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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的是瓷器等等,最终总把关为马占奎。他把关不严这一责任,无论如何推脱不了。 刚才见卢灿发怒,连双许老总都被批,他此时看卢灿,眼神有些发虚,“卢总,怎么查?” 卢灿指了指书画那一列桁架,“马老师查书画,其它的杂项、玉器和金属器,我来。” 书画只有二十来件,其它杂项足足有八十件。 马占奎乐得清闲,连忙点头,心底还不无看热闹的念头。 看你稍后检查不完,怎么开口求人? 不过,马占奎很快发现,这位年轻的卢总鉴定速度相当快,准确率很高,连连纠错。 “大伟,这一件笔筒,是明末清初嘉定派朱缨的作品,不是他儿子朱稚征的。你帮忙改过来。”卢灿举了举手中的一件明末清初的竹根雕红漆笔筒,鉴定牌上写的是朱稚征雕刻。 “理……由?”罗大伟在旁边负责修改和记录。 改一名鉴定师的鉴定结果,必然需要令人信服的理由。 马占奎忍不住竖起耳朵,因为这笔筒他上手过,当时没找到定论,最后他认可杂项鉴定师的判定意见,也就是现在鉴定牌上写的朱稚征。 这件竹根笔筒,高二十五公分,口径十一公分,筒壁刻松鹤延年图。刀法深刻,浮雕圆雕结合,典型的明清嘉定派的艺术特色。 留白处刻有宋代卢祖皋的《临江仙》: “六鹤飞来松帐晓,菊迟梅早年光。西池移宴到萱堂。笙箫清弄玉,环佩暖回香。” “未问诰花金五色,新来乐事难量。双添瞿凤趁称觞。争书八十字,分抱彩衣旁。” 卢灿重新看了一遍笔筒,筹措着语言,“清同治年间嘉定竹雕大师朱云聪,也就是朱鹤第九世孙,在他的《竹雕纪年》一书中,曾经提到过自己的祖先。其中有几句,可以作为判定标准。‘嘉定竹雕,鹤祖善透、缨祖精圆、稚征攻平’。” 马占奎一怔,《竹雕纪年》?自己怎么没听说过?可卢总连作者及身份都说出来,不像是假的,另外竹雕大师朱云聪的大名,自己也听过,甚至见过他的作品。 卢灿抬头见罗大伟发愣,忽然想到他对竹雕更不懂,又详细说道,“嘉定派是明清时期全国影响力最大的竹雕派系,推动这一派系发展的是朱家祖孙三人。” “爷爷朱鹤是明末之人,他擅长透雕,特点是用刀很深,有力,因此作品表现相对粗犷。朱鹤的儿子朱缨,是明末乱世到清初的艺人,他的刀法以圆雕为主,有一定的透雕和平雕技法,但在作品中往往做点缀用。” 他将竹筒在罗大伟面前晃晃,“就像这件,整体雕刻手法为圆雕,松枝鹤腿刚劲,刀法有力,你再看看鹤羽,又不乏柔和,这是他儿子朱稚征所专攻的平雕手法,所难以达到的。” “那他儿子朱稚征的特点呢?”马占奎忍不住问道。 “朱稚征专攻平雕,作品中带有一定的富贵气息。如果是他雕刻这笔筒,其鹤必肥,其松必臃,其山必险。” 卢灿这手竹雕鉴定,学自《金石秘录》中的杂项。 每一代玖宝阁的阁主,都会往《金石秘录》中填充新的内容,嘉定竹雕,就是第十四任阁主顾庸羟填写进去的。 顾庸羟为找回北宗的《金石秘录》,以及当年被北宗带到京师的师门藏宝,曾经游历中原三十载。晚年,他对《金石秘录》进行大幅度的增补及修改。 卢灿刚才所讲述的《竹雕纪年》以及鉴定方法,就是他下的结论。 罗大伟听不明白,马占奎懂啊,想想后很快点点头,看向卢灿的目光变了变。 原本他还以为,这家拍卖公司不过是四个富家子弟的玩笑之作,没想到,里面竟然真的藏着一尊大佛。真懂!比自己这接触古董三十年的老手还懂! 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从哪儿学的? 中午午餐,他忍不住,向罗大伟问出来。 “他……爷爷是中……中大教授,也许……也许是家传。”罗大伟也是第一次见卢灿鉴定物品,这说辞是他所能想到最合理的理由。 一直忙到下午三点,两人终于将首拍品全部重新鉴定一遍,连卢灿送来的三十三件,都重新核实一次。 结果还行,没有出现赝品,只有三件杂项拍品和一件铜器,出现断代错误,影响不大。 卢灿终于松口气。 …… “胖子,究竟怎么回事?”卢灿坐在许佳闻办公室的沙发上,动都不想动。 鉴定,既是体力活又是脑力活,非常累人。 “玛的,不出意外,是丰盛典当干的!”胖子骂骂咧咧的在他对面坐下,许家耀也进来,坐在另一角。 丰盛典当,香江老字号典当行,成立于三十年代,老板姓荣。没错,是内陆大名鼎鼎荣家的支脉,创立之初的老板是纺织大王荣老的第三子。 其后,这家当铺吸收了港岛四家资本进入,荣老三退居第三股东,将大股东的位置让给香江南洋集团,他的主业并不在典当行,而是港岛有名的申南纺织。 他们也拥有自己的拍卖公司,叫丰盛拍卖行。 丰盛典当,在香江古董行中,虽然不算最大,但难缠是一定的。 “听起来,你似乎和他们有纠葛哦?”卢灿眉头皱了皱,旋即问道。 “嗨,人倒霉,喝水塞牙!”胖子愤愤不平,“那天,我和竹竿去拍卖行工会注册名录,没想到碰到那孙子……” “行了,我来说!” 许家耀打断他明显带有情绪的讲述,他一五一十的和卢灿讲明整个原委。 卢灿挠挠头,这事,说不定还真的与丰盛典当有很大关系。 六月中旬,四家完成合作谈判,很快维德拍卖公司注册下来。 香江是英国殖民地,很多制度直接套用英国,例如香江就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工会,譬如拍卖行有拍卖行工会、鉴定师有鉴定师工会、拍卖师有拍卖师工会等等。 维德拍卖想要在行业内混,这三大工会是免不了要打交道的。 六月底,胖瘦二头陀,拿着维德拍卖的各种资格证书,去拍卖行工会进行注册,准备成为他们的会员。 拍卖行工会大楼位于港岛东区霄淇湾,距离开香江岛三大街古董市场不远。 两位富家子弟,怎么看也不像做古董生意的,当时值勤的工会负责人,正是丰盛典当的一名分店掌柜(工会值勤是轮流制) 也不知道这位分店掌柜出于什么心理,要是干脆利落的办理不就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他偏偏问东问西,还不时拿古董行的一点知识,刁难一下胖瘦二人。 虽然最后办下来,但胖子可不是吃亏能忍的人!否则也不会因为汪明旭说卢灿两句,他就暴跳如雷的大吵一架。 胖子那富家子弟的纨绔味上来,他一合计,维德拍卖要用人,而且还是老手,既然你丰盛典当刁难我,那好,可不要怪我小锄头挥得快。 他前后十天时间,从丰盛典当各家店面,高薪挖来包括他们的销售经理宋凯在内的六名销售,随后又挖来包括宋逸仁在内的两名鉴定师。 丰盛典当,能不恨维德拍卖吗? 他们搞点小动作,用旧情拉拢鉴定师和销售员,往维德拍卖首拍品中塞几件赝品次品,太正常不过! 第207章 家丁队伍 卢灿抠指甲了抠眉梢。 既然大家聚在一起做拍卖行,日子还长,有些话还是需要摆上桌面说清楚。 他敲敲沙发扶手,动也不想动,“胖子,就今天这事,我想给你提两点建议。” “哦……”许佳闻似乎也预料到卢灿会说些什么,低声应承道。 卢灿眯着眼睛,“第一,我们不是在学校,这里是社会,既然走上社会,我们在学校的那一套锋芒毕露的东西,可能就不太适用。我们是为了求财,该装孙子就得装孙子。只有做得了儿子,才有机会成为老子。” 为了不影响感情,卢灿的话语尽量平实不做作。 “你们俩都算是豪门出生,你们见过父辈或者香江豪门中的哪一位大亨,是头角狰狞之辈?没有吧。我们想要成功,成为大亨级别的存在,那么,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学习父辈及活着的大亨们的做法。” “第二点我要说的是人。我虽然不如你俩懂得公司经营,也不如你们对商机的把握,但我知道,一家公司做大,最终靠的是人,靠的是忠心耿耿的员工。” “挖人是公司快速正常运行的必要手段,但最终支撑公司的,一定是那些忠诚度高的员工。所以,胖子、竹竿,你们从现在就要开始,培养属于我们自己的员工。” 卢灿所说的两点,很朴实,也很在理,俩人不约而同的点头嗯嗯两声。 许胖子有才华,商业眼光很好,但他身上的纨绔味道要比许家耀更浓,棱角更多,社会经验欠缺点。而许家耀更圆滑,但在决断力方面,相较许胖子要差上一些。 这也是卢灿当初支持许佳闻担纲一把手的原因。 “要不……”许胖子在卢灿大腿上狠狠拍了一记,“你来当头?” 卢灿睁开眼皮,白了他一眼,“屁话!我要想当头,当初就不让你了!” “切!说的你好像很重要似的!”胖子随即讥讽道。 “你还别说,今天要不是我来了,到首拍时,看你是什么下场?”卢灿反唇相讥。 许家耀在旁边看两人斗嘴,松了口气。 上午卢灿在库房板着脸的模样,确实很吓人,他一直担心许佳闻下不了台。那这家刚成立还没开业的公司,就有意思了! 斗了几句,许胖子突然叹了口气,“你说的用人,有道理,我也想培养忠诚员工,可现阶段,香江十多家拍卖行,四十多家典当行,超过两百家的古董铺子,都缺人,你让我上哪儿找有基础同时又能作为忠诚员工培养的?” “我真替你的智商捉急!”卢灿再度白了他一眼,讥讽道。 “说,你有什么想法?不说拍死你!”他那肥厚的手掌再度落在卢灿的大腿上,卢灿啊哟一声,直接被他扇得蹦起来。 “你个死胖子,是故意报复的吧。”卢灿直搓大腿,被这家伙一掌扇得有点发麻。 “嘿嘿嘿!”胖子坏笑站起来躲得卢灿远远,“赶紧说,你有什么办法?” “你不会去东北招人吗?”卢灿向台岛方向指了指。 “你个笨蛋,当年 他没办法反驳卢灿,调转枪口对准许家耀,“竹竿,你是猪啊!你怎么也没想到?” 许家耀和卢灿,没有胖子和卢灿熟悉,另外他的性格谨慎,说话不如胖子爽快,所以加上罗大伟,四人之间,许胖子算是核心人物。 许家耀很快反击,“是哪头猪着急开业?时间弄得这么赶?搞的纰漏丛生?” 朋友嘛,开诚布公,事情谈完,又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 …… 卢灿回家时,天色擦黑。 原本可以回来早点,结果杨开雄这孙子晃点爽约,他中午和朋友喝高了,在游艇上睡了一下午,直到下午四五点才想起要到约克大厦找卢灿要钱。 相比许胖子,杨开雄更像纨绔。 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卢灿当时确实很生气,但转念再想,何尝不是自己在维德拍卖确立威信的好事? 公司创立,一次没去过,连前台都不放行,自己这么一闹,公司上下,谁人不知有位卢总,威望和水平都很高? 想到这,卢灿又得意的哼起小调。 别墅花园台阶上坐着一人,正在抽烟,见卢灿哼着小调进来,连忙站起身来,将烟头扔进垃圾桶,“少爷回来了?” 是潘云耕,卢灿没和他在这里细聊,拍拍他手臂,笑着说道,“等不少时间了吧?走,去我书房聊。” 自从上次南边回来,潘云根一直负责给卢灿招揽忠实可靠能打的死忠,他出现在这里,想必事情有点眉目。 “卢少,我一共挑选了七个,无论是枪械还是手活,都算狠角色。” 潘云耕递过来一沓资料,上面都是他所说的那些人的详细履历。卢灿翻了翻,潘云耕用心了,人数虽少,可资料详细得连上小学的基本情况都有。 卢灿将这七份资料整理好,转身放到书柜中,又快速填写一张支票,递给潘云耕。 “你辛苦了,先就用这七人,加上你和陈晓,九个人为班底。” “这张支票,你去取出来,你们九人,每人五万,做安家费。剩下的费用,你在大屿山,找一家废弃的工厂或者大一点的民居,买下来做训练场所。” “是少爷!”潘云耕接过支票,一眼,整整百万,他暗自咋舌。 “这事情要快,再过几天,我舅舅那边,会送来十个人,到时候你和陈晓,统一负责操练他们。”卢灿敲敲桌面,又说道。 “嘿嘿……您瞧好吧。”潘云耕嘿嘿两声。 “对了卢少,田哥问过我两次,单独拉人出去干吗,我该怎么回复?” 他所说的田哥,就是纳徳轩安保的田坤,田坤是安保队长,主要负责大院和纳徳轩各家珠宝店的安全,这种事要是不察觉,那就是失职。 卢灿扬扬手,“我给田哥电话解释,这种事情瞒不过他,有时还需要他打打外围。” “人聚齐之后,潘哥,你们在月底就有一趟任务。” “月底?什么事?” 他单拉出来的队伍,很快就能接到任务,这在他看来,是卢灿的信任。 “有一批黄金,大约二百五十公斤,从英国运到南边,你需要在仰光附近海域接洽,然后运回香江。怎么样?这任务难吗?”卢灿笑眯眯看着他。 南边的海防如同筛子,海岸线还长,那点海巡力量,潘云耕还不会瞧在眼里,但进港有些难度。香江海巡这两年为了防止偷渡,加大巡查力度,但问题也不算太大。 自从上次与卢灿两人发现佛像中的藏宝图后,他对南边地形图很熟悉,立即保证道,“我立即拿两套方案,保证不出问题。” 这件事卢灿同样也不想亲自出面,自己做个干干净净的收藏家,不好吗? 送走潘云耕,恰逢老爷子与田乐群、孙瑞欣三人回家。 老爷子顺口问道,“小潘来这,有什么事吗?” “哦,我让他找几个可靠的人,以后出门跟着我。”卢灿随口答道。 老爷子点点头,这是正事,随即他扭头嘱咐田乐群一句,“人手不够的话,让田坤再去找一些。” “欸,田哥今天遇到我时,还说到这件事,法国分公司开业在即,那边的安保还没着落,我正打算让他去招募一批。”田乐群回复老爷子,同时笑嘻嘻对卢灿挤挤眼。 这丫头,肯定是被她在田坤那里打听到什么。 田坤是田家人,再加上卢灿不太喜欢插手纳徳轩珠宝的事情,他有事情直接禀报田乐群,很正常。 让卢灿也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田乐群让纳徳轩珠宝安保队伍,一口气招聘四十位,将纳徳轩珠宝的安保队伍,直接扩充到六十人。 不管是架子货,还是真有能力,这都是一股让人震慑的力量。 安置好新队员,又与葛四完成交接后,潘云耕一行十四人,离开港岛,以各种名义,抵达南边的海港城市土瓦。 他们将从这里出海,接回属于卢灿的二百多公斤的黄金。 二十五日,在海上飘荡十八天的昆希一行,终于抵达港岛。 一大批珍贵的圆明园铜佛像随船抵港。 香江媒体再度掀起一波对纳徳轩老板卢嘉锡的热心回收中华文物的报道。 这一事件,终于惊动北边,他们的目光,投到这位在香江声誉日盛前中大教授。 卢嘉锡在客厅中,语带热情的招呼客人落座。 卢灿作为陪客,在旁边端茶倒水,很是乖巧。 来访客人是新华社驻港第二社长李菊胜。 第208章 京城闻喜 李菊胜,化名,本姓朱,今年已经七十,依旧精神矍铄。 此人是我党优秀的政工干部,十多岁入党,十八岁组织派遣,前往南洋从事政工工作,组织进步活动。此后被英当局逮捕,遣送回国,但他的工作重心一直在闽粤赣等南方地区。 卢灿望着眼前这位老者,脑海中却翻腾着他孙女的形象。 没错,上辈子,卢灿也算是京城颇有名气的王老五,和他孙女朱丽萍关系很好。 那是奥运会之后,卢灿去王府井那边给客户供货,恰好碰到留学归来的朱丽萍买手镯。黑心店家卖假货不说,价格还死贵死贵的,卢灿瞧不过眼,再加上朱丽萍的整体颜值过八十,妥妥的一位美女,他便出手帮了一把。 一来二处,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近,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可惜,卢灿在第一次走访京城大院之后,主动断了这层关系。 也是那一次,卢灿得知朱家背景,得知朱老的身份。 卢灿当时的身份,可不愿意招惹这些是非。 这些家庭招女婿,肯定要把祖宗八代都翻出来,卢灿那点事,还经不起捣腾。 此后,朱丽萍又来找过两次,见卢灿不冷不热,慢慢的关系也就断了。 卢灿很想问问他有没有一位叫朱丽萍的孙女,如果时空没有改变的话,她刚满三岁。他已经不太记得朱丽萍的模样,但那两条大长腿,怎么也忘不了。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从小就练习军体拳,两条大腿修长有力,让人沉迷。 “令孙清秀精神,卢老后继有人呐!”见卢灿时不时盯自己一眼,还以为卢灿是为了另一件事着急。于是李老便将话题转到他头上,说了句略带奉承的话语。 “呵呵,这孩子,聪明还行,就是有点莽撞。”对这个孙子,卢嘉锡满意得不行,有关孙子的赞誉,一律收下。他笑呵呵的谦虚,还不如说是夸耀。 “孩子嘛,聪明是基础。经历多了,莽撞就少了,还年轻。”老先生夹着雪茄,与卢嘉锡并座在一起。他弹弹雪茄烟灰,“前几天我们港澳工委,接到卢家的申请,已经递交报告,拟请中央组织故宫的一批资深专家,来卢家交流《西晋帛书》真伪。” “这次又有一批圆明园旧物被卢家运作回来,也可以放在交流名录中嘛!” 糟糕,这老先生怎么突然将这事抖露出来?卢灿在旁边有点着急,这事他还没来得及和祖父说。从李老的语气来看,他还以为是卢嘉锡托罗家申请的。 卢嘉锡望了一眼卢灿,接过话头,“那就多有感谢,我这边一定会接待好!” 李菊胜做政工多年,聊了几句,便感觉卢嘉锡对这件事态度有些奇怪,他再度提到另一话题,“对于卢家想要邀请张博驹张老来香江,这件事我们不能做主,因为据我所知,张老日前大病一场,行走都有些困难。” “哦?是嘛?那真是太遗憾!”卢嘉锡拍拍扶手,一脸惋惜的模样。 可李菊胜是干什么的?他的工作,说是专门揣摩人心也不为过。他敏锐的感觉到,这件事有蹊跷。可罗家作为内陆的好友,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骗自己的。 他将目光落在坐在旁边不发一言的卢灿身上,估计问题出在这小鬼身上。看来情治机构打探来的情报不虚,卢家当家责任,有一半落在眼前这位看似温驯的小鬼身上。 作为港澳工委的直接负责人,在某些事情上,他的责权比第一社长王框更大。第一次代表港澳工委接触卢家,他事先也做了足够的功课。 情治机构递交过来的分析报告,将卢家的崛起,直接指向十八岁零三个月的卢灿。当时,李菊胜怎么也不相信。 内陆领导接见国外来宾,最喜欢穿的其一是中山装,其二就是香江嘉丽服饰推出的“立领装”和“唐装”,每年政府采购订单,就让嘉丽服饰狠赚一把。 报告分析,这立领装和唐装,都出自眼前这位年轻人之手。 这怎么可能? 那需要深厚的对中华文化理解才能裁剪和设计的式样,他一个小年轻,有吗? 在来卢家之前,他唏然一笑,可现在,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坐在旁边的卢灿,根本没想到,对方已经将自己查个底掉,就连近期组织家丁人马,都被查出来。 听闻张博驹张老大病一场,他埋首胸前,手掌在沙发扶手上使劲揪了揪。 他很想问问,张老的弟子,古全峰上次来香江,那件事究竟怎么处理。可理智告诉他,这件事情问不得。 他神游天外,自己的信,该到京城了吧。 …… 后海胡同中,有一棵合抱粗的柳树,根部的树皮,被调皮的孩子掰得露出光秃秃的树干,可它依旧旺盛的活着。 柳条依依,树荫浓浓。 树下的竹制躺椅上,张博驹躺在上面,眼神微眯,看着这棵树出神。 这棵树还是自己十九岁那年种下的,岁月觞觞催人老,树大了,人老了。 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张博驹最近就喜欢躺在柳树下,一点点翻阅自己的人生。 有遗憾吗?遗憾太多了!多到想一想就悔恨懊恼。 有成就吗?这一问题如同揪心般,他不愿意回答。 最近有人撺掇写回忆录,自己这一辈,有什么值得写的?临老临老,还将自己的弟子送到未知的陌路上,有什么值得回忆? 想到弟子,他瘦弱的脸孔一阵抽抽,那是心痛所致。 “老张老张!”院门口传来媳妇潘苏的声音,声音中充满喜气。 也是,苦了许多年,她最近才活出滋味来,为难她了。 “欸!我在呢。”张博驹淡淡的答应一声。 “今天上面来人,到社里找我,问你的身体呢。”潘苏推着二八加重的自行车,走进院子。她最近心情很好,刚调任美术家协会担任理事,重拾画笔的她,意气奋发。 “还不是老样子,死不了!”张博驹扭头看了她一眼,没动弹。 潘苏撩了撩齐耳短发,将自行车支起来,坐在躺椅扶手上,又顺手把落在张博驹身上的柳叶拾起,兴奋的说道。 “这次真的是好事!统战的人,他们问你身体怎样,有没有可能去香江走一趟?听说那边有个富豪家,收到一幅陆机哥哥陆玄的家书,想要请你去帮忙鉴定呢。” 富豪家?呵呵!清末民国年间,谁敢在张家面前称富豪? 不过陆玄的家书,还是让张博驹睁开眼,有些惊讶,“确认是陆玄的家书?” “这不,请你去看看吗?那边的人鉴定过,认为可能是,但最终确定,还不是需要你出手?”对丈夫的鉴定能力,潘苏打心眼儿佩服,同时与有荣焉。 去一趟香江?张博驹很想去,努力抬抬腿,酸软无力“你看我这模样,能去香江吗?香河(冀北京师交界地)走一趟都会要我的老命。” 沮丧、认命、懊恼的一声长叹,“唉……!” 潘苏眉头皱了起来,去香江走一趟是不错,可是丈夫的身体,真心不能远行。 “那就别折腾,我明天回复他们。你这身体,确实需要将养将养。” 论贤惠,潘苏在张博驹的几位女人中,排得上一二。又聪明,有才气,这才是她当年能抓住民国四公子之一张博驹的原因。 潘苏将自行车推到侧面车棚停好,准备进屋准备晚餐。 “老张家的,您家的信!”有人在院门前猫了一眼,喊道。 “欸,来了!”潘苏急忙又赶回来,是街道办的于婶,接过来一看,是一封未曾封口的来信,信封上毛笔小楷写就,“游春主人阅”。 潘苏善画,鉴定书法的水平也不低。这信封上五个字,笔锋不错,但架构不显,典型的“有肉无骨”字。 和于婶瞎聊两句,潘苏才回到院子中,顺手抽出两张宣纸,一水的毛笔小楷,和信封上字迹相同。 这人谁啊,这年代还用毛笔书写?还是繁体字?还是从右到左的竖行排列? 潘苏乍一看,还有些不习惯,以为是那位慕名者写来的作品,让老张品鉴呢。 她翻过第一张,目光直接落在封底署名上,“香江卢氏晚辈明熠敬上!” 这是香江卢家一名叫做卢明熠(卢灿,字明熠,英文名维文)的来信! “老张,你有香江亲戚吗?”刚问出口,潘苏就醒悟过来,香江的?姓卢,不就是今天统战来人说那个富豪家?呵呵,还挺有诚意的,来了封邀请函。 “这人还挺有礼貌的,写封信还用老体竖行,还毛笔小楷,看来家教甚好。”潘苏边说边将这封信浏览一遍。 “什么信?我看看。”张博驹坐直身子,潘苏赶紧将信递给他,又从后面,将椅背折起来,让张博驹靠上。 “香江的?”看看毛笔楷体繁书,张博驹抖抖信纸,又评价一句,“字体工整有余,笔画尚有劲道,但骨架疏松,典型有肉无骨,成不得大师。” 这夫妻两的评价,如果让卢灿听见,估计哭的心都有。当初练字,可是古伯逼着他只练笔画,不练骨架,为的就是做仿品时不带个人风格。 张博驹眼神还不错,看得很快。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签名部,那个花体字“玖”,让他身体巨震! …… 因为是第一次接触,双方都有些保守。 告辞时,李菊胜代表内陆,邀请卢嘉锡爷孙,有空闲回老家新会看看。 卢嘉锡微笑点头答应,并再次表示款待不周的歉意。 临出门,李菊胜特意伸手,与卢灿握握,目光颇有深意。 送走李菊胜之后,卢嘉锡没着急回房。 他拉着卢灿,沿着别墅的石径,俩人轻声细语,说了很多。 第209章 墨博小轩 一大早,卢灿就和爷爷卢嘉锡出门。 昨天晚上,墨博轩的张鼎辰来电话,那批敦煌遗书已经修复完毕,来验收。无论是卢灿还是卢嘉锡,都是爱书之人,匆匆塞点面包牛奶,就前往荷里活道。 张鼎辰学艺于玉池山房,学得就是书籍修复,之后又开始涉足书画修复。 古籍修复与字画修复,一脉相承,到了宋代以后,两者才开始分道扬镳。 究其原因,是宋代开始,活字印刷让书籍变得越来越普遍。书籍的装帧技法与字画的装帧技法差别越来越大,因此,古籍修复很自然的就自成一派,自立门庭。 优秀的古籍修复师一定是个出色的书画修复专家,但反之未必。 两者的共同之处,都是要求在修复过程中,对古书画的纸张、墨迹、色彩进行有效处理,使之完整的保存下来,也就是修复的最基本要求,“修旧如旧”。 优秀的修复师,都必须要做到这一点。两者的真正差别,在于对装裱和装帧的认识。 煌煌中华几千年,书籍装帧技艺数不胜数,字画的装裱,其种类变化不大。 古籍修复师最基本的功课之一就是了解各类装帧技艺,其中包括书画装帧,但字画修复,无需学习书籍装帧。 张鼎辰的书籍、字画修复技艺,在香江无出其右,台岛有一位海派书籍修复大师,倒是能和他比肩,张志清,山城人,此人是台北故宫的御用修复专家。 自己的虎园博物馆一旦开张,修复专家是少不了的,该找谁呢?福老和他的两位弟子,都懂一点修复,但并不专精。卢灿自己的修复能力也不弱,但这不是懒吗?哦不对,是忙吗? 不知道张鼎辰有没有弟子?能不能找他要一位弟子过来驻馆? 卢灿正琢磨着,老爷子开腔了。 “阿灿,你还能说得清楚,古籍修复有那几派吗?” 车上,卢嘉锡突然来了兴致,想要考考卢灿。最近两年,他也传授卢灿不少书画方面的鉴定知识。 修复与作伪,往往是一体两面。因此他也对卢灿介绍过古籍修复的派别和绝技,谨防那些从修复派别中流落出来的次品。 注意,这里说的是次品,而不是赝品。 修复派别如何作假呢? 他们主要作假方式有两种,极其难以防备。 首当其冲的就是劈纸。 一幅画卷,一张册页,被修复师傅劈成两三层,那是基本功。古籍修复中的津派,有绝技“千波刀”,名如其艺,可以将纸随意劈成需要数量,而且保证原来的墨色、纸质。 一幅画,被劈成三四张,你能说他是赝品吗? 但显然,每一张都不能算是真品,只能以次品相称。 其二是引墨。 所谓引墨,就是用新的空白纸张,平整的压在字幅上,将两张纸用水润湿之后,再涂抹一层秘制的浆糊,使得原作上的墨迹,完整的拓印到覆在其上的白纸上。 引墨后的纸张上,墨迹不是反向的吗?没关系,拿着新的纸张,重新引墨一次就是。 喏,一张全新的名家书法作品就出现了,其笔锋、墨迹、点染完全相同,如果纸张上再度处理一番,妥妥的让一干专家打眼。 这种引墨技术,卢灿就非常擅长。 引墨绝技,源自于书籍修复的苏派、扬派和海派,多用于书法作品。 引墨新品,用的是原作上的墨色墨迹,你能确定它是赝品? “爷爷,六宗九派,是不是?”卢灿笑着答道。 老爷子有时候挺可爱的,时不时用一些简单问题让卢灿作答,他好借机夸奖几句。整个一个爷爷疼孙子的状态。卢嘉锡是真疼卢灿,疼爱到骨缝子里,这两年重话都没说过一句。 有时候卢灿都觉得太幸运,两辈子没有父母缘,但有个疼自己的爷爷,真好。 “我家阿灿就是聪明,你说说,都有哪六宗九派?”卢嘉锡伸手摸摸卢灿的后脑勺。 “蜀派、徽派、岭南派、鲁派,各成一宗;京派、津派师出一门,明末才各立门庭;沪派、苏派、扬派同出苏派,沪派清中期分家,扬派清末自立门户。” “不错不错,说得都对!”卢嘉锡老怀大慰,他再度拍拍卢灿的脑袋。 “我今天和你聊聊另外一个野派,对于你以后鉴定有帮助。” “野派?也是古籍修复的吗?”卢灿顿时来了兴趣,他还真的没听说过古籍修复的野派传闻。 “算不上,但他们的古籍修复能力可是有史记载的,技术绝对一流,但这一派从来未曾被人承认。” “为什么?”听到卢嘉锡的话,卢灿兴趣大增。 “你应该知道民国时期的风云人物潭敬吧?” 太知道了,潭敬一帮人为后世誉为是民国年间第一大书画造假团伙。卢灿购买运通瓷厂的原主人卢芹斋,就在他手中倒了几次大霉,连续打眼三次,最终衰败。 卢灿点点头,老爷子替他干嘛?修复野派,与潭敬有关系? “这个派别叫明鬼,很神秘,传人不多。潭敬就是其中杰出弟子,非常聪明,还去美国留学一段时间,将现代技术与古代修复技艺结合,曾经帮助当时的故宫博物院修复六份破损诏书,钱穆院长对他的才华赞不绝口。” 卢灿耳朵嗡嗡作响。 家中养着一位明鬼派的鉴定高手,估计老爷子还不知道,这下又蹦出个明鬼派弟子潭敬?福老和潭敬是师兄弟? 想想年岁,福老六十有几,潭敬今年七十未到,还真有可能。难道福老避祸南边,与潭敬当年的作伪团伙事件有关? 福老当初曾经提过一次,他去南边,似乎与董源的《夏山图》有关,而且貌似与玖宝阁北宗还有点纠纷。福老来香江后,卢灿几次想要开口询问他当年的经历,但总觉得难以启齿,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福老竟然和潭敬是师兄弟? 董源的《夏山图》、玖宝阁北宗、潭敬、书画作伪团伙……卢灿感觉脑海中有条线,若隐若现却难以捕捉。 爷爷的话,还在继续。 “明鬼派并非专门的书画造假门派,他们一门,所涉猎庞杂。我和钱穆院长曾经谈过一次,他认为明鬼派源于墨钜南迁,所以在神鬼说上,对南方影响深远,所谓文物修复或者造假,不过是他们的生存技能之一罢了。” “所以,这一派的修复技能,并不被古玩界所认可,因此,他们被称为野派。” 直到车子抵达荷里活道,卢灿还在消化爷爷透露的消息。 潭敬为粤省广平人,富豪家庭出生。南方深受神鬼之说影响,越富贵越相信。他成为明鬼派的弟子,完全有可能。 潭老在京城可是传奇之一,卢灿上辈子涉足古玩圈,没少听过他的传说。那老人家也看得开,将自己收藏的书画作品,一股脑捐赠去处,最后得以善终。 卢灿记得他去世的时间是九一年。 在梳理潭敬先生的线索时,卢灿发现一点,无论是玖宝阁还是明鬼,他们的正式传人,家庭条件都很好。张博驹如此,潭敬如此,穆九星(阿尔萨汗)也如此,玖宝阁第十四代阁主顾庸羟家,更是南方巨富,茶马古道的滇商代表。 想想也对,非富户家玩不起收藏。至于古伯,呵呵,那时代,内陆就没有富户,甚至连阿尔萨汗前辈为什么没有传下师承,估计与南边的经济环境有关。 车停在摩罗街停车场,卢灿和爷爷两人步行前往墨博轩。 在众多店铺中,墨博轩门脸很小,和文武庙纳徳轩店面差不多。 台阶上,一位六十来岁、头发稀疏的老者,穿着大裤衩、对襟短袖马褂,端着盘子,边吃边吆喝着伙计,安排他们向路边摆摊。 荷里活道的店租,要比乐古道、摩罗街贵很多,因此即便墨博轩生意不错,张鼎辰也不敢轻易扩大店铺,想要生意好点,只能往行人道上挤点缝隙。 非他一家,家家如此。 “老张,还没吃呢?”卢嘉锡伸手招呼一声。 “啊哟,老卢,你来了?快进来!”张鼎辰连忙将手中的盘子交给一位路过的伙计,喜笑颜开的迎上来。 这位,伙计出生,没什么文化,整个行止,毫无大师做派。 他拉着卢嘉锡的手,表情热忱,左摇右晃,“老卢,你这钱,着实不好赚!累的我和几位徒弟,跟孙子似得。” 尽管来香江三十年,他的话语中,依旧夹杂浓浓的京味。 累得跟孙子,是典型的京片子。 突然听到一句熟悉的京片子,卢灿没忍住,噗哧笑出声来。 “咦?老卢,这是你孙子吧,小孙子长得真俊。” 他一句话说得卢灿翻了翻白眼,这便宜占得,老家伙,典型的京油子。 “德勒您老,赶紧子吃饭去吧。”卢灿冒出一句京片子,回了张鼎辰一句。 “哎呀,你这孙子真不错,这话说得顺溜啊。跟谁学得?”京城人爱用感叹词,他拍拍卢嘉锡的手臂,看向卢灿的目光越发有意思。 “好了好了,我们进去谈吧,这儿堵着伙计搬东西呢。”卢嘉锡受不了他的油腔滑调,赶紧打断他。 “好嘞,我们进去聊。”他当先一步,引着卢嘉锡和卢灿进门。 卢灿扫了一眼,墨博轩以售卖字画为主,捎带着卖点笔墨纸砚之类。 不愧是修复大师,这里面的纸张,种类真多。从价格低廉的竹纸,麻纸、到中等的藏经纸、毛边纸、毛太纸、棉连纸、官堆纸,到高档的白绵纸、皮纸、桃花纸,应有尽有。 卢灿打定主意,稍后走时,带点这儿的纸张回去。字画修复嘛,自己有时间还是要练练手,免得手生。 正想着呢,旁边的张鼎辰已经注意到他了,见他正在看各色纸张,张鼎辰开玩笑的说道,“卢家小孙子,你要是认得这些纸,说出名字来,说出一个名称,我就送你一刀,回去擦屁股玩去!” 卢灿以前和张鼎辰没接触过,没想到这位如此老不正经。 他哑然失笑,送上门的便宜,能不占吗? “谢谢张爷爷!”卢灿嘴角微翘,笑着答道,“那我就拿啰?” 十万港纸修补费,修复自己花几千块买回来的敦煌遗书,自己搬他十来刀纸,卢灿表示无压力。 卢灿自己去纸柜上搬出一刀,指了指,“这是桃花纸,中有桃花印。” 旋即又搬出来一刀,“这是太史连纸,绵软有韧性,擦屁股合适。” 继而又搬出来一刀,“这是白麻桑皮纸。成份是桑皮加天麻。” …… 张鼎辰张大嘴巴,搭吧两下,彻底傻眼。 第210章 古籍修复 看着小范进来,将满满一大纸箱各色纸张端走,张鼎辰张张嘴,最后感慨的摇摇头,苦笑着对卢嘉锡抱怨道,“你家的这孙子,不得了!” 一刀纸一百张,卢灿将他这里所有的十七种纸,全部说了一遍,他白送十七刀。 卢嘉锡早就憋着得意,闻言哈哈大笑,眼泪都快溢出来。 十七刀纸累计也不到一千港纸,重要的是卢灿给他争脸。 “瞧你那得意劲?我孙子十二岁就认识所有纸张。”张鼎辰让人送来茶水,见卢嘉锡尤带笑意,忍不住打击道。 “嗯,你家孙子我见过,也很聪明,好苗子。”卢嘉锡点头微笑。 卢嘉锡性情稳重,不拘言笑,才不会和张鼎辰一般,闻言顺带托了一句。 “那是!儿子愚鲁不争气,生个儿子挺机灵!” 骂儿疼孙是共性,张鼎辰见卢嘉锡夸自己孙子,顿时开心起来,坐在他对面,滔滔不绝说起自己那乖巧的孙子,顺带着还损两句自己儿子。 说了几句,见卢嘉锡爷孙的脸色不太对,顿时意识到自己冒失。卢家这两人之间可是有断代啊,他马上歉意的扇了自己的脸,“瞧我这张嘴,说话没个把门的。老卢,看货?” 卢嘉锡点点头。 “阿润,带人把天字号的书箱搬过来。”张鼎辰吩咐一位经过身边的四十岁的中年人。 卢嘉锡向卢灿招手介绍道,“阿灿,这是张老的儿子张润泽,你需喊叔。” “哎,卢伯,您太客气了。这是阿灿吧,真俊!这些天的报纸,没少夸你呢。” 原来这位中年人是张鼎辰的长子张润泽,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见其言辞,并非张鼎辰所说的愚鲁之人,抢先和卢灿打招呼。 他所说的报纸没少夸,是指这两次从法国运回大批圆明园旧物一事。一句话说得卢嘉锡笑容大张。 这种看似朴实,实则心细之人,做生意绝对是一把好手。 卢灿笑着点头致意,“张叔,麻烦你了。” 不一会,张润泽和另一位伙计,两人抬着一只藤条书箱出来来,摆放在小八仙桌上。 “老卢,验货。一共三十八本,一千一百三十三块碎片,都在这里。” 张鼎辰伸手示意,语气中有着强大的自信,这一刻,他大师之势毕露。 “那我就不客气了!”卢嘉锡打开书箱盖,取出一匣书。 张鼎辰有心了,每五本用一副硬皮书匣盛装,书脊外露,便于拿取。 卢灿跟着祖父身后,也随手取出一匣五本,不过,他只是一眼,没动。这些书要爷爷鉴定过之后,他才会拿取观看。 卢灿注意到,老爷子鉴定很有程序。 首看书脊,因为书脊被淡黄色的桑皮纸包裹,他换成看上下两端。 这是看装帧是否缜密。 其次是动手搓边,即一手执着书脊,另一只手平展,搓弄书籍切边处,时不时还抖弄一二,看有没有残页或碎片掉落。 这是验证书籍重新注浆后的柔韧性,还有就是检验是否有残片碎渣存留。 两项检测完毕后,他这才展开书,快速翻动至中间,将书脊朝下,平放在八仙桌上,双手各自压住一边书页,向下平压。 这是验证书籍针线缝缋的紧密度。 第四才是检测是否有劈纸或者引墨的情况发生。 劈纸或引墨,无论技艺如何高超,对原本都会造成巨大损伤。书画和书籍的原主人是不可能愿意的。 在检查是否有劈纸和引墨发生的同时,检测碎片拼接的痕迹处理情况。 三十八册,一共分为八只书匣盛装,卢嘉锡每一匣都抽出一本,检验一番。 整个鉴定过程,张鼎辰不插手不发话,坐在旁边悠闲自在的喝茶。 “老张,好手艺!” 整整花了半个小时,卢嘉锡放下最后一本时,由衷的夸了一句。 “那是!”这句话让张鼎辰得意起来。 他给卢嘉锡重新斟了一杯茶,抬头笑着说道,“你以为我说的这十万块不好挣是假话?” “三十八本,一千多块碎片,小的只有米粒大小,一点点拼接,连续熬了七个晚上,把我的几位弟子,拼得眼睛都花了。” 卢嘉锡附和的点点头。 确实难,试想想,一百块的拼图,有迹可循,都需要常人一整天的时间,更何况这三十八本书,碎片更是无迹可寻,其难度难以想象。 不过,卢灿估计他们是有技巧的——只拼文字。空白碎片极有可能是乱拼的,反正要注浆,那些碎片只要颜色对得上,最后都会成为一个整体。 两位老爷子在旁边叙话,卢灿拿出一本,看了看。 张鼎辰话虽贫,但古籍修补技术绝对超一流。 他所使用的修补技术,是京派绝学——补浆法 补浆和拼缺是古籍修复的最常用手段,看起来并不复杂。譬如古籍有虫洞,缺角,修复师傅会调配好相应的纸浆,将其缺损部位补齐,等待新纸浆将干未干之际,用刮刀将补缺部位磨平,等干透之后,缺损就修补完善。 但京派补浆法不同,他们属于“整补”。 所谓整补,即将缝缋装的书页拆开,将整张书页平摊在一张夹板上,再用拼图技术,一点点将碎裂的纸张拼完整,固定好,在整张书页的背面上纸浆,正面涂防止晕散的浆糊,在将干未干时,再将背面的纸浆刮去,揭开正面浆糊层。 这样,一张完整的书页重新展现在人们面前,连缺角、虫洞都会补上,整个书页看不见一丝修补痕迹。 将这些书页按照缝缋装的模式,重新装订好,又是一本修旧如旧的古籍出现。 卢灿当时找回这些敦煌遗书时,有些已经封皮缺失。张鼎辰很会做生意,他将每本书都用桑皮纸重新做了封皮,不留书名。 一本有千年历史的残书,在匠人的手中,重新焕发异样光彩。这就是修复师对中国传统文化传承所做的巨大贡献。 卢灿拿起一本书,放在鼻下闻了闻,这算是偷艺了。 整补所使用的纸浆,卢灿问出来了,是藏经纸,很对路。要知道这些敦煌遗书,大多数是硬黄纸,它也是属于藏经纸的一种。 卢灿第二个闻出来的是明矾的味道。 新修复的古籍,都有股子明矾的味道。明矾是字画和古籍修复中最重要的材料,它可以防止墨迹晕散。还夹带有一丝花椒和桂皮的味道,这是防蛀虫所用必须材料。 第三种味道是蜂蜜,这是京派修复中很重要的道具,为了降低纸张的膨胀系数,对于点镶、补缺和补虫眼很有作用,也有防止油墨晕染的作用。另外,蜂蜜还有个作用,就是使得纸张呈现自然黄化,在制作书画赝品时,也会经常用到。 第四种应该是白芨,一股特有的淡淡的酸味。白芨是粘合剂,将其混在纸浆中,能增加纸浆的粘合度。 很满意,张鼎辰修复技艺比自己要高。 连带着对张鼎辰的印象都改变不少,至少不是那个油嘴滑舌,满口贫话的京油子形象。 卢灿将所有书籍装回书匣,重新塞进书箱,然后静静的坐在旁边,听两人叙话。 大家都很忙,既然验证完毕,卢嘉锡很痛快的支付尾款,站起身来准备回公司。 “老卢,我最近看到一幅神鬼画,很有意思,但不好断代,作者我是没听说过,从纸张、彩料来看,应该是宋代作品,但是画面内容很怪,你有兴趣看看吗?” 收下卢嘉锡支付的尾款伍万元后,张鼎辰的笑容更殷切,他知道卢嘉锡在字画收藏方面见识颇丰,顺便回报一句。 “哦?还有你老张拿不住的画?”卢嘉锡正准备告辞,被他一句话撩拨得重新坐下来。 “你要是有兴趣,我就去叫人,隔壁陈麻子上个月从台岛带回来的。那幅画很怪,相当奇怪,我是看不准。”他语气中连用几个奇怪来形容,这让卢嘉锡爷孙来了兴趣。 陈麻子,卢灿不认识,但刚才看了眼,隔壁是一家金石店,专售佛头、佛像、奇石的。 “叫来叫来!我也看看,怎么个怪法?” 卢嘉锡挥挥手,张润泽走到门外,对隔壁喊了两声。 俄而,一位三十来岁的精瘦中年,拿着画筒,进门就笑道,“张老,您看准了?准备下手?” 张鼎辰没好气的对他挥挥手,然后又对卢嘉锡说道,“这就是陈麻子,接手他死鬼爹的店铺,干得还不错,这条街有点声誉,人品没问题。” 这话听着别扭,可透着亲腻。看来张鼎辰和陈麻子的关系还不错,或者说和陈麻子的亡父关系挺好,他挺照顾的。 又是外号,又是死鬼爹,那陈麻子也不恼,笑嘻嘻道,“这位老爷子眼生,鄙姓陈,陈开来,街坊四邻都叫我陈麻子。您老也这么叫就行。” 得,难怪感情好,合着陈麻子的父亲也是京城人,连带着陈麻子说话都是一口京腔。想必张鼎辰在当年就和陈麻子的父亲一起来香江的,然后又一起在荷里活道开的店铺。 卢嘉锡将书箱盖子盖好,交给卢灿看管。这才打量陈麻子一眼,人如其名,这位脸上堪称烧饼,一脸的芝麻粒,应该是过天花时留下的痕迹。 “这画怎么来的?”卢嘉锡没报姓名,张鼎辰也没介绍,他懂行规——对方要是知道卢嘉锡是纳徳轩老板,也许凭空就会提高三成报价。 “六月底七月初,走了一趟台北,在中华商场看到的货色。准备买回来送给张老,哪知张老嫌不好。您说我一送佛像的,留一幅字画干嘛?得嘞,这不,就想着处理呗。” 这画来自中华商场不假,但后面肯定半真半假,张鼎辰老神在在,也不戳破。 古董交易,凭眼力,看水平,外人是不会插嘴的。 卢嘉锡接过张润泽递过来的手套,将画筒打开,抽出,平展在八仙桌上。 卢灿探头望了一眼,这是一幅神怪图,准确的说是罗汉图。 四位虬皮罗汉,位于画幅正中央。一位捧经斜卧,另外两位烹茶小品,还有一位在伺弄花草。背景是青云缭绕,笼罩着一座庭阁。 很快发现张鼎辰所说的怪,怪在哪儿了。 画面的右下角,就在那位斜卧的罗汉脚边,竟然有一双人字拖! 异常扎眼的人字拖! 第211章 罗汉怪画 香江人爱穿人字拖。 一副人字拖,一条沙滩裤,挂篮背心,光着膀子,这种形象卢灿没少干过。 究其原因是香江潮湿,脚气比例较高,(因此有‘香江脚’美誉)人字拖可以让脚部随时处于干爽晾风状态,有益于脚气治愈。 人字拖源于木屐,很多人认为木屐是东瀛人发明,其实真不是。 最早的木屐被发现,是在慈湖遗址中,1986年发掘出土的。那是两件器形完整的木屐,也是内陆发现的最早的木屐实物。 慈湖遗址是什么年代的?呵呵,距今五千三百年多年的历史。 那时东瀛岛上有什么?即便有土居,估计也在爬树摘果子呢。 不过此时慈湖遗址尚未发掘,在很多人看来,木屐就是东瀛人发明的,谁让人家将木屐发展成一种穿着文化呢? 卢灿的目光重新落在这幅画上。 画面为纵幅,窄边装裱,典型的苏裱,无轴,贴画(有轴为挂画)。纵高90公分左右,横宽约为40公分,画法为工笔勾形,软笔涂色,色值饱满,四位罗汉身上的袈裟,或蓝或红或黄,颜色分明。通幅画无款无钤印无字迹,更没有作者签名。 这就是一幅寺院佛画。 那双醒目的木屐,缇绊为棕色,人字形叉开,鞋底为深蓝色,鞋跟不高可视为平底,与传统的木屐的高底,差别太大,越看越像一副塑料人字拖。 卢灿已经认出这幅画,无它,前世见过同系列的画作,甚至见过类似的人字拖。 没想到,当年流失的画作,竟然辗转千里,流落到自己手中。 他抬头看了看爷爷,卢嘉锡正皱着眉头,检测纸张呢。 卢灿伸手摸了摸画角,不用仔细看,是官堆纸。这种纸张盛行于两宋,衰落于元明,但并没有绝迹,民国年间金陵书局的印书,就大量使用这种纸张。 估计爷爷在使用排除法,来确定这幅画的真伪。 卢嘉锡看了半小时,最终还是对张鼎辰点点头,“这画是宋代寺院画无疑,其画风像南宋江浙一带的老式版画所做,但具体作者嘛,我也推断不出来,应该不是名师,走线涂色有匠痕。至于这副人字拖,应该是作画者所在地的一种简易版木屐。” 卢灿在心底为爷爷点赞,看得很准。 张鼎辰点点头,认可卢嘉锡的鉴定,他抬头说道,“有兴趣吗?有兴趣就收了吧。这孩子给我带的礼物,我没精力琢磨这幅画的作者,你不同,有空闲可以慢慢品味揣摩。” 卢嘉锡有点迟疑。 不像后世收藏者属貔貅的,什么货都往家里搂,此时的收藏大师,都不太喜欢收藏存疑的作品,至于没有作者名录的画作,更不愿意收藏。 试想一下,来朋友鉴赏自己的藏品,结果连作者都说不明白,岂不是很丢面子? 就在卢嘉锡准备摇头拒绝时,卢灿插话了,“陈……陈叔,这画多少钱?我看那人字拖挺有意思的,买回去和朋友炫耀炫耀。” 卢嘉锡不愿意收,可卢灿的灵魂是后世来的,他是属貔貅的。更何况这幅画的来历、作者、同系列画作藏于何处,他一清二楚。 陈麻子看了眼卢嘉锡,见他确实有些不想要,在看看卢灿,小年轻一个,估计是和爷爷出来见世面的公子哥。 再加上这幅画确实有些难以出手,没见张鼎辰和他关系这么好都不愿意收吗? 他踌躇半晌,二度看看卢嘉锡,见他没阻止,便开口说道,“我花了三千新台币收来的,少爷要是喜欢,一千港纸,拿走。” 价格不贵,卢灿原本准备答应下来,可是卢嘉锡却皱了皱眉,于是卢灿嘻嘻一笑,没再接话。这时,张鼎辰开口了,“老卢,这幅画宋代无疑,尽管不是大师作品,但一幅宋画一千港纸真不贵,就让孩子买回去玩玩呗。” “要不这样,陈麻子,我做主,这幅画再降两百,八百港纸,让卢小子带走。你们看怎么样?”说完,张鼎辰看了看双方。 卢嘉锡并非为这点港纸,而是古董行中,每一幅画都有既定价位,这幅很难找到作者的画作,即便是宋画,又怎样?它没市场啊!所以,他觉得,花一千港纸也是贵! 张鼎辰作中,再加上卢灿偷偷在他身后顶了一下,卢嘉锡点点头,“行,就按照老张说的吧。” 对此,陈麻子更没有意见。 卢灿愉悦的掏出八百港纸,然后将这幅画装进画筒,快速塞进书箱,动作利索之极。 旋即,卢灿抱着书箱,对张鼎辰嬉笑道,“张爷爷,这箱子也送我吧,装书正合适。” 张鼎辰笑骂道,“你个小猴子,混不吝的!” …… 回公司的途中,卢嘉锡终于问道,“怎么,你知道这幅画?” “嘿嘿,爷爷,我们也算是捡个小漏。”卢灿嘿嘿一笑。 “看来你还真的知道?”卢嘉锡经常见到卢灿往家里搬东西,对他的具体鉴定水平,还真不如福伯他们清楚。 “我在中大图书馆的一本佛经注释中看过,那本书叫什么《禅林注疏录》,主要介绍天下禅院千年兴衰的,以及禅林名人轶事的。” “书中提到这个?”谁没事去看佛经注释?卢嘉锡还真没听过。 “这幅画出自惠安寺。”卢灿指了指书箱。 “在浙东一代,从唐代起,开始流传罗汉现真身的传闻。唐代天佑年间,东钱湖青山顶有十六罗汉现真身,天台石梁也一直流传有五百罗汉夜游天台的传说,罗汉信仰由此在浙东一带兴起,很多寺庙开始供奉罗汉。” “南宋时期,义绍大师任东钱湖惠安院住持。他邀请浙东画师周季常、林庭珪,历时10年绘成一百幅《罗汉图》,其画上共有五百罗汉各种形态出现,因此也被统称为《五百罗汉图》,供奉于惠安寺院内,成为当时禅院的一大奇景。” “这些画还在惠安寺?”卢嘉锡眉头微皱。 他很清楚,如果这些画还在惠安寺,现如今肯定损失惨重,否则也不会流落到台岛。 卢灿摇摇头,爷爷还真猜错了,这幅画可不是内陆流传出来的,而是东瀛。 “东瀛?”卢嘉锡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卢灿的脑袋,“瞧把你惯的!赶紧说,吭吭哧哧的逗谁呢?” “当时,东瀛镰仓寿福寺的和尚魁英,带领四位僧人,渡海来中原求取真经。在惠安寺禅院见到罗汉图时,大惊失色,长跪不起。义绍大师感其心诚,以‘大千世界佛日同辉’为旨,在赠送佛经的同时,把这《五百罗汉图》也打包送给魁英一行。” “这些画现在呢?为什么会流落到台岛?”卢嘉锡追问道。 这个问题可不好明说,卢灿虽然知道,总不能说藏在奈良大德寺吧。要知道,《禅林注疏录》可是清代僧人悟性大师的作品。你卢灿又没去过东瀛,你怎么知道? 卢灿笑着摇摇头,“也许战争遗失了吧。日后去东瀛,我再找找。” “说得天下珍宝都像任由你信手拈来似的?”卢嘉锡再度拍拍卢灿的脑瓜子,对他的博闻强记,很满意。 强祖胜爷,不正是汉家长辈对晚辈的期望? 这幅画,卢嘉锡没完全鉴定准确,并非鉴定能力不足,而是时代的局限性。 这时代,可没有什么信息大爆炸。鉴定大师都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连国外有多少中华文物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去了解东瀛当年从内陆顺走的文物。 这种现状,一直到2006年国家文物局推出的《流失国外文物图考》后,才有所改观。 卢灿知道这件事,还与上辈子网上流传很疯狂的“宋代人字拖”有关。 当时他翻阅网上资料,才发现这《五百罗汉图》,被奈良大德寺收藏。现存八十二幅,另有六幅遗失,十幅于七十年代时被波士顿美术馆强购,两幅被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强购。 呵呵,东瀛也够悲催的,做小弟做到被人上门强制收购文物,关键是他还其乐融融。 卢灿也没有和卢嘉锡说假话,《禅林注疏录》中确实有关于《五百罗汉图》的详细记录,并不怕爷爷考证。 聊完这幅图,卢嘉锡忽然又问道,“明天瓷窑挂牌,客人都邀请好了?需不需要我出面?” 卢灿挠挠头,“就邀请几位朋友,有身份的人不多,就林嘉义叔、罗查理叔,其他人,都没请,不想大操大办。” 对孙子的低调,卢嘉锡还是很满意的。 是的,润馨瓷厂明天挂牌,同步进行的还有柴窑的封窑点火、电窑的正式安装落成、办公大楼封顶等活动。 因为事情很多,卢灿一开始就否决了温季宸的大操大办计划,甚至中午的午宴,都安排在窑场食堂,卢灿让温季宸请来几位港岛大厨,自己做! 不过,有些环节是不能省的。 温季宸就请来香江岛有名的南狮队伍——陈济棠醒狮队,明天将表演一系列的踏椿、采青等节目。 陈济棠大家可能不熟悉,但当红明星刘佳辉,饰演《少林三十六房》的那位,就是陈济棠的弟子。陈济棠的儿子陈新发,后世是香江醒狮队的狮头,多次在国际南狮大赛中获奖。 对于明天陈济棠的醒狮表演,卢灿也充满期待。 不过,现在让他头疼的一件事是,如何与福伯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福老人很好,可是明鬼派的身份,或多或少影响卢灿对他的观感。虎园博物馆一旦建成,那可是卢灿的全部希望所在,交由福老负责之前,总要把某些话说清楚吧。 第212章 封窑点火 卢灿一大早就赶到润馨瓷厂。 按照温季宸他们规划的程序,今天要祭窑神,封窑门,点火。 点火的同时,起狮,踏椿,采青,落牌。 到日上三杆时,电窑落成典礼又将接上来。 总之,今天会很忙很忙! 抵达窑场时,门口竖着十六根高高的木桩,最高一根已经接近窑场大门的顶端,离地足有四米高。 门牌楼顶端,润馨瓷厂四个大字牌匾已经挂好,上面蒙着一层红纱,被一红球束住。 今天,陈济棠所带领的醒狮队,将从这十六根木桩,逐一而上,此过程称之为踏椿。到达顶端时,他们还需要表演一番,然后用狮子嘴叼起红球,此为采青。 红球落下,牌匾露出,这才算完成挂牌仪式。 卢灿到来时,醒狮队已经在走场(类似于彩排),见到这位年轻而任性的公子哥们,纷纷点头,不过态度有些奇怪,还有两位在低头窃窃私语,时不时的指指点点。 卢灿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随着两次大批量运回中华文物,卢灿在香江也算是有名的公子哥们。有媒体就把他想要在香江建设瓷厂的事情,挖了出来。 香江建立瓷窑厂?破天荒第一次啊! 昨晚无线和丽的两家电视台都报道这件事,无线甚至还邀请两位所谓的专家,从地质土壤的酸碱性开始分析,在栏目中嘚啵嘚啵一通,最后得出结论是两个字:胡闹! 老爷子昨晚气得不轻,当场就想给邵一福打电话臭骂一通,被卢灿拦下来。 这才有那些醒狮队成员嘀嘀咕咕这幅摸样。 “赶紧忙活自己的事情去!围着干嘛?”一声爆喝,那些队员立即一哄而散。 说话之人身体并不壮,但手臂粗长,五十多岁,长胡子,笑容满面的向卢灿伸手,“卢少,别和那些蛮子一般见识。您的瓷厂,一定能财源广进,大利四方!” “谢陈老吉言!” 这点小议论,卢灿才不会放在心上,晃了晃他的手臂,“今天要辛苦陈老。” “这点卢少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不会砸招牌的!” 走进窑场后,温季宸愤愤不平,“这帮白眼狼!” “今天你应该很忙吧,还有精力管这事?不用陪我,忙你自己的去。”卢灿笑着将他赶走,自己走向柴窑这侧。 梅花窑所在大棚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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