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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老爷子,您知道怎么来的吗?”卢灿和田乐群,陪着老家伙走出香炉房,他顺手将房门掩上。 “压船的。”老爷子应该研究过,随口说道,“十三行盛行时,我们沙田围村,也曾经组织过几次海贸。当时的海贸机构设立在王屋村,也就是沙田王家大屋。” “族谱中有记载的,你们要研究的话,我可以翻族谱给你们看。” “这座香炉,来自金陵的栖霞寺,当时船队送了一船檀木去栖霞寺,回香江时空船,就把寺庙前的香炉给搬到船上压船。” 香炉压船?真是……好想法啊。 来历清楚,这又是一件传世古啊。 “我们沙田九约,为什么后来商贸船队?”田乐群问道。 “傻孩子,海上那碗饭是用命搏来的,不容易吃啊。飓风、海啸、海盗、军阀,哪一样都是我们扛不住的。不如老老实实在土地里刨点食物安全……” 听他的意思,沙田九约组织的商船队,结果不太好。 也是,海贸是危险系数最高的贸易方式,不是谁都可以下海的。 …… 热热闹闹的寿宴之后,卢灿、田乐群还有辛婶,一同回到卢家。 “潘哥,回来了?来我书房一趟。”一进门房,卢灿就看到潘云耕坐在那里,和纳徳轩安保几个熟悉的队员在神侃。 “欸,卢少,我回来了。田小姐也在?” 他神色激动,这趟缅甸之旅,开启两处宝藏,还有比这生涯更刺激的? “你辛苦了。” 田乐群微微欠身,吓得他一跳,连忙闪到一边,慌忙摇手,“当不得!当不等!” “走!跟我聊聊去。”卢灿拍拍他的胳膊,两人一前一后上二楼卢灿的书房。 “过程还顺利吗?”卢灿递给他一根雪茄。虽然不抽烟,但这种东西,他是常备的。 顺利吗? 都很顺利,甚至都可以称得上完美,如果没有离开缅甸之前的那场斗殴的话! 阿尔萨汗老先生掩藏的宝物并不多,三只大皮箱,一只皮箱是各种珠宝首饰,一箱子未曾精炼的金沙,还有一箱子则是各种金银制品、金块。 丹拓下到洞内时,这三只皮箱都已经腐烂。他们不得不用背篓,一筐筐往崖上背,一共背了七趟。 和十八师团掩藏的宝藏自然不能比,但杨坤给卢灿发来的传真单子上,依旧给出两百万美元价值的估算。 不错,能给自己应应急。 “和罗家部队斗殴,怎么回事?”听他讲述全部经过后,卢灿主动问道。 杨坤给他的电报中,提到了一句,杨启志出面,摆平了卢家卫队与罗家驻守果敢地方部队之间的一起小纠纷。卢灿只追问有没有人员伤亡,得知一切无恙后,也没放在心上。 “罗家的那些人太嚣张……”提到这事,潘云耕还有些气不顺。 卢灿眉头皱了皱,罗家在缅北势力已经超过杨家,现在闹翻,对纳徳轩没什么好处。 他们一行,在取到阿尔萨汗老先生的藏宝后,大意了一点,没有选择特定的撤退道路,而是听从杨家派来的卫队长韦岳的建议——打着杨家卫队的旗号,直接走官道,奔赴果敢,和那边的杨坤汇合。 一路无事,偏偏在进入果敢地区的阿兰关哨卡处,遇到一位刁钻的哨长。 此人根本就无视杨家旗号,一定要求检查货物。 这里是三箱秘宝,潘云耕能让他检查?在韦岳协调无果后,潘云耕、葛七还有丹拓,果断出手,很快制服这一个班的武装哨卡,缴了他们的装备。 他们抵达果敢后不久,罗家部队就追了上来,派兵将果敢老街团团围住,想要抓捕潘云耕一行。 卢灿眉头越皱越紧,杨家在果敢的颓势,恐怕比自己料想的还要严重。否则,罗家部队不可能如此嚣张。在整个缅北,杨家恐怕也不太好过。 缅北,是纳徳轩这几年连续扩张的根本,不容有失。 “潘哥,如果我们自己在缅北建立一支队伍,你觉得可行吗?”卢灿揉揉眉心,问道。 “我们自己的护矿队?”潘云耕问道。 卢灿迟疑了片刻后,点点头。 目前,以护矿队的名义,是最合适的。 “可行!既然是护矿队,最好是老兵。卢少能安排我去内陆一趟?那边的老兵很多。” “你有这方面的人脉?”卢灿正愁着这事呢,没想到潘云耕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内陆兵员多啊,而且是见血的鲨鱼,不像香江的帮派弟子,只是马戏团中的狮子。当然,这话卢灿自然不会出口的。 “您还记得谢军吗?他就是越战老兵退役的,游港后,被我们安保队伍招募进来。他在内陆能找到关系。” 谢军?卢灿还真没印象。他除了潘云耕、陈晓和葛七,其他人都不甚熟悉。 这不重要,有关系就好! 卢灿立即决定,“行!我马上安排。你歇息几天后,就带着谢军去内陆。越战老兵,能招多少招多少。先期就以护矿队的名义,在缅北训练。” “罗家这帮不长眼的,总有一天,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第324章 奇彭代尔 “少爷,东半山的房子,已经收拾妥当,您和老爷,什么时间过去看看?” 管家边婶把泡好的绿茶递给卢灿,低声问道。 “嗯,知道了。对了边婶,那边安排谁过去了?”卢灿接过茶杯抬头问了一句。 “咱家人手不多,这次分派过去的是老田夫妇,手脚还算勤快。不过帮佣,需要重新雇人。”边婶在卢家,也算“位高权重”。 老爷子见她勤快,办事周密,在八月份抬她为沙田卢家总管家。家中大小杂事,都是她在分管处理,现在,又多了东半山别墅需要管理。 老田是沙田这边的老人,原先是厨房的厨子,前段时间人手不够,又将他媳妇带过来帮手,这么快他媳妇周氏,都成一栋别墅的小总管了。 “咱家现在有多少人了?” 卢少爷问的自然是下人,不含那些客卿,边婶自然明白,“每个院子安排四个,沙田这边十二个。虎豹别墅那边院子大,多一点,安排了五人,如果算上东半山那边的四个,还有司机小范两口子,咱家一共二十三个长佣。” 卢灿点点头,“你回头把名录拿过来,我给大家调调薪水。” 他感慨的摇摇头,“这香江……港纸真的要成纸了,物价一天三涨。” 他的感慨是有理由的。 香江经济以超过百分之五的年增长率快速发展,已经连续十年,带来股市一片繁荣。 昨天,他心血来潮,去菲利普斯财务公司坐班,钱伟给他的第一条建议,就是用公司的财务人员,做点股票业务。 香江股市太火,公司有四五位金融财务人员,手中有股票经纪人证书,其中就有钱伟。 挺好的建议。 虽然卢灿两辈子都没涉足过股市,但也知道香江股市的动荡,在未来二十年,不算剧烈,只有八七年和九七年的时候,有两场大幅波动。 大不了,到那两年,将资金抽出来呗。 呵呵,卢灿想得如此简单!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如果钱伟知道卢灿的想法,估计要笑掉大牙。 昨天去坐镇,是给钱伟面子,替他撑腰。 那是坐针啊!太不习惯这种坐办公室的生活方式,开了一场全员大会,卢灿宣布加薪和任命的决定,剩下的时间,都在无聊中度过。 又不好提前离开,便让钱伟帮忙找来香江的经济数据,还有香江三大股市中名录,他从中挑拣内容看着玩,顺带着找找隐藏在角落中的记忆。 一看吓一跳,从1975年到1980年,短短五年时间,香江的生活成本翻了四倍,生活中主要使用的一百种物资,物价涨了三倍还多。 可是,这五年时间,香江人的平均工资增长多少?从1975年的月平均780港纸,涨到现在的平均1150港纸,增幅超过百分之六十五。增幅看起来不小,可相比物资价格增长,还是太小儿科了。 难怪经常听到感慨,香江生活压力越来越大。 这才有卢灿琢磨着给家中佣人,涨涨薪资的念头。 老爷子事情多,田姐毕竟还不是女主人,这事还只有自己主动些更好。 卢灿接过边婶递交的名录,将家中佣人的薪资,统一提升了一半,给边婶、老田、小范这些“老人”又加了一定数额的特别补助。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边婶满心欢喜的捧着这份新名录出门,很快,屋外响起一片欢呼。 豪门的“仁厚”,不仅要看主人们的性情,也要看出手大方与否。 中午,卢嘉锡和田乐群相继得到卢灿给家佣涨薪的消息,都笑笑没说什么。 不过,从下午开始,纳徳轩珠宝、安保卫队,到珠宝店管理销售人员,他们的薪资,都有不同幅度的调整。 卢灿的无心举措,倒是让纳徳轩珠宝很幸运的避过“1980年香江涨薪大罢工”的风波。也是从这轮风波开始,香江政府设立最低薪资标准和最低生活保障标准。 中午,卢灿在书房中翻看《书法徵》,这也是诸宗元先生煌煌之作,与老先生的《中国书学浅说》合称书法双璧。 这本书中,老先生从书法的入门一直讲述到如何形成自己独有风格,深入浅出。 他总结的“永字八法”,侧(点)、勒(横)、努(竖)、趯(钩)、策(挑)、掠(长撇)、啄(短撇)、磔(捺),堪称中国毛笔书法的根基,结合永字写法,描述的形象生动。 卢灿的字画,一直被吐槽。 这几天清闲下来,他琢磨着是不是该正经练练毛笔字,才将这本书翻出来,仔细阅读。 看得兴致正浓,咚咚,有人敲门。 “少爷,老田来电话,有事需要您处置。”是边婶。 “什么事?” “老田在电话中说,东半山别墅那边,找到一间储藏室,里面还有些油画,有些年头。他问,怎么处理?” “让他放着,我稍后过去。”卢灿答道。 呵呵,家中弄博物馆,连佣人都知道古画得留着。 至于说东半山别墅有密室?那是不可能的。这世上没那么多的密室可挖,冼德芬建的房子,不可能连密室不告诉后人,而且亨德利在这里住了十年。 虎豹别墅那是风水阵,一般人还真不清楚,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风水阵掩埋的东西。 得,过去看看,顺带着接田姨下班。 卢灿合上书本,起身招呼丁一忠,直奔港岛东半山。 “少爷,您过来了?” 老田是厨子,广式早茶一绝。见卢灿来了,胖胖的身躯,很快窜到卢灿身前,殷勤的问候。站在他身侧的是媳妇周氏,挺老实本份的一人。 在他看来,这边房子,以后肯定是少爷和少奶奶的住处。他们夫妇被分派过来管事,这是好事啊,卢家终归是要交给少爷的。在大院子那边,想要和少爷少奶奶接触,还有边婶这一关,不好贴得太近,到这边,就没这层顾虑了。 “嗯,房子收拾的挺利落的。”卢灿抬眼看看,顺口称赞一句。 这栋房子,亨德利夫妇住的时间不多,以至于台阶上、墙壁上,留有厚厚的苔藓。老田夫妇安排人,把藤条修整一番,苔藓铲除后,又重新粉刷墙面,铺了地砖、梳拢屋顶,现在确实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嘿,以前的那家子,太邋遢,这么好的院子都不知道收拾。少爷,您可不知道,我们整整拉走了一车子苔藓和野草,那泳池里,刮了两边才清理出底色。那些儿童游乐区,许多玩具已经坏了,我也重新换置一遍,以后有了小少爷,也有地方玩耍……” 见少爷高兴,老田半抱怨半表功,说了一通。 媳妇周氏拉拉他的衣角,示意别话多,边笑着说道,“少爷,那储藏室在后进,您过去看看?” “对对对!少爷,去后面看看。”老田连忙推开一进的中门。 这栋别墅,典型的葫芦形。前院最小,不过五六十平米。接着是一进的二层小楼,应该是客卧和家佣、安保的住房。 在一进和二进之间的院子,足有四百平。一侧是带顶棚泳池,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另一侧是健身区及儿童游乐区,也重新换上地砖。 二进是L字形三层平顶楼房,是主厅主卧,右侧则是厨房和偏房。 二进后面则是一栋更大的园子,足有上千平米,里面安置了一个室外网球场,另一侧则是小型的板球场。本世纪初,板球运动在香江非常盛行,冼家是香江豪门,有这样的球场,并不稀奇。 老田说的一车野草,基本上都是荒废的板球场上的。 再往后,就是后山了。 所谓的储藏室,就在二进的右侧偏房。 门是敞开的,放风有些时间了,可依旧有一股子霉味,还混杂着强烈的土腥味。 卢灿苦笑,香江潮湿,这种环境,什么古画只怕也毁了吧。 “要不……少爷,你就在外面?我进去把那些画搬出来?”老田挽起袖子,准备进去。 卢灿拉了他一把,笑着摇摇头。他的心情能理解,就他那身形?还不如自己呢。 “你也别进去,我让阿牛他们一件件搬出来,少爷就在外面看看就行。”周氏明显要比老田主意多。 卢灿从敞开的门往里面瞅瞅,杂物挺多,很多断胳膊断腿的家具,都堆在里面,竟然还有一张欧式的木床。 最里面倒是能看到,有几个大画框,用报纸包好的。看外表,似乎没怎么破损,有一幅外面的包装纸破损了,应该是清洁工人撕开的。 卢灿踢踢门口的一条椅子腿,还挺牢固的,这是一条五条腿的圆形凳子,欧式的。 他低头瞅了瞅,呵呵! 看来要给老田夫妇奖赏啊——奖赏他们没将这堆垃圾扔了。 “田叔,你给源森居的郑叔去个电话,让他有空的话,马上过来!”卢灿有些小兴奋,对身边的老田挥挥手。 源森居的郑光荣?这是说……这些废旧家具,也是好东西了? 欸!欸!老田连连点头,小腿跑得飞快。 “那……少爷,我还让阿牛他们进来吗?”周婶在旁边问道。 “进来两人,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搬出来,我看看。”卢灿确实有些怯场里面的气味,他的鼻子对很多气味过敏。 几个零散帮工的,把储藏间的废旧家具一件件抬出来。周婶盯着他们,不停嘱咐,小心点。她也很清楚,既然少爷让老田打电话叫郑光荣,那这些家具应该还有价值。 第一件重见天日的家具,就是那五条腿的平凳,可惜,一条腿折了。 周婶擦去凳子表面的灰尘后,卢灿一眼认出这件家具的原料是红橡木的。橡木有比较明显的山形树纹,而且用手触摸感觉很光滑细腻。 凳面为圆形的,五条腿是拼接在凳面下部的,榫卯结构,腿与腿之间,有屏风板连接,形成一个整体。腿部呈现内弯曲线,上粗下细,弧线如弓,足部接以优美的球抓脚,微微上翘,型制很优美雅致。 这应该是大师的手工之作,可惜,押在其中一块屏风板上的烫金标识,已经看不清了。 也许,稍后郑叔来,他能认识。 橡木抗潮,这张平凳,除了腿部折了,其它部位还不错。 第二件家具,是一张靠椅,扶手断了! 这张靠椅的风格,非常强烈,卢灿再不认识就白学欧洲艺术史了。 这是“奇彭代尔”软椅! 是根据安妮女王式椅子设计的,主靠背顶部作成优美的弓形,椅背纵板直接连接在椅座后端,采用透雕的丝带装饰。两侧扶手为浅弧形内弯,握手处为圆形球。同时弯腿的膝部采用莨苕叶装饰,接以优美的球抓脚。 在座椅的背部,卢灿找到了烫金印签“ThomasChippendale(奇彭代尔)”。 这是奇彭代尔亲手做的椅子? 烂家具中也能挑出宝贝?还有就是,奇彭代尔的手工,怎么就到了香江? 卢灿有些难以置信。 第325章 德芬画室 提到欧洲家具,绕不开的一个人就是奇彭代尔。 他是英国十八世纪最伟大的家具设计大师,同时代没有之一。 原本是个木刻家,自从他的作品在乔治二世时的1735年,首次问世以来,由于设计优美,制作精巧,成为英国家具设计界第一流设计师兼制作人。 可是,这家伙超越常人的是,他不仅会设计,会制作,还会动笔杆子! 他的名著《名流与家具师指南》在1754年出版后,轰动欧洲,这让他更加名声显赫。 这本书完整地反映了乔治时期家具形态的基本特征,他以图解的方式切合实际地分析了各种家具风格,使得人们清晰地了解到自早期乔治式以来有关家具的发展情况,其中包括法国宫廷洛可可式、哥特式和中国式家具。 此书被认为是当时指导家具发展的正确指针,不仅使乔治早期的家具真正摆脱安妮女王时期的束缚,进而进入新兴风格,而且给予美国以及北海和波罗的海沿岸地区的家具莫大的影响。奇彭代尔是第一个得以以本人名字为家具风格命名的平民,从此打破了以君主的名字命名的惯例。 在成名之后,他亲手制作的每一件家具上,都会留有自己姓名。 英国有人统计过,他亲手设计的家具,不超过二百件,都是留有名录的。 难道当初冼德芬先生,曾经去伦敦,收购过一批奇彭代尔的手工家具? 似乎也只能这样解释。 这批家具,放在香江,想要卖出价值很难,但要是送到伦敦,嘿嘿,卢灿都能想象出来,抢破头的场面都有可能出现。 “少爷,这些家具,看起来挺老的,能进虎园博物馆吗?” 说话的是老田,他刚打完电话,说话间还有着急促的喘息声。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卢灿。 虎园博物馆有不少明清家具,如果把奇彭代尔的这些家具修复,展示出来,会是什么效果?要知道,奇彭代尔本人,对中国的明清建筑风格,非常崇拜,他是将中国的塔、苏州园林技术、明清木器等东方元素与西方家具制作技艺相融合的第一人。 这么一想,卢灿又有些舍不得出手,毕竟现在不是那么缺钱了。 留着!让郑叔帮忙修复后,展存!他很快决定下来。 很快,旧家具全部被抬出来。 带有奇彭代尔印签的家具,一共只有五件,两张软椅,两张五腿平凳,一张折腿的红橡木茶几。应该是成套的,可是,这五件都各有破损,其中的茶几更是惨不忍睹,脱漆就不用说了,其茶几中心位置,还有一块茶盘大小的碳化癍。 不用说,应该是炭炉炙烤的结果——南方冬天喜欢用炭炉咕嘟小火锅。 卢灿心疼之余,也有些庆幸——如果不是残损,这些家具,冼家也不会留在这里,更不会落在自己手中。 除了这五件,剩余的卢灿和老田归类一下,一共还有二十一件。 高背罗马风格科林斯柱式榉木床一张,床板断裂四根;古罗马风格圣母浮雕白橡木书柜一只,其中两门的搭扣断裂;罗马风格白橡木案几一张,断一腿;罗马风格蒙锦靠椅四张,白橡木,各有残缺;罗马风格案几一张,漆面划痕严重。 巴洛克风格楸木沙发一套,双人沙发的板面断裂,单人沙发有破损,但基本完好;巴洛克风格楸木方桌一张,挡护板断裂;巴洛克风格镂雕楸木方椅两张,踏足横档踩断…… 这十来件价值较高,应该是冼得分家族留下来的,有修补价值,稍后可以让郑叔拉走。这些东西,卢灿不准备保存——欧式家具并非件件都有馆藏价值。 至于其它的,大概是近些年葛柏家族,或者亨德利家族弄坏的家具,小凳子,小椅子不一而足。这些,没什么价值,卢灿挥挥手,扔了! 储藏室的杂物清理干净,卢灿冒着烟尘进门,里面空荡荡的。 在墙角一侧,立着两副画架,分别是立式和坐式,卢灿再看看四周墙壁,有钉扣的痕迹,这应该是冼得分的画室。 洗得分爱油画,尤其是喜欢画海港图,香江不少人都知道,现在东华三院的一些墙壁上,还有他画的风景油画和人物画。 墙角油纸包着六只画框,卢灿不认为这是什么名画,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洗得分自己的画作,否则不会留在这里。 现实又一次打脸!不过这个脸打得他兴奋无比! 六幅画被老田逐一打开。 第一幅是冼德芬的画,《维多利亚夜色》。 爱画画和画的好,区别大着呢,撇去他的名人效应,洗得分的画,不值一提。 只能说他懂得油画的某些技巧,配色、作底不陌生,更高端一些的构图、光线、气氛渲染,他都不甚精通,至于更高端的人物的神情捕捉、植物的自然光泽、天然的情绪发挥,他的画,基本没触及。 他的这幅画,试图表现点点星光、渔港夜色中的灯火,还有海面与黑夜的色差对比,可惜力有未逮。卢灿只能看出黑糊糊一片轮廓,连水陆分界都难以辨认。 白点是行星?黄点是灯火?还有,那乌黑一片是建筑? 哦,上帝,这画还是给上帝看去吧,别人欣赏不了。 这是真迹,很好鉴定,书画的右下角留有他的汉字签名“洗得分”。 并非姓名写错了,而是他所创作的书画中都是以“洗得分”为笔名,声称“冼”字加一点水为“洗”字,会比较平衡点。 第二幅同样是他的作品,《渔船归来》 这幅画的色泽要明快一些,因为是白天,大量使用蓝色和白色颜料。 嗯,这幅画倒是有点价值,不是画,而是画中的内容——能看到本世纪早期的鱼市盛况。老先生的笔力不够,根本难以捕捉如此之多人物的神情,因此,出现很多“呆滞”和“类似”的面孔。至于远方的人群,已经被他用点点替代,这也行? 第三幅、第三幅、第五幅,都是老先生有关渔港作品。 连着五幅画都没什么价值,卢灿正准备让老田安排人,把这里收拾干静,把画搬出去。这些画虽然在艺术价值方面欠缺,但卢灿可不准备扔。 洗得分家族主脉搬到加拿大,可是,香江依旧盘踞着一房呢。这一房可是掌控不少资源的,依旧是豪门。 这些画对外人可能是鸡肋,对洗得分家族留港的这一脉,可是老祖宗的遗宝。 嘿嘿,未来,也许会有大用! “嗤啦”一声,老田手快,将第六幅画框的油纸撕开。 卢灿瞟了一眼,咦? 露出的一角,是乳白色的絮云和青蓝色的天空,色调层次分明,画笔的笔锋呈现奇特的卷纹,云和天空之间的着色,过度自然。 老先生画技大涨? 初画者喜欢的描笔和点笔,竟然变成内卷连笔?这可是需要相当的技巧的! 这涨得太厉害了吧? “我来!”卢灿蹲下来,将这幅画的油纸撕开。 卢灿抚着额头,惊叹一声。 不用说,这幅画不是老先生的作品!同样是海港,这幅作品,妥妥的大师之作! 应该是冼得分老先生买来学习临摹的。 “田叔,帮我搬出去!这里光线不好!”欣喜啊!卢灿连连对老田招手。 两人将这幅高八十公分、宽六十公分的油画抬起来,搬到室外。 卢灿搓着手掌,一遍遍的惊叹! 画面的大背景是渔港,靠海岸一边,树立这橘黄色的三根灯柱,应该是引航的灯塔。蓝色的天空、白色的絮云,海港木栈码头边,停靠这一艘风帆被扯烂的渔船,远处是灰蓝色的大海。 这是风暴后的海港! 主体画面有六个人物,占据画面最中心的人物,竟然是个背影! 这位作者真是胆大至极! 他衣衫破旧,头上斜戴着一顶圆斗笠,半佝偻着身子,赤着双脚,一只手臂指着远处的灰色海面,似乎正在和对面的五人,讲述某一伤心的故事。 对面五人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长大嘴巴,表情惊诧、讶异、悲伤,诸多表情融在脸上,似乎不敢相信对方的话。第二位是个黄衫女人,她掩着嘴,眼神中流露出的同样是悲切。第三位是个半大小伙子,表情茫然,似乎不知所措。第四位又是一位女子,她蹲在地上,双手掩面,似乎正在痛哭。第六位则是一位三四岁的孩子,一手抓着母亲的头发,一手攀在母亲的手臂上,似乎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哭,他也在咧嘴,将哭未哭。 这才是大师的作品! 这幅画的主题是《海难归来》! 没有一丝描述海难的画面,却通过听闻者的伤心表情,还有风帆渔船破烂,让人想象。 而且作者大胆使用了大面积的暖色调,也就是白色的天空、橘黄色的灯塔,与画面人物进行鲜明对比,让每一个看到这幅画的人,都能产生强烈悲伤! 这幅画的边角,有落款“RichardDadd”。 “少爷,这幅画很珍贵吧,我看着心酸酸的!”老田在旁边问道。 这就是优秀作品所带来的艺术感染力——连不懂画的老田夫妇,都能被画中悲伤感染。 卢灿的情绪也受到影响,半晌后,他点点头,很贵重! 这幅画的珍贵之处还在于,他是理查德达德少有的现实主义作品! “真想不到,这幅画竟然是个精神病患者画的!太伟大了!”卢灿连连摇头感慨。 卢灿这话让老田夫妇愣住了,这么感人的画,是精神病画的? “嗯,精神病画的。”卢灿再度点头,“他不仅有精神病,还认为自己的父母是魔王,最后用刀捅死了自己的父母。” “啊!” 第326章 戴哥建议 理查德达德 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艺术家,以细腻的东方和超自然的场景描绘著称。 他第一次有记录的精神病发作是在尼罗河的一艘船上。当时,他疯狂地相信自己的心智已经被古埃及冥王欧西里斯占领。 回到英国,他开始相信自己的父亲就是这个魔王。 后来他捅死了父母,逃亡到法国,并企图杀死一名游客。最后,他被送进了一家精神病院,并在那里完成了许多他最知名的作品。 他的作品中,幻想画居多,人物形象或被扭曲,或被夸张,或被变形,或大或小。像这样一幅现实主义作品,还真的非常少见。 但并非没有,譬如被收藏在英国国家美术馆中的《流浪的音乐家》就是一幅罕见的现实主义作品。不过,那一幅,在人物神态表现上,比自己这一幅要差。 为什么会这样? 据说理查德达德在精神病院中,偶尔也会清醒,这时,他就会回忆起自己痛苦的往事,流浪的经历,他会把这些内容,融入到现实主义作品中。 譬如自己拿到的这幅画,就是他宣泄悲伤和对自己的行为震惊的作品。 理查德达德的画作,拍卖记录很少,并非不好,而是……他的画作大都数都被收进英国各大博物馆。 当年理查德被送入法国巴黎齐尔夫精神病院后,在那里留下大量作品。1904年,齐尔夫医院准备拍卖他的十六幅作品,此举,引发英法两国艺术界的一场口水官司。最后,英国政府不得不掏出十三万六千英镑,将这十六幅作品买回来,分别放在英国的六家博物馆保管。 这十六幅并非理查德在医院的全部作品。 1910年,这家医院通过另外渠道,又偷卖了五幅。事情曝光后,再度引发英法的口水战。这一幅,估计就是偷卖的五幅作品之一。 冼得分老先生,绘画一般,眼光真不错,这幅画,挑的好! 也许,老先生知道这幅画不好曝光,所以一直掩藏在画室,1925年老先生过世,被不懂字画的子女,放在父亲的作品一起打包。 老先生故去,画室荒芜下来,渐渐成为家中的杂物室,1959年,冼家卖房子时,估计将这幅画彻底忘记。 现在,便宜自己了! “诶?这屋子的家具怎么了?打架了?阿灿,别告诉我你买栋房子,里面的家具都是这样的破烂?”郑胖子从一进中门进来,看见摆在二进院子中的破凳烂椅,笑着问道。 你还别说,他这么一提醒,卢灿看这些破损的家具,还真的有些像发生一场家庭激战所留下的残痕。 最起码,那几个缺胳膊断腿的椅子、平凳,很像是砸坏的,而且很像用凳子当武器,对砸的。 五条腿的平凳,无缘无故断其中一条腿?这不合乎常理嘛。 管他冼家当年是不是兄弟打架了?不打架,这些家具还不会留下来呢。 “郑叔,您可来了。” 卢灿指指这些残损的家具,“这些东西可都是冼家当年留下的,看您的手艺了。” “咦?东西还真不错!”他的手摸向那张奇彭代尔的软椅。 嚯!这家伙,眼光真是毒辣!一眼就瞄准了值钱货色! 以郑光荣的学历,肯定不知道奇彭代尔,但是,他同样有大师的眼光,对好家具有清晰的辨别和最直接的认知。 “这张椅子做工好!” 他一上手,就摸来摸去,还将椅子放倒,从下面察看榫卯结构,以及内部构造。 老田夫妇家在田心围,算是田婶娘家人,和郑胖子很熟,嘻嘻笑道,“好在哪儿?” “好在哪儿?你这是考我呢?”郑胖子单腿跪在地上看椅子,听这话,抬头,“一位好木匠,基本功扎实不扎实,看榫卯,手艺好不好,那就要看曲木。” 他拍拍椅子的曲线腿,自己撑着膝盖,爬起来,将椅子扶正,又拍拍椅背和扶手,“这曲木功夫相当了得,弧线划得很好,纯手工,能做成这样,已经算是绝技了。” “榫卯结构设计的隐蔽,而且合理,严丝合缝,外面一点看不出来,大师作派。这把椅子的木材,有两三百年了,能用这么长时间,榫卯竟然还没有活动……” 他又指了指旁边的镂刻雕花古罗马大床,“你别看那好像工艺很复杂,其实都是花活,只要看大靠背的曲线,就知道不如这把椅子。” “做这把椅子的人,是个木匠高手!” 内行看门道,这就是郑光荣的鉴定,和卢灿的鉴定,截然不同,但更精彩! “能修吧?”卢灿更关心这个问题。 郑光荣摸摸下巴,“我自己出手,差不多。那些小徒弟,还不行。” 能修就行!卢灿一拍手掌,“那就麻烦郑叔,两椅两凳一茶几,您费费心,修好后我要摆在虎园的。其它的,我看过,都还有些价值,您拉走处理吧。” 郑光荣摸着那张茶几中心的碳化癍,眉头直皱,这玩意不好修。许久,他才开口,“这茶几,我只能将上面一层刨掉,另外再走一层木漆。” 也只能如此了! “这几件家具,修,没问题,不过……修好放我店中一个月。我要让那几个臭小子,好好学学!省得整天以为能做点沙发,直木椅子就当自己是大师傅了。” 这不算什么,虎园开业还需要一年多时间。 房子不够啊,建房子呢。这几个月,刚建好库房,虎豹别墅还需要改建,而且那里只能设置九个展厅,还有几个展厅,需要新建。 卢灿有些龇牙,虎园,现在越来越像吞金兽,自己赚来的钱,基本都贴补进去。展品是大头,基建的数目也不小,安保和人员开支,更是长久的费用。 博物馆还真不是那么好开的。 从东半山别墅出来,卢灿带着那幅油画,还有五幅洗得分的大作,拐道上了大坑虎园。 刚走进门楼,就看见戴敬贤夹着一本资料,脚步匆匆。 戴敬贤来这里一个多月,现在的正式职位是馆长助理兼培训中心经理。 他和李林灿最近很忙,忙着培训。 福伯招聘一批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俩忙着给这些人做展品维护、保养的基础培训。 这些人未来将是博物馆的主要工作人员。 什么公司需要提前一年半做员工培训?只有博物馆呐! “戴哥!这里有幅好东西!”卢灿夹着那幅画,对他招招手。 “油画?”他虽然跟钱老学的是传统文学,可对西方艺术同样了解颇深,伸手帮卢灿搭了一把,顺带着瞅一眼。 他的鉴定习惯,喜欢从签名看起,抬头惊讶的问道,“理查德?那个疯子?” 好吧,说理查德达德是个疯子毫不为过。弑父弑母,以中华传统孝经来判定,这家伙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这不能掩饰,他天才般的作品。 戴敬贤直接摇摇头,“这家伙,我不喜欢!即便是神经病,也不能成为他可以是恶毒凶手的借口。” 嗯?卢灿一愣,没看出来,戴敬贤的性情很耿啊! 好吧,不说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卢灿很快调整,“戴哥,我想要增加一个西方艺术馆。主要展品有欧式家具、英法古董瓷器、还有十来幅油画和水粉。” “你看成吗?” 无论是油画,还是瓷器,欧洲物品单馆肯定是不够的,只能开设一家欧洲艺术综合馆。 聊这个,戴敬贤很高兴,“香江是融汇中西的地方,原本我就想要建议你,留意西方藏品,可是这一个多月……你太忙。” 说得卢灿有些尴尬。 他来这边已经一个多月,自己除了在穆老亲情聚会时,两人谈过之外,还真没接触过。看来,他有不少意见要提啊,卢灿连忙接口,“今天有时间,戴哥说说你的想法。” 两人抬着这幅画,边走边聊。 “如果只是以私人博物馆来立足的话,虎园的藏品数量不错,藏品也很精美,品类相对齐全。可是……” 开篇垫上两句好话,估计后面有难听的。 “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琢磨未来虎园的定位。” 嗯?他的问题来了。 “如果只是收藏中华文物,我们近处有台北故宫,远处有内陆的博物馆,拼数量、拼质量,都很难和他们PK。” 他这话是实情。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脚步突然停下,看着卢灿。 “这意味着我们的博物馆,只是个一般的、没有特色的、给人印象平庸的,只不过稍大一些的馆藏罢了。” “我们会在这两者之间的夹缝中求生存!” “我们的博物馆想实现自我盈利,会非常困难,尤其是在香江这个传统文化沙漠中!” 卢灿挠挠头,这个问题他不是没考虑过,可是…… 无解啊! 卢灿挠挠头,语气有些无奈,“戴哥有办法?” “办法就在香江!”戴敬贤跺跺脚,示意这块土地。 “你说,我听着……” “香江的地理位置,香江的历史,香江的人口比例,香江人的受教育背景,都决定了,这里的博物馆,一定是混血!”这话他说的斩金截铁。 卢灿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将虎园打造成中西文化混合展藏的一家博物馆。 “美国没有历史、美国没有文化,但美国偏偏有世界最大的博物馆!大都会博物馆每年接待观光客七千万,他们的特色是什么?他们凭什么?” 卢灿有些心惊,自己不过是想要弄一家展示藏品的博物馆,怎么被戴哥拔高到这样的地步?要知道,大都会后面的股东群,全是纽约金融界的大亨。 他们是可以影响到美国经济,甚至全球经济的庞大存在!自己算什么? “当然,我们虎园只能以大都会为目标。”这话然卢灿轻吁一口气,戴哥,你还很理智,没让我钻火坑。 “不过,我们可以慢慢来!”嗯?他的话是……? “我的建议是,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仅要关注中华文物,东方文物,也要将注意力稍稍关注西方文物。” “西方经济强过亚洲,因此,可以预见,西方艺术品,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仍将是艺术圈的主流。虽然我们立足香江,立足于中华文化圈,但并不意味着我们要游离于世界主流艺术。” “毕竟,香江有足够的氛围,培养西式文物的展藏!” 他说的很清楚! 可是,卢灿有点挠头,戴哥,你给我的压力太大了! 第327章 准备北上 一九八零年,是我父亲的事业元年,也是卢氏家族元年。这一年,最关键的是我父亲和母亲的订婚,他们的结合奠定了卢氏家族的基石。 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我太祖为何要订婚大操大办。几年以后,他们才赫然发现,正是那场订婚仪式,让我们卢家迈过那道门槛!不知不觉的跨过从二到一,甚至登顶的门槛! ————《父亲这辈子》作者:卢汉广 十一月十日,沙田卢家,张灯结彩。 三栋联排别墅,通道全部打开,全用来招待宾客和附近的相邻。 卢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喜庆过。卢嘉锡老爷子,这次不顾卢灿和田乐群的阻挠,一意决定,给两个孩子,办一场轰轰烈烈的订婚大宴! 为了抬势,他亲自去邀请卢家的姑太和姑祖冯敬尧当天来坐镇。 他给香江所有有名号的豪门,全部散发请柬,甚至不惜私下放话,这次如果不出席以后永远也别和卢家打交道。 他给香江政府政务司、新华香江分社、中央日报社、有过接触与交流的各国驻港领事馆都发去邀请函。 香江中大的有名号的教授,基本人手一份请柬,港大也有超过两成教授接到邀请,台北有数十位文化教育界名人,也赶来赴宴。 另外,这一次,他破例让卢灿和田乐群,将其外婆葛白氏(外公限于通缉令到不了港)、舅舅葛辉、小姨夫妇请到现场。再由葛辉出面,邀请十多位黑道大佬。 至于重要的生意合作伙伴,更是一个不落,全数邀请! 印尼、菲律宾、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到来的客人,有四十多位。 单是缅甸,缅北十三家族就来了十一位家主或族老。杨家重量级人物,就来了四位,杨启志、杨天和、杨季东、高世杰。杨秀姑病重,但依旧捎来私人贺礼。 相较而言,就内陆的客人最少! 内陆故宫的代表团张仲行、徐梆达等人适逢其会。 卢家宴客三天!一共摆出一百九十六席! 到来的客人,无不瞠目——卢家,不知不觉的,结出如此庞大的网络!政界、商界、文化圈、传媒界、黑道,无所不包! 卢灿也是很久之后才想明白,卢家发展到了瓶颈,老太爷是借助这个机会,想要更上一层!如果等卢灿结婚再来操办,时间上晚了两年。 同时,老爷子也利用此举,震慑某些觊觎卢家财富的人!呵呵,别说没有,纳徳轩珠宝这两年半的发展过程中,没少遇到各种暗桩! 相比老爷子温润平和的外表下,所蕴含的心机,卢灿,还差远着呢! …… “你想北上?” 听到卢灿说想要在近期北上,卢嘉锡的眉头微皱,夹着蟹黄包的筷子也放下来。 “是不是急切了些?” 急切?确实有点。除了那些原本就偏红的,现在香江诸多豪门都选择观望,静候即将到来的谈判,大规模北上示好,还需要两三年。 不过,卢灿等不及了。 “大势所趋,晚不如早。这次刚好可以陪同故宫的专家回京,也有借口。” “另外,听张大师他们说,琉璃厂和报国寺有几家国营文物店一直在开业,我想去搜罗几件,填补虎园博物馆的空缺。”卢灿笑笑。 早餐桌上,还有田乐群,她低头不语。 这事,昨天夜里卢灿已经和她聊过。 十多亿人口的大市场,真的能富裕起来?尽管有些怀疑,但还是被他宏伟的描述震惊了,神魂颠倒中,点头同意他北上探路。 另一侧孙瑞欣,卢灿订婚时回来的。 士林区纳徳轩珠宝,是十一月六日开业的。小丫头在这次经营实践中,算是找到感觉。开业当天,郑俪君出席揭幕并现场演唱《我只在乎你》《小城故事》等多首名曲。 开业活动,进行的非常成功! 她听卢灿准备北上,大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这样啊……张大师他们准备哪天回京了?” 这次接待,虎园博物馆这边由福伯、李林灿负责,另外还邀请了中大的庞教授、老学斋的马继明两人参加。 卢嘉锡忙于卢灿订婚事宜,因此只出席两次晚宴,对他们的行程并不了解。 “定的是下星期一的机票。”田乐群低头回答。 “阿群,稍后让后厨准备准备,今晚我宴请他们四位,另外,给新华社那边也发一份邀请。”卢嘉锡放下筷子,起身。 桌上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关于北上,老爷子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缓步走回自己的书房,卢嘉锡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发呆。 北上,多简单的一个词。 可是,这既不是在纳徳轩珠宝中添加钻石这一品类的经营问题,也不是开设博物馆这样的兴趣问题,更不是多开几家店面的问题,这可是关乎卢家发展方向的关键问题! 自己不得不慎重考虑啊。 木然坐了片刻,他拉开抽屉,摸出一本日记,很自然的翻开。 里面,夹着一张六寸的彩色照片。 这是那孩子满月时的全家幅,自己和劳拉坐在中间,背后,是英俊的儿子还有美丽的儿媳。劳拉的怀中抱着的婴儿,正是阿灿。 手指轻轻触抚着照片上的每一个人脸庞,卢嘉锡的面容一阵抽搐:“夏洛特,孩子真的大了,想要飞了,我该怎么办?” 许久,他才从笔记本侧面夹袋中,摸出五枚铜钱,各个溜光水滑,包浆厚重。 第一枚是秦惠文王所铸的秦半两,第二枚是汉武帝建元元年铸行的三铢钱,第三枚唐高祖武德四年发行的开元通宝;第四枚是宋太祖建隆元年所铸的宋元通宝;最后一枚从他指缝间溜下的则是洪武年三月朱元璋所铸的洪武通宝。 这是赫赫有名的“中华五帝钱”! 卢嘉锡放下笔记本,站起身来,整整衣襟,神色肃穆,将桌上大五帝钱一枚枚捡拾起来,合在掌心。 闭目冥想片刻,右手一撒,叮叮当一阵乱响,这五枚铜钱如同舞蹈般,在桌面跳跃几下,才逐一安稳。 这是在占卦? 如果卢灿看见,一定惊得合不拢嘴——传统的铜钱卜卦,都用三枚小五帝钱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和嘉庆时期的铜钱,卢嘉锡竟然用五枚中华五帝钱! 看着卦象,卢嘉锡的眉头微皱,但嘴角偏偏多了一丝笑颜! 这神情,怪异至极! 晚上的招待宴,卢嘉锡亲自陪几位客人,杯来盏往,谈天说地,气氛很热烈。 卢灿的心,终于彻底放下。 老爷子一再拜托几位,自己孙子此行北上,想要见识见识中华的大好河山,顺便去新会祭祖,给先祖坟上添把新土,还需他们多加照拂。 他的话,更多的是说给王框听的,对方才真正有这权力。 卢家人北上?这可是好消息啊! 尽管只是个孩子,可是卢家只有祖孙两人,这孩子在香江的影响力同样不弱,同样可以代表卢家。王框在一周前刚参加过这孩子的订婚典礼,也见识了卢家在东南亚的影响力。 对于这等好事,自然是没口答应。 卢灿跟着祖父,频频举杯,以茶代酒,感谢故宫派出的专家组。 这次故宫真的诚意十足,派出的三人都是顶级专家,个顶个都是上辈子卢灿仰望的角! 团长张仲行,北大中文教授,古文字学家,后世被人尊为“燕园三老”之一。 副团长更是给卢灿一个惊喜——徐梆达,二十年后号称内陆字画鉴定的“宗师”级人物,有“华夏辨画第一人”之誉。 宗师啊,可不是大师啊! 第三位是故宫三国两晋历史高级研究员金玉生老先生,金老先生是前朝皇族后裔,此行很低调。如果卢灿记得没错的话,这位老先生十年后出任故宫的副馆长。 这三人的脾气、性情都很好,都是做学问的人,因此与福伯、李林灿等人,相处的还不错。张仲行更是与马继明上演一出三十五年亲师兄弟见面的悲喜剧! 还有一位是随行人员,负责他们的安保、住宿、行程等问题的,三十来岁,眼睛如鹰。 “欸!欸!”酒席正酣,有人不太和谐,频频拍桌子打断卢嘉锡和王鼎新的敬酒。 没别人,只有李林灿这位“狂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一屋子全都安静下来。 “我说……那个谁?”估计李林灿还真的没记住王框的姓名,挠挠头发,他笑得有些尴尬,“我也想回老家看看,成不成?” 这老家伙,真能多事! 卢灿翻了翻白眼,你的工作关系,可是挂在台岛故宫,家可是还在台岛呢。突兀的提出这要求,这不是让人难做吗? 不过接下来,他的一番话,说得大家都心酸酸的。 “我的老父,去世的早,是家母将我拉扯大,送我上学,民国二十七年中原大旱,她是饿死的!儿子不孝啊,您死前未在床榻磕头,这一走又是几十年未曾祭拜……” 老头子越说越伤心,最后竟嚎啕大哭…… 喝了点酒,又触及伤心事,六十多岁的老人,涕泪横流,闻者无不抹泪。 卢灿、福伯、戴静贤,赶紧走过去,把老先生掺扶到客厅。 一座人,都沉默了。 张仲行和马继明,对视一眼,相继叹了口气。 他们师兄弟,又何尝不是三十多年见一面? …… 晚宴后,客人陆续离去。 卢灿坐在书房中发怔,李林灿的问题,暂时无解! 一个身影溜进来,很熟悉的挤在他怀中,是孙瑞欣。 “灿哥,我也想回津门看看老家,我都不记得了,你这次带好不好?” 小丫头,这心事藏了一天。 带她回去,倒不算麻烦。 第328章 造福乡梓 江门潮莲公社今天迎来一批贵客! 两辆簇新的大轿子(南方对大中型客车的称呼),沿着公路,从新会那边驶来。公社的几位头头脑脑都在,等候车子的到来。 新会石头乡蓬莱里,这个刻印在卢嘉锡脑海中的名字,现在已经完全变了。 1951年1月12日新会县划出江门镇成立江门市,就在三年前,石头村蓬莱里被划归为江门超莲公社。好在卢家当年在新会很出名,一行人在新会招待所住了一宿后,今天,市里安排人,带他们去老家。 卢嘉锡望着窗外青绿的油菜苗,很自然的眼睛有些湿润。 是的,这次回家祭祖的队伍,卢嘉锡亲自带队。王鼎新、王大柱夫妇、卢灿、田乐群、孙瑞欣都来了。 不过,在祭祖完毕之后,卢灿带孙瑞欣,还有王大柱北上,卢嘉锡带田乐群等人回香江。 “阿鼎,你还记得那片山吗?小时候,我们可是经常上山捉兔子呢。”重归故里,卢嘉锡的心情变得活跃,指着远处的丘陵,喊着王鼎新的小名。 “哪能不记得?有一次你从山坡滚下来,还是我和那个谁……对了,谭乐,小乐子,两人轮着背你下山的,还害得我被老爷骂!锡哥,话说那时你还真胖呢……” “你就记得这事?”卢嘉锡立即反驳道,“那次你在山后水围中淹个半死,还不是我救你的?上岸后,你还吓得哇哇大哭,那次,小乐子也在。” 两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相互揭短,让大轿子中充满欢乐。 这里,有他们美好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听两人提及,其中应该还有个少年,名叫谭乐。 “爷爷,王爷,那谭乐是哪位?”卢灿坐在他们身后,忍不住问道。 王鼎新脱口而出,“他啊,我们石头卢族义学谭先生的儿子,从小就瘦弱瘦弱的,胆小,最怕蛇,看见蛇就走不动道。” “嘿,别看他胆小,他爷爷可是我们新会当时的大人物呢。”卢嘉锡补充一句。 “他爷爷?” “嗯!他爷爷谭镳,可是我们新会数一数二大学问家。我小时候就是他爷爷给开蒙的。” 卢嘉锡的话,让卢灿有些惊讶。 爷爷能说大学问家,那必定学识很渊博。 “谭镳老先生,光绪十五年乡试第九名的举人!” 别小瞧举人,古时候的中举,那可比后世考大学难太多太多,更何况,他还是乡试第九名。 老爷子的话还没完,“本来,他是有机会考取进士的,可是……” 他遗憾的摇摇头,“光绪二十一参与康有为、梁启超发动的“公车上书”活动。对了,梁卓如是他的表弟,两人同一年中举,梁启超的名次仅比谭镳老先生高一位,第八名。” 这人越说越不简单了! 难怪老爷子说他是大学问家。 “后来呢?”卢灿不自觉追问道。 “光绪二十四年春,上京会试,又参与康、梁组织的保国会和维新变法活动。” “结果很明显啰,变法失败,他榜上有名,被通缉,最后只得逃回乡里,安心做学问,搞教育,受聘担任我们卢家资助的新会官立中学堂的堂长。” 卢家当时已经没落,可是烂船还有三斤钉,也要比一般富户强。当时新会的义学、义仓,都是卢家承担费用。 “老先生还是个收藏大家,考古大家。” 卢嘉锡说这话时,卢灿已经想起,他口中的谭镳是何许人了! 这人在收藏界的名气,比他在县城中学做学问的名气大多了。 谭镳,新会坦乡人。 他编写的《古钱谱》,讲叙的相当齐全,很有特色,卢灿看过他的书籍。 卢灿还知道,此人在1916年主持发掘东山龟岗古墓,并在《冈州考》一书中,断定其为南越王墓冢。这是中国近代史中,第一次发掘南越王国的历史遗迹,给后来的岭南文化考证,提供很多线索和参照。 另外,他的藏书颇丰,他的学生黎昀,在《谭镳所藏古物歌》中有“先生插架三万篇,嗜好日与古为缘”之句,来形容他的藏品之丰的。 王鼎新冒出一句,“他家的书,多着呢,整整两大房间。” “老先生的藏书呢?还在吗?”提到收藏,卢灿分外来劲。 这个话题稍显沉重,卢嘉锡看了眼另一侧陪同自己一行的江门市工作人员,“当时我离开新会时,他家家境还算可以,不知道藏书还在不在。” 那位工作人员神情有些尴尬,看来他也知道谭家。他搓搓手,答了一句,“应该都还在,不过在镇公所公家仓库中。” 车内再度沉默,卢灿坐直身子,“魏先生,不知道稍后您能不能辛苦辛苦,帮我问问,谭家的后人还有哪些?那些藏书究竟在哪儿?” “我在香江开设一家博物馆,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出外汇卷,买这些书。您看行吗?” 昨天卢灿一行住宿在新会,因此江门的领导不太好出面越境到新会来,只派来一位带路的。这位陪同的干部,是市侨联的人,魏吕明,三十来岁。 侨联,专门和华侨打交道的,基本都是八面玲珑的角色。 他立即满口答应,“瞧卢先生说的,别这么客气,我稍后见到公社领导,帮您问问。不就是一些老书吗,应该没什么问题。” 卢灿松了口气! 提及此事后,车厢内再也没人说话,大家都把目光投向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南方经济活跃,这一带又靠海,民生经济,比卢灿想象中要好得多。远处有不少青砖瓦房,公路旁边遇见的孩子,穿着虽然破旧一些,但很整洁,人也很精神。 其实,此时香江普通人家的生活水准,比内陆强不到哪儿去。想想两年半前的孙瑞欣,和爷爷还住在窝棚中呢。 想到这,卢灿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她正拉着田乐群的手,两人脑袋抵在一起,不知嘀嘀咕咕什么呢。 现在的她,哪能瞧出一丝两年前的可怜模样?拉出去,任谁,都要夸一句大家小姐。 从江门到石头,只要五公里,从新会到石头,也只有二十公里,路况不是很好。 卢灿想了想,主动向魏吕明问道,“魏先生,这条公路,扩建改修的话,大概需要多少预算?” 魏吕明面色一喜,这种主动提出造福乡梓的侨胞,最受欢迎。尽管不是老的开口,小的既然发话,想必也能管点事。 “这条路是石头到新会港的,长一点,费用高一些,大概需要……”他笑着用两根食指交叉一下,算是拾万。嗯,他说的是外汇卷。 卢灿点点头,没马上给他承诺。那魏吕明马上又说道,“其实这条路的路况还算可以,暂时动不动无所谓。江门到石头的那条七公里公路,该修修!” 呵呵,魏吕明挺有意思的。 石头到新会,是跨县公路,江门到石头,是县内公路。 “费用不高,两条路都修一修吧。还需要魏先生帮我汇报一声,以免唐突。”侨胞回乡祭祖,修桥铺路,那都是必须要走的一关。 “欸!”魏吕明连连点头,不过他的眼光始终落在卢嘉锡的身上,等他也点头后,拍手赞道,“卢少爷真是大善!稍后到公社,我就给市里面电话,汇报卢家的善举!” 他还真是七窍玲珑,主动说道,“稍后电话,我把谭家的事情说一说,那些书籍的事情,我也汇报一遍。” 卢嘉锡这次回乡,原计划就要掏钱给乡里。临行前,他交代卢灿,这些事都让卢灿出面。这些,都能给卢灿在稍后的内陆之行加分量的。 因此,卢灿在魏吕明说完后,又加了一份砝码,“您稍后汇报时,顺便说一声。这次我们爷孙回乡,还准备一笔助学资金,二十万外汇卷,专门用于修葺石头学校、帮孩子上学的。” “这是专项资金,下次再回乡,我可能会翻看账本的。” “哎呀,这真是太好了!我替孩子们谢谢卢家!” 魏吕明自动忽略后面所谓的察看账本一说。再说,此时的干部还真没多少人敢伸手的。 卢灿之所以把这笔捐款也提出来,因为他深知,与其零打碎敲,不如一次撂倒! 这次他的计划是出善款五十万外汇卷,折合港纸也不过二百万左右。呵呵,当时的汇率就是这么操蛋(人民币兑港元一比四)。 卢灿的两笔捐款下去,车内气氛顿时活跃很多。 魏吕明对附近的历史很熟悉,陪着卢嘉锡、王鼎新两人,大聊特聊新会的历史典故、人物事迹,对广利行卢家,更是称赞有加。 车,愈行愈近,远处的村庄、屋瓦,光秃秃的柳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快看,公社的卢主任,带人来接了!” 公路的尽头,村口,站着不少人,还有几人对这边,热切的挥手。 卢嘉锡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嘴唇哆嗦,梦中的故乡,我回来了! 卢灿很平静。 此刻,他更想早点看到,谭镳当年的藏书,现在是何等命运? 第329章 宗祠秘密 卢嘉锡和王鼎新,领着大家围着村子转了一圈,便再也兴不起劲头。 早年的卢家大院,已经被瓜分殆尽,住满了村民。 卢家的宗祠,也已经拆得只剩下屋基。 卢家直系,卢文举、卢文锦两脉,在这里的印记,已经消亡得差不多了。 卢嘉锡此行,更多的是闻一闻乡土的气息,抚慰多年来魂牵梦绕的心境。 沧海桑田,卢嘉锡二十岁赴港,距今已经四十多年。当年的旧人,要么故去,要么搬迁,整个村庄,能让他和王鼎新叫上名字的,竟然不过两三人。 他们幼年的好友,谭乐一家子,已经在去年这个时候,搬到江门老镇那边。 好消息是,谢乐还活着。 村中倒是有一家,和卢嘉锡能扯上关系,那是卢观恒堂弟那一脉的。公社主任将那位八十岁的老人家请出来,陪同卢嘉锡坐下来叙叙旧,否则,卢嘉锡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卢灿一行人,暂歇在村公所,村里已经有人去修葺祖坟,稍后,大家一起上山祭祖。 田姨着装很正式,仪态端庄的以卢家孙媳妇的名义,接待前来的女宾。 孙瑞欣和王小虎,帮忙给孩子们散发礼物——全是从香江带来的巧克力、糖果、饼干、点心之类的。 独独卢灿这个岁数,没有同龄人陪他说话。 闷在屋子里听爷爷聊天,有些无聊,卢灿便起身,“阿虎,我带你走走?” 王小虎,大柱叔的独子,人如其名,长得虎头虎脑,十三岁的孩子,个头冲一米六五。刚上中一,开学没几天,就将中二的几个孩子揍了,一挑三,无压力。 听到卢灿说去外面逛逛,哪还有心思发糖果?一溜烟,跟着卢灿出门。 “阿欣,你去不去?”卢灿笑着问道。 孙瑞欣隐蔽的看了看正在陪妇人聊天的田乐群、辛婶她们,想去,终究还是摇头拒绝。 卢灿耸耸肩,带着王小虎出门。 此时的环境,真好,天青水蓝。 虽然入冬,温度不低,田野中的油菜和红花草正在抽苗,放眼望去,心旷神怡。 石头村地理位置不错,背后两座丘陵,呈人字形分部,石头村背靠左侧山势,有点类似于太字一点的位置。如果用风水专业名词解释,那就是阳位、乾位;背后的山岭由高到低,属于行运山势;两座山之间有一条石河,属于财河。 卢灿领着王小虎,慢慢走着。不远处,吊着一帮孩子们,跟着看稀奇。 丁一忠和陈晓,则跟在六七米远。 潘云耕也来内陆了,比卢灿早十天。他、葛七和安保卫队的谢军,以源森居的木材贸易采购商的名义,走琼州,进入内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灿哥,咱家当年为什么要去香江?”十三岁的王小虎,已经懂得很多,只不过,有些道理还不甚明了。 “香江不好吗?”卢灿笑着反问道。 他挠挠头,“也不是啦,就是想不明白,当初大爷爷那么小,就带着我爷爷闯香江?难道他们不害怕吗?” “这不印证了一句话吗?”卢灿搂着他的肩膀,“正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呢。再加上当年内陆正在打仗,乱得很,所以我爷爷和你爷爷就去香江啰。” 有些事情他还不懂,譬如华夏那段悲催的历史,有些事情则不好和他解释,譬如卢氏两房之间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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