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我登录了僵尸先生 > 第75章

第75章

赵宋的排斥,自然没法再印制了。 窦俨去世后不久,已经印成的七十三部《大周正乐》,很快消失殆尽。 此书虽亡佚,但在士林中很有名气,北宋的大型综合类书《太平御览》中,就有关于窦俨和《大周正乐》的详细介绍。 卢灿竟然在这柴火房的半片门板上,发现《大周正乐》的版印,能不高兴吗? 这块木板深灰色,高约六十厘米,宽约八十厘米,中部有一横两竖的格栏边,这是标准的宋代木板刻印的六页拼版。 这里需要先交代宋代版印一些基本情况。 大家都知道宋代毕升发明活字印刷术,很多人很自然的认为,宋代版书以活字为主。这一观点是错误,在宋代,活字印刷术,使用率很低。 因为毕升的活字印刷术有短处,他并没有解决泥字坯着墨不清晰的问题(其实就是胶墨着色问题,直到铅活字印刷出现才彻底解决),因此,泥活字印出来的书籍,往往黑乎乎一片。 那些文人雅士,哪看得上这种黑糊糊一片的书籍? 木版刻印,虽然一页一模很麻烦,但木板刻印,笔锋清晰,线条柔美,又没有着色问题,因此,宋版书尤其是北宋版书,基本都是木版刻印。 如果大家细心的话,不难发现,宋版书拆迁背脊线之后,拉开,就成为一张长条字幅。 由此也能逆推出它的印制过程。 工匠们将单页内容一刀一刀的雕刻在木板上,为了保持等高,他们往往将相邻的书页,刻在同一块大木板上,这就形成了双页版或者四页版,卢灿眼前的是上下六页版。 上下六页版,是印刷社为了加快进度,同时刻印两部书时经常采用的方法。 宋代的书籍都不太厚,一百页左右,需要眼前这样的木板,三十几块,拼在一起,固定等高,然后在木范内涂抹上烟墨,再盖上长条白纸,在纸背面用木推走一遍。 拿起长纸条,一本书的内文,就完整清晰的印制成功。 呃?像这种上下六页版的拼版,则可以同时走上下两张长幅纸条,同时印制两卷书。 也就是说,按照常理,卢灿面前的木版,上三页和下三页,应该不是同一卷书中内容。 时间太久了,木版的底部边缘已经有些腐烂,但还算走运,那只是版边,不过中部的刻版内容,磨损的也很厉害,再加上岁月的侵蚀,也很难辨析,需要一个字一个字联系上下文去猜测。 为了看清楚点,卢灿只得单腿跪在地上,一点点的细看。 他看得入神,哪料到身后已经围了一拨孩子,嘻嘻哈哈看热闹呢。 屋子里,三代女人,哭着、抹着泪、唏嘘感慨着,聊着孙瑞欣这些年的日子,老太太更是将她拉在腿边,一点点问这些年的经历,边听边哭。 大家都很敏感的没有再提窦明珠的事情——无论环境怎样恶劣,当年孙家变故后,孙父母去世,窦家没伸手拉一把这位外孙女,都是有愧于心的。 老太太也许正是因此心生愧疚,拉着孙瑞欣的手,哭的最多。 “今天和你一起来的,就是卢家少爷?”当孙瑞欣聊到卢灿时,她的舅妈问道。 对啊,阿灿哥去哪儿了?孙瑞欣这才注意到客厅中没人呢。院子中一大帮孩子,嘻嘻哈哈的说笑着。 “阿灿哥,你在干嘛呢?”等她一出门,就看见卢灿,正撅着屁股,跪在泥土地上,趴在看茅草房的门板呢。 卢灿回首,这才发现身边围着一帮孩子,还有孙瑞欣外婆与舅妈两人,瞪着眼珠子怪异的看着自己。他连忙爬起来,灿灿的笑道,“发现一块好东西,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弄得脏兮兮的。”孙瑞欣白了他一眼,弯腰帮他把膝盖还有裤腿上的泥土打干净。 卢灿挠挠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认了?” 再度收获一枚白眼,“我以后也是有脚跟的人啰,你可别欺负我。” 有脚跟的人?卢灿咧咧嘴,轻声说道,“我没脚跟,就喜欢欺负有脚跟的人呢,今晚回去,好好欺负欺负有脚跟的。” “让忠哥把礼物拿进来吧。”孙瑞欣脸色一红,伸手在他胳膊上扇了一下。 他们来之前,备了礼物,刚才只是认门,这回算是认亲送礼来着。 窦家上几代,应该属于中等之家,有自己的田地,属于自耕农,略有薄产,这种家庭的人,最为胆小怕事。 这一点,从孙瑞欣外婆和舅妈,看到送进来的礼物时所表现的惊喜,也能看出来。 “快去,快去把你家存世喊回来。”老太太捶了儿媳一把,提醒她。 “欸!欸!我这就去!小郎,你坐会啊,我去叫孩子他爹。”孙瑞欣的舅妈,摘取胳膊上的套袖,和卢灿招呼一声,抽身出门。 “你们坐会啊,我去给你们下点面条,卧个鸡蛋,这两年才敢养,前些年都不让……”老太太也起身,絮絮叨叨想要去后厨给两人弄点吃食。 这哪行?孙瑞欣知道卢灿的毛病多,别说吃过早饭,即便没吃过,按照他的习惯,这里的饭菜,肯定吃不下。 她连忙拦了下来,不过,她的借口找的好,“外婆,别忙活。您找点工具,刚才阿灿看到柴房的那块方木板,有些像老东西,我们把它卸下来看看。” “那东西啊?”老太太想了想,“那是刻板,我听老人说,窦家祖上是刻书的,留下不少呢。当年在村西口,有窦家大祠堂,里面放着好些个。五六年三反五反拆祠堂,那些板子都被村里分光了,我家存世也拿回来不少。” “没用,好多都灰了,连烧火都不旺。家里应该还有几块……” 卢灿耳朵嗡嗡直响! 多珍贵的宋版木模,竟然烧火了?! “外婆,家中还有多少?能翻出来吗?”孙瑞欣帮他问道。 “应该还能找到三五块,你要是喜欢,等会等存世回来,让他给你扒拉。对了,村子里其他人家,应该也还有几块。”老太太说话间,找来一柄老虎钳,递给孙瑞欣。 “村里其他人家还有?”卢灿听清了这一句,让他一震。 他连忙将那从那两只箱子中捧出一大把糖果,三两步跨到院子中,每个孩子三五颗糖果,发将开来,边发边说,“吃糖吃糖,吃完糖果回家问问你们父母,有没有那种刻字的木板,有的话送到这里来,一块板子,我五块钱收。” 接过卢灿的糖果,那些孩子们喜笑颜开,又听说破木板能卖五块钱,很多啊,孩子们瞅瞅他指着的那块晃荡着的木刻版,一哄而散。 卢灿已经回忆起来《大周正乐》被发现的全过程。 蓟县渔阳镇的历史非常悠久,汉代立为蓟州渔阳县,是汉代威慑东胡的边镇之一,因此有很多历史古遗址。一九九六年,央美的一位邹姓教授,带学生来渔阳采风。 他和十多位学生,住在乡下农家。有一天中午吃饭时,他发现主人家端菜用的木托子很有特色,便拿起来看看,那块木托,就是一块刻板。 邹教授不懂文物,但懂美术,上面的宋版雕刻非常流畅而优美,于是在村子中收集了十三块这种大小很规整的木板,带回京城。 央美有高人啊! 央美知名的美术教授古元先生(曾担任央美院长),不仅是知名的大画家,还是有名的收藏家,中国版画家协会主席。 他将这十三块木版涂墨,翻印出十三页内容,送给古元教授鉴定。 古元教授大惊失色,这十三页纸张中,竟然有三张是失传的宋版《大周正乐》! 七十七岁的古元老先生不顾病体,来到蓟县渔阳,仔仔细细的搜罗一遍,再度找出十九张木刻版,其中大多数为其它书籍的南宋刻板和明代刻板,只有两张是宋版《大周正乐》。 也就是说,《大周正乐》的宋代刻板,最后只发现五块。 顺便说一句,古元教授同年八月去世。 卢灿要比历史上早十六年来到这里,所以,他还能从茅草房的半扇门上找到六页版。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比古老先生的收获更大。 《大周正乐》的宋版木模,如果能找到自然更好了,即便找不到,有其他南宋的、元、明初的木刻模版,也是珍贵之物啊! 卢灿在孙瑞欣的帮忙下,小心翼翼的将钉子钉死在木转轴上的模版取下来。 真是块好东西!可惜的是风吹雨打时间太久,木板中部有七八到裂纹,用手指按按,板面已经发泡,有些软。 自己如果再晚一两年,这块珍贵的宋代六页版,彻底毁了。 窦家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卢从老太太碎叨叨的口中得知一些,再加上自己的推断,基本有了思路。 西关村、三里庄、豆各庄、东关村,窦姓人家很不少,卢灿很确定,这里就是窦燕山后人聚居地。 窦俨的精心之作《大周正乐》,只排印了七十三部,他一定心有不甘,将所有的模板要来珍藏,私人刻印,完全有可能。 宋代士大夫私人刻书,并不违禁。有刻印自己著作的;有刻印祖先遗著的;有刻印其师友著作的;也有刻印家藏善本的;另外还有刻印名家著述的。 这些私家刻书在宋代蔚然成风,许多著名版本就是私家刻印的。如福建建溪三峰蔡梦弼,他刻了不少书,流传到今天的有刻于1171年的《史记集解索隐》,该书的雕印、纸墨,均属上乘。 建安黄善夫在绍熙年间公元1190—1194年刻的《史记集解索隐正义》,是现存最早的三家合注本,后世许多重刊本,都是以黄善夫刊《史记》为底本。他还刻了《汉书》、《东坡先生诗》等,这些书的字体刚劲似柳唐书法家柳公权,刀法严肃稳重,墨色黑而凝重,看上去庄严郑重,把雕版印刷技术推向了新的水平。 只不过,横亘在卢灿心中依旧有个疑问,当年的情况非常恶劣,窦家怎么生存下来? 别忘了,北宋初年,渔阳是辽国属地,而且蓟县绝对是四战之地——大宋几次北征燕云十六州,主战场就在蓟县附近。 卢灿的历史知识储备不够,他并不清楚,窦家从来不是那种从一而终的贞臣世家,窦家人,在宋辽两朝,均有人做官。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五块钱的许诺放出去后,虽然是孩子之口,但依旧有家长相信。 这不,一位中年妇女,抱着五块木板,在院门口探头望了望,见屋中有人,她走进院子笑着问道,“窦奶,听说您家有客收旧板子,是有这事吗?” 当然有!必须有! 卢灿连忙站起身来,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这五块刻板。 “昔者周公问于商高……” 这一摞版子,最上面一块,卢灿只看了一句,便认出这是宋版《周髀算经》的木模! 第381章 窦家礼物 窦存世和妻子急急忙忙赶回小院子,手中还提着刚才拐弯去供销社割的一斤五花肉。 “他们干嘛?都是来看热闹的?”窦存世傻眼,院子里一堆人,有孩子有大人,还有不少人往这边赶,手上抱着大大小小的木板。 “他叔,你们都在干嘛呢?能让我进门吗?”窦存世扒拉一位同庄的熟人,顺便问道。 那人回头见是窦存世,立即眉开眼笑的恭贺道,“老七,你家来贵客了!” 窦存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又对他怀中的版子努努嘴,“他叔,你这是……?” “你家那表侄,不是收老版子吗?村头老虎家,卖了三百多块钱。特么的死老虎,当年抢那么多?谁知道这玩意这么值钱?我家就抢了五六块,还烧了好几块。这不,就剩下两块了!”那人边说边摇头懊恼。 收老刻版?这玩意值钱?老虎家卖了三百多块?窦存世有点懵! 窦家大祠堂没拆之前,整整两个边厢房,全是这种老刻板,祖宗留下来的。早些年破四旧,祠堂拆了,那些版子被人瓜分的一干二净,自己家中貌似还有不少呢。 “让让!让我回家!”主人回来了,大家都乡里乡亲,主动给他让条路。 窦存世拉着媳妇,两人穿过人群,门口的最里圈,椅子上坐着一位年轻人,手中拿着一块雕版,仔细看了边,随手递给身边的那位站着的壮汉,“阿忠记上,明《洪武正韵》版。” 那位叫阿忠的身边,竖排靠墙,已经放着一列列的老雕版,估摸着有两三百块。 那年轻人在拿起下一块版子之前,又扭头对右侧的一位小姑娘说道,“阿欣,刚才那版子,五块。” 小姑娘手中捏着一沓子花花绿绿的钞票,很利索的抽出一张,递给面前的三婶。 这就是妹子的女儿?太像了!当年的妹子也是这么漂亮,干事也是这么麻利!窦存世的眼窝眼泪滚了滚,心底对妹子的早逝,愧疚得很! 怎么就嫁到孙家那个火坑去了? 当年自己也想去看看妹子家,可当时,那情形太骇人了!啪啪的枪毙了多少? 家中只有自己这根独苗,父亲唉声叹气、母亲哭嚎着拉着不让自己去,就怕自己出危险!那时真的害怕了,沾都不敢沾呐! 窦存世站在那里,眼神直勾勾盯着这小姑娘,嘴中嘟囔两句,想要喊人,声音最终还是没能从嘴中吐出来。 她如同一朵娇艳的荷花,站在人群中,对谁都微笑着,时不时还微微躬身说句,“您拿好!人多,别丢了!” 孙瑞欣真的没没注意到,人群中有这么个人注意自己呢,这次回内陆,收获的注目太多。刚才阿灿说了这批版子的珍贵之后,她就一心扑在帮他收购这些雕版。 卢灿已经在几张雕版上发现,窦氏家族的印书社,曾经有三个堂号。 北宋时期为奎文社,南宋及元代时为曾毅社,元末明初叫利新社,像刚才那块《洪武正韵》就是利新社印制的。 但很奇怪的是,这里没有明成祖朱棣之后的印制书籍。 他怀疑窦家印书社的湮灭,极有可能与窦家参合朱棣夺位之事有关!当然,窦家不是胜利者,他们应该选择支持的是建文帝,所以……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不适应竞争——铜活字和铅活字大规模使用,就在明朝。 老派的木版雕刻,效率低下。窦家从早期的奎文到明初的利新,积累了巨量木版,积累越多,越难掉头,被淘汰,也能理解。 窦家为什么会库存如此巨量的木版? 其实也不难猜测,无非是图谋东山再起! 明代之前,印书主要手段还是木雕版。木雕版雕刻太费事,一本书,一名工人要雕刻一个多月时间,因此,一般印书社,在印书完毕之后,不会毁掉木版。 其一是为了预备对方增印,其二是印书社为以后出书再存档。 可惜的是,窦家后人似乎厌倦了这种生意,再也没有人重操旧业。这些当年工人一刀一凿刻出来精美的木版,从此堆在库房中无人问津。 一上午时间,卢灿一共收购到手五百多块木版。所涉及的书籍五花八门,《九章算术》《周髀算经》《汉书》《史记》《册府元龟》《新唐书》《洪武正韵》《开宝本草》《齐民要术》《大周正乐》《推背图》《水经注》等近百本书籍。 可惜的是,未能找到一套完整书籍的木版。 “这些东西有价值?真的值那么多?”问话的是窦存世。 刚才又经历一番亲人见面,不过窦存世是四五十岁的汉子,自然不会泪流满襟的,场面还算平和。只不过,他很怀疑,这种烧火都不旺的老木版,能值五块钱? 别是这孩子认错了,瞎花钱呢。 卢灿点点头揉着腰,一上午时间弯腰看东西,现在酸疼无比。孙瑞欣心疼的帮他捶背捏腰,温柔的很啊。 见两个孩子这般模样,孙瑞欣的舅妈拉了丈夫一把,示意他别话多。 窦存世初见侄女,心头高兴之余还多了几分愧疚,此时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来弥补。他瞪了妻子一眼,“问问怎么了?现在赚钱容易吗?省着点才是正经过日子的。” 卢灿张张嘴,哑然失笑。合着自己收这些东西,在他眼中是败家子行径呢。 舅妈也不是弱角,张嘴就驳回去,“阿欣在香江好着呢!都跟你一样?破火柴厂上班一个月赚那点钱还不够孩子交学费的。” 嗯?孙瑞欣舅妈这话,有些意思了,旁敲侧击的,精明的很啊。 见两人要争执起来,卢灿连忙插话,“我家正准备开家博物馆,专门展览老东西的。这些版子都算是老货,买下来,不亏的。” “值钱就好!”窦存世顺势下台,不在理会老婆,“卢小郎,你家是干啥的?还开啥子博物馆?” 刚才孙瑞欣并没有详细说卢灿家情况,只是用一句富户带过,这会,她舅舅追问起来。 “珠宝生意,卖点金银首饰玉器的。”卢灿也不打算详细介绍。认亲归认亲,该让他们知道时,孙瑞欣自己会说的。 他也不清楚卢灿家业有多大,想来不过一家铺子吧,接下来一句话,说得孙瑞欣眼泪快滚出来。 “珠宝生意啊?有个正当营生那就好,那就好!俺家阿欣跟着你,别让她吃苦头。她小时候吃得够多了。” “你在瞎说什么呢?阿欣好着呢!”舅妈连忙搭腔,把丈夫的话接下去。 “欸欸!不提不提!” 窦存世连忙点头,拔着卢灿带来的卷烟,见卢灿又去一件件整理排在墙根的木版,他主动说道,“真是好东西的话,你别捉急。我吃过中饭,去隔壁西关、豆各庄、东关几个村口喊喊。那里都是老窦家人,当年拆祠堂时,也没少拿,估计都还有些存货。” 卢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说不定还真的能凑齐一套书籍的老木版,那价值就大了!想起刚才孙瑞欣舅妈的话,他倒是有个主意,“窦叔,要不……您辛苦一下?” “我下午还有点事情,稍后就要和阿欣回市里。这几个庄子的版子,您帮我代收?我给您留下五千块钱,您帮我收,我按照十块钱一张版子付给你钱。老版子您认识吧,只要老版子。” 卢灿今天上午收,五块八块一张,给他十块,就是白送他利润呢。 “这……不合适吧。”窦存世有些迟疑。 他媳妇连忙捅捅他,出言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阿灿和阿欣这么忙,而且这两人穿的簇新,怎么收货?你呀,就是懒!” “那就这么说定了!” 卢灿算是看出来了,孙瑞欣舅舅一家子,舅妈当家,这女人精明的很。 孙瑞欣不太喜欢这位舅妈的精明和强势,也许,她对外婆一家子都还有心结。给舅妈塞了五千块收货钱,又给外婆塞了一千块的压枕头钱,便匆匆要求和卢灿一道离开。 卢灿确实有事,且不说这些木版需要用薄膜封装,单是周老那边的第一轮谈判,他必须出席露面的。 趁着卢灿和孙瑞欣吃饭的空档,丁一忠押着吉普2020跑了三趟,最后一趟终于空下来,孙瑞欣也挤上车。 “阿欣,你真的走啊?”外婆泪涟涟拉着孙瑞欣的手,再度挽留。 “外婆,我在津门还能住上几天,过两天,舅家还有小姨妈一家子都有空,我再来坐坐。”孙瑞欣拉着老太太的手安慰道。 “欸!阿欣,等等啊!”正说着呢,窦存世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只灰扑扑的面粉袋,鼓鼓囊囊的,用细麻绳封口,要往车里塞。 “这是什么啊?”卢灿还以为是村里的地瓜干或者萝卜干之类的呢,正准备推辞。 “哎呀,你家不是开了什么博物馆吗?这些都是老书,送给你带回去!” “当年窦家祠堂拆除时,那里还有不少老经书。那时我啥也不懂,看人家抢,也夹在中间抢了这么一包。” 他按着卢灿的手,把面粉袋往座位下面塞了塞,“这些应该也是老东西,可能是当年印制后的书籍吧,你回旅社后再看看,不值钱的话,就扔了。” 听说是老书,卢灿没推辞,“窦叔,当时的古书多吗?如果还有人家有这些书,您帮我也收着点。” “欸!好嘞!”窦存世点点头。 卢灿也没料到,这番不经意的对话,给他带来不少惊喜呢。 回到张家小楼,卢灿下车后,顺手将座椅下的面粉袋提溜出来。 虽然鼓鼓囊囊,可还真没多重,老纸干透后,份量很轻。呵呵,不知道窦存世抢到什么好书了? 当面粉袋中的书籍,被一本本拿出来,卢灿有点眼晕。 第一本是什么?封面贴片上印有隶书字体《宋刑统》之卷九! 《大周正乐》是窦燕山的次子窦俨的精心制作,那么《宋刑统》就是窦燕山的长子窦仪的心血之作。 第382章 狮子张口 赵宋统一全国之后,疆域比后周要大很多,各地方法令并不一致,后周的律法明显已经不符合赵宋的需求。因此,宋太祖赵匡胤敕令时任工部尚书判大理寺窦仪主持立新法。 窦仪在唐代《大中刑律统》的基础上,结合五代时期各国的律法,编撰成新的宋代律法,就是卢灿面前的《宋刑统》。该律法一共十二大篇,三十卷,律、令、格、式、敕、典、例,一应俱全。 律,指的是“正刑定罪”的律法,可以理解为刑律。 令,指的是“设范之制”,可以理解为重大的规章制度。 古时候的令涵盖面非常广,所涉及内容包括官员的设置、品秩、俸禄、选举、考课,国家际祀的礼仪,及户口、田制、赋役、仓库、厩牧、关市、医疾等制度方面的规定。 格,指的是“禁违止邪”的条例,也就是说不能做某些事。 常说做事不要出格就是这个意思。古代的格,说的是格是皇帝临时颁布的针对具体违法、违令行为,进行刑事处罚或行政处罚的制敕。 式,指的是“轨物程事”,也就是做某些事情的规范,相当于现代行政部门颁布的“实施细则”。 《宋刑统》对后世的影响很大,甚至新中国的立法,都在一定程度上参考它。 卢灿手中的这本是卷九《田令》。 所记载的内容是规范土地的所有权、交易权、租赁双方的权益,此外还有地主、佃户、佃农、自耕农各自该负担的责任和义务。 书的后半部分,还记录了合法交易案例、地产纠纷处理的模范,总之,非常详尽。 这本书并非窦家自己印制的,而是大理寺官版刊印! 对了,《宋刑统》还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大理寺刊印并全国发行的律法。它的颁发,促生了一个新行业——讼师! 窦家后人,拥有一部《宋刑统》藏书,很正常。 北方的环境,更适合文物的保存。今天的收获中,无论是雕版,还是本书,如果在南方,一定沤了。 第一本书给的惊喜太大,让卢灿对稍后几本书,略略有些失望,但这不能改变,这剩余的十四卷书依旧是精品的事实。 《安阳集》增版卷十四,典型的宋刻本,很珍贵。 《安阳集》是谁的作品? 北宋中期著名的政治家、词人韩琦!宋神宗为他御撰墓碑“两朝顾命定策元勋”,追赠尚书令,谥号“忠献”,配享宋英宗庙庭的人物。 还有一本也非常珍贵,窦家曾毅社南宋时期刻印的《渭南文集》卷二十五。 《渭南文集》是陆子遹(音玉)编撰整理他父亲陆游的诗词文稿,一共五十卷。 其它书籍都是历书、元曲小调、志怪小说之类的,也颇有研究价值。 这些书籍中,没有一枚有收藏章,也就是说,它们很早就被窦家收藏,然后堆积在库房中,从未露面。 窦存世这一袋子,算是将传家宝送出去了! 卢灿笑着摇摇头,算了,补偿他家的机会多了,不急于一时。 不过,这些书的出现,让卢灿对渔阳镇附近的窦家后人家中所藏之物,来了兴致。稍后见到戴静贤,从他那要一人,和窦存世一起去附近庄户内找找,说不定有更多惊喜的。 …… 刘茜莉挎着包,一手拎着网兜,里面是几斤从供销社买来的橘子,另一只手捏着纸条,迟疑的往大铁门里面探头望了望,小洋楼两层,门前还停着一辆轿车,环境清幽。 地址就是这里啊?难道那两个香江人住在这花园洋房中? 铁门距离主屋,有十多米,四周没看见个人影,刘茜莉没敢私自往里闯,焦急的在铁门附近骝圈,等屋里人出来。 可一时间哪有人出来?里面所有人都在忙着呢,连潘叔潘婶都帮忙。 收来的众多宋元明雕版,北方桦木居多,松木次之,这些木材松软易雕刻,可是同样的,它们也容易腐烂发灰(粉质化)。 有些雕版距今已经千年,损坏很严重,最好的保存方法是真空套装,可这里哪有啊?卢灿采用最原始的保存法——塑料薄膜包裹。 五百多块雕版,都要用薄膜裹严实了,工作量相当大。 大家都忙晕头了,哪有闲空去院子里露面? 刘茜莉在门口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院子里有人出来。她越发怀疑,当时孙瑞欣给的地址有问题——这栋洋楼中,似乎没人住啊? 正当她扭头准备回剧院时,对面过来两男两女,扮相都挺时髦的,说说笑笑的挺亲昵。 “你找谁啊?” 张泽宗、徐奉两对人,今天去中心公园溜冰来着,一上午玩疯了,觉得不过瘾,又去海河上跑了几圈。这不,准备回来洗澡来着。 张泽宗见一位漂亮女孩子在自家门口徘徊,便走过去问道。 刘茜莉警惕的瞅了他一眼,对方男女都有,这让她放心不少,“我找孙瑞欣,她住这里吗?” “阿欣的朋友?对,她就住这里!我们一起进去!”刘若婄一听是找孙瑞欣的,连忙拉着对方手臂,亲热的往里拉。 刘茜莉十多岁就出来学舞蹈,社会阅历丰富的很,一边和刘若婄牛丽聊天,一边暗自打量身边的一切。 一进小楼的正厅,嚯,厅内摆着大大小小的木版,五六个人在忙和着包装呢。 “阿灿,你在忙什么?怎么弄这么多木版?咦?不对,是老雕版呢?”说话的是那个叫徐奉的年轻人。 “别话多,赶紧过来帮忙封装,忙死了!忙完了晚上和平店全聚德,鸭子随你点。”火车上遇到的那位年轻人,忙着干活,头都没抬说道。 帮他用剪刀裁切薄膜的,正是有一面之缘的孙瑞欣。 “阿欣,你看看我带谁来了?”刘若婄拍拍孙瑞欣肩膀,她还以为孙瑞欣和刘茜莉交情有多深呢?一惊一乍的想要给她个惊喜。 “谁啊?”孙瑞欣回头,脸上惊喜的表情让刘茜莉心底安稳很多,放下剪刀,亲热的拉起手臂,“莉姐,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彩排?” 刘茜莉反手握住对方手臂,面带微笑,“明天正式演出,这不,我今天特意登门邀请你,还有大家一起去看看吗?” 她的目光籍此从孙瑞欣身上跃过,朝不远处的卢灿笑笑。 卢灿还真没想到,龙母竟然真的上门来着?将原本的萍水相逢,变成了一种交往!呵呵,有意思,心机与容貌等高。 “大家这么忙?我来的是不是不凑巧啊?”她笑呵呵的拉着孙瑞欣的手,说道。 “嗯?怎么能说不凑巧呢?应该说是及时雨!”卢灿笑嘻嘻接了一句。 孙瑞欣白了他一眼,“别理他,怎么能让客人帮忙呢?我陪你坐会。” “别!这点小事,我还真行!大家都忙,我们闲着,说不过去啊!”刘茜莉卷起衣袖,还真的准备上手。 徐奉和刘若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话中听出点明堂,感情孙瑞欣和这位,不是很熟呢。张泽宗和牛丽,则低头干活,对此毫无察觉。 多了五位生力军,一下午,终于将这些雕版全部包装好。 其实,养护这些雕版的最好方法,就是重新走墨。印刷时使用的烟墨中,含有大量的碳元素,这种元素非常稳定,它能很好的渗透入雕版中,由内到外的将刻字保护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些雕版以前使用过,否则,这些上千年的松木板和桦木板,早就腐烂了。 这种养护工序,只能等运回香江,慢慢弄吧。 至于原本计划下午去周家露一面,看看天色已晚,还是算了吧。只不过,恐怕自己在冯德生等人的心中,更多了一个骄狂的名头。 随他怎么想去,反正自己和他的交集不多。尊敬他,并不代表一定要喜欢他! 不一会,装载戴静贤七人的面包车开进院子。 戴静贤看到客厅堆放的满满当当的老雕版,嘴都合不拢。他是研究古文学的,知道这些雕版的价值,隔着塑料薄膜看了几幅,爱不释手啊。 对卢灿的搜刮聚宝能力,他是彻底无话可说,连带着对卢灿下午未出席首轮谈判的怨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三家,今年拿出的第一轮报价,走的是港价!” 放下手中的雕版,戴静贤第一句话就让卢灿直撮牙花。 港价?冯德生他们疯了不成?一本品相到九的宋版善本,在香江荷里活道的价位最少二十万港纸!一本清代中期的古籍,也要两千到三千港纸。 周淑涛的藏书一万一千多册,走港价,如果按照均价伍仟港纸算,自己最少要掏伍仟五百万港元,折合内地货币一千二百万!这比卢灿的估价,高出一倍还多! 卢灿皱起眉头,这特么的就是刁难!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冤大头了? 他也有些生气,挥挥手,“当我是肥羊?” “两个方案:第一,本地价,我可以想办法用外汇支付,让他们另外再赚一笔!第二、港价也行,我们自己挑选,不可能打包!” “两个选择,让他们自己选!你明天去就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不接受,这笔买卖就此了事!” 卢灿指关节在桌面上,连续敲击几下,“另外,想要我用外汇支付的话,他们必须想办法,让这一万多本书,顺利出境!否则我也不买!” “哼哼!几百万的外汇,我就不相信津门市政府的人,不眼红!” 其实用外汇支付,卢灿是亏本的。 谁都知道内地货币是怎么回事,最合适的办法是走黑市,将港纸换成内地货币,然后再用本地货币购买。 可是,如此数额的钱砸进黑市,需要很长时间来出货,而且风险非常之大。 卢灿可不敢匆忙中这么干! 其实他还有一种方法,这种方法后世的港商常用的——即将港元、英镑、美元等存入在香江的内陆国有银行,然后拿着存单,在这家银行的内陆分行做抵押信用贷款。 还款,也用内地货币偿还。 明年内陆货币就面临着大幅度的贬值,一来一去,就等于少偿还一半的款项。这种做法能有效避免货币兑换的不等值所带来的亏损。 这是他的最后一招。 他从心底就没打算放弃这批书,如果对方真的抱着这一价位不松口,他就准备这么干! 贷款贷个五年八年的,慢慢还! 反正从明年开始,内陆货币进入长达十二年的大贬值期!与钱的汇率,从今年年底的一比四,掉到八十年代末的一比一点三五。 内陆纳徳轩珠宝店面要开业,到时候安排人,分散开来,用外汇兑换内陆货币,再去银行还款,并不困难。 嘿嘿,八十年代港台商人进入内陆投资,又有多少投入的是真金白银? 只是没人仔细研究琢磨罢了! 第383章 孔雀之舞 津门剧院,卢灿和孙瑞欣坐在台下第四排,轻轻鼓掌。 《摘葡萄》群舞,取材于川中民乐,背景音乐为山歌的引腔为主调,慢速悠长。台上的布景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美轮美奂,但在卢灿眼中,更贴近生活现实。 刘茜莉身着过膝片花裙,头戴西南少数民族的头饰,在四排葡萄架的道具中,蹁跹起舞,眼神撩人,身姿唯美。与她对舞的也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还有四位伴舞。 这支舞蹈,所表现的是劳动人民的欢快幸福场景,同时穿插了男女懵懂的爱情。这算是内陆思想开放的前奏,放在几年前,这种舞曲会有争议的。 刘茜莉作为领舞者之一,表现很亮眼,基本功很扎实,她的绕架、屈膝、手臂抖动、腰部,压腿,非常有韵律。 谢幕时,自然是掌声一片! 接下来依旧有节目,刘茜莉在压轴时,还有一支民族舞蹈《雀之灵》,那是独舞。 孙瑞欣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内陆的文化生活,对这种扎实的舞蹈功底,羡慕不已。 接下来的节目,是芭蕾舞《红色娘子军》,没刘茜莉的角色,两人便低声聊了两句。 “莉姐的身段真好!” “有时间的话,让她教教你啊,你的身材不比她差,只不过没系统练习过而已。”卢灿侧过脑袋,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一句。 没人比卢灿更清楚孙瑞欣身材的美妙。 正说着呢,一阵香风袭来,卢灿的左侧空位上,多了一位带着盖沿帽的女士。她侧身往卢灿这边靠来,对孙瑞欣低声招呼道,“阿欣,我刚才跳的怎么样?有没有纰漏?” 是刘茜莉!估计在后台套了件外套,戴个帽子就过来了,下半身的过膝裙群都没来得及换。 “莉姐啊,你……稍后不是还有演出吗?”右侧的孙瑞欣见是刘茜莉,也侧过身,兴奋和她招呼,“跳的棒极了!刚才我和阿灿还说呢,哪天请你教教我舞蹈基本功呢。” “我这不是来看看,你们过来没?没事的,我稍后就去后台换装。”刘茜莉身子挪了挪,卢灿正准备将手抽回来,她又压了过来,“你想学舞蹈?好啊!只是这次怕是不行了!我们这次汇报演出后,就要去沪上,那里还有两场。” “这样啊……” “下次,下次我去香江,再找你,好不好?” “没问题……” 两人隔着卢灿,你一言我一语的低声聊着,卢灿在中间,痛并快乐着。 “要不……我换换位置?”台上演出到了一个小高潮,现场响起一片掌声,两人的叙话也中断了片刻,他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 “不用了,我马上去后台化妆,下下个节目就是我的《雀之灵》。” “阿欣,我走了,等演出结束,你等等我。今天我请你们两位,尝尝津门特色。”她伸长手臂,如同白藕般的胳膊,从卢灿面前伸过,和孙瑞欣握了握,随即如蛇般缩回去。 整个过程,极其自然,如果没有缩手回去时,手臂从卢灿的掌背蹭过的话。 《雀之灵》是傣族的传统舞蹈,很多舞剧团都有这个节目。 孔雀舞是傣族人的信仰,因为他们觉得孔雀最为美丽,是美好事物的象征,是生命繁衍的象征。孔雀开屏,是为了吸引异性,因此,这种舞蹈在傣族中可以算得上是一种仪式,一种成年仪式,以此舞蹈来吸引异性关注。 卢灿上辈子见过杨大师的表演,那种空灵、高傲、卓尔不群、孤芳自赏的味道,十分浓郁。刘茜莉的独舞,没有唯美的灯光,没有玄妙的背景,但依然有自己的韵味。 妩媚! 这是刘茜莉的雀之灵,与杨大师的舞蹈,最大的不同。 长眉妙目、纤手柔腰,穿艳丽的裙裾漫步旋转、抖臂翘脚、扭胯提臀,风姿中带有说不出的妖艳与魅惑,搔首弄姿、迎风挺立、跳跃旋转、振翅翱翔这几个连续动作,更将一位思春的鸟儿,表现的活灵活现。 指腕细腻的张翕蜷舒、肘臂柔韧的扭颤摇蠕,腰胯风致的拧挪提纳,酥软无骨,令人叹为观止。 卢灿还真的不好评价,她的舞蹈和杨大师的舞蹈,孰好孰坏! 也许,这只鸟儿,才是真正活在民间的鸟儿,而杨大师所表演的那只,活在天堂! 还真没想到,龙母竟然还有这一手!太惊艳了! 最后的高潮阶段,她捏起裙摆大幅度奋力甩动,疾速旋转,裙裾飞扬。许是心有旁骛,许是基本功还是不如杨大师扎实,她的抬腿不够高,单腿直立时身子有轻微的颤抖。 对此,观众已经不挑剔了,一个个站起身来,拼命鼓掌! 很亮很纯粹的孔雀开屏! 如果说日常生活中,她只有八十五分,舞台上,尤其是这身孔雀装,满值! 卢灿和孙瑞欣也站起身来,鼓掌。 隐约间,卢灿似乎看到她站在台上,躬身谢幕时,对自己投来微微一笑。 …… 走出剧院,孙瑞欣与刘茜莉两人相约,去逛友谊商店,然后去品尝津门美食。卢灿没能一起,看得出来,对方有些失望。 他需要回去处理点事情——温季宸、昆希还有菲利普斯财务公司的安德烈,已经抵达津门。他需要告诉他们,如何配合潘云耕取出两口井中的东西,顺带着投资开化的高岭土矿。 “我会把阿欣安全送回去,保证不会让她受一点点伤害。”刘茜莉笑着和卢灿握手告别。 卢灿笑着点点头,这是保证?他抽回来的手,攥了攥,里面有张小纸条。 又叮嘱孙瑞欣两句,卢灿这才登车离开。 捏着纸条,卢灿还有些小期待呢!可惜,纸条上的内容并非卢灿所想象的“约”,而是很朴素的一句求助:我想去香江发展,您能帮我吗? 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尤其是那些高知或者见过世面的人。整个八十年代,每年以旅游、工作等名义,逗留国外的人,平均不下于二十万。 金光喜、彭彭木、陈子华等人,还有招募来的六位修复师傅,去香江的手续正在办理。 带个人去香江,对卢灿而言,不算大事。只是,这个女人的心机,在自己所接触的几女中,绝对是最深的。如何处理好与她之间的关系,需要费心思量。 卢灿忽然笑出声来,自己把她拐到香江,未来的小龙女呢?还会存在吗? 赶回院子时,温季宸三人已经到了,张泽宗和徐奉两人陪着聊天呢。 “阿灿!阿欣呢?”温季宸有段时间没见到卢灿了,有些激动,同是有些好奇孙瑞欣怎么不见了? 卢灿与田乐群订婚,这次卢灿又带孙瑞欣北上,温家的压力再度增大。 温父、温母、温季宸几人甚至勒令温碧玉从影视圈退出——温碧玉在半岛酒店惹祸一事,终究没能瞒过去,温家还是知道了;卢老爷子和温碧玉的谈话,他们也知道了。 这事还是卢灿打电话给温家,才算解决了。 不过,温碧玉身边现在多了一位卢家找来的经纪人、有专职司机兼安保,主要业务是替嘉丽服饰、纳徳轩珠宝代言,间或会出演无线电视剧,这种松散状态最得温碧玉喜欢。 “和朋友逛街去了。” 卢灿笑着答道,和安德烈握握手。至于昆希和温季宸,用不上如此客道。 安德烈是菲利普斯公司老员工,现在钱伟的助手。钱伟忙着盯着与大华银行的股份谈判事宜,因此,派他北上负责卢灿的诸多投资及交易问题。 他和卢灿还是第一次打交道,又是内陆这个陌生的环境,因此有些小心谨慎。 “你这次来内陆,需要做好常驻京城的心理准备。”卢灿示意他坐下,指指张泽宗和徐奉说道,“这两位,一位是我的私人代表,另一位是纳徳轩珠宝京城办公室的负责人之一。” 张泽宗、徐奉与安德烈重新握手认识后,卢灿继续说道,“未来还会有一位珠宝行业的经营方面的专业人士加入。” “你们四人,将是我们纳徳轩珠宝未来的四位主管。京城的事情,你们商量着办。安德烈负责财务,未来总部派驻人选负责经营,对外联络、公司人事管理和业务拓张,徐奉老哥负责。宗哥不参与具体管理,帮我关注几大投资事项就行。” “安德烈,你需要尽快熟悉内陆的财务制度,还有银行进出款政策,哦,还有汇率的变动。对了,所需人员,让徐哥帮你想办法。” 这算是将纳徳轩京城办事处的架子搭建起来,未来会不会有矛盾,卢灿也说不准。 处理的这边事情后,卢灿让他们三人自己沟通,带着温季宸还有昆希,去了二楼书房。 “井中有太平天国宝藏?”听卢灿介绍完,温季宸嘴巴大张,能塞进一个拳头。 他算是明白,所谓高岭土矿,只不过是顺带投资的。 到内陆投资高岭土矿,润馨瓷厂的高层,开了两次会,都不太理解——虽然开采容易,但这无疑中又多了一项管理上的麻烦事,还是跨境管理! 这对于开窑才四个月的润馨瓷厂来说,并非好事。 哪有直接从内陆采购高岭土方便? “这件事,润馨瓷厂内部,只限你俩知道。”卢灿点点头,将潘云耕几人在开化的地址和联络方式递给他,“潘哥已经帮你们准备好前期投资所需要的通路,你们俩人去之后,配合他行事。” 他随即又叮嘱两句,“温哥,昆希,虽然是逼出来的借口,但投资这件事本身对润馨的发展有好处,你们还需认真处理。” “当地高岭土的化验结果,要认真做,让瓷厂那边,根据这种高岭土重新研制配方。” “此事,万万疏忽不得。” “你们先行南下,再过五六天,我会去鄂省转转,也许,会拐道江浙,去现场看看。” 去武汉干嘛?当然是看看师门掩藏在君山的物品;另外,找找阿尔萨汗先生的妻子和孩子,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世! 第384章 天成伽蓝 卢灿眼睛微眯,睡不着。 昏黄的台灯映照在随意扔在沙发的睡衣上。 孙瑞欣倦了,枕着卢灿的胳膊,蜷在他腋窝边睡得很沉,均匀的呼吸从他肋下拂过,痒痒的。很奇怪,今天和小丫头在一起时,眼前不止一次闪过那飞扬的孔雀裙。 欲壑难填啊! 不过,今天她的舞者装扮,确实让人惊艳。 带她去香江,以后的事……那是个聪明的女人,会找到自己的位置,卢灿伸胳膊关灯之前,做了决定。 …… 大队人马从京城转移至津门后,卢灿的工作轻松太多。 周家书籍购置一事,在戴静贤抛出两条底线后,对方退缩了,现在和市府方面,紧急磋商应对之策。 会谈暂时终止。 趁着空闲,戴静贤几人,开始逛蓬莱街。 津门古玩店及六家外贸商店,痛并快乐的日子到了。 这两天,窦存世收来四百多块雕版,将附近几个村庄基本扫空。不仅如此,他还捎带着收回来四百多本窦家奎文蛇、曾毅社、利新社等不同版号的古籍。 其中最珍贵的是《开宝重定之本草》!一共收集到了九卷! 《开宝本草》是本什么书呢? 李时珍重修《本草纲目》之前,中原最为通用的医药范本! 开宝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年号,这卷医书是开宝年间编撰的,故称之为《开宝本草》。 开宝六年973年,赵匡胤下诏,令刘翰重新修纂中医药典《本草》。 这里的《本草》就是《神农本草经》,又称《本草经》或《本经》,中国汉族传统医学经典著作。原本收药三百六十五种,南北朝时期的医药名家陶弘景又增三百六十五种,更名为《名医别录》。唐代苏恭、长孙无忌等人在此基础上,又重新修定《本草》,增药一百十四种,为《新修本草》,又称《唐本草》。 自《新修本草》问世后,历三百余年,由于社会的发展,药品数量的增加,该书已不适应形势的需要。因此,宋开宝六年,太祖诏刘翰、马志、翟煦、陈照、王勤、丰原、候壁等九名医官,取《新修本草》、《蜀本草》加以详校,参以《本草拾遗》,重修本草。 本书的主编修官为刘翰,此人出生于中医世家,医术精湛;副主修为马志,这人是道士出生,唐代“药王”韦慈藏一门嫡传弟子。剩余七位编修,无一不是当朝名医。 《开宝本草》的内容编撰完成后,赵匡胤又命令园林学士李昉、知制诰王佑、扈蒙等重加校勘,成书后全书合目录共二十一卷,命名为《开宝重定之本草》。 这套书在明代就已经佚失,否则李时珍也不会如此费劲的去重修本草。 2006年,南韩庆州,曾经发现一本南宋版本的《开宝本草》第十四卷,如获至宝。韩国媒体一阵惊呼,哔哔罗罗的又开始“中医是南韩的”论述。 卢灿在整理完所有的雕版,还有收上来的书籍之后,惊讶的发现,《开宝本草》有可能在自己手中复原! 原书籍九卷,再加上收集上来的雕版中,还有七十多块《开宝本草》的双页版和四页版!回香江后,安排专人修复这些雕版后,他极有可能完整的复原《开宝本草》! 这绝对是中医史上的一件大发现! 谨防有遗漏,今天特意安排陈立春,陪同窦存世回村,再度挨家挨户的问一遍。 陈立春和窦存世离开后不久,卢灿便发现孙瑞欣神色有异。 刚才窦存世就拉着孙瑞欣在旁边嘀嘀咕咕好一阵子,八成告诉她什么事呢? “窦叔来时说了什么?” 孙瑞欣有点迟疑,“舅舅说他们家要在庄子里办顿席面,请村里长辈吃饭,想要请我和你回去露露面,我……” 北方人爱面子得紧,尤其是农村,喜欢办酒席,杀头猪都要弄个杀猪宴,更何况他的亲侄女在香江混得还不错,这次回来认亲来着,怎么说也是件大喜事。 小丫头在香江长大,哪懂这些?刚才一定是回绝了,难怪窦存世与自己的谈话,笑容都很勉强。 “办!为什么不办?”卢灿在京城生活时间很长,对北方农村的习俗了解更多。这顿酒席不办,窦存世怕是在乡里乡亲面前抬不起头。 难怪小丫头神色不对,估计觉得第一次打交道,就拨了舅舅面子,心底内疚呢。 “我家瑞欣回故乡,就是要热热闹闹的。为什么不办?”卢灿起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起身吩咐潘叔,帮忙购置物品。 外汇券、侨胞证,这两件东西,在八十年代真好用! 潘叔找来一辆解放货车,丁一忠拿着侨胞证,直接在供销社采购了半扇猪肉、一只羊,两箱二锅头,又去采购些海产品、糖果、豆制品、蔬菜之类的,再拐道天运楼,将他们家的酱味,打包了大半。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三里庄驶去。 窦存世正坐在家中生闷气呢,一口接一口的抽着香烟。连陪同陈立春挨家挨户走访的事情,都交给今天在家休息的大儿子窦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孩子还是记得当年的事,一定是还怪我们当年作的孽哟……”老太太就爱多想,外婆窦蔡氏坐在院子门口的矮凳上,口中念叨,眼中抹着泪。 孙瑞欣的舅妈听到这话,不高兴了! “当年的事?当年怎么了?” “我窦家可没写密纸告他们,都是他们孙家人自己干的事!自己做得孽自己受!” “告密的是他孙家人、批斗最狠的也是他孙家人、抢她家产业的也是孙家人,都与我们窦家无关。我窦家还搭了一个好妹子进去,我们的冤屈哪儿说理去?” “当年的事,谁敢伸手?那小丫头不懂事,估计在香江的那个老东西也不晓事!” 孙瑞欣舅妈声音越说越大,最后牵扯出孙立功了。 窦存世听得心烦意燥,一拍桌子,“行了!就你话多!当年要不是你舍不得家中的那点存款粮票,我怎么也送点过去,怎么着也算尽点心意!怎么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啰?”舅妈是北方女子的彪悍性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粗着嗓门,争执起来,“当时老二刚出生,家中什么情况你不是不清楚!怎么救济?你准备饿死我们娘儿几个?” 窦存世低低头,深深叹口气,当时家境确实很惨!也算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今天周末,家中还有三个孩子,躲在房间不敢露头。家中老二窦伟怎么也想不明白,前两天提到表姐,一家人都开开心心,今天这是怎么了? 院子外面响起汽车的喇叭声。农村,很少看见汽车,七岁的小弟弟窦鑫坐不住了,哧溜的从凳子上滑下,朝院子外面跑去。 窦伟透过窗户看向院子,嗯?那汽车停在自家门口,不一会,一男一女两个时髦的年轻人走进来。看看对方的装束,再看看自己那土黄色的衣服,窦伟从心底感觉羞愧。 很多年以后,窦伟成为一名知名的摇滚歌手,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表姐和表姐夫时髦的装扮,给年仅十四岁的窦伟带来太大的冲击! 他还将这次见面,写进自己的日记中。 来客人了,还是有钱的客人,十岁的妹妹窦影也坐不住了,溜到院子中看热闹。 十四岁的窦伟,已经有了少年的爱美之心,他怎么看自己的那身衣服都不舒服,躲在房间中,不愿露头。 进来的那位年轻人,拉着奶奶的手,又和父亲说了两句。 家中刚才的火药味一扫而空,父亲的表现,在窦伟看来,有点卑躬屈膝的样子。他和母亲两人,兴高采烈的帮司机,还有一位客人,从货车上往下卸东西! 东西真多!去年村主任的女儿出嫁,好像都没这么多东西! 咦?那位漂亮姐姐拿什么给弟弟妹妹了?他们这么高兴? 红包!我的天呐!这不年不节的,还有红包收? 那位哥哥拿什么给弟妹了?貌似妹妹手中是一大包糖果,弟弟的手中是一块酱肉! 看见弟弟妹妹手中拿着酱肉在啃,这下,十四岁的窦伟也坐不住了!赶紧出门,期期艾艾的往这两位哥哥姐姐面前凑。 正陪着奶奶叙话的哥哥姐姐,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窦伟正着急呢,还是奶奶好,笑着指了指,“阿欣,这是你二表弟,窦伟,今年上初二了。小伟,这是你表姐,香江人呢。熊孩子,喊人呐!喊表姐、表姐夫!” 姐姐真漂亮,无法形容的漂亮,而且很和气可亲。她笑笑,顺手往衣兜中塞了一个信封,“阿伟?都这么高了?就是太瘦!买点零食!” 窦伟伸手在兜内,很厚很厚,只怕有上百吧。他心底估摸着,另一只手在头上挠了挠,蚊子般喊了声,“表姐好、表姐夫好!” 拿到红包,窦伟又从弟弟手中骗走酱肉,重新回到房价中,迫不及待的将信封拿出来。 我的天呐!两百!绿油油的二十张十元的钞票! 这可以买多少收购站的小人书?只怕能包圆了吧! 窦伟正做美梦呢,一只大手搭在他的红包上,吓了他一跳,一抬头,傻了,是母亲! 他立即耷拉下脸,这下完完了! 果然,最后留给他的只有一张!这还是今年年底之前的所有零花钱。 …… 窦伟走在最前面,带着表姐表姐夫去逛天成寺。 席面需要筹备,客人需要邀请,安排在下午五点开席,时间还早着呢。卢灿记得这附近有个盘山风景区,问了问,还真巧,盘山风景区虽然还没成立,但盘山下面的天成寺,已经修缮完毕,可以看看。 大人都很忙,窦伟光荣的接到导游的任务。 可是,窦伟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这导游不合格。从表姐夫口中说出来的盘山历史典故,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原来盘山的本名叫田盘山?是三国时期北方谋士田畴的隐居之所?唐代军神李靖竟然也在盘山隐居过?乾隆皇帝一生竟然二十八次游览盘山? 这些,自己都不知道呢!可看表姐夫认真模样,不像是瞎说啊? 见窦伟一脸懵圈的样子,孙瑞欣笑着拍拍他的胳膊,“别跟阿灿哥比,他就是研究这些东西的,看着年轻,其实老古董一个!” 卢灿走在旁边笑笑,心下暗自感慨,自己这算不算故地重游?上辈子来盘山游玩过,还不止一次,自然清楚这里的典故。 现在的盘山,只能算是一座荒山,断壁残垣,随处可见。 战争时期盘山许多佛寺、建筑等毁于战火和敌人的破坏,至今尚未修复。 “天成寺现在还有和尚吗?”这话自然是问窦伟的。 窦伟点点头,“有呢,还有个七八十岁的老和尚,经常去我们村化斋,我奶奶叫他叫云隐老禅师。” 天成寺就在盘山山脚,很好找。 所谓修缮,其实不过是将庙宇建筑起来,搭建粗坯,连庙门刷红、院墙刷黄的工作都没做,屋檐、房廊的描金涂彩工作,更没做。 丁一忠、卢灿、孙瑞欣还有窦伟四人,刚刚踏上寺庙门前的石阶上,“噹!噹!噹!”三声罄响,继而从悬挂有“静海妙音”牌匾的寺庙中,走出三个和尚。 当头的一位,长髯及胸,身材虽瘦但精神矍铄,一身古朴的灰色僧衣。 他带着两名僧人,下了几级台阶,双手合什,遥遥对卢灿一行人施礼:“贵客莅临,伽蓝生辉!” 嗯?卢灿一怔! 这老和尚,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来?还搞的如此隆重? 第385章 云隐禅师 阶上有风,僧衣列列,身后名刹,再加上长髯飘飘,老僧颇有几分高僧大德气度。 孙瑞欣连忙双手合什,向老和尚行礼。 “表姐,他就是云隐老和尚!经常去我们家化斋的!”窦伟献宝似的,向孙瑞欣介绍。 孙瑞欣连忙轻声斥道,“禅林大德面前,别瞎说。” 那老和尚似乎未听见窦伟的话语,对孙瑞欣还了一礼,又说道,“施主不远万里来到天成,可见有我佛有缘。里面请!” 不远万里?他知道我们一行人来自香江?卢灿此时也有些懵圈,难道真是避世的高僧?他连忙双手合什,回礼道“禅师,打扰了!” 连带着丁一忠也有些迷糊,跟在卢灿两人身后,合什行礼。 只有窦伟,撇撇嘴,有些不服气。 踏入刹门时,卢灿倒是注意到老僧身后的两个和尚,头皮发青,应该是刚剃度不久,身材瘦弱,面色饥黄,见卢灿的目光,神色有些拘谨。 其中一位,窦伟竟然认识,他吃惊的叫到,“山林叔,您当和尚啦?” 那年轻和尚眼神有些躲闪,点头支吾两声——此时,当和尚并不光荣。 那位云隐老和尚见卢灿和孙瑞欣都回头,他呵呵笑道,“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山行,原本三里庄人士,身遭不幸,投我刹门。我赐他法号山行,时时提醒他,人生困顿如行山。” 他又指了指另一位年轻和尚,“这位是我的大弟子水行,家中困顿,兄弟姐妹众多,他以身礼佛,愿家人安康,其德如水,我希望他心怀仁德,水势长存,故赐名水行。” 这番话说的精彩极了。 那位叫山林的,一定是家中遇到什么突发事故了,心灰意冷,被老僧带进山门,那位水行的僧人,应该是兄弟姐妹太多,家中太穷,不得不来当和尚。 老和尚这么一说……啧啧!起码孙瑞欣的眼光,看他已经不同。 “尊师傅教诲!”那两名僧人合什回道。 卢灿对老和尚笑笑,没搭腔。 是的,刚才窦伟叫出那位山行僧人的俗家名称后,卢灿便想明白这老和尚为何如此“郑重其事”。 无它,化缘尔! 天成寺距离三里庄不过几里地,窦存世家来了一位香江侄女,然后紧跟着又爆出侄女婿高价回收老雕版的新闻。 天成寺的云隐经常下山化斋,山行和尚更是三里庄人,他们知道这件事,太正常不过。 刚才卢灿从山门回首往下看,能将下面道路行人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和孙瑞欣两人衣着太明显,又是从三里庄方向过来的。 老和尚人老成精,能猜到自己一行,就没什么奇怪了。 他如此郑重接待,所为的还不是自己的“善捐”? 想明白后卢灿也没打算拆穿对方。 云隐老禅师,三四十年孤身坚守孤庙残林,非有大毅力者不可为,这种人值得尊敬。此外,卢灿也发现对方言语中,哲意颇深,有大禅师的风范。 卢灿跟着老僧的脚步,进入前殿,一时间有些哑然。 前殿中,高大的法座佛龛已经修整好,足有丈高,应该是三佛佛龛,可是里面没有佛供,只有一小尊高约一尺的药师佛像,立在佛龛中。佛龛前一张老条案,上面放着一尊小铜炉,几支檀香飘着寥寥青烟。 大殿周边的罗汉佛龛都已经打制完毕,只是都没有请佛像,更没有描彩。 地面上还有一些施工后的垃圾,被聚在一起,旁边还放着土簸箕。刚才这三位僧人应该正在打扫,被自己一行打断。 前殿空荡荡的,有些冷清。 老和尚也不尴尬,他单手唱耳,“时辰未到,佛不现真身。蒙政府关心,天成重建,寺庙暂定与佛诞日请佛研经!” “冒昧得很!”孙瑞欣没听明白这番话什么意思,卢灿连忙合什道歉。 他又侧身和阿欣解释两句,孙瑞欣连忙也合什道歉。 难怪这里空荡荡的。 原来还没开寺,要等到明年佛诞日(农历四月初八),天成寺才正式重开山门。嗯,也就是说这些泥塑或者木塑的菩萨,还在加工中。 “无妨!无妨!”云隐老禅师笑眯眯的说道,“两位施主,这尊药师佛是我当年从倭寇手中夺回的唯一一尊明佛,我贴身供奉四十年,当得一拜。” 一句话让卢灿对他肃然起敬。 听着简单,明白过往的才知道其中心酸。 华北沦陷,天成寺成为冀东军分区十三团的卫生所,在僧人的帮助下,救助了上百名的抗日人士。华北日军曾经三次扫荡该寺,搜查并抓捕僧人及香客四十六人。 四二年三月,日军第四次突袭该寺,这支队伍为关东军的第十师团步兵第三十九联队,也就是臭名昭著的“姫路联队”。 这帮没有人性的家伙,杀死僧众、居士、香客一百四十多人,其中包括天成寺的主持云辉长老,另行抓捕十三团卫生所的伤员九人、医护人员六名,这些人最后全部遇害。 现场激战时,牺牲的还有卫生所护卫队,一共二十六名战士。 不仅于此,三十九联队还纵火烧毁天成寺主殿、副殿、卧云阁、江山一览阁等建筑九座,烧毁天成舍利塔,抢走寺内各种佛像、佛

相关推荐: 篮坛大亨   沉溺NPH   猛兽博物馆   鉴宝狂婿   虎王的花奴(H)   神秘复苏:鬼戏   亮剑:傻子管炊事班,全成特种兵   我的傻白甜老婆   深宵(1V1 H)   万古神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