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过书,头脑机敏,深得李鸿章赏识,即“招往办文案”,也就是师爷幕僚之类的文职。 如鱼得水,从此,他跟随李鸿章办洋务达三十余年,诸多赞画,深受李鸿章的倚重,组建北洋海军、武备学堂、津门电报局、开平煤矿创办过程中,出力甚笃,堪称后期洋务运动的实际操盘手。同是,周兰溪对办学非常热心,复旦公学和安徽公学都是他筹建的。 他的一生,由落魄书生,最后竟然登顶成为两广、两江总督,权柄一时,堪称传奇。 周家一门俊杰,周兰溪的小儿子周学熙更了不起,被誉为北方民族工业的奠基者和创始人,两任袁世凯的财长,被誉为袁世凯的钱袋子。 他一生创办了众多实业,开平煤矿是他的杰作;启新洋灰厂,是当时唯一的大型国产水泥工厂;京城自来水公司;津门最大的纺纱厂;津门洋火厂;津门火碱厂更是近代中国第一家化工厂。诸如此类的工厂,非常多。 周淑涛老先生,是周学熙的亲侄子,周学海的第三子,著名实业家,又是一代藏书大家,还是知名的党外人士。 周家除了周淑涛喜欢藏书之外,还有邮票大王的周金觉、瓷器收藏大家周振良、字画收藏大家周志福;佛经收藏大家周书伽;古墨大王周少亮…… 周家子孙昌隆,后人精英辈出,承长辈影响,基本上各个爱收藏。如果将周氏家族后人的藏品收拢在一起,绝对能将国内大多数博物馆甩三条街。 这些人物个个精彩,而且夹袋中都有好货,卢灿想要在津门收到好东西,他能不去周家吗? 不说其它,单单是邮票大王周金觉手中的“民国四珍”邮票,就够卢灿流口水! 周金觉老先生故去多年,也不知道他当年收藏的那些邮票,流落何方? 邮票,一直是虎园博物馆的短板中的短板——直到现在,卢灿未能收到一枚真正有价值的邮票。 津门是民国时期邮票发行大区,卢灿还寄希望这里,丰富自己的邮票种类! 在中华文化圈,集邮是小种类收藏,但如果放至世界,邮票收藏的人数,绝对能进入收藏品类的前三!妥妥的收藏大项! 第375章 葱玉先生 周老的住所在睦南道,一栋二层砖木结构的小洋楼。红瓦坡顶,硫缸砖清水墙面。建筑外形精巧别致,简洁大方。 如果不是拜帖上有张博驹的名头,卢灿两人进不去这座院子。 …… 再度走出周家大门,卢灿对身后的周宾夕拱手致谢,“谢谢周兄款待,明天我一定会去邮政大楼看看。” 周老七子三个女人,周宾夕是六子周瑾的长子,年岁比卢灿大十岁,津门邮政总局上班。 刚才卢灿进门后,周家第四代出来接待了一下,可看看卢灿的年纪,惊愕片刻后,立即将在家的周家第五代周宾夕推出来主陪。 “行!明天你来时,我会介绍唐局长给你认识。交易成不成的,还需看你们两位的商谈。”周宾夕同样拱拱手,笑着说道,客气中透着三分警觉。 告辞后,卢灿轻轻叹了口气。 周家的情况,要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得多。 早在六十年前,周氏家族在周馥老先生故去之前,就已经分家,一门五脉,并无主次之分。周家各房,天南海北,长居住津门的不过周淑涛一家子。其余的,有去沪上、有去海外的,还有旅居东瀛、德国、美国的,还有很多人则去东北落户。按照周宾夕的话说,他们本家的联系都很少。 自己想要通过周淑涛老先生这一脉,联络到其他各家,太难。 想要收集他们手中的藏品,难上加难。 就连周老家中的藏书,卢灿也只能通过敞开的房门,瞟瞟那棕黄色还有深红色的书箱。卢灿曾经看过周老六子周瑾的一篇文章,大略知道,棕黄色书箱盛放的是古籍善本,红色书箱为普通古籍。 入宝山而空手回,这不是卢灿的风格。 在得知周宾夕工作在津门邮政总局,卢灿立刻提到自己喜欢邮票收藏,想要参观津门邮政总局。 津门邮局藏有不少好东西,现在,他们估计还没意识到那些东西的珍贵——津门邮政文史馆的建设时间可是九八年。 自己有大把的机会下手,名正言顺的收购。 “这个周家……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见卢灿表情不愉,孙瑞欣挽着他胳膊,斜着脑袋问道。 “没礼貌?”卢灿摇摇头。 这个大家族,熟读荣衰,已经本能的形成对某些事情的警觉。卢灿这位来自境外的访客,突然挂着张博驹的名头拜访,这才是他们该有的表现。 卢灿抛出走访邮局这一说法,何尝不是想方设法,交接上周宾夕,在周家这一体系中,楔入一根钉子。 图谋周家藏品,还得慢慢来。 如果单论拜访,周家并没有欠缺礼数。 周老见到了,尽管只有寥寥不到五分钟。老人家还是很客气的询问张博驹的身体,甚至还问了两句叶方纲的事情,对南叶的没落,他深深叹息。再之后,又是这栋小楼的主人接待,礼茶,并无不妥之处。 小丫头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实在是她对这种话语中的疏离,太敏感。 …… 卢灿离去不到十分钟,周瑾接到一个电话,冯德生的。 自从卢接手张淑成家的藏品之后,他也做了一番布置,但周家并非重点,因为在他看来,周家有这种觉悟,同时,周家更不像张家那么窘迫。 不过,他依然利用自己的关系,在周家留了一条线,因此,卢灿来周家没几分钟,他就接到电话。 还是有些忐忑啊,毕竟他知道资本的威力,这不,给周家亲自来电话了。 “老六啊,这小子你们要提防点。”冯德生说话很直,在简单询问卢灿来访的事情后,他直接将自己的感官说出来。 周瑾莫名其妙,那不是张博驹的晚辈吗?冯德生和张博驹的关系不是不错吗?有冯德生这样说晚辈的坏话的吗? 冯德生很快给出解释,“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小子怕是奔着你家的藏书还有字画来的。他前几天,可是将老张头家的东西,一扫而空呢。” 周家和张淑成家交情不错,张家藏品他也有耳闻,这就卖了? “你……确定是他买走的?” “怎么不确定?我就在现场。这小子口无遮拦,仗着有点钱,还讥讽我们津门文物保护不力。把我气得!不是看着春游的面子,大耳刮子早就上去了!” 冯德生的话语就是这么彪悍。 周瑾抚抚额头,有些难以置信,他对卢灿的印象还不错,会说这种话? “老冯,我家老爷在的那些书,是准备传家的。你就放心吧。”周瑾说话很周密,借对卢灿行目的的表态,捎带着封了电话那头冯德生的嘴。 放下电话后,周瑾撇撇嘴,继而笑着摇摇头。周家老爷子身体不好,今年确实说过,这些藏品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准备捐出去。 盯上他的藏书,不只一两家。南大、津大、津博、首图、津图、上博都探听过,现如今又冒出个香江年轻人? 周瑾做事沉稳,为照顾老父,他辞去燕大教授职务,回到津大教授历史。 冯德生一番话不会对他有多大影响,但他还是有些好奇,这个自己眼中颇为温润的年轻人,怎么就将老冯气成那样? 想了想后,他还是给京城张博驹拨了个电话。 周张两家世交,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最近几十年不怎么往来,但电话还是经常通的。 两人在电话中聊了十分钟,周瑾才撂下电话,对卢灿的来历,算是有个大概了解。 上二楼,见门厅旁边的医护点头,这才敲门而入。 周老瘦弱的斜卧临窗的沙发上,长髯,圆框眼镜。 沙发前方茶几上有一支架,上边摆放着一本线装书,书页用夹子夹住。这个架子是特别设计的,可以不用费力的举着书。 老爷子一辈子好读书,即便卧病在床,每天都要坚持看两个小时的书籍。但他的手臂肌无力,有了这个架子后,就可以躺着读书。 见儿子进门,老先生抬头努嘴,示意他帮自己翻页。 周瑾忙过去帮他翻了一页,重新用夹子夹好,老爷子又看了一页见儿子还没离开,疑狐疑的问道,“有事?” 周瑾连忙走近一些,老人听力下降的厉害。“张叔的那晚辈,是来探口风的,应该是看上咱家的藏书了。” “就那……孩子?” “那孩子不简单呢。”周瑾笑笑道,“我听张叔的意思,那孩子在鉴定方面非常有天赋,底子扎实。家中颇有财货,也支持他,在香江花了几千万正在筹建博物馆。这次北上,就是为了筹集藏品来的,听说京师那边几家涉外商店的精品古玩,被他一扫而空。东西都堆在张叔家呢。” “哦?”周淑涛眼睛眨眨,不知什么意思。 “他还把张淑成老爷子家中的藏品,扫空了,惹得冯德生火冒三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要不是看在张叔的份上,恨不得给他一大耳刮子。” “呵呵……”老爷子似乎想象出冯德生生气的黑脸模样,自顾自的笑出声来。 “老张怎么评价那孩子的?你细说一遍……”对老友张博驹,周淑涛比别人更了解。 “他就说了一句,这孩子鉴定方面,不逊于南浔张珩。” “嗯?!”周淑涛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南浔张珩是谁? 现如今很多古玩行当中的人都不知道,可是,在民国中后期乃至建国初期,这位葱玉先生的大名,在古玩界无出其右! 百年不遇的鉴定天才!被誉为中国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艺术鉴赏家。 有清晰记载的关于葱玉先生的两件奇事,奠定他在大牛云集的民国中后期,中国鉴定第一人的地位。 第一件事发生在三二年,那一年葱玉先生十八岁,生平第一次来北平。 他与同行的南浔庞家后人庞智僧逛琉璃厂,两人打赌,比赛捡漏数量。 结果三天下来,他在琉璃厂挑拣出一百一十二幅精品字画、二十一件高古玉器、铜器十七件、名人杂项十四件、古籍善本六十五册。 其中包括掩藏在老旧版画中间的唐代张萱的《唐后行从图》,以及唐代颜真卿的《竹山堂联句》字轴,还有宋代《宣和画谱》有记录的七幅珍贵字画,明清字画就不用说了;玉器中就有龙山玉猪龙(现今故宫展览的那件)、玉剑配饰一套等等。 这近三百件文物,他一共只花费了两万大洋不到! 那一年,他十八岁,震惊京城收藏圈! 第二件事更牛! 同是那一年上京,他专门走访了故宫,观瞻宫内藏品,此后再也未曾踏足这里。 蒋氏败走,搬空故宫运往台岛。 1953年,美国费城艺术博物馆副馆长霍雷斯杰尼公开叫嚣,要把从京城故宫带去台岛的珍贵文物,以“长期出借”的方式偷运去美国。 同年夏天,美国居然真的派出所谓的一批专家去台岛活动,以便“决定”哪些古物去美国。此消息一经传出,全球华人一片愤怒、哗然! 又是葱玉先生,发表长文“记述故宫运往台岛的一些名画”,在表达强烈愤慨之情的同时,凭借二十多年前那一趟的参观记忆,列举出上百幅珍贵作品的名录,进行详细的描述和评论,令人过目不忘。 此举,让世界华人的目光都紧盯台北故宫,盯着那些画有没有被偷运出境。逼到最后,费城艺术博物馆不得不出面说明,自己只不过想要和台北故宫联合办一次展览,仅此而已! 葱玉先生的博闻强记,再度震惊收藏圈! 哦,对了,顺便说一句,《清明上河图》就是葱玉先生鉴定的! 可惜,天妒英才,葱玉先生六三年病逝!年仅四十九岁! 他留给后人巨大财富,《怎样鉴定书画》一书,只有几万字,但却将字画的时代鉴定法和个人风格鉴定法,阐述的非常清晰。 卢灿所擅长的作者创作特点鉴定法,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来自于葱玉先生的“个人风格鉴定法”。 周淑涛捻着长白胡须,许久没说话。 家中藏书肯定是要处理的! 卖?他没考虑过!但捐给谁?对方如何对待这批藏品?这就很重要了!老先生精于收藏,过去几十年中,见多了许多单位把藏品不当回事的事情。 他沉吟良久,抬头对周瑾说道,“你让宾夕最近多和他接触接触,看看为人如何?” 第376章 清末邮票 说起来心酸,中国近代邮政事业的启蒙与发展,怎么也绕不开殖民者。 1840年鸦片战争后,列强疯狂在中国攫取权利,海关更是被外国人所把持。当时担任清政府海关总税务司的是英国人赫德。赫德是个中国通,他对中国邮政大权觊觎已久。赫德与李鸿章关系密切,便想方设法让清政府同意由海关来试办邮政。 清政府的邮政系统,最早是由海关来试办的,海关试办邮政中又是首先从津海关开始办起。1878年税务总司赫德就指派津海关的德璀琳,来筹办清政府的海关邮务,以津海关为中心,在北平、营口、烟台和沪上五个海关来试办海关邮政。 卢灿面前的这栋津门邮政总局大楼,就是1878年3月,津海关税务司德璀琳筹备的天津海关书信馆! 它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家效仿西方模式的邮局书信馆。 这座坐落在海河岸边的老海关大楼,沧桑得不成样子,两层,厚厚的爬山虎枯藤,已经将大楼侧墙全部遮掩。这里曾是海关的公事房,海关书信馆就设在该楼内,而中国第一套邮票也是从这里发行出去的。 如今,它依然承载着津门邮政中心办公大楼的重任。 五十二岁的唐涵,非常能说,态度也很亲和,尤其是听说孙瑞欣祖籍津门之后。在他的口中,津门邮政百年来的历史,生动曲折。 这口才,适合说书。 尽管一开始,他并不是很看好这两位年轻人。太年轻了!即便是香江人,也不值得他这位正局级出面亲自陪同,刚才见面,那还是看在周宾夕的份上。 但在卢灿进门不久的举措后,他彻底相信了,这位不是富家子弟就是败家子弟。 卢灿干什么了? 呵呵,他在周宾夕陪同下,进入邮政大厅不久,就买下六十七个整版的今年发行的猴票——这已经是津门邮政总局的所有库存! 即便是最痴迷的集邮者,不过买个四方联、六方联,再有钱的,买个整版收藏,谁会一口气买这么多?这妥妥的是二愣子才干的事情! 唐涵不管对方是不是二愣子,有钱就行!昨天周宾夕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今天这位来邮政大楼是来淘宝的,想要翻邮政仓库中的老货。 嘿嘿!邮政系统赚点钱不容易,送封信邮递员要跑断腿的!今天有外商来收旧货,怎么着也要将刀子磨得亮亮的,狠狠宰一刀! 看在钱的份上,老子陪你们转!唐涵越发的热情。 周宾夕是邮政总局办公室副主任,二十七岁的年纪担任副处,前途远大。他站在局长旁边,面带微笑,从不主动抢话题,混官场的好料子。难怪他后来能成为津门副市长,成为周家第五代的又一颗政坛新星。 这是卢灿昨天晚上回忆起来的。 “卢先生喜欢邮票,这好办。我这里没别的,就老邮票、老纪念封、老明信片多。”陪同卢灿和孙瑞欣,简单参观这座老楼之后,唐涵领着两人,直接去一楼地下室,邮政总局的大仓库在那里。 地下室面积很大,其中一般辟为邮件分拣和配发中心,另一片则辟为仓库。 邮政的仓库藏什么?自然不会全是邮票,许多信息不明确而发不出去的信件或者找不到收信人的信件,都堆放在这里,一共整整占据了五大间。 当唐涵指着这五间仓库介绍,脚步继续往前,但卢灿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直觉感知,这些陈年信件中,一定有好东西。 “这些信件都是哪些年的?怎么没处理?” “嗨!怎么处理?卖给收垃圾的?或者造纸厂?”唐涵反问道,继而有自己答道,“上面说了,别的地方能烧,津门这边不能动。不光不能动,京城那边经常清仓库,老信件还往我们这里送呢!” 接着自嘲的笑笑,“谁让津门邮政是中国邮政的一块活招牌?” 卢灿不知道这命令是谁下的,真正有远见的人呐! 九八年津门邮政文史馆建成之后,这里的信件直接将馆藏室铺得满满的!卢灿上辈子逛过一次,从仓库中扒拉出来的清末民国名人信件四百多封,建国后的名人信件更多! 更重要的是,这些逐年累积下来的信件,上面的邮票,基本就是一部中国邮票发行史! 将这里的信件全部打包? 这一念头泛起后,卢灿快速将其湮灭!这是给自己招祸!估计唐涵也不敢! 不过,让他放弃,卢灿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陪着对方笑笑,然后指指仓库,“唐局,过两天我安排人,进来翻翻这些没用的信件。看看里面有没有一些断版邮票遗漏。” 卢灿的本意,已经不在邮票,而是那些名人信件本身! 周宾夕的反应要比唐涵更快,眼神亮了亮,看了卢灿一眼后,没说话。 “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可能!”唐涵还真以为卢灿看中邮票,他颇为豪爽的挥挥手,“回头我安排人进来翻,我们刚好也要整理整理,有价值的邮票,我会给你留着。” 这哪儿成?必须有自己的人在场啊!那些工人哪知道好坏? 卢灿连忙接口,“那谢谢唐局!这些工人我按照每天二十的价格雇佣,到时候一并结算!” 别看只是付工资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卢灿已经将物品条件的主动权要过来了——他支付工资,那些工人自然要听他的! 等戴静贤等人来津后,安排两人盯着,好东西自然不会遗漏。 邮递员一个月工资才二十,给这小子翻检东西,一天捞二十,还真TN的有钱! 这里的信件怕有几十万份,整他十个工人,一天二百,挑拣个十天半个月时间,那就是几千块的收入。凭空得一笔横财,可以给局里面购置点过年福利。 劳务费全额打到交易账上,那不是直接让自己分配吗? 这位香江小子很懂事啊。 唐涵哈哈一笑,“行!那我就代表本局的员工,谢谢卢先生。” 大家继续往仓库里面走,周宾夕与卢灿并肩,忽然对他笑笑。笑得卢灿心底发虚,这周宾夕莫不是看透了自己的想法? 周宾夕确实猜到卢灿的想法。 卢灿所不清楚的是,七年后,周宾夕担任津门邮政总局的局长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有价值信件整理出来,并呈报国家邮政总局,同时递交的还有一份申请设立津门邮政文史馆的报告。 周宾夕家学渊源深厚,深谙中庸之道,更何况家中长辈让自己多观察卢灿,他自然不会多事,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卢灿在自己眼皮底下捡便宜。 故此,他笑得非常暧昧,就看卢灿的表现了。 卢灿一时间真的被他笑的瘆得慌。 好在走廊不长,很快唐涵带着大家抵达邮票仓库。 所谓邮票仓库,其实就是几排大桁架,存放的是历年来未曾售完的邮票、首日封、明信片、信封、招贴画之类的。 靠墙还有四组玻璃柜,那里存放的则是老邮票,整版、八方联、四方联、单枚都有。玻璃柜上厚厚一层灰土,估计这里已经很长时间都没人擦拭。 仓库管理人员灿笑着搬来几张椅子,请唐局长、周主任坐还有客人坐下稍等,又吩咐人拿来毛巾将这里收拾一遍。 看着他们用滴水的湿毛巾擦拭玻璃,卢灿的心都快揪起来了——这些可都是纸质货品,防水防潮是基本常识啊! 唐涵倒是骂了两句,可是,他骂的是这些库管太懒,而不是…… 好吧,忍了!不打脸了!卢灿扭过头看向另一侧。 等柜台擦干净后,卢灿发现这里的库管人员总算不是太失职——他们还算知道将库存老票按照年代进行分门别类。这让卢灿的挑拣,速度快了很多。 最先上手的自然是清代邮票。 清代邮票其实是最好鉴别,种类不多。从1878年发行第一套邮票“大龙’邮票起,至1911年辛亥革命前为止,共发行普通邮票、纪念邮票、欠资邮票、快信邮票以及地方贴用邮票共计22套125枚,另有加盖改值邮票、限青藏贴用邮票9套五十枚。 一共也才有31套175枚。 种类少,所以辨认起来很简单,很适合新人收藏。 另外清代邮票的特征很明显,所用素材也单一:主图多用象征皇权的龙为图案。如大龙、小龙、蟠龙,几乎包揽了清代普票的全部。邮票边饰也用封建时代象征吉祥如意之物,如灵芝、蝙蝠、如意、云纹等。 清代第一套大龙邮票很出名,因此很多人错误的认为,它最值钱。 还真不是! 顺便说一句:如果有人说大龙邮票如何珍贵,一枚拍出几十万的,一律是骗子! 大龙邮票发行整整八年时间,一共有三套,薄纸大龙、阔边大龙和厚纸大龙,每套都有三枚,币制为关平银,1分银为绿色,3分银为红色,5分银为黄色。 当时的邮资可不便宜。 一分银是什么概念呢? 指折合当时十六枚铜板,当时一枚铜板能买一个烧饼,所以说十六枚铜板也是相当昂贵的,何况是三分银、五分银,五分银折合八十枚铜板。 大龙邮票一共发行了百万枚,数量不少,所以,即便是收购三全套,在三十年后也不过三五千元,如果是旧票,那更便宜。 津门邮政总局仓库中,存有完整的三套大龙邮票各种币值,共计一千三百四十枚。 卢灿将联票挑拣出一百套放在一边,这些品相比较好,可以存留。 清代什么邮票更有收藏价值呢? 自然是大名鼎鼎的“红印花邮票”! 红印花是举世经典之作,既包含了中国传统的对称美,又有西方的结构美。它历久不衰,一直是邮界最热门的话题,并衍生出专门研究“红印花”的“红学”,为藏界罕见。 红印花邮票,由英国伦敦华德路公司印刷。由于英国人向清政府交付“红印花”时,主管批示的北洋大臣李鸿章正在美国考察,无暇顾及国事;所以,这些红印花就被暂存如海关库房,直至1896年,大清邮政开办,才把这些邮票重新加盖发售。 因此,红印花邮票只印制过一版十二万枚。 数量少,加之印刷精美,所以珍贵! 红印花邮票以雕刻凹版印制,齿孔15度左右。加盖文字,大字五种,小字三种,共计八套,每套三枚。 不过,卢灿很快又在这堆散乱的邮票中发现一版更珍贵的邮票——万寿无疆日版石印蟠龙五角异色票。 这版邮票存世量更少! 1894年11月7日,慈禧太后六十寿辰。津海关赫德建议发行纪念邮票。 由海关造册处德籍职员费拉尔设计绘制,图案取龙、鱼、帆船、五蝙捧寿等幸福长寿喜庆祥瑞的内容。全套九枚,用太极图水印纸印刷,俗称“万寿票”。 这一套邮票原计划是交付给东瀛印制,可就在大阪印厂交付伍仟枚万寿票后,中日甲午战争爆发,随即改为沪上海关印制。 因此,万寿票中的日版,仅有伍仟枚!究竟有没有发行,都未可知。 没想到,时至今日竟然还能从津门找到整套九张样票! 嘿嘿,卢灿再度拨弄那堆邮票,没发现第二套! 孤品啊! 第377章 搜刮成性 这套日版万寿票邮票出现过。 九二年,大阪邮币藏家有田久美曾经京城举行的世界邮票展上,出示一套日版万寿票,引起极大争议。此后,她手中的那套日版万寿票,再无音讯。 那一套,就是从津门邮政总局淘换走的,不出意外,就是自己手中的这套。 卢灿咧咧嘴,低头暗笑。 心中得意,可他的手没停歇,不一会,又挑出小龙邮票九套。 小龙邮票是大龙邮票的后继者,同样是普票,因此,两者的图案、布局大体相仿,但也有区别。譬如大龙邮票中心云龙图三种面值各不相同,小龙邮票则三种面值都采用同一个母模。从全张组成上看,大龙全张不分格,由二十五个或二十个子模拼成(阔边三分票例外,仅十五枚);而小龙邮票分为左右两格各二十枚,全版共四十枚。 相较大龙票的色彩单一,小龙票在颜色上堪称绚丽。一分银有正绿色、明绿色、暗绿色和深绿色;三分银有紫色、淡紫色和玫紫色;五分银有橄黄色、蛋黄色和黄色。 这里的小龙票数量不少,各种面值的零碎单张和整版,加起来足有三千枚。可惜,后世非常受追捧的玫紫三分银、橄榄黄五分银缺失,不得不说是个遗憾。 清代邮票中,最多的是欠资邮票。 为什么呢? 呵呵,欠资邮票嘛,需要收件人付钱的那种。也就是说邮政机构不能现场收款,这种生意谁喜欢做? 因此,这一展柜的箱格子中,竟然还有两纸箱整版的欠资邮票! 清代欠资邮票,在后世也不算值钱的东西。 卢灿不嫌弃,他是为博物馆充实品类,这类欠资邮票,很有时代特点。 蟠龙欠资票,全套六枚,挑出品相好的,弄了十五版;一九零四年正式发行的蓝欠资,是清代面值最多的邮票,全套一共有八种面值,他又挑拣出贰拾版。 欠资邮票中,也有高价值的,那就是一九一一年未发行的“棕欠资”三分银到五分银。之所以值钱,因为这些币值的欠资邮票,未曾正式发行,清朝就倒台了! 棕欠资这里很全,全套六枚一样不缺,卢灿又整理出十四版。至于那些散碎的单票和方联票,留给津门邮政总局做个念想吧。全淘弄走了,不合适。 还有一种邮票,也要比大龙邮票值钱,很具有收藏价值,那就是宣统纪念票。 一九零九年,溥仪继位,年号宣统。清邮传部为了纪念这个日子,于当年九月八日(宣统元年七月二十四日)发行了一套“宣统纪念邮票”。 全套枚数共三枚,面值分为二分、三分、七分三种。邮票颜色为:二分的绿与橘黄;三分的蓝与橘黄;七分的紫与橘黄。印制数量一共为:二分的两百万枚,三分、七分的各一百万枚。 别看数量巨大,可是,发行的时间短——其从发行至停售仅一年多! 剩余未曾销售的邮票,在两三年后被统一销毁。这也是清代第二种纪念邮票价值高昂的原因。 津门邮政应该也执行了销毁命令,这种邮票的存量并不多,仅有九版,各种面值的加在一起,不到五百枚,颜色还不齐全。 做人要厚道!卢灿只挑选了二百枚,勉强将六色全部凑齐,紫色七分银仅有一张。 至于留给津门邮政总局的,呵呵,肯定不齐了! 还有意外收获,卢灿从箱子底部,掏弄出两套清代明信片! 发行于1896年,为竖长方型,左上角印有“大清邮政”字样,蟠龙和万年青图案,一套三张。第一张背面为彩绘木版套印的京剧大花脸关羽像;第二张为昆曲中的闺门旦形象,卢灿对昆曲不熟,看着有些像《牡丹亭》中的杜丽娘;第三张的扮相,为黑脸包公,看装束不类京剧,不知是不是梆子戏中的角色。 好东西! 弯腰挑拣的时间有些久,卢灿撑着腰,支起身子,对唐涵笑呵呵说道,“唐局,这些邮票我都要了,您让会计过来统计结账。就按市场价吧,他们应该有价格的吧。” 唐涵早就看呆了! 这香江小家伙,一个小时时间,将库存的清代邮票,扫走了三分之一。七十多个大版,两百多套票,还有一些方联和孤票,这不下于伍仟枚啊! 这些邮票可不能按照币值出售的!可不是之前他买的那六十七个整版的红猴票! 哈哈!津门邮政,真的发财了! 这一刻,他真的将卢灿当成财神,忙不迭的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转身朝那位库管吼道,“老牛头,傻站着干嘛?去叫秦会计。对了,还有邦彦书记,也把他请下来!” 他总算还有些理智,没一个人决策卖这些邮票,拉了个同生共死的,以后大家一起背骂名。 周宾夕也没想到卢灿的胃口这么大,吃惊的看了卢灿一眼,随即又瞟瞟那位兴奋中的局长,主动站起身来,“唐局,我去叫吧,老胡怕是说不明白。” 聪明人啊!他这是要抽身! 这桩交易,以及接下来的交易,在后世被称为“津门邮史大劫难”! 严重到什么程度? 内陆的邮市在此后的三十多年中,一共掀起了四次高峰。第一次集邮热潮即将开始,即从八三年下半年到八五年的顶峰,国内邮市出奇的火爆。 也因此诞生了一批邮票收藏兼研究的专家学者。 这些专家想要研究中国邮票发展脉络,不得不去香江虎园博物馆中华邮票展厅! 津门邮政文史馆在筹建之前,津门邮政当时的总局长,不得不央请与卢灿关系良好的周宾夕,前往卢家,请求回购部分邮票! 虎园博物馆捐献各类邮票一千三百张。 进入新世纪后,国内筹建全国邮票博物馆,样票断代严重。不得已,国家高层领导给卢家家主卢灿去电,商谈回购部分历史邮票。 卢灿再度以虎园博物馆的名义,捐赠各类邮票一百多套。 尽管卢灿在内陆做尽善事,依旧掩盖不住国内邮票收藏爱好者的一片骂声! 其实卢灿做得已经相当稳妥,除了孤品,基本上将每种邮票都留有一定数额,但架不住此后十数年,有无数人将津门邮局的库存往外倒啊。 因此,最大的骂名落在卢灿的头上,他也算是为那些倒卖者背锅! 鲁邦彦书记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在得知卢灿能用外汇购置如此巨量的库存老票,他握着卢灿的手,一个劲的称赞对方有眼光。 这是一位一心为公的老党员,可是他那双锐利眼睛,更多的盯在不让每一枚邮票贬值上,并没有看透未来会笼罩在津门邮政头上的阴云。 有一人看透了,但他溜了,从这起漩涡中彻底抽身——周宾夕没再跟着下来! 让孙瑞欣盯着核算,卢灿歇息片刻后,继续让工人打开民国时代的邮票展柜 相比较清代邮票脉络清晰,民国邮票一片混乱。南北乱发,印制粗糙,币值混乱,头像众多,套色不清,还会经常出现错版、倒版。 所谓的“民国四珍”邮票,全是错版! 短短几十年,竟然有如此多的错版邮票,不得不让人感慨,民国时期的混乱匪夷所思。 工人搬出来六只大纸箱,全是民国时期邮票,库存量同样不少。 如果按照时间划分,民国邮票发行分四个阶段。 第一个时期我们可以称之为过渡期,主要发行的为中立票——在前清蟠龙票的基础上,加盖包括临时中立、中华民国临时中立以及中华民国等字款。 津门当时是袁世凯的大本营,所以临时中立票库存量不少,卢灿毫不客气的挑出八个整版,只给津门留下两个版;另外中华民国临时中立票也抄了五个整版在手。 中立票的收藏价值,在于上面的留款字体,有宋版、楷书版、大国字版,卢灿又从散票中挑选出自己认为不错的,堆放在一起。 第二时期为中华民国邮政前期票,主要有两种,一种为民国邮票收藏热门的帆船、农获、牌坊票;另一种为南方发行的孙大头、北方发行的袁大头票。 这两种邮票,都是以中华民国邮政来发行的。孙大头票因为随后的泛滥印制,存世量太高,收藏价值并不高,可袁大头票就非常珍稀了! 袁世凯就任大总统的时间不长,另外发行数量相对较少,首版只印制了二十万枚,又出现南方抵制这种邮票的情况,因此,真正发行量不过两万枚。 这种邮票,南方抵制,可天津邮政仓库中多啊!卢灿从箱子中抽出一沓子,整整一捆二十个整版,每版两百张,这就是四万张! 啧啧!没怎么发行的袁大头邮票,都藏在这里呢!占发行量的五分之一! “这些老票我要了!”卢灿指指这一捆,他还是有些其它心思的,譬如控制未来民国邮票市场的价格!尤其是这种小批量发行的邮种。 唐涵总算没特别昏头,他抬头笑道,“卢先生要这么多干嘛?给我们留两版,做个念想。” 行!这要求不过分,卢灿真的只抽出两版,塞回箱子里。 十八版珍贵的袁世凯邮票,被卢灿收入囊中! 帆船、农获、牌坊票,同样不少,卢灿按照币值,挑拣出十四个大版。这种邮票的发行量很大,从一三年一直发行到三一年,虽屡经改版,但主体画面没有变化,不算很珍贵。 但是,赫赫有名的民国四珍,都出现在这版邮票中。 卢灿抱着一丝幻想,见箱子底下还有一些零散的方联和单票,让丁一忠帮忙,将纸箱内邮票全部倒出来。 不放弃不抛弃,还真的就有收获! 卢灿在这一堆零散票中,找到两件好东西。 第一件是六方联“宫门倒”票——民国四珍之首! 简单说说民国四珍都是哪些:“宫门倒印”邮票,民国十一年发行,币值两元;京城一版帆船叁分加盖“暂作贰分”倒盖邮票,民国十年发行,币值两分;京城二版帆船肆分加盖“暂作叁分”倒盖票,民国十年发行,币值三分;京城一版帆船票加盖“限省新贴用”错体邮票,民国三年发行,币值一元。 其它三版都是盖戳错误,而宫门倒是套版错误,因此,宫门倒票要比其它三种更有价值。 这是老版两元“宫门倒印”,六方联带版铭。 民国邮票发行的第三个时期为高峰期,三一年到四五年。此时的邮票主要为“孙大头”和“烈士头”两大种类,发行量无法预估,反正非常之大。 最后一阶段即混乱期,既有超过拾万元币值的邮票,也有价值半分的邮票,一般人还真弄不懂。同时,因此涉及到战争,各省币值比例也不尽相同。 总之,一团浆糊! 后两个时期的邮票,人们也只是收藏欣赏,真正交易的价值不大。 不过,六大箱子,卢灿依旧翻出来六十二个大版,超过五万张老票。 嘿嘿,接下来是建国后的邮票! …… 卢灿离开时,是邮局专车送走的。没办法,数量太多。 大家都很高兴,津门邮政前所未有的靠卖老货,拿到二十四万外汇券! 而卢灿呢? 周宾夕是有心人,他偷偷找会计拿到交易单据。上面清晰记录了,卢灿卷走津门邮政仓库中十七万四千多枚邮票,一百二十七套明信片、三十封首日封、九十五套纪念金银币、三十九套各类已发行的各类货币,甚至仓库内仅有一套完整的“井冈山币”都被他搜走! 津门邮政老货仓库,空了三分之一! 看着单据,周宾夕久久不语!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给爷爷去电话,爷爷很明确的告诉他“不语!” 可是,这位香江小子卷走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不语,真的合适吗? 第378章 老谋深算 周宾夕蹬着自行车,心思重重的回到家中。 很罕见,爷爷竟然在医护人员的掺扶下,在院子中溜腿! “爷爷,天冷,赶紧进屋吧。”撑起自行车,周宾夕很自然的替换下护士,掺扶着老爷子准备回屋子。 “不急不急!家里面闷,你陪我再溜两圈。” 周老爷子拍拍孙子的手背,对这个孙子,他是寄予厚望的。聪明、沉稳、颇有城府,从小就不太喜欢言语,做事踏实,有当年三叔(周学熙)的影子。 因此,在二十一位孙子辈中,只有周宾夕在他膝下接受调教。 “欸!”周宾夕扶着老爷子,重新溜达起来。 话题自然离不开今天卢灿来邮政局的抢劫行为,老爷子一直没说话,听孙儿讲述事情的全部经过。 一直等到他讲完,老爷子这才发话问道,“你觉得这交易,他在价格方面压了没有?” 这还真没有!那香江小子很爽快,连价都没还。 周宾夕摇摇头,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补充一句,“可是……这些东西,是津门邮政的底蕴啊!没了这些,津门邮政就再也称不上全国最有历史的邮政局了!” “该不该卖,和卖得合适不合适,这是两个概念,孩子!”老先生再度拍拍他的手背,指指家门,准备回家。 “你认为不该卖?”老者问了句,没等周宾夕表态,他自己回答道,“你这么想也对。你的文化层次要比小唐小鲁那帮军汉要高,意识到这些东西的珍贵,这事应该的。” 他抬头看了孙儿一眼,突然呵呵笑道,“你以为小唐、小鲁他们真的意识不到吗?即便最开始没意识到,但当那小子大批量采购时,他们也能感觉到问题的。” “只是……那些票,如果不卖,有嘛用?堆在那里继续霉变?” “理想不能当饭吃啊!” “你想过没有?你们邮政那破破烂烂的办公楼,是不是需要修缮?还有全市那么多的员工都有住房苦难,是不是也要给他们一线希望?大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有了这二十多万的外汇,如果再加上创汇补贴,他小唐手中凭空多了大几十万的巨款。” “这些钱,能办不少事呢。像建两三栋员工宿舍楼,过年发点补贴,再给邮递员添置些车辆。这些都是成绩,实打实的成绩!” 老爷子一口气说了许多,气息跟不上,停住脚步喘了两口,接着说道:“做官,眼光长远这是必须要有的,但还有一条更重要,那就是立足当下!” “没有当下的支持,你爬得再高,也是空中楼阁。” 老爷子这是在言传身教呢,周宾夕搀着他的胳膊,脸色绯红,心底惭愧啊。 周老似乎看透他的心思,跨家门槛后,继续说道,“不过,今天这事你不掺合是对的。” 嗯?周宾夕不理解。 “你还年轻,才三十不到,你的前途,和鲁邦彦的前途,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你需要顾忌这件事在未来的影响,他们无需顾忌这点啊。” “你以为小唐叫鲁邦彦下来干嘛?还不是小鲁六十多岁,快退休了,最适合为这件事顶缸吗?” “他快退休了,过几年有责怪的声音下来,还能拿他怎样?难不成拉出去枪毙了?” “估计小鲁也明白。你看过交易的签字单据上,是不是小鲁的名字居多?” 事实真是如此,细想之后,周宾夕遍体生寒。身边那些人各个看起来老实巴交,没想到都这么有心机?看来,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 难怪老爷子电话中,一再让自己不语!他在院子中溜腿是假,等自己是真呢。周宾夕心底感动,扶着老爷子的手臂,“我明白了,爷爷。” 周老咧嘴笑笑,牙齿已经落光,在孙子的掺扶下坐到沙发上,“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老爷子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重振周家,眼目前的孙子,寄予了他全部希望。 周家第四代全是知识分子,学术大家,那是传统,但又何尝不是情势所逼?周家四分五裂的现状,让老爷子深为遗憾。 想要真正凝聚一大家族,唯有两种途径,一权二钱。按照内陆现如今的状态,想要成为巨富,太危险,那么至于一条路可走——全力扶持一人往上走。走到高处,身边的亲族自然而然就会聚拢起来! 他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帮一把,将自己的孙子,再往上推推,从事业编制,转到行政编制。这把助力落在什么上面? 周家最多最富盛名的藏书上! 这一想法,老爷子从来没和任何人提及过,连眼前的孙子也不知道。 可是,这批藏书,怎么处理才能利益最大化?还不得罪各方?老爷子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休憩,脑海中却翻腾着无数的方案。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度睁开眼时,膝盖上多了一床毛毯。孙子周宾夕端着一杯清茶,正往这边来。 “去吧你父亲叫来,我吩咐他点事情。” 周老爷子抬抬手指示意,等周宾夕转身准备去找父亲,老爷子又开腔了,“那个香江小子,为人还算厚道。你可以和他多接触接触。” 见孙子不太理解,他再度解释道:“要明白大势!现在的大势是什么?是要把经济搞好!搞好经济,离不开资本。可现在资本方在哪儿?除了国营资本外,你多认识一些境外华人华侨的富家人士,对你,没坏处!” 如果卢灿听到这句话,一定惊叹老爷子不愧是民国北方工业巨子,这眼光……啧啧! …… 周瑾也刚刚从津大上完课回家,换了身衣服就匆匆赶到父亲房间。 “小六子,我打算把那些书,卖给香江的那小子,你看怎样?” 进门后,老爷子的第一句话就吓了他一跳。 卖书?不是说捐赠吗?另外,怎么突然想到卖到香江去?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周瑾满头雾水,却又不能不答复,笑着回复道,“您老怎么处置,我们都没意见。但是,冯德生那边……还有南大和津大……” 他没好意思说下去。 冯德生早就等着老爷子主动开口捐赠,南大和津大此前也接受过大批赠书,这不,大家都盯上周家这块肉呢。 现在老爷子不捐了,卖!而且还是卖给香江人!这弯转得够大的! 提到冯德生还有南大津大,老爷子忽然生气起来,用力拍拍沙发扶手,“他冯德生还好意思要东西?要东西也行!先把我五二年捐赠的那幅石涛的《巢湖图轴》顶部水渍处理好!” “还有津大南大,要书也行!先把我早先捐赠的那些书册,都给重新修整一番。” “别以为我老了,就不知道那些书的状况?他南大图书馆,有多少老书霉变、虫蛀?津大又好到哪儿去?” 一句话捅了马蜂窝,周瑾苦笑不已。老爷子今天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老爷子刚才所说的几件事都是真的,只不过这三家都有些冤。在那年代,字画书籍没被一把火燎了都算是大功一件,更何况区区落点水渍、霉变和虫蛀? 老爷子这是闹哪样? 卖就卖嘛,扯上他们三家干嘛? 声音这么大?不知道家中还有医护、警卫、佣人吗? 周瑾吓得连忙准备把房门关上,却见老爷子对他挤挤眼!这什么意思?老爷子这是故意说给某些人听的? 又听见老爷子骂道,“他冯德生只知道扒拉好东西到博物馆,却不长脑子想想,津门博物馆那屁大点地方,有那条件,有那资金进行所有文物的维护和修缮?” “他冯德生要是稍微有点脑子,就应该明白,津门博物馆现在缺的是资金,而不是文物,不是展品!” “要展品,要文物,津门多了去了,哪条街道办的仓库中没有?没资金,原来的展品都无法维护,要那么多干嘛?” “他们要是再提,你就把我这原话复述一遍!” 周瑾挠挠头,有些明白老爷子的意思,这发火,貌似在给自己减压呢。 “另外,你再告诉他们三家一声,每家派出一名代表,组成议价小组,负责和那香江卢家谈价格!我们周家不掺合!” 老爷子这句话又让周瑾迷惑了——卖周家的东西,周家人不掺合? 这是几个意思? “父亲,您这是……?”周瑾真没想明白,不得不问。 “你读书都读到哪儿去了?这话你不懂?告诉这三家,捐东西,没门!我周淑涛的这些书、字画,只卖给能保管好、管理好的人!” “他们三家都缺钱,卖书、卖字画的一应所得,都捐给他们三家!” “我周家只出物品,不掺合其他事。能卖多少钱?他们自己谈。这些钱怎么分?也是他们三家的事情!” 周瑾算是彻底明白过来,香江那小子缺东西不缺钱,东西卖给他,换资金。津博、南大、津大缺钱缺得厉害,因此老爷子把卖东西的钱捐给这三家。 老爷子这主意,还真不错,一箭双雕啊。 东西给了张博驹的后辈,张博驹还有香江卢家,势必要念周家一份人情;钱捐给津博、南大、津大,他们也要念叨周家的好。至于谈判、价格这类的,让他们双方扯皮去! “父亲,您真是智慧如海啊!”周瑾算是服了老爷子,给桌上的茶杯续上热水,为老爷子奉上。 周淑涛淡淡的瞥了儿子一眼,心下暗道,要不是为了你的儿子,我需要这么费心吗? 是的,整件事情,最根本的原因还落在周宾夕的身上。 周淑涛给自己的古籍字画估价为四百万到五百万之间,如此巨额财富,如果仅以字画捐赠的形式,很难体现价值——不直观。 一旦以巨额资金形式体现,它就能展现特有的轰动效应! 有了这笔捐赠,再加上自己多年来的影响,让周宾夕在未来几年的官途上,会更轻松。 为家族操持,大不易啊! …… 周老爷子自导自演的一番“暴怒之言”,在晚饭时间,就传到很多有心人的耳中。 冯德生面色灰败,如果说卢灿所言是戳中痛点,那周老的言辞就是揭开疮疤! 真的没钱!真的!他念叨两句,像是为自己辩解,又像是惭愧的托辞。 卢灿接到周家电话,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对他而言,真正是天上掉馅饼! 第379章 孙家外婆 卢灿手中握着一张纸条,是丁一忠查到的,孙瑞欣外婆家的住址。 蓟县渔阳三里庄,也就是现在的蓟县城关镇。 一家人过得并不好。 孙瑞欣唯一的舅舅,在蓟县火柴厂上班,效益一般,一个月旱涝保收十来块钱,舅妈在家照顾身体不好的婆婆,外公在五年前已经去世。家中还有四个孩子,大孩子已经十六岁,最小的只有七岁,都在上学。 还有一位小姨妈,在城关一小当代课老师,小姨父是民办教师,俩人也有四个孩子,家境同样窘迫。 虽然孙瑞欣嘴上从来没说过原谅那帮亲戚,可卢灿看过好几次,这丫头看着田乐群家那么多人拥簇,流露出的羡慕。 相比孙家亲族霸占孙家家产的行为,卢灿更愿意孙瑞欣原谅她母族那边。 今天有空,要不要去看看孙瑞欣的外婆?卢灿望望那边正在招待客人的孙瑞欣,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所谓客人,就是戴静贤他们七位。陈立春终于在损友陈子华、金光喜的撺掇下辞职了,正式加入团队。 另外还有赶来的徐奉和张泽宗两对人,嗯,两人的女朋友也来了。两对新人的婚期,都在十二月底,家中放出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徐奉的女友刘若婄,相貌虽然只能算得上清秀,但性格很活跃,要比牛丽活泼多了。 牛丽就是张泽宗的女友,容貌上要比刘若婄上一线,但很明显有点小家碧玉感觉,到这里后,有些拘束。与孙瑞欣的交流中,总是低一头。 戴静贤他们七人,在京城的工作并没有结束,至少还有七八家店铺没去看。不过卢灿等不及了,昨天接到周宾夕电话,便让他们结束手头工作,今年赶到津门。 昨天下午,卢灿立即再登周家门,大略浏览了一遍周家藏书。相比在江门买到的谭家书籍,周家藏书保管的非常到位,分类清晰,樟木箱存放,每只箱盖上都贴有目录。 周家藏书一共一万一千七百多册,卢灿一人自然清点不过来。 这批藏书中,中唐及五代道经、佛经、儒家教义十四部;两宋典籍四十六部;珍贵的元代典籍九部;明代官版、民版书籍更多,共有一千九百部;清版书籍六千四百部;英法俄文书籍一百五十九部;余者为民国版本。 老爷子当面叮嘱卢灿,卖给他,可以!但需要善待这些书籍。 能不善待吗?卢灿恨不得起誓保证。 至于说周家愿意将卖书款捐献给津博、南大和津大,这在卢灿看来,都不算事。钱反正是要出的,这三家单位谈判,价格高点,也能接受。 权当自己也做善事了! 人分三拨,戴静贤七人挤在一起,看卢灿带回来的三本周家藏书目录;孙瑞欣陪这两女叙话;张泽宗和徐奉两人喝茶聊天。 卢灿将纸条塞入裤兜,稍后问问阿欣,还看她自己的意愿吧。 “卢先生,周老这是不过了?” 这七人中,好开玩笑的只有金光喜,他抬头对卢灿嘻嘻笑道。 卢灿笑着摇摇头,“真正的好东西没出手。” 昨天老先生给卢灿目录时,也没避讳他,将匣子中上面三本厚册子递给他,最下面还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没给。 估计那本薄册子中记录的,是周老最后最精华的藏品,数量应该不多,准备留着做传家之物。 金光喜惊讶的张张嘴,还有真正的好东西?难以想象,周家究竟藏有多少好货? 戴静贤抬头,笑着手指点点卢灿,“你呀,还不知足?” “这已经非常不错了,这批典籍已经超出我的预期。涵盖面非常广,天文地理、宗教神巫、地方民俗、儒学教义、医卜星象,历史传记,如果配合我们在江门拿到的文书,虎园博物馆的文化研究体系所需要的资料,基本完善了!” 戴静贤是学者身份,他最喜欢的收藏品就是书籍!卢灿这次来内陆,南北各扫了一份数量庞大的古籍,最高兴的就是他! “哦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事,“你离开京城后,福伯来电文,说是上一批古籍修复,太耗费时间。尽管他央求卢老出面,从墨博轩要了四人,可人数还是不够。他希望我们在内陆如果碰到修复能力不错的匠师,招募一些过去。” 谭家那批书籍,在仓库沤得太久,损毁太严重。 卢灿揉揉眉心,“有合适的吗?” 戴静贤指指陈子华,“华哥、喜哥还有春哥,帮我找了六个。嘿嘿,从荣宝斋就挖了三个,唐经理为此还找我来着。” 他应该和这四位京城人相处的还不错,哥都叫上了! 也是,戴静贤是台岛人,金光喜几人都是京城人,几十年未曾交流,突然遇到一位台岛同行,自然亲切。 “这不,没我什么事了?”卢灿笑着摊摊手示意。 “香江务工证明,需要你这位法人签字呢!他们还等着你签字才能赴港。” 戴静贤白了他一眼,自从他十月份来香江,两个月,虎园的事情,基本是福伯一人在操持,李林灿性格古怪,不靠谱。卢灿过问的很少,就没见过这种甩手掌柜的。 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搜刮藏品确实有一手。现在的卢家,绝对称得上东南亚华人第一藏家。 为什么没内陆? 内陆,戴静贤原本还有些瞧不上,这次算是深入走访,内陆的古董市场虽然不太景气,但种类要比台岛齐全。 上次被江门谭家的藏书数量吓一跳!今天又长见识了——在台岛无甚名气的周淑涛家中,竟然有如此巨量的收藏。其他家族呢?还真不好评价! “行,这事我来处理!”这事是自己的责任,卢灿点点头。 “戴哥明天带着这三本册子,先重新轻点一遍。至于价格谈判的事情,也有你来负责,如果谈僵了,我再出面也算有个后手。” “至于您几位,戴哥的建议,你们怎么考虑的?如果同意,我这次一道把务工邀请证明开出来。”卢灿转过头,笑着问金光喜、陈子华四人。 他问的是戴静贤在京师时,邀请他们四人加入虎园博物馆。 金光喜几人相互看了眼,眼中露出喜色。 戴静贤虽然是院长助理,可他的邀请,毕竟不是卢灿的正式邀请。这几个都是京城人,爱面子,当然希望卢灿亲自出面邀请。 “我们去能干什么呢?论研究,我们的底蕴还差点火候,只能说看看老东西。”彭彭木稳重,抢在金光喜点头应允之前,先问道。 “简单,虎园博物馆开了十五个分类馆,以后还会更多,每个馆至少需要一位精通该项目的鉴定师负责。”卢灿笑呵呵回复。 确实,卢灿很清楚,这几位都是“玩主”,可不算真正的“研究者”,但虎园现如今缺人才缺的厉害,哪儿都有合适他们的位置。 “另外,虎园博物馆也有自己的藏品收纳部,主要负责未来在东南亚、内陆、台岛、东瀛以及欧美,收购藏品。您几位如果不愿意担纲分馆负责人的话,也可以去藏品收纳部。世界各地走走,顺带着帮虎园收些货品。” 卢灿的话,算是给了他们定心丸——戴静贤说的再好听,也无权安排他们的职位。 金光喜一拍大腿,“我说哥几个,要不就一起去吧?我们四就去藏品收纳部,也去欧美那花花世界见识见识,找机会挽救几个处于水深火热的资本主义工农兄弟。” 他一张嘴,极贫,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陈立春挠挠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问道,“卢先生,能……能带家属去香江吗?” 其他三人都不说话,齐齐盯着卢灿。 这话问的对,都是三十多四十左右,家庭重担正担着呢。 “可以!不过,你们几人先去香江,等我将孩子上学的学校找好了,住处安排好了之后,家人才能接过去。怎样?” 卢灿考虑是不是要在虎园提前建造两栋联排别墅?虎园的住房虽多,但许多已经在这次改建中,被打通,改建成展馆,否则未来住宿问题会越来越麻烦。 “行!这没问题。”金光喜拍拍掌,陈立春点点头,大家算是同意加入虎园! 又有生力军加入,大好事啊! …… 吉普2020停在城关镇三里庄村口,一帮孩子围拢过来,聚在车前看热闹。 “别紧张,就是来看看,毕竟是血亲。”卢灿牵着孙瑞欣的手,拉她下车。小丫头紧张的另一只手,紧捂着胸口。 昨天晚上,她终于被卢灿劝通,松口答应过来看看。也许,她内心深处就渴望着回来瞧瞧,否则她一定要跟着卢灿北上津门干嘛? 村里的房子,都很简陋。 木篱笆圈成的小院子,养了几只鸡,院子两侧还搭建有茅草顶的柴房,堆放着芦苇和麦秸捆。住房倒是红砖青瓦三间,尽管低矮一点,在村中不算太差。 “谁啊?”卢灿推开吱吱呀呀的篱笆院门,屋里传来一声老太太的咳嗽还有问话。 一位裹着棉袄的老太太,拄着木棍,站在门槛上,看着两人,“你们……找谁啊?” 孙瑞欣的手,立即紧紧捏住卢灿的手掌,冰凉冰凉的。 这应该就是孙瑞欣的外婆窦蔡氏,可小丫头那张嘴抖了抖,最终还是没能喊出声来。 卢灿只得搭腔,“老太太,窦存世在家吗?” 窦存世是孙瑞欣的舅舅。 老太太眯着眼睛,盯着卢灿和孙瑞欣看了好久,似乎也觉得孙瑞欣有些面熟,终究还是没敢认人。对屋里面喊了声,“孩子他娘,家来客了!” 两人的打扮不类常人,老太太招招手,“存世去上工了,进屋坐,进屋坐!” 孙瑞欣两只眼睛中噙满泪水,迈不开腿,卢灿不得不拉了她一把,对老太太笑笑,“请问,窦明珠是您的闺女吗?” 窦明珠是孙瑞欣母亲的名字。 老太太一愣,这次看孙瑞欣看得越发仔细! 许久,她松开拐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明珠,我的儿啊……” 她的悲伤,是发之肺腑的。 孙瑞欣拉着老太太,两人抱头痛哭。 十年后再相见,最多的是眼泪。 既然爱她,就要让她开心。小丫头乖巧,上辈子的恩怨,本就不该落在她的身上。 孙立功同意她北上,何尝又不是让小丫头自己选择,是否原谅当年的亲人? 孙瑞欣的舅妈,闻声赶出来……三代女人,各自流泪。 卢灿在院子里没进门,也没人招呼。算了,刚好让她们好好流流泪。 伤心流泪是最能填平彼此之间的沟壑的! 他无聊的打量着院子,右侧的茅草房,盛放柴火的,有一道半人高的挡雨门。卢灿眼睛扫过去后,瞬间又折返回来,落在这块破烂的方木板上。 怎么看着像雕版印刷的木板呢?上面还有磨损严重的文字! 用木板刻印,那是津门木板年画常用的手段,卢灿只是好奇,一开始没当回事。 蹲在茅草屋前面,仔细辨认木板上的文字。 “琴操?”卢灿嘀咕两声,这名字怎么这么熟?他认出竖排第一行目首的几个字,其中两个字,卢灿很熟。 《琴操》乃为东汉蔡邕所撰,全书共两卷,是现存介绍早期琴曲作品最为丰富而详尽的专著。这木模是印制《琴操》的范模? 卢灿顿时来了兴致,差点趴在地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 不是!不过,这块木模依旧非常有价值。 它是《大周正乐》的木模! …… 第380章 大周正乐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三字经中的窦燕山,原名窦禹钧,出生于燕山脚下,也就是现今的蓟县境内。他有五个儿子,五子皆中进士,成语“五子登科”,说的就是这件事。 《大周正乐》正是窦燕山的次子窦俨所编撰。 窦俨,字望之,五代时期到宋初的名臣,史学家、文学家。 为臣,他向后周世宗柴荣,上疏陈“礼、乐、刑、政、劝农、经武”治国六纲之言;为史,他编撰后晋高祖、少帝和后汉高祖的《三朝实录》,为二十四史的增益;为文,诗赋文集七十卷,又整理编撰礼乐大成集合《大周正乐》一百二十卷。 令人可惜的是,《大周正乐》编成之后,只印制了一版七十三部,便遇到“黄桥兵变”。后周灭亡,这部《大周正乐》,自然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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