一样,很平静安详的一座城市。城市规划的也很合理,干净整洁,行人也很有素质,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我这次拍了不少照片,洗出来后你看看。” 两人相拥着走在前面,卢灿笑着与采购部经理肖大姐打了个招呼。 “肖姐,这次去特拉维夫,找到钻石合作商了没有?”卢灿问道。 伸手准备帮她提行李,被她一闪身躲过,又顺手交给跟上来的范司机,“卢少,这个问题,你需要问田总。” 得,田姐在公司威武霸气啊,女员工都不敢跟自己说话呢。 “特拉维夫的钻石加工带在那塔尼亚,距离特拉维夫市足有二三十公里,不过那里真的很漂亮,毗邻地中海,浅黄色的沙滩,围拢那里,美不胜收。” 车中,田乐群的由衷赞美,让孙瑞欣满满的神往。 “那此行一定非常顺利啰?”卢灿伸手,握住田乐群的柔荑,她轻轻拽了两下,被卢灿牢牢攥住,没拽动,只得任由他盘玩。 “还行,一共有七家较大规模的钻石切割加工厂,我们走访了四家,其中阿维泰维赛尔,对与我们合作很感兴趣,他答应下周来香江,考察我们的销售能力与品牌实力。” “是阿维泰维赛尔?”这个名字卢灿可不陌生。 以色列钻石中心(IDC)于1986年在以色列最有名的特拉维夫钻石交易所上市,是以色列第一家,也是最吸引人的钻石加工及销售上市公司。 IDC是一家手工作坊式钻石业务公司,在钻石抛光、交易与珠宝设计方面拥有多年的经验。IDC为阿维泰维赛尔、妻子艾玛、女儿伊尔以及儿子戴琳纳拥有,经营着以色列业内最大的钻石以及珠宝展厅,为客户提供最具成本效益的一手采购方式。 为什么卢灿对他的事情如此熟悉? 因为这一大家子,在2014年走访内陆文交所,卢灿作为欢迎嘉宾,也应邀出席。那时,阿维泰维赛尔已经八十三岁,依旧精神矍铄,与大家谈笑风生,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你知道这人?”田乐群美目眨眨。 “哦,我在感慨这人很有商业眼光,不仅只知道卖货,还知道考察合作者的实力。”卢灿信口胡诌了一句。 田乐群没察觉,反握着卢灿的手,说道,“对啊,我对阿维先生也非常佩服,虽然他们的加工厂在那塔尼亚不算最有实力,但他的合作态度真的很认真。” “怎么个认真法?”卢灿好奇的问道。 “一开始我们去拜访,是一位叫维尼的销售经理接待我们。当我们拿出公司营业资质,还有这次在巴黎珠宝展上的新闻报道之后,阿维先生出面。” “老先生的态度,与前几家截然不同。” “他并没有问我们的进货量,以及对钻石的大小、型制的要求,而是详细的询问我们纳徳轩未来的规划,我们的设计能力、销售渠道,我们的管理团队,以及我们在东南亚的影响力。那认真的问话态度,让我们就能感觉到,他想要的是长期战略合作关系,而不是卖货。” “甚至他还询问了几个有关钻石方面的问题,来试探我们对钻石的了解。” 成功者,有其必然之处。 阿维泰维赛尔此时已经显现出,他的成功者潜质。 卢灿想起一事,问道,“他来香江,就只有考察纳徳轩实力这一件事?” 经卢灿提醒,田乐群眉头颦了颦,“应该没有其它事吧。” 卢灿嘴角微翘,群姐虽精明能干,可还是太年轻。他的表情被田乐群抓住,粉拳一挥,拳在卢灿的肩膀上,威胁道,“你肯定猜到什么?赶紧说!” 卢灿嬉笑着抓住她的拳头,“好了好了,我说就是。” “我们想涉足特拉维夫钻石加工产业,那有没有可能,阿维先生想要涉足香江钻石加工产业呢?要知道,香江可是亚洲珠宝饰品基地之一,更是东南亚饰品加工中心。” 咦?还真有可能!田乐群放下拳头,越想越对。 也许,这是纳徳轩全面进军钻石加工行业的重要契机! 别忘了,阿维泰维赛尔是犹太人,他天生在这个行业中无阻碍。 钻石,属于犹太的。 这句话可不是虚的。 田乐群不愧是女强人,得知有插手钻石切割和加工的机会,她第一时间,选择回公司。她要全面安排公司的接待事务,以最佳的状态争取到合作的机会。 抵达沙田纳徳轩珠宝公司的大门口,卢灿远远便看见温季宸夹着皮包正往外走。他手中拿着一叠纸张。 这是来找自己的?难道瓷厂那边出什么问题? 第203章 杂事二三 阴历六月十八,阳历七月二十九,天德合,五行利土。 宜祭祀、祈福、开市、立约、交易、嫁娶、建屋、安门、安床、结网、捕捉、纳蓄。 卢灿面前的这张纸上,写的是黄道吉日的判词。 笑着抖了抖这份黄色蘸纸,“黄大仙看的?” 他所说的黄大仙并非人,而是香江有名的黄大仙祠。 民国初年,陈炯明占据羊城,以“革命者”自居,要破除迷信,拆庙宇修公路。1915年,原黄大仙祠的主持人梁仁庵道长携带黄大仙的画像、灵签和药签等南迁到香江,并于1921年建成香江黄大仙祠。 九龙十三乡的竹园,是黄大仙祠吉地,香火鼎盛、善信众多。 “嗯,仙师说,这是七月份最后一个吉日。” 温季宸点点头,他今天特意去那里,为了就是求取瓷厂挂牌的好日子。 卢灿手指轻叩桌面,琢磨挂牌这件事。 昆希押船,带着第一批工人,以及自己收购的铜器、分水兽,还有几台设备,将于二十五日抵达香江。 柴窑这边,桂师傅带两名弟子,最近正在拉坯、修坯。 第一批柴窑准备烧制釉下彩,品种为釉里红。釉下彩在瓷器烧瓷过程中,是一次成形,烧制程序简单,但对窑温要求高,有利用彻底炕窑。 因为是初窑,成品率,卢灿的要求并不高。 初窑准备三十件标准器,要完成所有工作,也要到月底。 想到这,卢灿点点头,将蘸纸递给温季宸,“可以,你去准备吧,就选这天。” 温季宸接过蘸纸,神情有点吞吞吐吐,“我……我……以什么……名义……” 哦,为这事?温季宸一直顶着瓷厂总统筹的名义在工作,来了许多瓷器方面的老人,他这事在担心自己的位置不保呢。 卢灿笑了笑,“当然是总经理的名义筹备。” 温季宸心头大定,立即站起身来,“好的,我这就去筹办。” 临出门前,他又转身问道,“卢少,我们瓷厂的大名,您准备好了吗?” 卢灿敲了敲脑袋,昨天到今天,因为想着古伯的事情,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等等。” 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只卷筒,递给温季宸,“从今天开始,我们渔湾瓷厂,正式更名为‘润馨瓷器’。这是我请爷爷给写的字,你拿去拓印。” 润馨,取义于“础润而雨,品艺双馨”。 虽然不支持,但老爷子还是希望他的瓷厂能做出声誉。 “润馨?好名字。瓷如玉润,馨名满香江。” 温季宸展开字幅,自己画蛇添足解释起来,然后自己被自己的话逗乐,哈哈大笑。 行了行了!卢灿哭笑不得,挥挥手将他赶走。 …… 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没去小茶室看过。 财务室前天拿来两张批款条,黄碧雲两次请款三万五千港纸。也不知道她把茶室装修的怎么样了? 蹬着脚踏车,十多分钟后,赶到中大图书馆。 尽管已经放假,校园中还有很多留校的同学。一路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点头示意。 第四阅览室旁边,小茶室有人进出,门是开的。 二楼的阅览室是对公众开放的,许多同学还有前来查阅资料的社会人士,都选择小茶室,一杯咖啡一本书,静静消磨傍晚时光。 卢灿一进门,热闹了,如同水珠入油锅,好几位同学都站起身来招呼,还有两位同学过来抱了抱。 “卢老板回来了?”这是同学开玩笑的叫法。 “卢哥回来看看?”这是熟悉的同学的招呼。 “啊哟?大佬回来视察?”这是不服气卢灿他们上次成功举行小拍的同学。 “回来收账?”这是仇富的同学。 卢灿这个小茶室老板,在中大也算是小有名气。尽管问候中夹杂有不少调侃,但这种感觉让人暖暖的,要比社会上闲适舒心太多。 黄碧雲站在柜台后面,对他微笑点头。 卢灿四周扫了眼,风格完全改变。 当时他离开时,应黄碧雲的要求,将那些明清桌椅、字画全部搬走。重新装修后,这里的主色调为银色和黑色。墙壁上是牛奶波纹贴纸,悬挂了几幅简约的线条油画。茶桌换为银色边框的玻璃桌,椅子为带有靠壁的黑色五轮升降转椅,连柜台也换成银色铝塑板穿孔台。 整个风格,时尚、简洁,色彩鲜明,很当代。 黄碧雲给卢灿端来咖啡,卢灿冲她翘起大拇指。 “还担心你不喜欢呢?”她声音低柔。 卢灿心中一凛,脚步后撤一点,连忙说道,“不是说过,这里你做主吗?你喜欢就行!” 黄碧雲似乎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脸侧了侧,再回头时,换上一副笑容,声音也大了许多,“前一段时间,有不少同学联系不上你,在这里留了便签,我拿给你?” 嗯,卢灿点点头。 因为是旁听生,卢灿离校,无需什么正式手续,只需要和辅导员招呼一声即可,所以他离开,很多同学并不知情。 便签有十多张,大多数是询问地址和联系方式的,卢灿挑出两张。一张是艺术系主任魏明倩教授的,另一张是杨开雄的。 和魏明倩教授,不过是认识而已,她为什么找自己? 魏明倩的这张便签有十多天了,那时自己正在法国。真要有什么急事,她完全可以通过指导员那找到自己的家庭住址啊? 卢灿也纳闷。 电话接通之后,那边传来一位偏中性的女声,正是魏明倩的声音。 “魏教授您好,我是阅览室小茶室的卢灿,您十几天前留下一张便签,找我有事?” 电话那边的魏明倩,竟然想了十多秒后才恍然大悟,“是是,确实是我给你留的纸条。我问过你们的姚师,他说你已经结业了,我懒得去找联系方式,才给你留了便签。” “我想问问你,下学期有没有兴趣到艺术系来旁听,学学谱曲和作词?” 卢灿傻眼,这都哪儿跟哪儿?自己什么时候入了魏明倩的法眼? 魏明倩教授,港大毕业后,又去法国弗朗罗戏剧电影学院进修,欧洲游历十年,回香江后加入中大,才华出众,很快就成为中大新亚学院新设立艺术系的主任。 她的性格偏欧化,无论是处事为人,都很中性,在新亚书院是个绝对的另类。 卢灿追问两句,才弄明白,还是给温碧玉的几首旋律惹的祸。 阿玉因哼歌结识黄霖而去了无线,卢灿答应那几首平时哼唱的口水歌的版权,送给温碧玉做零花,结果这丫头转手将这些旋律或歌词,交给黄霖处理。 黄老怪和魏明倩是大学同学,几次聚会他都嘲笑魏明倩,中大把一位作词作曲的天才,放到咖啡馆当伙计。这不,魏明倩就想问问,卢灿愿不愿意正式跟她学作曲作词。 卢灿心虚的直冒冷汗——自己不过是记得几首后世的口水歌,怎么就成了作词作曲的天才?这黄老怪真会挑事。 连忙婉拒,“魏教授,爷爷年纪大了,希望我去帮他……” “OK,我明白了。没事了吧,再见!” 魏明倩干脆利落的撂下电话,卢灿只得咧嘴苦笑。 另一个电话是杨志雄的,电话中他支支吾吾的。听说卢灿在小茶室,他撂下一句半个小时后到,随即就挂断了。呵呵,估计有什么话,不好意思当着家人面说。 小拍的时候,杨志雄也带着父亲过来,这个人情,得领。 卢灿泡了杯茶,从柜台上顺了本书,是三毛的作品《撒哈拉的故事》。哑然一笑,哪个少女不怀春,还真没说错,这应该是黄碧雲看的。 这本书1976年出版,普一面世便受到港台文学界的极高赞誉。文字清新动人,讲述她与丈夫爱情生活点滴,如春水润苗,平淡中见真挚。去年,她丈夫荷西潜水的意外故去,让这本书再度掀起销售热潮。 等杨开雄的到来,卢灿靠在临窗的位置上,翻看这本畅销书。看了几页,肚子轱辘叫了两声,刚才过来是突然兴起,现在错过饭头。若是温碧玉在这,卢灿肯定指挥她去买饭,黄碧雲嘛,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得,找点茶点充饥算了。 “茶点怎么能当晚餐呢?”得知卢灿没吃晚饭,黄碧雲匆匆拉开柜台的隔板,“你等会,我给你下碗米线,十分钟。” 透过半掩的房门,卢灿粗略扫了眼当初自己的办公间。 一张窄窄的行军床,被布帘隔开,算是她的卧室。布帘的另一头靠窗,则摆放着一张小条桌,上面放着电炉子还有一口白铁锅。 同样家境不好,温碧玉娇小姐脾性从未改变,这丫头却如此朴素,竟然还自己做饭? 米线是典型的南方食品,卢灿很喜欢,辣辣的,撒了一层切得细小的腌豇豆,上面还卧了个鸡蛋。 卢灿挑了一筷子,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他上辈子在鄂省上学,对那里的热干面,还有校门口的桂林米粉店,记忆犹新,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重新尝到当年的味道。 “好吃!手艺和谁学的?都可以开店了!”卢灿喝一口酸中带辣的汤汁,忍不住赞道。 “我母亲就是桂林人,她现在还在庙街那边摆米线摊。”见卢灿是真的喜欢,她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改天你带我去尝尝伯母的手艺。”话一出口,卢灿就意识到不对,自己刚才还琢磨着和她保持点距离,怎么自己又贴上去了? 原本是卢灿的顺口一说,结果黄碧雲很清脆的答应道,“好啊,下次你有时间,到店里来找我,我带你去。” 也不知是一碗酸辣米线下肚的缘故,还是卢灿心虚,他的汗珠都下来了。 女人是藤,男人是树,树有多高,藤有多长。 这才是卢灿喜欢女人的标准。 上辈子读过过黄碧雲的书,文字风格强烈,极力描写人性阴暗面,令人触目惊心,这也让卢灿对她一直亲近不起来。 “维文在吗?”杨开雄的声音,出现的太是时候。 第204章 赝品来袭 卢灿愕然,他面前摆放着庚斯博罗的幻想画《祈望》。 他皱了皱眉头,指着这幅画,“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坐在他对面的杨开雄,银勺将咖啡杯搅拌得叮叮当当响,目光有些躲闪,神情尴尬。“不为什么,我父亲想要出手这幅画,我琢磨着,既然出手……还不如卖给你。” 卢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见对方不肯说真话,又将目光转投这小幅油画上。是不是这画有什么蹊跷? “我能上手吗?”卢灿拿起画框的边缘,问道。 可以,杨开雄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这是小幅直立画作,画面中女子衣衫褴褛的站在汹涌的水面上,晕散开来的金色光线从右上角照射下来,光芒落在两人的身上。 卢灿自忖不会认错,这就是庚斯博罗的手笔。 画作保存良好,没有出现掉粉干裂这些症状啊,杨开雄或者说杨家要处理这幅画干吗? 将画框重新放下,卢灿身体向后靠了靠。他很想拥有这幅画,可杨开雄的表现明显有问题,这让卢灿心底不太舒服。 “说吧,到底为什么?这幅画不会是你从家中顺出来的吧。”卢灿微笑着敲敲桌面,“要是这样我可不敢收,杨叔知道,还不去找我麻烦?” “唉呀,真不是!”杨开雄揪了揪头发,“确实是我父亲想要处理这幅画。” 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可是……英国王室大爱的一幅庚斯博罗的作品,为什么他们家不收藏?杨家在香江有一家工程建筑公司,专门承包修路、园林造景等香江政府项目,有时还能承包点住房建设工作,没听说他家经济紧张呢。 越发好奇,卢灿站起身来,作势欲走,“森碟(杨开雄英文名称),你再不说实话,我可就走了。” 对付这种刚毕业的青年,卢灿经验十足。 果然,杨开雄急的连忙站起身来,伸手要拉卢灿,“我说就是……维文,你不忌讳骷髅吧。” “骷髅?什么意思?”这画面上可没什么骷髅,卢灿不解。 杨开雄身手麻利,很快将画框拆开,打开后面的衬板,示意给卢灿看。 在画稿的右下角,有人用给油画勾勒基画的炭笔,寥寥数笔,画出一个浅色的十字架和骷髅。 卢灿明白过来,一定是杨家认为庚斯博罗的作品值得珍惜,他们想要为这幅画重新换画框,结果发现画布后面的十字架与骷髅。香江人迷信得很,可不认为骷髅是什么好东西。 “你父亲准备将这幅画重新上框发现的?”杨开雄的点头,印证了卢灿的猜测。 卢灿嗤笑一声,“森碟,你主修的是西方历史吧,别告诉我,难道你不明白骷髅在《圣经》中的含义?” “哎呀,我懂,可是我父母不懂啊,他们觉得家中有这东西不吉利。”杨开雄苦笑,摊摊手道,“他们前几天就想把这幅画送去当铺,卖点赚点。这不……我想起你了。” 他的解释,能说得通。 骷髅图案,在此时的香江人印象中,十足十的死亡代表,不详征兆。 可卢灿无所谓。 十字架与骷髅,在西方作品中经常出现。它们代表时间陨灭一切,万物归于虚无。正所谓《圣经传道书》所云:“虚空之虚空,凡事皆虚空。” 十字架、头骨与其他一些象征物譬如地球仪,时钟,书籍,沙漏,凋谢的花朵等并列而作的静物画,称为虚空画。 专门以死亡反衬生命中的浮华欢悦,主旨是人生之短暂,宛如“清风轻烟”。 “行!这幅画我收下!”卢灿愉悦的点头答应。 “价钱还是按照当初既定的?”杨开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问道。 “就按照那个价格。”如果此时压点价格也是可以的,但这样做没必要,反而伤了同学之情。又何况,那幅十字架和骷髅的出现,更能证明这幅画是庚斯博罗的作品。 要知道当时庚斯博罗已经身患脑瘤,痛苦异常。他在画布背面留下骷髅和十字架,何尝不是表达忧伤,在主的面前悔改,又渴望着主能够给与自己力量,直面死亡,反思人生。 炭笔画的骷髅与十字架,与油画内容所表达的对光明与重生的渴望,形成鲜明对比,这何尝不是当时庚斯博罗焦灼、矛盾、恐惧、渴望交织的困境心理的真实反应。 有了这炭笔画,这幅画能增值不少。 可惜,杨家不识货! 杨开雄听到卢灿原价买下这幅画,表情舒畅,动作麻利的重新将这幅画装进画框。 卢灿摸了摸口袋,有些尴尬,今天出门来着,是一时兴致,哪记得带支票本? “森碟,今天忘了带支票。”卢灿挠挠头,“我记得你家在香江岛,要不……明天我去中环约克大厦,到时候我们再交易?” “嗨,小事。画你带走,明天我去约克大厦,到时候你再给我支票就是。”杨开雄不知是急于将这幅画送出去,还是真的很豪爽,他很直接的将这幅画,递给卢灿。 “那……也行。” 事情办完,卢灿和黄碧雲告辞一声,在小姑娘颇为复杂的眼神中,与杨开雄一起,走出小茶室。 “嗨,维文,那小姑娘似乎对你有意思呢。”杨开雄学习不怎么样,这方面很敏锐。俩人下楼时,他开玩笑说道。 卢灿连忙摆手,“别瞎说,那可是新闻系的高才生,巾帼须眉。” 两人的关系算不上很熟悉,见卢灿不太乐意,杨开雄便没再提这事,见卢灿推出单车,他招招手,“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从港岛到沙田,距离可不近,还要过海底隧道,卢灿笑笑,拍拍单车手柄,“你早点回去,我锻炼身体呢。” 时隔三个月,竟然还能将这幅庚斯博罗的《祈望》拿到手,真是意外! 晚上,他偷偷溜入田乐群的房间,两人时隔多日未见,动静有点大。一大早,院子里人,眼神都是怪怪的。 田乐群羞得躲在房中不敢出来,昨晚也不知怎么了。卢灿脸皮厚,无所谓,反正卢老爷子已经和群姐父母见过面,将订婚日期确定在今年的十一月十日。 …… 尽管约克大厦很老,但因为早年是港督府民政办公楼,所以整座大楼的气势不凡,巨大的门洞、哥特式建筑的尖顶,还有巨石打磨的台阶,彰显它当年的荣耀。 客运电梯只能抵达八楼,八楼以上全是维德拍卖的私企空间。 八层是征集部、文员办公楼,洽谈室,卢灿正准备让前台小姐给胖瘦二头陀打电话,温阿四刚好从里面出来。 “认清楚,这是公司股东,卢灿卢总。”温阿四指着他训斥前台一句。 卢灿笑着对前台点点头,伸手打断他“行了,你这么说,特显得我对公司关心不够,连公司员工都不认识。” “你这是信任!信任朋友嘛。”温阿四变得越来越会说话。 两人迈步走上楼梯,卢灿问道,“拍品准备的怎么样?” “够了!从您那带回三十三件,瘦许总又从刘作筹大师那找来两幅明末字画,征集部宋经理,昨天也找来四件高品质拍品,现在已经很充足。” “宋经理?能耐可以啊。”卢灿随口问道。一次性找到四件高品质拍品,能力确实不错。 温阿四神色有点复杂,看看楼梯上下无人,开口说道,“我不是从您那弄回不少东西吗?可能宋经理感觉有压力,这才……” 江湖,无处不在。 估计温阿四在公司倍感压力,与这位直属上司有很大关系。 “好好干!你以前摆摊就有底子,到拍卖公司来,多跟掌眼师傅学。鉴定这一行当,靠的是经验,不是学历。”卢灿拍拍他的胳膊,鼓励一句。 “欸!最近跟鉴定师出门看货,感觉收获很大。” 两人闲聊几句,来到十一楼,温阿四指了指走廊尽头两边,“那是两位许总的办公室,您和罗总监的办公室在这头。” 四间办公室,隔着走廊,相对而设。 卢灿探头看了看自己的那间办公室,班台、转椅、书柜齐全,都空荡荡,进门处是一套沙发围着一张玻璃茶几,这是会客区。 又扭头看看对面的罗大伟办公室,没人。一样的陈设,多了很多文件和书籍,墙上挂着两幅估计是罗大伟自己画的油画。 顶头那间,传来许胖子的声音,还有罗大伟那特有的口吃声,估计在商议首拍的事。 卢灿示意温阿四忙去,自己信步走进许胖子的办公室。 许胖子、许家耀、罗大伟,还有三位中年人,正围在沙发茶几边商量事情呢。 “……活动部孙经理,你们需要立即准备资料,拍品目录一定要力求精美……”胖子正在滔滔不绝的嘱咐工作。 门口黑影一压,胖子抬头,立即嗷的一声,站起身来,“你小子,还知道来看看?” 会议算是被卢灿打断,罗大伟和许家耀相继站起来,连带着三个中年人也直起身子。 “怎么?拿了我的那么多拍品,我上门签合同,不行吗?”卢灿拳头擂了胖子胸口一下,笑道。 “行!你大佬!” 许胖子回复他一拳头,拉过他,向那三位中年人介绍。 “这是公司大股东卢灿。”又指了指那三人,“征集部的宋凯宋经理、活动组织部的孙展孙经理,这是鉴定部的马占奎马经理。” “你好你好!”“久仰久仰!” 胡乱的打了通招呼,又和许家耀、罗大伟抱了抱,卢灿见他们都在忙正事,也不好打搅,“不打搅你们开会,我来欣赏欣赏拍品。胖子,你安排一下。” “你不旁听?”许佳闻指了指茶几,示意卢灿。 “不了,我去看拍品。”卢灿摆摆手,他对这种事务性会议,真心不感兴趣。 罗大伟站起身来,“库……库房钥匙,我……我陪……维文去!” 拍卖公司,库房重地,钥匙有三把,胖瘦二头陀还有罗大伟,各执一把。 库房门是前段时间特别安装,足有三寸厚的钢坯,两道明锁,一道暗锁,库房四角都安装有摄像头,安全级别还是不错的。 库房面积足有两百平,靠墙的多宝阁,中间部位为铁质桁架,上面摆放着征集来的首拍品。每一排桁架或多宝阁上面都贴着所属分类,瓷器、陶器、铜器、杂项、字画等标签。 卢灿在罗大伟的陪同下,从第一排的瓷器看起。 第一件就是大器,卢灿翻了翻鉴定牌,这是鉴定师所写的判定数据。 编号0001;名称,明洪武青花荷叶盖罐;高45公分,盖径29公分,口径13公分、底径14公分,腹径36公分,民窑。器形厚重、青花瓷质饱满敦厚,胎色夹米灰米黄。品相:八级,灌口有磨损,盖檐有轻微冲。 后面是鉴定师的签名以及鉴定日期,入库时间,经手人等等。 卢灿带着手套,揭开荷叶盖,将这件器形翻看一遍,点点头。 鉴定师说得不错,这就是一件洪武年间的民窑青花。洪武时期民窑青花瓷胎质疏松,烧制的瓷化程度不强,因窑温掌握不好,器物常有未烧透的空隙,胎色米灰色或米黄色。 这件民窑品质一般,但架不住器形很大,上拍卖会还是有人争抢的,拍卖出二三十万的价格,还是没问题的。 罗大伟陪着卢灿往前走,卢灿看货很快。到第七件时,他发现卢灿脚步停下来,脸色一有些不对。 他手中,是一对元代枢府款卵白釉凸花盘。 第205章 马上封侯 所谓凸花盘,是指盘子内部,有突起的图案。 这种盘内凸起的图案,并非刻刀雕刻,而是在拉坯成盘时,用木模在盘坯内部模压而成,有点近似月饼表面图案的生成过程。 凸花盘最早出现在邢窑,邢窑白瓷凸花盘内模相对简单,大多数是花卉、枝叶、莲纹等,此后,越窑、定窑都推出过类似的凸花盘。 真正让凸花盘大放光彩的是元代,元人好素色,枢府款卵白釉凸花盘曾经是元代贵族祭奠长生天的贡品盘,更是宴客、会友的常用物品,甚至被当成礼物送人。 卢灿手中拿的,就是这样一对枢府款卵白釉凸花盘。他不停的将两者比对,甚至对着灯光照了照。 “有……有问题?”罗大伟只知道卢灿喜欢收藏古董,西方艺术品鉴定能力不弱,对他的瓷器鉴定水平,还真不了解。 卢灿面色沉重,点点头,将其中一只递给他,“拿稳!你也看看。” 这种直接递交瓷器,非熟人之间,都不会这么干的。即便是和罗大伟关系不错,卢灿也叮嘱他拿稳。 他将另一只,重新放在多宝阁上,顺手摘下鉴定牌。 编号0007;名称,元枢府卵白釉凸花盘一对;高6公分,口径13公分,底足径5公分,枢府款景德镇官窑。胎体厚重、压纹清晰、胎质细密坚硬、釉质厚重,釉色白里泛青。 品相:九级,盘口有使用痕。鉴定师:宋逸仁。 卢灿的目光在这宋逸仁的名称上逗留了几秒。 罗大伟的专业是油画,瓷器鉴定没什么研究,他将手中的那只盘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盘内的凸花图案为中国传统吉祥图案“马上封侯”,骏马奔驰、一只俏皮的猴子尊在马背上,抓耳挠腮,马前面还还有一簇花草,上面飞舞这两只蜂虫。 寓意也不错啊,有什么问题? “你把两只盘对比着看。”卢灿指了指另外一只说道。 没在理会罗大伟,继续往前。 这批拍品,总体质量还是不错的,卢灿现在看完的十多件瓷器中,明瓷占大多数,而此时的香江,明瓷大行其道,平均价格要比清代贵出一截。 胖瘦二头陀的经商眼光,还是很准的。 那位宋逸仁的鉴定师,他署名的瓷器一共有六件,只有刚才那一队凸花盘有问题。剩下的那些,则是鉴定部主管马占奎的署名,一件都没问题。 那边,罗大伟依旧在纠结痛苦中。 他将两只盘子放在多宝阁的空隙间,一点点的比对。 后拿的那只盘子,模压画面是“喜鹊登枝”,同样是中国传统吉祥图案。 他用手电筒和放大镜结合,一点点的看,还真的被他看出蹊跷。 首先是釉色,两者有细微的差别。喜鹊登枝盘的釉色要沉(色值稍重),有一种厚重的历史韵味在其中,而马上封侯盘,在这方面给人的感觉要差一点,釉色有点浮,不踏实。 其次是盘底瓷胎。 喜鹊登枝盘的瓷胎,呈现乌黑面,自然磨损痕迹明显,三只烧钉痕并非正三角形,很像匠人随意分布。而马上封侯盘的支丁痕呈正三角分布,显得装窑者对此很用心,而在盘底胎质上,有一块芝麻大小的非自然露白,露出里面的瓷胎很白净。 不用说了,这对盘子,一真一假! 马上封侯盘是赝品! 为什么这么说? 古代,装窑工作纯粹靠手工,很苦很累的,窑工不可能如此精心的将支丁痕弄成正三角。而作伪者为了保障烧制成功,完全有可能这么干。 另外,从元代到今天,已经五六百年的历史,浅层的胎质及外层的釉色变深,是一定的,不可能像马上封侯盘那块芝麻颗粒所露出的白净。 罗大伟撑着靠墙的多宝阁,身体晃了晃,今天幸亏卢灿来了。 否则,维德拍卖首拍品中就发现赝品,这以后别想混了! 他一把抓起那块鉴定牌,咬牙的嘴缝中蹦出三个字,“宋……逸……仁!” 从旁边抽出包装纸,将两只凸花盘包装好,又将鉴定牌放在上面,他怒气冲冲的端着盘子出门找许胖子他们去了。 卢灿没注意罗大伟出门,他手中编号0037的瓷器,又有问题! 他翻了翻鉴定牌,鉴定师又是宋逸仁,不用说,这宋逸仁有问题。 鉴定牌上写明,这是一件明宣德高温黄釉地青花釉里红鱼藻莲纹玉壶春瓶 所谓黄釉地青花釉里,指的是这只玉壶春瓶内外施釉,外层施黄釉,内层为浅色青花。图案为双鲤嬉莲,一左一后两只红鲤,朝中部的莲花游去。 肩部青花款“大明宣德年制”。 这件赝品制作的相当精美,不过,赝品终究是赝品。 卢灿发现三处作伪痕迹,其中一处还是从贾文东那里学来的。 那天从罗桂祥午宴回来后,卢灿就明代“制壶九宝”这一说法,进行反推断,明代制瓷的工具,是不是也与清代的有区别? 还真的被他找到了,明代制瓷,就没有线梗,而清代大量使用线梗。 清代用线梗最初干什么用呢? 起坯! 瓷器拉坯之后,整个瓷坯不是与转盘粘在一起吗?泥坯未干,怎么分开将泥坯晾干呢? 明代之前的做法是在转盘上加薄板,拉坯完成后,端着薄板直接晾,等瓷坯半干后,就非常容易将它与木板分开。 清代,线梗出现,解决分离的问题变得简单,直接用绷直的细线,沿着转盘的表面横拉,直接就将泥坯与转盘分开,无需木板这一道工序。 因此,在很多清代瓷器的底部,留有拉线纹(利坯时没修干净),而明代瓷器坐底较为平滑,根本不可能出现拉线纹。 这件大明宣德年制的瓷器,在圈足的一侧,有着明显的拉线纹。 这是赝品的证据之一,另一个证据则和古伯有关。 古伯在介绍作伪派别时,专门提到明鬼派,也就是卢灿怀疑福老当年学艺的宗门。 “明鬼派,善臆造,莲花翘,火莲烧纹绕。”这是古伯不知从哪儿得到的鉴别明鬼派的作伪特点口诀,当初让卢灿死记硬背。 明鬼派的伪作,喜欢臆造物品,可能因为他们崇敬“业火红莲”,所以经常用莲花做题材。他们的莲花绘制特色是花瓣将展未展,含苞待放,这也使得花瓣的尖角微微翘起。在纹饰上,火莲纹用的比较多,像一团烈火燃烧。 刚才卢灿一上手,古伯当年教授的这句话,就冒出来,再看细节,还真是赝品。 上辈子没用上,这辈子用上了!卢灿看着着玉壶春瓶连连摇头。 这胖瘦二头陀,究竟得罪谁了?公司首拍竟然塞进来两件赝品?这还没看玩呢。 至于最后一处,是胎质。 明代景德镇一统天下窑口,像这种大器、明器、黄器,只能在景德镇烧制,可景德镇的瓷土偏软,高岭土细密,因此瓷坯较厚。 但这件瓷器的重量显示,它的瓷胎很薄脆,另外它的瓷坯有点粉白,卢灿怎么看都像闽省德化窑口的高岭土。 德化窑口在明代,也曾经作为官窑之一,但他们主要输送的是白瓷!德化白瓷是当时仅有的一种可以和景德镇瓷器媲美的种类。 至于黄釉彩瓷,卢灿表示呵呵! 卢灿正琢磨着呢,大铁门被撞开,许胖子差点真的轱辘进来。 “阿灿,这瓷器真的有问题?你不会看错吧……”包子脸皱成一团,他手中拿得正是马上封侯这张盘子,气喘吁吁的问道。 后面罗大伟、许家耀、还有那三位部门经理,也跟着进来。 胖子这是心存侥幸呢。 看错?卢灿被他气乐,“你有点文化没有?让你多看点书,你是不是尽看小黄人了?” 进来的人一愣,这与看书有关系吗? 卢灿将手中的黄釉玉壶春瓶塞到许家耀手中,接过许胖子手中的马上封侯,问道,“你们见过明代以前,以马上封侯为题材的画册、文字、玉雕、瓷器还是铜器,或者是年画?” 见大家还不明白,卢灿扬扬这盘子,“马上封侯一说,起源于明代,怎么会出现在元代卵白釉凸花盘上?这不是明显的赝品吗?” 马上封侯起源于明代? 还真没人研究过!大家面面相觑,如果卢灿说的是真的,这盘子甚至都不用再验证,肯定是赝品。 “阿灿,你给说说,马上封侯怎么就是明代的?”许家耀问道。 “公元1356年,朱元璋亲自带兵,分三路用十天时间攻破了集庆路,也就是今天的金陵城。城内安定之后,前锋将军廖永忠回到大营,邀请朱元璋进程。” “廖永忠为朱元璋牵马扶鞍,低声问朱元璋,‘大帅,这次进城,大位在望!’其实他是代表军中大将,来询问朱元璋是否有称帝的决心。” “朱元璋哈哈大笑,轻轻甩了廖永忠一马鞭,然后说道‘上马,封侯去!’” “这句话其实就是答应这些大将,进入南京准备称帝。” “廖永忠大喜,高呼‘上马封侯!’周围的士兵也跟着喊上马封侯。后来不知怎么就传成马上封侯。” “廖永忠被朱元璋封为德庆侯,也算是让马上封侯名副其实。” 卢灿将盘子塞回许佳闻的怀中,“不管传说真不真,但明代以前,还真的没出现过马上封侯的作品。至此一条,这件盘子,赝品无疑!” 许胖子彻底傻眼,首拍品中就有赝品,得亏卢灿来了。 “马经理,宋逸仁在吗?把他给我叫上来。我要好好问问他,这究竟怎么一回事!”许胖子说到最后,牙齿已经咬得咯咯作响。 “慢着!先别打草惊蛇,马老师,你再来看看这件玉壶春瓶!” 卢灿指了指许家耀怀中抱着的那件瓷器,对鉴定部经理马占奎说道,同时,他将鉴定牌塞给另一边的许佳闻。 许佳闻翻过鉴定牌一看,胖脸气得通红,扔到地上,使劲跺了两脚。 卢灿既然这么说,那这件黄釉玉壶春瓶,肯定也有问题! 马占奎神色凝重的接过许家耀怀中的瓷器,放在多宝阁的空隙中,拿着手电,开始仔细观摩。 这件瓷器,在被点明之后,鉴定师还是能看出端倪。 尤其是瓷胎,德化白瓷的高岭土与景德镇的高岭土,差别还是有的。 不久后,马占奎直起腰,叹了口气! 许胖子心都凉了!挥舞着手臂,“检查,所有拍品都给我重新审核一遍!” 第206章 来龙去脉 当第三件赝品被查出来时,所有人都意识到,宋逸仁有问题。 鉴定牌上写着“宋景德镇窑青白釉双鱼碗,高59cm,口径18cm,足径68cm” 可稍有经验的鉴定师,都可以判定,这是一件明代民窑作品,瓷质疏松,釉色不均匀,其模压双鱼,竟然不是对位的,而是呈斜角。 “刚才听说你们准备拍资料册,难道你们不准备检查了吗?就这货色,也能上拍?乐古道平板车摊上,也不会超过五十港纸!”卢灿扫了郑胖子一眼。 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 两件赝品,一件以次充好品,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首拍品中。而这,还仅仅检查瓷器,卢灿还不清楚字画、杂项、玉器、铜器等品类中,是否有赝品和次品。 胖瘦二头陀最起码有监察不力的责任,必要的问责卢灿还是要提的。 “另外还有两个问题,一并要追查清楚。”卢灿将手中的双鱼碗放在多宝阁上,“这位宋逸仁,什么来头?要查清楚,他为什么要在我们首拍上动手脚?” “另外,这三件瓷器,是谁征集上来的?也要问清楚,是不是和宋逸仁有勾结?” 卢灿的话音刚落,六人中的一位,脸色煞白。 “卢……卢总,两位……许总,这几件瓷器是我征集来的。”说话之人,真是征集部经理宋凯。 “宋凯!老子将你从丰盛典当挖过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许胖子闻言,一个箭步,那胖墩墩的身材,也不知怎么做到如此迅捷,一把封住宋凯的衣领。 “许……许总,您听我说。”那宋凯脸色白得怕人。 卢灿有点烦躁,挥挥手,“胖子,家耀,你们把这人带走,问清楚。我和马师傅还要检查其他拍品。” 许佳闻、许家耀,还有活动部经理孙展,三人推着宋凯去外面办公室。留下罗大伟,陪同卢灿、马占奎重新检视其它拍品。 马占奎今年四十五岁,十三岁进入盛有当铺当伙计,干了五年后,被当时的老掌柜张文顺看上,收做关门弟子,此后,他从伙计到掌眼,再到掌柜。六月,在刘作筹的介绍下,他加入维德拍卖,成为鉴定部经理,其实也就是总鉴定师。 今天发现三件赝品和次品,他同样有责任——整个鉴定部有六名鉴定师,其他五人都是负责单项鉴定,譬如马辉义负责的是书画,宋逸仁负责
相关推荐:
交流_御书屋
秘密关系_御书屋
一个车标引发的惨剧(H)
娇软美人重生后被四个哥哥团宠了
我的傻白甜老婆
弟弟宠物
沉溺NPH
旺夫
镇妖博物馆
林枫苏慕白天赋无敌的我一心只想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