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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 镬鼎虽大,但本身却不是最为尊贵的,周代用鼎制度的范主要是通过牢鼎来体现。 用鼎制度的核心在于各级贵族用牢鼎的数量多少,也就是众所周知的的“天子九鼎,诸侯七,大夫五,元士三”,说的就是牢鼎。 因为牢鼎能体现用鼎制度,所以又称为正鼎;又因为祭祀时将牲肉从镬鼎取到牢鼎的过程叫“升”,所以又称升鼎。 至于第三种鼎,其作用是用来盛放羹汤、肉酱等调味料,所以又叫做羞(馐)鼎、陪鼎,一般体型较小,市面上较为常见。 所以,眼前这尊鼎既不是最大,也不是最精致,但在所有物件中,它最珍贵,因为它的名字叫牢鼎! 这尊牢鼎,运作回香江,八十万钱,那些豪门世家绝对抢破头。 呵呵,对方标价只有九万法郎…… 至于那方带链青铜盖壶,是商周盛酒器,算是最古老的温酒器——可以悬挂在火堆上温酒。 由壶盖及壶身两部分组成,壶盖左右有圆环套入提梁中,壶身为长颈,直口,圆形鼓腹,颈部有环形耳,与链条状提梁相连,提梁中部连接长方形提手。 壶腹部环饰四周弦纹,简洁质朴,表现出重复而带来的韵律感,具有强烈的时代特征。最为关键的是铜壶的肩部有神秘铭文,大约二十个左右,卢灿一个都看不懂,不知道李林灿和饶真颐两位懂不懂。 此铜壶铸造精美,保存完好,绝对算得上春秋青铜宝器。 单论形体,这件带链青铜盖壶,自然比不上蟠虺纹簠,可是,它肩部的铭文,绝对能为其增值一倍,甚至更多,市场售价在十五万法郎,也就是五十万钱,是妥当的。 这件,阿方索标价只有八万法郎,自己也算捡个小漏。 捡漏是小,卢灿突然有信心将价格最少能压下去三十万法郎,如果总价压到一百万法郎,自己妥妥的赚了,而且对方还不会有意见。 他将报价单摊在阿方索面前,又拿过刚才对方用过的签字笔,左手示意阿方索坐下,当着对方的面,开始在单项报价上改动。 “阿方索先生,我的为人很实诚,如果你不满意,大可以再给您的朋友电话问价。”卢灿直接在牢鼎、带链青铜盖壶、镈钟、蟠虺纹簠、青铜错金银蟠虺纹剑、铜错金嵌绿松石带钩这六件古董后面打对勾。 停下笔,他说得理直气壮,“这几样,我接受你的报价,因为我认为它们差不多能值这价格,即便我损失一点,也不会损失太多,所以,我不还价!” 一副我很讲理,从不无理取闹的模样。 阿方索自然明白卢灿是想要杀价,挑挑眉,抱着胳膊看卢灿。 再度拿起笔,卢灿在六件陶器后面,重新标上自己的价位,分别是五千万到两万法郎不等。这价格与之前报价,就相差太大! 阿方索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想要开口说话,卢灿却一挥手,斜睨着眼抢先道,“呵呵!您别因为我刚才在这些陶器上逗留一眼,就认为它们真的值钱?” 卢灿一句话将阿方索的心思挑明,老家伙抖动喉结,没说话,只是摇摇头,显然并不同意卢灿的价格。 不急,卢灿还有后招,不紧不慢的说道,“陶器,即便是古陶器,那又怎样?你真的想要将它们当金子卖?” “相信您也知道这些陶器的来历,那么您一定也知道过去几十年中,中国内陆发掘出仰韶、马家窑、半坡、半山、大汶口、大溪、齐家岭等十多个史前人类文明遗址,其中发掘的陶器,最少上万件。” “如此庞大的存货量,你怎么有信心自己的陶器能卖到如此高价格?”他的手指敲敲自己的报价,“我给出的价格,绝对是你探访到所有价格中,最高的!” “如果你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些物品剔除购买名单。” 阿方索尽管有些心虚,可依旧固执的摆摆手,“尽管你说的没有脱离事实,但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物品的完整性和艺术表现力……所以你这价格不合理!” 这老头确实花费功夫研究过家中的藏品,连物品的完整性和艺术表现力都说出来——这两点是决定陶器市场价值的三大因素之二,还有一个就是年代。 卢灿坚决的摇摇头,直接拿笔在价格单的目录上,将这几条打叉——这是表态,这几件瓷器不要了。 这就是交易心理学。 阿方索拧着眉头,盯着卢灿,似乎在揣摩对方是不是在做戏。 然并卵,卢灿真的不再看那些仰韶陶器,低头在剩下几件青铜器上做修改调整,调整最大的是青铜剑和青铜矛,分别改为一万法郎和五千法郎,至于其它几件,也各有降低。 “NONONO!”阿方索连连摇头,“如果你这样报价,这交易无法达成。” 卢灿立即将改好的报价单塞给对方,同样很强硬,“那好吧,我们只交易那六件青铜器吧,剩下的这些,您可以继续留着珍藏!” 坏了!自己还是上了这东方小子的当了!一听这话,阿方索立即揉揉额头,这小子太难缠! 那六件青铜器,可谓自家藏品中的精华,尽管对方给的价格挺满意,可是……卖给他之后,剩下的这些,真的难以出手!起码短时间内是无法出售的! 如果按照对方出的价位,这……与他自己的心理价位,落差有些大。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就在第二件自己报价被对方阻止! 狡猾的小家伙!阿方索咬着牙,眉心直跳! 他很想直接拍桌子大吼一声,“你特么滚蛋!”可惜不敢啊,对方给出六件青铜器的价位,还是不错的,绝对是市场最高价!这种客户,很难遇到,错过意味着…… 他不是卢灿,根本不清楚这些古董未来会怎样! 阿方索彻底纠结了! 卢灿小口的呷着已经微凉的咖啡,变得稳坐钓鱼台。 阿方索揉着眉心,再度拿起笔,开始又在卢灿的价格基础上修改,这一次,他调整了一件陶器——双耳尖底瓶的价格,又调整了两件青铜器的价格,再度递给卢灿。 呵呵,卢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是……基本同意自己的价格。 重新核一遍,九十八万法郎,卢灿没在还价,一手轻拍报价单,另一手指向最后一箱子文字资料,笑着说道,“价格我可以同意,不过……那些资料,属于我。” 这次,阿方索很利落的点头答应。 总价格,自己没亏,甚至还小赚一点。两人很快就这次交易,签订协议。 这些东西,属于自己了!卢灿让阿忠和那位司机,去雇一辆货车,稍后直接拉走,顺带着送凯茜太太去银行兑支票。 交易完成,阿方索又回复刚才的好客态度,拉着卢灿参观这座老屋。 这栋房子主体结构三层,三楼有个小平台,几根木杆支撑着,晾晒着两床床单。从第三层到阳台的走廊中,可以看到第四层的尖顶阁楼,里面堆放着满满的杂物,有不少破旧家具,还能瞅见几块画板。 “这些画板怎么放在这里?”看到画板,卢灿再次想起进门墙顶的那五幅黑漆漆的油画框,他试探着问道。 “嗨,那是我儿子乔丹年轻时的习作,凯茜没舍得扔。”老头子一句话将卢灿的满腔捡漏热情扑灭的干干净净。 “是吗?我来欣赏一下他的画作。”卢灿垫脚,从角楼中抽出一幅画作,不经意间,手臂从斜着伸出来的桌腿上蹭过。 拭去厚厚灰尘的那部分,露出暗灰色的狮子形金属包脚! 额?这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家具! 确切的说,这是属于巴洛克风格中,非常独树一帜的马萨林琢型家具。 17世纪后半期,法国大量出现一种被称“Mazarin”的家具,这是一种有八个支脚的写字桌,最早大约在1642年前后就出现了。“Mazarin”的名字来源于19世纪法国的一个著名的图书馆藏书楼。在17世纪后半期,被称为Mazarin写字桌的时代是法国巴洛克艺术中一种独特的家具风格,一直到路易十四时期的1715年这种家具便消失了。 阁楼上的废旧家具,真的会是马萨林家具吗? 第712章 偶遇 琢型是宝石原石切割的专有名词,也称宝石的切工或款式。欧美艺术圈能用琢型来称呼马萨林家具,可见对其的喜爱程度。 马萨林是法国路易十四时期的著名宰相,原籍意大利,罗马教廷教皇乌尔班八世的使节,1639年加入法国国籍,1641年黎塞留宰相提名他担任法国枢机主教,并在临终前将他推荐给路易十三。1642年进入枢密院,任幼王路易十四的宰相、教父并得到太后宠信。 此人能力相当强悍,在政治上和军事上都有所突破。 对内先后平息高等法院福隆德运动和亲王福隆德运动;对外他缔结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结束了为期三十年的欧洲胡乱局面,确立了法国在欧洲的优势。并于17世纪50年代中期,联合英国反对西班牙,迫使西班牙签署比利牛斯和约,兼并阿图瓦和鲁西永。 然而,此人素来喜欢奢华,颇有宋代名相寇准的风采。他喜欢在家具上大面积使用色彩艳丽的漆面,并且使用珍贵的材料进行装饰,譬如青金石,玛瑙,大理石,银,以及一些象牙饰品。 在他去世后,这种奢华的家具风格,被路易十四完全继承且发扬光大,真的把家具当雕塑来做,最终形成极其奢华的马萨林家具风格。 马萨林家具的特点有三:其一是金属镶嵌技术,例如黄铜或者其他金属用于玳瑁上;其二是雕塑在家具上的大面积运用;第三则是许多马萨林家具采用玳瑁面板或者象牙面板,用来提高家具的富贵逼格。 当然,马萨林家具的风格,依旧没有脱离巴洛克风格范畴。 这种家具当时在法国非常受追捧,可惜,因为路易十四统治晚期,因为巨额的军费开支,迫使他自己也在考虑是不是要放弃如此奢靡的行为。 1715年路易十四去世,马萨林家具被法国宫廷禁止,最终化为历史尘埃。 至于眼前阁楼中的废旧家具,究竟是不是马萨林,卢灿不太敢确认。毕竟,这款家具在欧洲非常有名气,即便阿方索不认识,可前几位房主怎么可能不识货? 乔丹的油画不怎么样,表现的是马恩河落日。无论题材还是绘彩,还很生涩,应该是青少年时期的画作。 这画没法评价,甚至连赞赏都无处落点,卢灿只好拿着这幅画问道,“乔丹先生呢?” “他在美国,律师。”提到儿子,阿方索眉飞色舞,挥动着手臂,开始向他讲述儿子以及可爱的小孙子。 八十年代的美国律师,很有地位,卢灿附和着点头,脑海中晃动的还是那五幅油画,还有那堆破烂家具,总感觉这座陈旧的老屋中,掩藏着什么秘密。 他也很清楚,这种总是想要捡漏的心态不对,可是偏偏忍不下这一念头。 人呐,赌性真重!这情形,很像看到一堆赌石,总认为那个最幸运的人一定是自己,或者下一次出手,说不定自己就能中呢? 卢灿被那几幅黑糊糊的油画勾引的有些心不在焉,阿方索说着说着也感觉到,自我解嘲的摊摊手,“老了,就喜欢回忆,小时候的乔丹和现在的丹尼斯一样可爱。你是年轻人,不太喜欢这些吧。” 弄得卢灿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那……你为什么不去和孩子们一起生活?” “怎么没有?”阿方索指指楼下,“这些东西处理完毕,我就和凯茜一起去美国。” 三楼的小露台,像极了瞭望哨,石墙有齐胸高,从这里看下去,石屋右侧大约有五六亩的葡萄园,郁郁葱葱的挂着青绿的葡萄;左侧靠近一座小土丘,草色青青;后面是不算茂密的人工林,一排排的很整齐;至于前面,就是马恩河。 看着周边,卢灿心底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买下它!即便无漏可捡,这里的风景也非常适合休闲度假。 “阿方索先生,要不……您这栋房子,也转让给我吧。”卢灿看着他,扬扬手,示意那片葡萄园,“我很喜欢这里的景色!” “当然,价格一定要合适……要知道您和凯茜夫人都准备去……”卢灿耸耸肩,示意我可是帮你减负的哦? 阿方索愕然的看着对方……买自家的房子? 旋即,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了,神色也变得古怪,反问一句,“你确定要买?” 卢灿迟疑的耸了耸肩,跟着马上又补充了句,“当然!” 阿方索停了几秒钟后看向卢灿,“那好,就出售给你,不会要虚头!” “我和凯茜还保留有二十四年前的购房合同,就像昨天一样!我的报价……只在当年价格的基础上,增加三成,你看怎样?”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卢灿,这么感叹了一句。 老家伙……怎么突然变得好说话了? 二十四年前,这套石屋别墅,怎么也要比现在便宜得多吧?这是卢灿的惯性思维。好在他反应够快,没有直接摇头,先问道,“您当初买下这套房子,还有周边产业,一共花费多少?” “三百二十万……法郎。” 这价格不低啊,难怪老家伙说只加三成,合着他当初上当受骗了? 卢灿连连摇头,“我虽然喜欢这里,但距离巴黎市区还是太远,这价位……不能接受。” “那……你希望是多少?”阿方索沉吟片刻后反问道。 “原价,最多我能帮你缴纳公证税和交易税。”法国房产公证费,大约占总价的7%,交易税大约在1—2%之间,算起来,卢灿只是在二十四年前的房价基础上,增加了一成。 “就这么说定,明天我们去找公证。”兴许是老家伙真的感谢他接受房屋,或者说他原本就有出售房子的意愿,竟然非常爽快的点头答应下来,这让卢灿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中间肯定有蹊跷……可事情谈到这步,容不得他反悔,只得点点头。 双方相约明天去公证。 卢灿挠挠头,房产买下来挂在谁的头上?阿佳妮还是比约根?女神怕是看不上这种老旧房屋,不行明天让比约根过来,就当送给她的礼物吧。 这两女的性格都有些怪,还不知道要不要…… 还真的如同他所预计的那样,当卢灿躺在酒店床上给比约根去电话时,对方正在组织撤摊收货。 她抱着电话呵呵直乐,大声的反问一句,“你不是想要包养我吧?哈哈……对不起,尽管你还不错,可我是独生主义者……也许,哪一天我需要,我会第一个联系你的!” 相比比约根的爽朗,阿佳妮的性情有些阴沉,更怪,喜怒无常的那种,有些精神洁癖。 卢灿可不敢那房子去试她,指不定会被她直接撂电话,那下一次见面还能不能再续前缘都难说。 算了,暂时都挂在珠宝公司名下吧,做为员工休闲度假场所,还不错。 拨通嘉妮电话时,她也在会场。 “刚才我和二夫人,刚与大家商量过,庆功宴和送行宴合二为一,定在今晚,酒店二层。因为晚上必须全部撤出展览馆,所以要晚点……你辛苦一趟,给酒店餐饮部打声招呼,晚宴推迟到九点钟……” 听到是卢灿的声音,嘉妮先哔哔的一顿吩咐,直接将他的思路带偏。 今天下午是展会最后时间,听说还有不少巴黎市民赶来捡“尾货”——便宜啊! 尾货处理、展台拆卸、合同文件的归整……杂事一堆。这不,连阿欣下午都没能陪同他去阿方索家。 原计划今晚举行庆功宴,明天让所有来参加表演的代言人、模特及从香江过来的工作人员,好好游览巴黎一天,明晚再为她们举办送行宴。 这会儿不知为何又改了行程? “甄苡婷和郑俪君两位……耽误半个月,她们都着急赶回去。”嘉妮的声音咯嘣脆,成为股东后,她的热情再飙高几分,办事雷厉风行,没人手,她直接吩咐卢灿去跑腿。 卢灿撇撇嘴,一直等她说完,正准备插嘴说买房的事情,她又说道,“你等等,二夫人有事情和你说。” “欸,灿哥,这会没事的话……你让阿忠跑一趟银行呗,庆功宴给大家的红包,现金不够呢。刚才于会计把现金都存银行去了,联系不上。” 晕,怎么阿欣也这样了? 放下电话,卢灿带着丁一忠,先去二楼餐饮部打声招呼,然后出宾馆,沿着花坛路往埃菲尔铁塔方向走去,那里是法兰西商业银行总部。 法兰西商业银行在法国诸多银行中,总资产位列第三。从去年开始,它同样需要面对密特朗掀起的“资产国有化”问题——法兰西商业银行的私人控股高达72%,国有资本仅占有28%。而密特朗要求,法国排名前十的银行,国有资本必须达到“否决线”——35%。他甚至开始倡导取缔或合并小型银行机构,以换取大银行在世界上的影响力。 这就是密特朗极其社会党所倡导,在九十年代赫赫有名的“第三条道路”的发端,即国家社会主义。 这种经济理论政策究竟如何,如果是上辈子,卢灿根本分析不出对错,这辈子对金融不算陌生,倒是有些认识。 这种经济政策对处于困境停滞中的法国经济,毫无疑问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但是,这种做法,无疑是饮鸩止渴,对于法国经济长期发展,并没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这么做?好吧,政治家是有任期的,这样解释很妥当。 卢灿想着密特朗的经济政策,根本就没注意从停车场走来的几个人。双方越来越近,突然,卢灿感觉面前人影一闪,丁一忠突然窜到前面,将自己挡在身后。 嗯?卢灿的目光看过去,对面也有一位黑色西服安保,正在与丁一忠对峙,而另一位安保则用身子护着一位一位中年男子,正警惕的看向这边。 卢灿的眼光落在那位被护住的中年男子身上。 呃!这张脸太好认!中国人民老朋友,雅克·勒内希拉克! 现任巴黎市长,纳徳轩珠宝的“狗秀”,打得就是他的脸面。 他来法国商业银行有事? 卢灿并不知道,希拉克家族是法国商业银行第二大股东,否则也就不会有疑问的。 第713章 鼍鼓羞鼎 卢灿将丁一忠向外拨拨,笑盈盈的向五步外的雅克·勒内伸手,“雅克先生,您好!” “您是……?”雅克一时间没认出卢灿,迟疑一下后还是与他摇摇手臂。 “维文,来自香江……呵呵,纳徳轩珠宝,您应该听说过吧。” “哦!”雅克·勒内一巴掌轻轻拍在额头上,恍然大悟般,语气立即亲热几分,“维文先生,真是久仰大名啊。” “哈哈,只怕是麻烦吧?”卢灿哈哈一笑,自嘲道。 “NONO!”雅克连连摇头。 “你们关注到别人未曾关注,或者说关注而没有行动的现象,这是对巴黎热爱的表现。巴黎感谢你们的关注和付出。” 啧啧,这政治水平就是高,一瞬间就将可能会产生的尴尬,化解于无形,而且让对方很舒服。难怪他后来能登上高位! “真让我意外,谢谢您的夸奖!” 两人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 “你是来……?”雅克·勒内应该有事情,他指了指银行玻璃门示意。 “我是商业银行的客户,来办点业务。” 两人并肩往银行内走去,这时,银行的大堂经理走过来,对卢灿鞠躬行礼,“欢迎维文先生的光临,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他又对雅克点头示意,“雅克董事,董事局会议在六楼。” 董事?巴黎市长在法国商业银行中有股份?卢灿看看雅克,对方耸耸肩,调侃道,“看来我不仅要感谢您对巴黎的关注,还要感谢您信任商业银行。” “看在雅克先生的份上,我要加大和商业银行的合作力度!” “那就太感谢了!”两人说笑了几句后,留下联系方式后,雅克如同很熟稔拍拍对方的肩膀,又对卢灿笑了笑,然后走向西侧的电梯间。 卢灿盘玩着手中的便签,上面记载着对方的私人联系电话。呵呵,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未来的法国头号人物? 倒是可以提醒嘉妮,以及后来负责人一句,雅克这人值得长远投资。 在经理殷勤的陪同下,卢灿提出现金,又在银行安保的护卫下,返回宾馆,又和阿忠忙活着分装红包,折腾半天。 伸了个懒腰,电话铃响起,应该是阿欣的,可传到耳边确实男子的浑厚嗓音。 “维文先生吗?” 额,他怎么来电话?是雅克。 “市长先生您好!”卢灿声音拔高两度。 “有时间吗?我想请您喝杯咖啡。” 这……必须得有!卢灿这样回复的,“很荣幸得到您的邀请……不知道我能否指定地点呢?塞纳河酒店的一楼西侧的黑咖啡味道不错。关键是……它不耽误我参加晚上的庆功宴。” “啊哈,等我五分钟!”对方笑笑,很快撂下电话。 找自己喝咖啡,有事? 卢灿可不认为自己已经重要到连法国一流政治家都需要巴结的程度。对方在八年前就曾经担任过法国总理,年纪轻轻就被誉为戴高乐遗产的第一继承人。这种人会真的因为狗秀或者银行客户就想要找自己拉关系? 想不明白自己能帮到他什么,卢灿摇摇头,换了件T恤,带着丁一忠下楼。 赶到一楼咖啡厅,要好包间,便看见雅克笑眯眯走过来,还有一位安保跟在身后,手提一只皮箱。 与卢灿握手后,他示意安保将皮箱放在桌上。 “维文,据我所知,你还是一位优秀的鉴定师,对吗?”他扬扬眉,表情有些得意,“恰好,我也是一位中国青铜器爱好者。” 嗯?让自己帮忙鉴定物品?卢灿看看皮箱的大小,八成是了。 卢灿配合着露出惊讶的表情,“啊呀,这可真没听说过。” 其实他知道雅克的青铜收藏爱好,还知道希拉克与中国多位青铜器鉴定大师关系不错,譬如上博副馆长陈克伦、青铜器鉴定大家马承源先生,还有,他在七八年访华期间,成为第一个参观秦始皇兵马俑的外国人。 希拉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亲手打开皮箱,“我最近购买了一件青铜器,存放在银行保险箱中。维文帮我看看?作为报酬……今天的咖啡我请!” “好啊,我也刚好见识见识您的藏品!”卢灿搓搓手,真的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来求鉴定的。 皮箱打开,里面被填充了大量泡沫,看到躺在其中的物件,卢灿哑然失笑,真正有意思,下午入手一件牢鼎,现在又看到一尊羞鼎。 羞就是滋味鲜美的调味羹,“致滋味乃为羞”,意为羞鼎是用来置调味羹的小鼎。 “嗨,你帮我看看,这小锅是什么时间的?”雅克双手将这尊羞鼎捧出来,放在桌子中央,向卢灿伸手示意。 这尊鼎不大,含盖高为三十五公分左右,鼎为圆形,双耳方孔,耳饰斜方格云纹,腹饰蟠虺纹,犀首纹膝,三只马蹄足,膝上的图案,还有盖上的纹饰,怎么看都像是文字,盖为穿孔纽提。 鼎身呈现灰白色,铜锈的一种,属于氯化亚铜氧化色。 青铜锈色通常有:白色氧化锡,灰白色氯化亚铜,亮绿色碱式氯化铜,浅绿色碱式碳酸铜,红褐色氧化亚铜,黑色氧化亚铜,靛蓝色硫化铜,蓝色硫酸铜。 呈现白色、灰白色的青铜器,多出土在中国南方,那里土壤潮湿,这种色彩属于水氧化;而亮绿色和蓝色等铜绿,属于空气氧化,常出现在西北和北部地区。当然,这一标准也不是绝对,譬如川地出土的很多青铜器,也是亮绿色,与所处环境关系更大。 卢灿将羞鼎盖子捧起,用平摊在桌面上,用两根手指指腹轻轻触摸鼎的内部,有轻微的凹凸痕迹——羞鼎较薄,外壁的铸造纹饰,经年累月之后,会在内壁形成凸痕。 真家伙! 通过铜锈的判断,卢灿感觉这尊羞鼎出自南方楚国——也就是属于楚鼎。虎牢博物馆的楚鼎数量相对较多,大小一共二十多只,很好判断。 另一个支撑卢灿鉴定结果的,那就是“铭文”,非常难以辨识——春秋时期的楚国文字,自成一体,秦国文字、齐国文字差别较大,更接近鸟篆。 在篆书的基础上,附加鸟形装饰,使文字艺术化,此即所谓“鸟篆”的起源。如楚王孙鱼铜戈铭文共有六个字,均附有鸟形,富有情趣,表现了楚人对鸟类的特别钟爱。 属于与中原古文字有渊源关系,但又不尽相同于中原甲骨文、铭文、篆文一脉相承的“古篆体系”。 一共有八个铭文,分散在三只马蹄足的膝盖上,还有两个文字则在鼎腹。出门匆忙,没带放大镜,卢灿只得趴在羞鼎前,一点点仔细观看这些文字究竟是什么。 一直观察了十多分钟,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凝重。 “鉴定出结果了吗?”雅克刚才一直饶有兴趣的打量卢灿,这会儿见他停下来,似乎有了结论,忙笑着问道。 卢灿点点头,手指触摸着鼎上的铭文,心中发苦,想骂娘。 这又是一件被盗窃的文物,而且它的“兄长”非常有名——皖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楚大鼎!号称中国第一圆鼎的“楚大鼎”! 楚大鼎高113cm,口径87cm,腹深52cm,重达400kg,绝对是实足的“重器”。鼎腹下刻有“安邦”二字,可见当时就是楚国用来镇国之用。 是的,这尊羞鼎的纹饰与楚大鼎的一模一样,而且铭文中的两个字,在楚大鼎上也出现过,卢灿凭借技艺,想起它们——“鼍音驮鼓”。 鼍是扬子鳄,在古时候,这种动物绝对算是“神兽”,鼓并非乐器鼓,而是代指圆腹扁平状青铜器具。鼍音驮鼓就是神兽背负的青铜器。 估计应该是这尊羞鼎的名称。 卢灿看着雅克·勒内,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开口。 是的,他又想要将这件物品,带回香江。 第714章 所为何来 “维文先生?”见卢灿出神,雅克嘴角带出一丝笑意,又喊一声。 呃,卢灿尴尬的点点头,“这是一尊两千四百年前的楚国鼎,不是锅,它是专门用来盛放调味料和汤羹的青铜容器。” “哦?是吗?看来我确实捡着大便宜,是不是?”雅克的表情并不很意外,卢灿猜测他应该找人看过,至于为什么还要找自己……猜不透这些政治家的想法。 “那就需要看你多少钱拿下这件东西了。” 跟他们这些政治家玩心计,卢灿自恃没那水平,他准备稍后直截了当的提出购买要求,他已经很怀疑,雅克今天带这么一件东西,绝不是简单的请自己鉴定。 “一万五千法郎,它的价值与价格匹配吗?”雅克曲起手指,轻弹鼎盖,铛铛脆响。 卢灿呷口咖啡后,很诚实的点点头,“如果带回香江,它的拍卖价格会超过十万钱,约合三万法郎。” “真是一个诚实的年轻人!”雅克微笑着点点头,看他的眼神有些变化。 卢灿愣了愣,没明白这话背后的涵义看着雅克面带真诚的模样很快反应了过来,谦逊的轻笑了下,“谢谢,这不是交朋友的基本之道吗?” “哦,荣幸!我很喜欢东方文化,更喜欢和诚实而富有活力的东方年轻人交朋友。”他将手隔着桌子伸过来,“重新认识一下,雅克·勒内·希拉克。” 说实话,卢灿确实摸不清对方的路子,怎么又要重新认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坏事,很可能是雅克真的看重他。 两人重新握手,雅克扬扬眉,带着两分调侃说道,“刚才恨不得趴在上面,看得出,你很喜欢这尊小鼎,如果我愿意转让给你,你会出什么价位?” “真的?!”卢灿大喜。 这件鼍鼓羞鼎拿上手再说,管他来找自己有何目的。再说了,自己原本就有心结交这位未来二十年法国政坛最大的鳄鱼,只要不超出底线,肯定会帮,就当是政治投资! 他连忙竖起三根手指,“三万……不,三万五法郎!” 雅克笑着按按手,“就三万吧,它属于你的了!” 说完,他将鼍鼓羞鼎向卢灿面前推推。 “非常感谢!”卢灿捧着这尊像香炉般的羞鼎,看了又看,喜爱之色溢于言表——虎园鼎器不少,可带有铭文的不超过一掌之数,更何况这件鼎器,还是楚大鼎的配鼎。 他拿着桌上的卫生纸,将顶盖上及三足与鼎腹的缝隙,仔仔细细的擦拭一遍——这尊鼎保管的虽然不错,可很明显,前几任主人,对铜锈的处理不算内行,应该是用湿布擦拭的,导致它暴露在空气中时,有些氧化——缝隙间能看到一丝丝铜绿。 这种新绿可不是好东西,它会以极快的速度,加速铜锈下层的青铜腐蚀,必须要除掉。 雅克一直在笑眯眯看着,偶尔喝口咖啡,并不说话,一直等到逯卢灿处理完毕,将羞鼎重新放入皮箱后,他才开口。 “维文对金融业很了解,不知道对法国如今的金融市场怎么看待?” 这话题太大了吧?这是他今天向自己卖好的目的?可你偌大的法国金融政策,问我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关键还要看密特朗怎么做。 可这会还真不能敷衍,卢灿坐直身子,眼睛看着对方,心底在快速整理思路,“如果从解决现阶段法国金融企业竞争力不足(法国银行在欧洲就没有太出名的)的问题来说,这种做法有些效果,但只能说是当前效果不错。” “众所周知,金融之都,纽约第一,伦敦第二,东瀛第三,至于巴黎……呵呵,偶尔能在前十看见它。” “英法经济总量差别不大,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巨大差异呢?” “这与他们开放的金融政策直接相关。” “英国金融政策开放,受惠的不仅仅是国内私人金融资本,更为国营金融机构松绑,他们能很好的适应适应市场需要,对接外资,最终又反作用于自身金融体系,带动英国金融业的高速发展。” 卢灿扬手花了个圆圈,“这就是正确的、直面市场的、甚至有些残酷的金融法则的巨大作用。” “这也给法国金融机构一个很好的启示——有时候并不是国有化越彻底约好。” 雅克走上社会的第一份工作就在审计院,还分别担任过就业和财经的国务秘书,他对金融业的了解,绝非泛泛,听着卢灿的畅谈,隐隐的点点头。 认可对方的说法,并不代表就一定会附从。 作为老牌政客,雅克的心智如同坚果,他面带微笑,等卢灿结束话语时,反问一句,“维文对英国金融政策很看好,可事实上英国的经济情况同样也不乐观。” 他摊摊手,说道,“英国的失业率很高,通货膨胀加快,产业发展明显动力不足……并不比法国好多少。” 好吧,他说的是事实。 八十年代的欧洲,经济发展变缓,英国铁娘子上台,采用的方式,与法国密特朗的方式截然不同,她在竭力的推行国有资产私有化,而密特朗则是竭力提升国有资本比例。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卢灿不是经济学家,其根本问题他从未考虑过,不过,在他的印象中,英国问题要比法国更复杂,牵扯到英国与前殖民地国家也就是英联邦的市场关系,还有就是英国与欧洲大陆也就是现阶段欧洲共同体的关系定位,始终处理不好,这极大的影响英国商品出口市场。 “你认为英国经济停滞……因为出口缘故?”卢灿的回答让密特朗有些错愕,这回答……是不是太随意? 卢灿耸耸肩,“也许……这是原因之一。” 他先握起拳头,“目前世界上美、苏联、东瀛、西德,东德,是公认的五大经济体,如果我们靠印象来分析,就会发现有些意思。” 然后翻出大拇指和食指,“美苏像个大水池,有足够大的市场,来消化国内产品,他们的经济快速发展,不难理解。”——八十年代初,苏联的经济很牛的。 他又将剩下三根手指翻出,“再看东西德,还有东瀛,他们自身的水池不小,更为重要的是,出水口顺畅。东德的产品流向东欧和苏联,东瀛和西德的产品,流向北约和美洲。” 卢灿笑着调侃道,“欧洲市场其实也是个大水池,只不过,往这水池中放水的河流太多,池子的扩建速度,跟不上流入的水量,自然也就经济停滞。” “水池理论”来自于三十年后央行行长周小川,周版水池理论,说的是货币政策,卢灿改为经济政策,被卢灿描述的似是而非。 道理很浅,争议也有,但已经算是理论体系,这让雅克再次对眼前的东方年轻人刮目相看。他轻轻鼓掌,点头赞赏,“你……会是一名杰出的经济学家和金融领袖。” “可我更想成为一名收藏大家。”卢灿扬扬眉,逗趣道。 两人再度哈哈大笑。 到现在为止,卢灿依旧没摸透对方的来意,能肯定的是,他不是来问政的——雅克背后有一帮经济学家帮他制定经济政策,超过卢灿太多。 黑咖啡已冷,口感苦中带有一丝丝的涩味,卢灿索性将剩下的半杯,搁在那里,可雅克依旧在一点点的品味,直至见底。 “我在法国商行中,还有一点股份,你……有兴趣接手吗?”雅克抬起头,轻描淡写的说道。 卢灿一怔,旋即爽快的点头,“可以!” …… 送走雅克之后,卢灿没再上楼,他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雅克为什么要将法兰西商业银行百分之七点二的股权,转染给自己?原因对方没说,不过能猜到一点,那就是他有志于五年后的总统大选。 卢灿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选择自己? 还有就是,该怎么与这位已经发迹但未来会更辉煌的政客保持关系,双方关系该维系在什么程度? 另外,自己拿到法兰西银行72%的股权,能干什么?这会不会成为自己踏足欧洲大陆金融圈的一个契机? 他揉着眉心,实在想不明白对方所为何来? 算了,明天让康丁·梯若尔从英国过来,暂时让他帮自己署理这桩交易。 卢灿不知道的是,按照历史轨迹,雅克家族所拥有的法兰西商业银行股权,在雅克参加第一次总统大选时,被对手诟病——银行股权的来历并不清楚,据说与雅克的父亲担任商行高管时的某些作为有关。雅克最终在1991年将将其股权出售给三菱银行——这是一家与雅克关系非常亲密的东瀛银行,并还因此衍生所谓的“秘密账户风波”。 “卢少,二太太她们回来了。”丁一忠低声打断卢灿的沉思。 “哦,知道了。”卢灿起身,走出塞纳河宾馆大门。不远处,几辆大巴车上,阿欣和嘉妮,带着一帮人正在下车。 巴黎展会,终于完美落下帷幕,纳徳轩珠宝的收获,超乎想像!不过,卢灿却因为与雅克的接触,有种感觉,自己和巴黎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715章 小林斗盦 利摩日没什么变化,路易勃朗大道两侧,依旧是那些古旧的三层尖顶房屋,相比之下,肉店街两侧的木屋更雅致,更得阿欣的喜欢。 巴黎展会忙完,俩人继续蜜月,鉴于成绩不错,田乐群在电话中还特别“嘉奖”阿欣一周时间。 在法国,购买房产从意向到最终拿到房产证,最快时间也需要二十天。太长了,卢灿便带着阿欣来到利摩日,看看法国润馨瓷厂的准备情况。 总体来说,还不错。 现在的润馨瓷厂,似乎每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着。相比当日运通的低沉,这座法国小村庄,再次焕发勃勃生机。 新开辟的润馨窑口,要比原本的运通窑场大一倍,分为两大部分——手工瓷窑和机器拉坯电窑车间。前者主做高端欣赏瓷,后者是中端生活用瓷。 韦森特和唐经天雄心勃勃,一回来就准备窑口,到现在为止,已经出窑三次,金绘瓷一窑;素瓷一窑,还有粉彩瓷一窑。 出窑率在百分之六十五左右,虽然还未达到香江总部的出窑率,毕竟需要时间不是? 芒迪附近的高岭土,呈微碱性,要比香江那边的混合高岭土的土质,更适合烧制混合彩,也就是彩瓷,相对来说素瓷的光泽度稍差。 这与利摩日的出产瓷是相符的——利摩日最好的瓷器就是金彩。 窑口周边的两座小山丘、一片树林、一排村落,还有两百多亩的田地和草圃,合计一千三百亩,现在都属于卢灿的私产。 韦森特回来后,在嘉妮的协助下,将芒迪的小村子周边的山地全买下——这座村落原本的使用权就在运通瓷厂手中,这次是买下所有权。 卢灿很想将这里打造成润馨瓷器农庄,以后每年都带着家人过来住一两个月。这些用地,暂且规划到法国润馨瓷器厂的名下——农田草圃交由那些烧瓷工人家属打理。 慢慢建设吧,施工队伍还在赶建厂区办公楼,连生活区的建设还没开工。 卢灿和孙瑞欣看过一遍之后,便离开芒迪,优哉游哉的游览利摩日古城。 欧洲很多城市,最高的建筑一定是教堂,牛津如此,利摩日也是如此。狮子圣米歇尔教堂建于14-16世纪,得名于塔楼门口两侧的花岗岩狮子,65米高的尖顶上有一个大铜球,俯视全城。这里存放着圣马蒂亚尔的遗物和头颅,许多精美的十五世纪彩色玻璃窗让人眼花缭乱。 穿过小广场,便是利摩日的拿瓦河,其实就是一条丈把宽的小溪流,河流上搭建的是本地很有名的“幸福桥”,桥两侧的铁链上,挂着不少连心锁。 阿欣站在桥头,看着几对正在挂锁的年轻恋人,眼神忽闪,不知在想什么。 “我们也去挂一把?”卢灿笑嘻嘻的搂着她的腰间,闻着她的发髻幽香。 丫头迟疑片刻后坚决摇头。 卢灿耸耸肩,天知道她想什么?“那好,我们去对面咖啡馆歇息一会?” 幸福桥的对岸就是肉店街,利摩日属于利穆赞大区,而利木赞又是法国农牧业的重要产区,肉店街曾经是利摩日附近的肉类批发销售中心,全是两三层高的木楼店面,所以才有如此怪异的名称。现在当然不是,已经被改为休闲购物步行街。 “哎哟!”阿欣突然小声惊呼,身子蹲下来,揉着脚踝。 嗯?扭着脚了? 看情形就是,卢灿赶紧蹲身,想要看看她脚踝有没有浮肿。 “哎呀不用。”丫头连忙扶着他站起来,顺带着也将卢灿拽住,不让他看。 “要不……你背我到对面的咖啡馆再看?”丫头说这话时,眼角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背?桥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看着丫头的表情,算了,背自己的媳妇,怕什么? 他蹲身将丫头背起来,走在长长的幸福桥上,接受无数行人的注目礼,还有不少的年轻人打起呼哨,感觉棒极了。 反倒是丫头不好意思起来,将脑袋靠在他的脖颈上,呼吸温暖而馨香。 这座桥梁似乎有神的祝福,背过去之后,小丫头咯咯笑的活蹦乱跳的跑开——脚伤好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卢灿一人,还有桥头许多人的哄堂大笑。 这个……臭丫头。 等到卢灿追着她走进路边一家名叫“圣埃蒂安”咖啡馆时,惊讶的发现,丫头竟然在和一位东方老者用汉语对话。 老者六十多岁,满头短短的白发,颧骨很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白色短袖衬衣,一丝不苟的扣得整齐。他身边还坐着一位夫人,面容要比老者年轻些,不过年龄也有五十出头。两人正微笑着和孙瑞欣询问着什么,看来他们俩也看到刚才的一幕。 这丫头,聊什么呢?卢灿加快步伐,喊道,“阿欣!” 孙瑞欣回过头,对他欢快的招招手,“阿灿,这两位爷爷和奶奶,爷爷还会说国语呢。” 老者夫妇,面色慈祥的对卢灿点点头,“香江小伙子?” 来利摩日的东方人不多,一听对方腔调,有些怪怪的,还有衣着举止,不难猜到这对老年夫妇来自东瀛! “老先生,您好!我们来自香江。” 卢灿很自然的将阿欣往自己这边搂了搂,微笑着回应对方的话语。 “这里的咖啡不错,坐下来陪老朽喝一杯?”依然是老先生说话,那位老妇人则礼貌的陪着颔首。 “两位从东瀛来旅游的?”卢灿和孙瑞欣坐在对面,笑着问道。 “我们是……过来学习的。” 老先生一句话,让卢灿两人有些惊讶,阿欣衬着下巴问道,“您二老,家中有窑口?” 她和卢灿的猜测一致,都以为老先生来利摩日交流制瓷工艺的。 “窑口?”老先生笑着摇摇头,“我是来学习瓷雕的,准确说是瓷板雕。” 瓷板雕?卢灿一愣,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学习瓷雕,他能理解。欧洲的雕塑,领先世界很多年,连带着他们的瓷雕水平,在创意和表现力方面,也一直领先。 瓷雕就是瓷泥通过雕塑成型,然后上彩上釉,经过高温烧制的三维立体艺术品,简称瓷雕。瓷雕与普通瓷器烧制,具有很大差异。 首先是高温——瓷雕的窑温必须达到一千三百度以上,这已经是“高温瓷”的范畴。 其次是收缩比的掌控,非常不容易。 高温瓷之所以难以烧制成功,正是因为经过1300度以上高温烧制,从“泥”变成“瓷”这一过程,作品的体积要整体收缩20%左右。 这是什么概念呢?高四十公分的瓷泥关公,烧制成功后的高度,只有三十二三公分,缩水一大截。 这就要求,作品的造型形体结构比例必须非常合理,重量分布均匀,否则将会导致产品变形——这也是高温瓷器很少有大器精品出现的原因。 相比较有规则的盘、瓶、罐等物件,完全无规则的瓷雕,收缩比更难控制,烧制更难,所以……润馨瓷厂开办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真正涉及“瓷雕”产品。 可瓷板雕…… 貌似中国更胜一筹,东瀛的瓷版画水平也很高,他怎么舍近求远? 还有,瓷板雕可是非常冷门的行业,老先生怎么学这个? “老先生,瓷板雕……可不是利摩日的擅长,您怎么不去内陆?” 老先生摇头苦笑,“去过……” 后续没说,估计是失望而归,不得不转道欧洲,观摩欧洲瓷雕技艺——此时的内陆瓷器行业发展,确实还不如东瀛。 去过内陆,且看不上内陆的技艺?这老先生不是一般人呢? “老先生,您贵姓?” “小林庸浩。你叫什么?我看你也不是外行,小伙子。”老先生笑眯眯问了一句。 小林庸浩?这名字这么熟?卢灿挠挠眉角,倏然站起身来,“斗盦(音庵)先生?” “咦?”老先生有些惊讶,在利摩日竟然能遇到认识自己的人,他越发确信卢灿的不凡,“你师傅哪位?听说过我?” “斗盦先生的镌刻与书法,名动中华文博界,怎么能不知道?” 卢灿抱拳拱手,行晚辈礼。 他这话不是虚捧,小林斗盦是东瀛镌刻泰斗级人物,与梅舒适郎并称“东瀛篆刻之皇”。 小林斗盦的爷爷和父亲,都是琦玉县的篆刻师傅,帮人刻章谋生,受家庭熏陶,从小就研书习刻。十五岁拜师于书法泰斗、艺术院会员比田井天来(东瀛篆刻陌刀流名家),同时也学印于名篆刻家石井双石(双井流名家)。二十一岁至二十六岁所作书法篆刻作品,就多次荣获大日本书道院及东方书道院的特选奖赏,青年时代已驰誉艺坛。 从二十五岁起,继续问学于河井荃庐(被誉为东瀛印宗师)、西川宁、加藤常贤、太田梦庵等著名学者,以及一度侨居东瀛的中国名书画篆刻家钱瘦铁先生,攻习书法、篆刻、中国古籍、文字学,和古印学等。 卢灿醒悟过来,对方为什么要来学瓷雕。 皆因为对方崇拜的中国清代篆刻大师郑石如,曾经以瓷板雕练手,让篆刻之法大进! 第716章 东瀛印石 小林斗盦的篆刻人生,一共分为三个阶段。 从十一岁到二十六岁,是他的广纳百川时期,汲取东瀛各大流派的刀刻技艺,其印刻作品,时而遒劲有力,时而清秀隽永,作品已称优秀。 从青年时代到六十岁,是他的第二个改变时期,又被称之为“二吴一赵时期”——主攻吴熙载、赵之谦笔法体势,学吴昌硕浑厚朴茂的刀法和虚实掩映的章法,将三者糅合成自己的特色流派——“小林流”的雄健苍茫。 “二吴一赵”构筑了小林斗盦篆刻风格的基本框架,也是他一生创作的主流取向。 小林斗盦并未止于“二吴一赵”的融合,从弱冠之年一直到进入古稀,他对“古典”一脉的忠实追求始终没有停息,对于战国、秦、汉玺印的临摹和研习伴随他的一生。在五十岁以后,他潜心古玺形式的创作实践,也就是这一时期,他对郑石如的隶法,钻研极深。 秦玺汉章,这一古典式的篆刻系统,成为小林斗盦作品形式序列中的主要类型之一。 小林的篆刻作品古朴典雅,追求完美之神畅,尽显东瀛印人的认真、勤勉,以及注重细节的风尚。又多严谨,承古法,对中国古代书法篆刻精神的沿袭,甚至被东瀛现代派认为是过分吸收、依赖中国传统而少见个人风格(在这一点上他的评价不如梅舒适),但无论在日本还是中国,以小林斗盦为代表的传统派篆刻,仍然被认为是书法篆刻的最高品格。 得知他是香江虎园博物馆的卢灿,老先生同样张大嘴,继而欣喜的站起身点点,算是还刚才卢灿的行礼——卢灿在文博界辈分小可地位不低。 “斗盦先生,这次来欧洲,是考察这里的针刻法?”卢灿笑着问道。 老先生笑着点点头,“明熠(卢灿,字明熠)的聪慧,老朽佩服。” 针刻法是镌刻的一种类别,又称针刻版(画)是指一种凹版印刷的工法,用尖钢针或较罕见的金钢石尖笔,直接在铜版或锌版上刻画;也指以这种方法完成的版画。 这种镂刻过程会留下极细微的粗糙边缘或毛边,印刷时会产生柔和的线条,这是直线刻线法的显著特征。 欧洲在针刻法上,有着相当独特的研究——他们利用现代电动刻针技术,在瓷板上进行成品雕刻、注入色釉,重新回炉低温烧制,形成二次着色版画,极具观赏性。 由于技术原因,国内此时根本就没有这种技法,而东瀛则一直很少研究微雕针刻技法,所以,卢灿能快速猜到对方的用意。 老先生遗憾的拍拍桌子,怅然道,“真是遗憾,我从西德波恩,转道哥本哈根,再到爱尔兰(韦德伍奇的总部),最后又到利摩日,历时三个多月,都没能见识真正的针刻法。” 1968年6月,为庆贺女王加冕十五周年,韦德伍奇制造的一幅《维多利亚女王巡视归来》的金彩瓷版画,在伦敦亮相——其画面上装饰的地毯、女王装束上的衣襟,还有头上的王冠,都是采用针刻技术重新上色,进行二次回炉后,异常绚丽。 一时间,欧美陶瓷行业为之震惊,将其誉为瓷器再绘的神器。也因此,这项电动针刻技术于1968年发明后,一直被欧洲视为“尖端保密技术”,参与研制的各大瓷器厂,签订保密协议,严禁对外公开。 小林斗盦虽然在亚洲文博界名望很高,可想要在欧洲现场观摩针刻瓷板制作过程,基本没可能。 看老先生说得凄惶,卢灿摸摸嘴角,主动说道,“斗盦先生如果能在利摩日多逗留两天的话,也许,我能想到办法,不过……不知道成不成。” “真的?!”老先生噌站起身来扶着咖啡桌,,殷切的盯着卢灿。 还真是印痴!不过是观摩电动针刻法就如此不淡定? 这种技法,现在是保密的高超技艺,可是,二十年后,激光针刻技术出现,迅速让电动针刻被淘汰,成为烂大街的技术——街头刻牌印刷都用它。 卢灿对这种技法可没兴趣。 他连忙拽老先生一把,笑着解释,“我恰好认识利摩日图卢兹瓷器厂的老板托马斯。不过,可能要花费精力,和他说说,所以您需要等候两天。” 图卢兹瓷器?利摩日八大瓷器品牌中,规模靠前的一位,小林斗盦自然听说过。他灿然的笑着坐下,对卢灿连连点头,“那……太感谢,十分感谢!” 阿欣有些奇怪的看看卢灿,有些疑惑,可现在不好问——卢灿的表现,太热心,不太像他平日的举止。 是的,卢灿有点小心事。 虎博东洋馆将在八月中旬开馆,可一直缺少一位优秀的东瀛大师镇馆,并且能带领研究中心小组开展东洋文化研究。 李林灿的原意是从东瀛邀请,可是这件工作落实的不太顺利。 这不,小林斗盦撞上门来,卢灿自然不会放过。对方真的很合适,他即对中国传统文化有很深研究,同时对东瀛的绘画、篆刻、书法及瓷器也有独到见解。 至于他对东瀛的书经文化不了解……没关系,去东京大学、帝国大学、早稻田大学等几所学府,邀请一些“想出名而未出名”的教授和学生就足以——虎博的东瀛经学藏品不多。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手惊艳世人的篆刻手艺,这同样是虎园博物馆的短板。 至于观看电动针刻这种事情,对小林斗盦是大难题,可对卢灿而言还真的是小事一桩。 图卢兹瓷器厂的老板是哪位?当年经嘉妮介绍,与卢灿交换藏品而认识,最后将自己的东方藏品,全部出售给卢灿的那位托马斯。 图卢兹瓷器这几年发展的不错,终于从前十的鲁瓦瓷器,跃升到利摩日前五的图卢兹瓷器,在欧洲瓷器行当中,颇有名气。图卢兹瓷器就有这种电动针刻工具。 卢灿为什么要说等两天?嘿嘿,不就是希望小林认识到这个人情“很重”吗? 这件事有谱,小林斗盦和他的妻子雅芙,神清气爽很多,与卢灿两人的谈话,也亲热很多。得知卢灿和阿欣是来利摩日度蜜月,小林斗盦与妻子嘀咕半天,最终,雅芙夫人从随身包裹中掏出一只小巧的锦盒。 “恭喜两位喜结连理!我和外子无以恭贺,就用这件当年的旧物,权表心意。”雅芙夫人微微颔首,将锦盒推向阿欣。 这……刚想让对方欠个人情,这会就要还上? 孙瑞欣看着卢灿不知该不该收下,小林斗盦在旁边说道,“这是我早年雕刻的‘判子’,很对两位。请收下,不成敬意。” 东瀛的判子,雷同于中国的“赏章”。 这里简单普及东瀛印章文化。 印章文化在东瀛非常普及,远超中国。有人说,只要是生活在东瀛,一个人从摇篮到坟墓都离不开印章。在东瀛,有些重要场合,本人签字并不具有法律效力,特别是在签署法律文件或向政府机关等递交申请时,必须在署名后加盖印章。 东瀛印章分为三大类。 一种是称之为“认印(みとめいん)”。这种印章相当于个人签字,工作等日常生活几乎每天都要用,因此也称为银行印,属于“私印”“押记”类。 第二种是称之为“実印(じついん)”,等同于私人正印。 和“认印”不同的是,这种章要刻印全名,并必须登录在政府备案中。在遇有重大事情注明需要盖本人“実印”时用,比如购买房屋、办理银行贷款、买卖交易等,因此“実印”是非常重要的印章。 第三类就是“判子”,这就是属于各类赏章、趣味章,甚至还有图文章,包括“痛印”——痛印就是将动漫等可爱的插画刻制到印章,个人可以依照喜好制定一款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印章。 眼前小巧的锦盒中,是小林斗盦亲手刻制的“判子”,卢灿也不好拒绝,点头示意阿欣接过来。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根长约两寸的圆月圆柱体印章。 阿欣不懂,挺喜欢,拿出来看看,递给卢灿。 “这是长崎县五岛冻石?是不是太贵重了?”卢灿识货啊。一上手,冰凉润滑,质感细腻。通体暗红色,夹有丝丝白棉的冻石,被雕刻成龙凤呈祥的图案,顶端是圆月纽——珠纽的东瀛技法称呼。印章正面,四个细修的隶书“花好月圆”。 不论小林斗盦的雕刻技法价值,单是这块暗红五岛冻石,就价值不菲。 提到印章石,很多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寿山、巴林、青田、昌化等,要么就是田黄、鸡血、青田……绝对没有多少人会想到国外的冻石。 其实,有很多国外的印章石,品质相当不错。譬如东瀛,他们也有自己的“七大印石”——长崎县五岛石、山口县奈古冻、广岛县胜光山青、冈山县三石冻、长野县信阳石、秋田县大筑冻、北海道洞爷石。 这其中,品质最好的就是五岛红冻,也就是卢灿手中的这块。 五岛红冻,与鸡血石有些类似,颜色没那么鲜艳,抛光打磨后,有一种天然的“陈旧”感。因为印签仿古,所以这种五岛红冻非常受东瀛文博界欢迎。 卢灿并不知道,这款印章,是小林斗盦与妻子结婚十周年时刻印的,作为两人十年婚庆的纪念,今天拿出来送给阿欣和自己两人。 第717章 西德立钉 印章石是一种相对油润的石材而已,并非中国独有,只不过中华传统文化,赋予这些石材特殊的市场价值,仅此而已。 国外知名的印章石有东瀛的五岛红冻、意大利年轮石、外蒙的蓝带石、缅甸的翡翠绿石、柬埔寨的红冻、巴西青、越南的红花等。 这些印石中,意大利的红年轮,最有味道,产于佛罗伦萨。一圈圈的红白相间,像树干年轮一样,古朴而沧桑。 它们的品质并不差,不过老外没咱老祖宗会玩,因此籍籍无名。最终它们中的很多,沦落为“中国印石的山寨材料”——国内很多无良商人大量进口这种石材,冒充寿山石。 真真可惜! 五岛红冻不会有这种命运,它在东瀛的市场价格可不低。据说在二战之前,一方长崎五岛红冻章坯,就能换回两块明治金判(东瀛的十两金元)。 嗯,也就等同于中国的“田黄贵似金”的说法。 这方五岛红冻圆柱体赏章,虽然距离最顶级红冻还差一点点,可依旧珍贵异常,再加上小林斗盦的古隶书刻印,卢灿真心喜欢。 老先生夫妇还住在酒店,卢灿阿欣两人,延请两位前往润馨瓷厂庄园居住。得知卢灿竟然在利摩日有窑口,小林夫妇欣然前往。 芒迪虽然略显粗陋,可胜在野趣,卢灿陪他们夫妇转过一圈后,小林斗盦夫妇还真的在这里安心住下来——小林斗盦夫妇对烧制陶瓷并不陌生,时不时还能提出一些自己的上釉添彩建议,他还准备与韦森特、唐经天几位技师切磋切磋。 …… 第二天一大早,卢灿便带着小林斗盦,还有润馨的副总唐经天做翻译,前往图卢兹瓷器所在的小镇圣伊利埃。至于雅芙夫人,则由阿欣陪同着,骑马放牧去。 “我亲爱的朋友,能再见到您,真的很开心!” 托马斯身材高壮,络腮胡子依旧,与卢灿来了个熊抱,哈哈大笑。 “托马斯,看来图卢兹的生意真的不错嘛,这栋厂房规划的很雄伟。”卢灿指指不远处,那里有一栋占地面积不小的新厂房。 “去年下半年开建的。”图卢兹能跻身利摩日瓷器品牌五强,正在建设的厂区,也是资本之一。提到这,托马斯也有些自得,哈哈一笑,“感谢蓝纳克斯……” 卢灿笑笑,附和道,“感谢蓝纳克斯!” 无论是图卢兹的扩张,还是润馨瓷器法国窑口的启动,确实得感谢蓝纳克斯。它上市后的疯狂表现,带动全球瓷器行业的投资热潮。 现如今,欧洲瓷器市场销售很旺,感谢蓝纳克斯已经成为业内口头禅。 “这位是东瀛的小林斗盦老师,亚洲一流的篆刻大师,我的前辈。今天就是他想要近距离观摩电动针刻的创作过程。”卢灿将随同前来的小林斗盦介绍给他。 “小林老师好!没问题,您只要不将我的那套设备带回去就行。”托马斯笑着扬扬眉,伸手与小林斗盦礼节性的握握,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斗盦先生不懂法语,好在有唐经天在旁边帮他翻译,听闻后连连表示感谢。 托马斯和卢灿不算很熟,可是他与嘉妮的关系不错,深知眼前这位的资本实力,因此话语中亲热的很,连带着对小林斗盦也非常客气。 他很快让厂区的一位负责人,带着小林斗盦和唐经天两人,前往窑口厂房,而他自己,则邀请卢灿去向办公区,也就是他的收藏室方向。 “维文先生,前些日子很幸运,入手了一套巴伐利亚王朝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银器餐具,一套三十二件,有没有兴趣看看?” “是嘛?那一定要看看。” 卢灿和他往前走了几步后,笑着反问道,“不会是德国银吧?” 托马斯挠挠头,有些尴尬,他入手的那批物件,恰好是德国银,“不是那种德国银,是800德国银。” 这句话的信息很丰富。 首先要了解德国银是什么,才能了解两人为什么有这种问话与表情。 在中世纪,欧洲银标准太多太复杂,这里我们就简单归纳最常见的几种银和它们的成份——通常所说的法国银,多为950标准,即950份的银50份的铜和其它金属;德国银,通常来说最主要的是800标准,即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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