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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之地,无论是谁占据,都难受!别说你小子看不出来?” 卢灿暗自点头,杨天和头脑很清楚。 他应该猜到自己电话的真正目的,所说的同样是实话——杨家重新占据果敢,就真的能立足吗?只怕比罗家或者缅共占据更难受! 且不说会成为缅政府的眼中钉,也不说其他十二家势力的不服,单是罗、彭两人的队伍,就足以让杨家难以立足——如果没有卢家掌控的缅北护矿队全力支持的话。 缅北护矿队可不是杨家私产,卢家才是这支队伍背后的真正掌控者,这点缅北十三家都很清楚,杨天和更清楚。故此,他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家族会议的提议。 杨天和的话,让卢灿松了口气,他呵呵笑道,“杨叔,你这就过了。” 杨天和一愣,“怎么?你赞成杨家重回果敢?” “那就看怎么回了……”卢灿将自己的计划,对他和盘托出。 末了,卢灿特别强调道,“杨叔,您和六老爷子(杨启志)说一声,他重新掌政没问题,但共管会是利益共同体,需要保障大家的利益,如果还能就当地的民生做出一些成绩,杨家执政才能长久。” 这句话并非无的放矢,可以看作卢灿的警示——杨启志曾担任过果敢地区前任主席,之所以杨家被拱下来,实在是……此老过于看重杨家利益。 “你看我二哥杨茂……怎么样?”杨天和忽然提出一个新人选。 杨茂?卢灿眼前闪过一位黑瘦汉子,杨启志的长子,一直担任老街市管委会主任,也是自己好友杨坤的父亲。 此人一直很低调,但风评还不错,至于能力……不知道,这很重要吗? “唔……我看行!”卢灿认同杨天和的选择。 卢灿在电话这边,能清晰的听到杨天和吁了口气。为什么他宁愿选择杨茂而不希望杨启志再度上台?原因卢灿能猜度一些,这涉及到杨家的权力争夺。 杨金秀身体有恙,寿数不多,杨天和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掌家人选,准备未来接班的,可事情并不那么顺畅。 杨天和准备将杨家彻底变成一个商业家族,可这一计划在杨家族老会中,遭到杨启志为代表的一拨人强烈反对,这些人更希望再现杨家辉煌——成为果敢地区的土霸王。 这种反对,随着杨金秀的病重,逐渐变成对杨天和接班资格的否定。 按照卢灿所说的计划,精于政务的杨启志无疑是新一任果敢共管会领导的最佳人选,杨天和担心他重新上位后,真的会对自己接掌杨家产生影响。 故此,他一听卢灿话语中的警示后,立即建议调整人选——别看杨茂是杨启志的儿子,可杨茂与杨天和的关系一直不错。 老街这些年有所发展,都得益于杨天和的支持,尤其是近两年,随着杨天和与滇省合作加深,老街(地处中缅边境)的发展受益不浅。现如今,老街最大的资本企业,就是杨家投资的玉器制作厂,其成员有很大一部分来自滇省玉雕学校。 所以,杨天和认为,杨茂上位,要比六叔杨启志上位,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卢灿和杨天和在电话中就共管会的架构,做了一番探讨,譬如四年一选,缅政府报备,如何利用地缘优势加速与滇省合作,缅北玉石交易会是否可以落在果敢等等。 之所以讨论这么多,杨天和需要用这些,去找杨茂谈判……卢灿也愿意多说点,不仅仅希望杨天和能在杨家继续占据主动,还有,他对果敢这片多灾多难的地区,充满同情。 一通电话,整整聊了一个小时,成立共管会,杨家这道坎应该没什么问题,接下来就是罗家。罗家虽然对外宣称与罗星汗一刀两断,可事实究竟如何,大家都明白,幌子而已。 对待合作伙伴,有时需要怀之以柔,有时还需要凌之以威。罗家是典型的利益合作商,卢灿不准备这么客气,这个电话,不着急! 潘云耕功高劳苦,卢灿拉着他,两人聊了一上午。不仅聊到印尼的事,未来对澳洲、加拿大以及非洲的资源投资想法,都对他有所透露,这一切,都需要潘云根及早准备。 潘云耕的手掌不停的松开,握紧,再松开,这还是他第一次全面的听到卢灿的规划。啧啧,原来这位平时话不多的少爷,心中竟然有着如此庞大的投资计划! 交流是双向的,潘云耕也细聊一遍他对于缅北据点、菲律宾据点以及正在建设的巴布亚据点,还有即将推进的非洲据点的建设及安排。 他认为,卢家卫队现在又到分拆时候,需要组建一直最核心的队伍,人数不需要多,但一定是最可靠的,来操持卢灿最秘密的一些事务。 这支队伍,可以以菲律宾为据点。 真是个不错的建议!卢灿立即同意他的计划。 与两年多前潘云耕组建卢家卫队时的拘谨不同,现在的他,有着独当一面的统帅风范。 午餐安排在东半山别墅,卢灿和田乐群正式宴请。 现在的潘云耕,对卢家而言,当得起。 第766章 老辈趣事 张老爷子一只手推推老花镜,另一只手在三河香筒上轻抚,雕刻的牌匾上,墨林堂三字,清晰可见,字体为秦隶,也就是古隶。 办公桌上,还零散的摆放着几张打印纸、照片,全都是项元汴先生常用的印签押记,像“墨林山人”“墨林居士”之类,这是老先生准备用来对比的。 在办公桌的另一侧,则是高高堆积的资料,张博驹老爷子自己常说,生平最后一件大事,就是将当年项元汴先生的天籁阁藏品,整理收录成册,以供后人瞻仰。 这本《天籁阁珍品集萃》,现在已经汇编了六百六十七件藏品,都是虎博收集上来的,以及南北两宗历代人遗留下来的珍品。 眼前这件,虽然肯定不是天籁阁藏品,可它与墨林堂关系重大,老爷子同样小心翼翼——终于能通过这件实物,一窥当年天籁阁项家的盛景。 老先生明显不是在鉴定,而是……在出神,卢灿坐在旁边,没敢打搅老先生遐想。 许久,老先生放下手掌,轻声叹了口气。 卢灿知道他这是在感怀而并非这件香筒有问题,问道,“张伯,您看……我的推测,有没有可能?” 老先生没直接回答,而是拿起一张墨林山人的印签照片,放在香筒雕刻牌匾旁边,两相对比,“东西没问题,画面上的内容,就是项老的墨林堂。” 他这么说是有因由的,“项元汴的天籁阁匾额,书写者是文嘉(文征明的二子,明代书画家),匾额执刀雕刻的是方古林……” 这事卢灿还真没听说过,若不是有渊源,谁会没事情去研究天籁阁匾额的题写者和雕刻者是谁? 方古林是谁?这个人,卢灿知道。 明代江南的雕刻大师,而且是全能型雕刻大师——牙雕、木雕、竹雕、漆雕、根雕无所不精,同时他还是治印高手。 “能琱琢犀象、香料、紫檀图匣、香盒、扇坠、簪纽之类、种种奇巧,迥迈前人。取材工巧,别有精思。如所制瘿瓢、竹拂、如意、几杖,其就物制作,妙用入神,亦称明朝妙技。仿效倭器亦精。” 请注意最后一句话“仿效倭器亦精”——说明此时东瀛雕刻技术并不差,而且在江南一地很受欢迎,明代雕刻大师也会仿制。 “那……墨林堂的牌匾呢?”卢灿今天又被上了一课。 “墨林堂的牌匾雕刻,同样出自方古林,牌匾上的字嘛……出自高濂。” “高濂?”卢灿有些好奇,追问道,“您老见过高濂的书法?” 高濂是谁?喜欢戏曲的可能知道,他就是中国古典十大喜剧之一《玉簪记》的作者,同时还是明代有名的养生专家,其养生著作《遵生八笺》是中国古代养生学的集大成之作,据说宋女士对这本书推崇备至。 此人高才,他的香道功夫,名震江南,茶道与花道同样很牛,编撰有《牡丹花谱》和《兰谱》传世,还是与项元汴同时代的江南藏书大家、鉴定家。 他建有两栋收藏阁,分别是“山满楼”和“妙赏楼”,其中,山满楼用于藏物,妙赏楼用于藏书。同时,他的诗词、书法功底也不弱,不过,他存世的书法作品很少。 张老点点头,“当年我在国图整理卷宗时,曾见过一本他撰录的《道门十诫》,对他的秦隶,有所了解。” 他又抬头看看卢灿,笑着说道,“如果你仔细阅读过他的《遵生八笺》,应该记得住,他的《燕闲清赏笺》中,曾经提到过‘秦隶仿古道,宜于养气’。” 这句话再度让卢灿脸色微红,《遵生八笺》这套书看过,可卢灿对养生没太大兴趣。 这句话啥意思呢? 高濂认为秦隶书的笔画架构蕴有一丝天道,在心思平静时书写,有助于养生。 顺便说一句,此人还是龙虎山正一道的护教真人。 好吧,扯远了。 卢灿的“墨林堂藏品被掩藏”的猜测,老爷子认为不无道理,只不过,他不太指望那些掩埋点能有收获。 三百多年的变迁,嘉兴县城又是怎样的沧海桑田?想要从万人居住的县城中,找到当年掩埋物品?这近乎不可能。 见卢灿似乎心有未甘,老爷子笑道,“你小子……一向运气好,去试试也罢,兴许还能找到点线索。” 从张老办公室出来,刚好遇到潘奶拎着食盒,匆匆而来,见到卢灿,她笑着点点头,“阿灿来了。” 潘苏现在是香江艺术基金会成员,最近重拾画笔,和岭南派赵少昂等名家切磋丹青,顺便帮卢灿监管艺术基金,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潘奶好!”卢灿侧身给老太太让路,微微躬身施礼后问道,“老爷子的肠胃,现在没好点没?” 潘苏拎起食盒示意给卢灿看,“调理这些日子,已经好很多了。” 上次体检,发现张博驹老爷子有着一定的肠胃功能退化迹象,保健医生建议他少吃多餐,可以适当做点海鲜汤,这不,潘奶煲汤为他加餐。 “那就好!” 卢灿正准备离开,却被潘苏留住。 “阿灿,你在楼下等一会,我有点事和你聊聊。” 他一愣,潘奶这是有事,而且还需要避开张老爷子?卢灿与张老一家关系胜似亲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没听说他们家最近有什么事啊? 卢灿在一楼小会议室等了十分钟,潘苏拎着食盒下来。 “阿灿,我……”她将食盒放在会议桌上,话语中有些犹豫。 “潘奶,有事您说话。”卢灿连忙起身,帮她面前的椅子,伸手示意她就坐,语调带着一股子京油子的味道。 “呵呵,你这一口地道京片子,乍一听还以为你是皇城根儿来的。” 果然,卢灿的一句调侃式话语,立即让潘苏刚才的犹豫消失殆尽,很爽利的说道,“阿灿,最近君翁来香江参加艺术基金举办的岭南画派艺术展,你知道吧?” 君翁是中国当代著名画家黄君璧的号,羊城南海人。 此人在当代画派中,非常有名气,致力于山水画,尤以画云水瀑布为长,与张大千、溥心畲以“渡海三家”齐名。 同时他还是中国现代画派画技的融合者与革新者,当代艺术教育家。1929年任广州市立美术专科学校教务主任、1937年后历任国立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等。1949年迁居台岛,任今台岛师范大学艺术系教授、主任,现如今的“岭南画派”中许多年轻人都是他的门生。 香江艺术扶持基金最近屡屡举办当代艺术展,渐成规模,黄君翁虽身在台岛,年事已高,但依旧热心中国艺术的推广,因此,前段时间特别赶到香江参加最新一起画展。 “君翁老先生的身体还好吧?我还想着上门拜访来着呢。” 卢灿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并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拜访并非虚言——君翁本人就是一位收藏大家,家中藏品,涉及书画、瓷器、铜器、玉器近三千件。 君翁八十有五,这些藏品如果虎博能拿下……那再好不过。 “君翁的身体不错,你要是去拜访……他的住址你有吧?” 这个好打听,稍后给赵太来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卢灿点点头,笑着问道,“潘奶,该不是君翁老先生邀请您去台北吧?” 潘苏惊讶的抬头看着卢灿,“你知道了?” “这事……好办吗?”潘苏紧跟着问道,有些急迫。 呃?这下轮到卢灿惊诧了,刚才还真的是胡乱猜的,没想到还真是这事! 说实话,这事不太好办。 尽管张老和潘苏都是民革中央人士,可别忘了,他俩都在内陆担任学术机构的职务,现在还挂职。来香江常驻没问题,但要是入台,那审批手续就太繁琐…… 卢灿也不敢说一定能成功,他试着问道,“张老也一道……?” 潘苏摇摇头,“我带你小苗姑(潘苏的小女儿)去,老张的身体……还是不要四处走动吧。” “您老这是……”卢灿挠挠头,怎么突然就想着去台岛转转?这事……有点蹊跷啊。 “嗨,我就是去看看故人。” 见卢灿犹豫,潘苏索性挑明,“我听君翁说,大千居士今年两次住院,身体很差,我想去看看老友。” 哦,这事啊!卢灿笑笑,难怪潘奶要躲着张老。 这中间还有点趣事,那就是潘苏与大千居士的“画缘”。 潘苏二十一岁学画,四十年代已经崭露头角,尤擅长工笔重彩山水画,承继了细密严谨,金碧绯映的一派。1942年,她陪同张老游历山川,偶遇大千居士,俩人曾经联手创作《千荷图》《碧峰翠岚》,相互之间颇为欣赏,据说张老爷子颇不高兴…… 见卢灿笑得有点暧昧,潘苏脸色一肃,扬起手臂,作势欲打,“笑什么?我就是去看看老友……” “是是……我明白!”卢灿抱头一闪,站起身来,笑道,“潘奶,这事我来安排,不过,要点时间。” “皮猴子!”见卢灿闪身出门,潘苏也站起身来,笑着骂道。 孰料,卢灿没走,又探头进来,笑嘻嘻道,“潘奶,这事啊,我琢磨着,还是您和张老一起去吧。反正是找人办事,你俩一起办了,挺好。” …… 回家的路途中,卢灿嘴角笑容怎么也隐不去,张老爷子刚才的反应,太有趣了! 老小孩,还真是! 第767章 三地巡展 张老夫妇前往台岛旅游,肯定需要和新华驻港分社报备。 新华驻港分社总部位于湾仔皇后大道东387号,距离虎博不算远,卢灿吩咐丁一忠直接开车前往。这种事情如果走常规渠道,最少一个月,想要加快进度,就只能卢灿亲自出马找王框社长办理。 接到卢家少东家卢灿登门拜访讯息时,王框正在审阅一份文件——香江体育总会拟邀内陆武术代表团在八月中秋时节访港表演。 香江体育总会会长是霍营东,港岛头号亲内陆派系代表,铁磁的盟友。霍老这么做的目的,无疑是在中英谈判之际,深化两地交流,加深港岛民众对内陆的了解。 王框挠挠地中海,诧异片刻——他昨天刚刚面见卢嘉锡,这会儿卢灿登门? 尽管有疑惑他还是挥挥手,示意自己的秘书去楼下接人,而他自己,则快速的在这份邀请文件签上“同意,请港澳工委李菊胜审阅”。 事实上,现在的新华香江分社,李菊胜在某些方面的权力,要比王框更大。 将文件合起,推到一旁,王框又挠了挠地中海。 虽然他不是港澳工委的人员,但对最近内陆出台针对香江几大华人家族的“拉拢”策略,他还是略知一二的。其中,对卢家而言,拉拢是一定的,但是港澳工委也有不少同志认为,卢家的虎博,从内陆偷运各种文物艺术品的事情上,完全可以做点文章。 昨天他和李菊胜面见卢嘉锡时,能感觉到,卢嘉锡的态度要比以前更亲和,姿态更低。 今天卢家长孙来此,还是为这件事? 等到走廊传来那年轻人和秘书谈话的声音时,王框站起身,拉开房门迎了出去。 “哈哈,卢少东家可是稀客啊!” 卢灿拱拱手,“王社长,还真有事请您帮忙!” “哦?快进房间说!” 王框可没敢直接打包票,而是引着卢灿进了自己办公室,又吩咐秘书去泡茶,坐定后,他才问道,“卢先生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 邀请武术代表团访港表演?是记忆中少林小子的访港表演吗? 卢灿坐在王框对面,收回目光,就在刚才,他的眼睛瞄到那份邀请文件。进门前他还在琢磨该如何让对方为自己卖力,现在有办法了! 卢灿眯着眼睛,略略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说道,“王社长,虎博有计划在今年中秋,组织一场香江虎博、台北故宫、京城故宫,三馆精品巡游联展。故此,我过来问问您,这计划有没有可能成行?”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这就安排人去做计划,准备去台岛故宫商谈合作事宜。” 是的,卢灿这是在公私兼顾。 诚然,卢家在对方眼中很值得结交,也值得帮忙,但肯定不是最迫切的那种,对于官员而言,最迫切的还是政绩。 新华香江分社的政绩是什么? 自然不是新闻报道,而是港台的统一战线工作是否有实质性突破! 卢灿抛出的计划,似乎只是一场很寻常的“三馆联展”,去年虎博就弄过,可是,王框很清晰的听到其中非常关键的一个词汇“巡游联展”! 巡游联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京城故宫的展品,会在建国后首次登录台岛!同样也意味着,京城故宫的工作人员,在建国后,将第一次以官方身份登录台岛! 这还不是突破?这还不算政绩? 王框立即身子前探,目光迥然,盯着卢灿,“卢先生说的是……巡游联展?” “是啊!”卢灿搓搓手掌,笑着点点头。 “去年虎博和台北故宫,举办了中秋高古画作联展,又与京城故宫合作联展,反响不错,不过……台岛文博界人士一直都很遗憾,台北民众没机会欣赏京城故宫的藏品……” 这话并非借口。 去年八月中秋,虎博与台北故宫举行的高古画作联展,在台北反响不错,按照约定,所有藏品随后又在虎园博物馆进行展览。在香江的展览中,虎博又从京城故宫借来十六幅元代之前的高古画作,其中就包括唐朝韩滉创作的黄麻纸本设色画《五牛图》。 香江虎园博物馆,算是完成建国后第一次真正的三地联展,许多台岛收藏家,慕名来香江,欣赏内陆的十六幅高古画,其中,《五牛图》更是让台北故宫揪心不已。 这其中,还有一段小故事。 韩滉《五牛图》,根据画卷上的诗文题跋等可知曾流入南宋内府,元代时经赵伯昂、赵孟頫、元太子等人之手,明代项元汴天籁阁收藏过,入清,曾藏于江浙桐乡汪氏家族的求是斋,金农曾两度观赏《五牛图》,最后一次是在乾隆十一年(1746年)十二月,此后《五牛图》流入清宫。 1900年,八国联军洗劫紫禁城,《五牛图》被劫出国外,几经辗转,被香江企业家吴蘅孙买下,五十年代初,吴氏企业(吴家布料)濒临破产,吴薪孙忍痛决定出售《五牛图》。 海峡两岸,基本同时得到这则消息。 周总理当即就给新华社香江分社发出紧急电报。香江分社秘书黄作财收到这封电报,马上向他的哥哥,时任新华社驻香江分社社长黄作梅汇报。当时,拿在黄作财手上的这封电报,只有八个字:不惜代价,抢救国宝。 与此同时,蒋钟正也想得到这幅画,还成立了抢救小组,甚至连把国宝运回去的轮船都准备好了,并安排KMT特务紧盯黄作梅的行踪,意图抢先一步。 谁知,黄作梅兄弟玩了一手“瞒天过海”:由弟弟黄作才出面,与拍卖公司接洽,一本正经的与拍卖公司商谈购买《五牛图》事宜,吸引KMT特务目光,而哥哥黄作梅隐形匿迹,突然“失踪”。 失踪的黄作梅去干嘛了?他通过工委同志,找到吴蘅孙的下落,直接与对方洽谈购买《五牛图》一事。 最终在黄作梅兄弟的机智配合下,拿到这幅传奇名画,让台岛空欢喜一场。 有关这幅画的双方斗智斗勇故事,在香江台文博界老一辈人士中,流传甚广,所以,当《五牛图》重临香江,引来巨大震撼。 鉴于去年中秋展效果不错,今年虎园博物馆有计划操持第二届,不过,福伯的意见还是以香江展出为主。就在刚才,卢灿冒出三地巡展的念头…… 别看政治壁垒很严密,可卢灿知道,两岸双方,其实都有接触的念头,只是没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更没人敢将这种交流摆上桌面。 现在,以文博交流突破,无疑是绝佳的借口。 这对于虎园博物馆还有卢家而言,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尽管有一定难度! 这绝对是一次巨大突破,王框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他摩挲着脑门,沉吟许久,才抬头问道,“卢生,你和对岸……聊过这事?” 自然没聊过!不过卢灿还是微笑着回复道,“李林灿馆长比较感兴趣,他愿意就此事牵线搭桥,难度有,不过,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王框轻哦一声,点点头。 李林灿是虎博的副馆长,文化研究中心的负责人,以前是台北故宫的资深工作人员,在台北文博界很有影响力,这一点,他很清楚。 卢灿趁机说道,“王社长,如果内陆对这件事感兴趣,虎园博物馆可以先行排遣李馆长和张馆长夫妇,前往台北探探路,您往上面汇报一下,是否合适?” 张馆长夫妇,自然是张博驹夫妇,可谓内陆文博界的扛鼎人物代表,由他以虎博副馆长的名义,走访台岛,既能代表内陆,又能代表虎博。 还有比这更好的人选吗? “这事我稍后和李菊胜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送卢灿离开时,王框与卢灿的握手,很有力度! 这件事能成功,对于他,对于新华香江分社而言,都是一大成绩! …… “你小子,还算有点气魄!我定最近一趟航班返港!”李林灿老爷子在伦敦接到卢灿的电话后,难得夸奖一句。 嘿嘿,老家伙这脾气,还是这么急。 赵太来在伦敦的藏品,分类工作已经结束,李林灿原本还等着装船工作结束,他押队乘船回来,现在听说这事,等不及了,准备马上返港! 福伯和张老听到卢灿的建议,也没有反对。 文化交流嘛,内陆一直找突破口,想来反对声音很小,至于台岛……只要蒋复璁老爷子支持,问题也不会太大。 老一辈,谁也不希望两边一直僵持下去! 在卢灿拜访新华香江分社的第二天,他终于接到王框社长的电话——原则上同意这次三方巡展,不过,香江虎园博物馆,必须为京城故宫展览藏品提供安全保障。 这都不叫事! 就在内陆回复抵达的一小时后,福伯接到蒋复璁院长电话,他详细询问这次由虎博组织的三方巡展具体细节。 看来,台岛方面也没什么问题。 大事成矣!就等李林灿老爷子今晚到港,再拟定张老夫妇赴台计划。 第768章 琥珀藏蜂 目送空客A300-600R大白鲨掠空而起,卢灿放下挥动的手臂,暗叹了口气。如果记忆没错的话,相距大千居士离世,已经不足半年。 其实他也很想走一趟台岛,与这位百年一出的大师见上一面,可是……这不,距离与温碧璃的好事,只有区区三天,他是万万走不开的。至于张老夫妇还有李林灿老爷子他们,会在后天下午赶回来参加小宴席婚礼(妾室婚礼)。 好在大千居士应该还有半年时间,自己在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去拜访,还来得及。这一次,只好让李林灿老爷子带上自己的一份心意。 说起大千居士,卢灿见过两次,一次是台岛源森居家具城开业,楚原带他去拜访的,第二次则是去年中秋绘画展,卢灿去台北故宫见过一面。 老先生白髯飘飘,一袭中国式长袍,精神矍铄,彷如神仙中人,孰料,短短一年,他竟然病重如厮,确实令人感慨。 据同机回台的黄君翁老先生所言,大千居士这次病重,是因为创作长幅巨作《庐山》而引发的。 去年七月,八十三岁的大千居士,应东瀛横滨著名侨领李海天之请,为其旅馆大厅绘制《庐山图》,然而大千虽然游踪遍及中国,庐山却是从未亲履之地,故选择此题材是对他艺术事业的一种自我挑战。 也正如此,他可以获得神游式的想像自由,创造一幅合乎理想的胸中庐山,而且纵情咨意尽性挥洒,甚至超越“师自然”的范畴,进而达到中国山水画所谓“师心”的最高境界。 这种“师心”创作,极其耗费心神。 这幅画作,卢灿上辈有幸见过一次。 全幅长度近十米,绢本,以实景为主,虚实结合,实多于虚。右首起段,云雾飘渺,峰峦隐现,谷底生烟;接著云散烟消,细皴密树,亭桥屋宇,历历可见;再而峰树深沉,如黑云蔽日;转眼却晃飞瀑及左方山冈屋树,又似沐浴在明丽的阳光之中;末段峰峦明灭,层次分明,山势直落幽深;最后以水天相接的平湖作结束。全画铺陈,时而雄伟,时而细腻婉约,几经起伏转折,进入昂扬的高潮后,终了以悠远宁静收尾。 卢灿还知道,大千先生作此画时,身体状况很差,常住医院冶疗,时画时辍,而且由于画面太大,还得整个人被抬上画桌趴著画,极为吃力。 甚至有时心脏不适,吃药休息后,仍继续搏命作画。后来由于台北故宫博物院要求在明年(1983)将此画及其近作联合展出,于是大千先生作了最后一次赶工,只题了两首诗而没有署款。博物馆展毕归还之后,大千居士原拟在身体状况许可下,作进一步的润色修饰。可惜他在一九八三一年三月八日进医院,于四月二日去世,终究没能完成润色和落款。 一代大师,最终遗憾陨落! 张老夫妇还有李林灿老爷子,这次台岛探视,还被卢灿寄予一件重要任务,那就是向李海天提请购买这幅惊世巨作。 一旦虎博购买下这幅未完成润色的作品,就无需如此急迫的让大千居士赶工,也许能改变点什么。 想到这,卢灿摇摇头,成不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轿车从机场滑出,沿着海堤公路,向西前行二十分钟,最后停在西半山一栋别墅前,这里是香江收藏名家孔余任的住宅。 如同华辉邶华老喜欢道藏用品收藏一样,孔余任喜欢收藏佛宝。 所谓佛宝,广义上指的是佛教的各类饰品、佛具等,狭义上则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七种珍宝,另一类是七种王宝。 七类王宝通常意义上是指轮宝、象宝、马宝、珠宝、玉女宝、主藏宝、典兵宝这七大类。而供养七宝的种类,在不同的经书中,有着不同的解释,譬如《佛本行经》讲七宝为∶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珊瑚、颇黎水晶;可是在《般若经》中,供养七宝则为∶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 现在的佛教供养七宝,基本上采用《般若经》中所规定的类别。 卢灿来孔余任家,就是为了对方收藏的诸多供养七宝中的一件品质不错的琥珀。 温碧玉与温碧璃姐妹的母亲,这些年开始诚心信佛,温碧璃想要在出嫁之前,求一件佛门至宝,转赠给母亲,以报答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这一愿望,自然要靠卢灿来实现。 卢灿找人打听,得知孔余任家中藏有一枚非常珍贵的虫珀,也就是业内鼎鼎大名的“琥珀藏蜂”。虫珀非常少见,因此,他今天特意登门拜访。 如果能购买,那自然最好不过,如果孔余任不想出手,他也准备了后手——用他在泰国采买的那件吞武里王朝五钴金刚杵进行交换。 琥珀藏蜂与五钴金刚杵的价值孰高孰低,那就看孔余任的选择。 孔余任算是名家出身,祖籍羊城佛山,祖父是香江佛教协会的创办者孔义东,香江老一代佛教名家;父亲则是香江戏曲协会的董事孔半村,与京剧俞派(俞润仙、俞振庭父子)关系非浅——孔半村与俞派俞振庭的外甥孙毓堃交情非常好。 孔家一脉单传,孔半村英年早逝,孔余任便被祖父接到香江。长大后,他喜好钻研佛宗教义,现任香江佛教协会的副会长。 此刻,孔余任已经站在别墅台阶上。 他并非出家人,顶多算是居士,今年五十不到,皮肤红润,短发,对襟短褂,手持一串十八子珠链,笑盈盈的对卢灿摆摆手,“卢生稀客啊!” “孔伯、婶子好!”卢家与孔家交往很少,可这会儿,卢灿自动放低姿态,很客气的对孔余任及身边的富态中年妇女点头问好。 这种示好,必有所图,孔余任看了眼媳妇蒋晓月——蒋晓月打破孔家一脉单传的传统,为孔家添了两子一女,所以,孔家真正的掌权人他的媳妇。 蒋晓月笑容满面,拉着丈夫的胳膊,走下台阶,“哎哟,阿灿这么忙,来我们孔家坐坐已经是屈尊,还这么客气!” 说完,她伸手接过卢灿递来的随手礼,又示意老公,招呼卢灿进屋。 孔余任学佛,心性淡泊,可架不住媳妇有着中年女人的通病——势利眼。卢家现在如日中天,卢家少东家登门,即便是瞧上孔家的稀罕藏品,那又怎样?那些藏品不过死物件一件,哪能比得上和卢家攀上关系? “哦哟,阿灿太客气了,带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受之有愧啊!” 在客厅中坐下后,蒋晓月打开卢灿带来的礼物,随即发出一声惊喜的感叹。卢灿的随手礼自然是卢家特产——两只手镯,一只是冰种飘红宽镯,送给孔余任的十三岁的小女儿孔月的礼物,另一只是冰种秧苗绿的贵妃镯,送给蒋晓月的。 两只翡翠手镯,市价不会低于五万港纸,孔余任看了一眼后,立即将其从夫人手中拿过来,推给卢灿,“卢生……这礼物太贵重,我孔家……” 孰料,蒋晓月一掌扇在孔余任的手背上,瞪了他一眼,又回头对卢灿笑着说道,“阿灿,你别介意哈,我知道你登门,怕是相上你孔伯伯的藏品吧?” 没想到就这样被蒋晓月戳破心思,卢灿搓着手呵呵笑了两声,“这是送给婶子和妹子的见面礼,当不得贵重二字。” 见卢灿有些不自然,蒋晓月自我解嘲的笑笑,“哎哟,不是我醒目,实在是……我孔家但凡还有一些吸引你的地方,也就剩他的那些藏品了。” 卢灿发现这蒋晓月特喜欢用感叹词,几乎每一句都会带上,另外性格相当强势,自从自己进屋,基本上都是她在替丈夫做主。 卢灿还真没想到,孔家会是女子当家,心头暗笑,自己这两份礼物,还真是选对了。 见蒋晓月直接挑明,他忙笑着说道,“婶子太客气了,这次登门,确实想要孔伯伯手中的一件物品,不过……这不是主要的,其实我是来邀请孔伯伯担任虎园博物馆的佛教小组研究员的……” 这不是卢灿临时胡诌,虎园博物馆确实需要这类人才参与进来。孔余任学识不高,但家学渊源颇深,担任虎博研究员还是可以的。 “啊呀,这真真是没想到啊!我家老孔的才学,终于有人欣赏了!” 蒋晓月双掌一合,冲孔余任说道,“这事……老孔,我替你答应了。” 呃!孔余任尴尬的笑笑,对卢灿点点头,“多谢卢生看重,这研究员……我答应了。只是不知卢生看中我的哪件藏品?” “一直听说您有一件琥珀藏蜂,不知您……”卢灿搓搓手说道。 孔余任嘴角抽抽两下,果然是为这东西来的。 琥珀藏蜂,其实就是虫珀,也就是琥珀中含有一只栩栩如生的昆虫。如果琥珀内的昆虫,能达到一厘米长度,而且肢体结构完整,就能称得上“琥珀藏蜂”。 这种虫珀非常难得,目前收藏界没有发现长度超过两厘米的昆虫琥珀,而孔家的虫珀,内中长度能达到16公分,绝对是琥珀中的精品。 再加上,琥珀在佛教中的在佛教中有“戒、定、慧”三用,孔家的这件琥珀,他确实不太舍得出手的。 第769章 木匠制赝 琥珀与珍珠、珊瑚,并称三大有机宝石。 孔家的琥珀,型制上就是一柄手槌,也就是敲击木鱼铜罄的那种短槌。 带槌柄长约十五公分,槌头长约四公分,最粗处直径两点五公分,枣形,被工匠镌刻八道沟纹,成锤;槌棒只有一公分粗细,长约十公分左右,手槌尾部带有灰色皮壳,被雕刻成虎口,为手槌手挡。 通体半透明,由红色到血红,再到到金色渐变,属于精品血珀! 在槌头部位,能清晰的看到两只肢体略显蜷缩的蚊蚋食人血的蚊子叫蚋,食植物汁的蚊子叫蚊,其中一只蚊蚋,长度足有一点五厘米,这绝对是卢灿所见过最大的琥珀。 隔着琥珀的树脂化石,能清晰的感觉到,两只蚊蚋曾经做过垂死挣扎——它们的两条后腿旁边,有着模糊的蹬踏痕迹,那只较小蚊蚋的后腿,还因此脱落在一旁,而那只大蚊子的翅膀,更被树脂折叠起来,这也是挣扎的标志。 侏罗纪公园中所谓的从蚊蚋腹中提取高古血液,纯粹骗人。 眼前这两只蚊子,腹内空空如也,几近透明——虫子被树脂粘住并最终包圆,至少需要几天时间,它们腹内血液早已经被消化。 整件琥珀,原本呈流体长条状,现在被加工成佛门手槌,当得起佛宝称呼,确实是一件好东西,难怪孔余任不舍。 “孔伯,这件佛宝,匀给我吧。”卢灿两手食指相交,比划个拾万港纸的手势。 这价格,相比市场上的虫珀价格高出三成,如果加上五万港纸的礼物……绝对算得上高价。 孔余任不舍的摩挲着手槌,别看价格很高,可这种好东西,这次失去也许就意味着一辈子很难找到第二件。 卢灿见状,又笑着说道,“阿勇哥的出租公司,不是有扩张的计划吗?您和他说一声,去九龙塘大华银行邀贷,两三百万的贷款,应该没问题。” “哎唷,阿灿……太麻烦您了!我替阿勇谢谢你的好意!”没等孔余任说话,蒋晓月直接从他手中抢过这件琥珀手槌,用红绸包好,放在木匣中,麻溜的递到卢灿面前。 阿勇的全称为孔厚勇,孔余任的长子,掌管孔家最大产业——孔门租车公司。 八十年代初,随着香江旅游业的逐渐兴盛,政府对出租车行业规范越来越严——小心私租、小规模出租车公司逐渐被淘汰出局。孔门出租虽然规模还凑合,大约有二十辆出租车,勉强算是中等规模,但谁也说不好哪一天就被政府取缔或者被兼并,因此,孔厚勇一直谋求银行抵押贷款,购置出租车牌号(香江八十年代出租车是牌号制)来扩大规模。可现在香江金融风波不断,银行放贷都很小心,哪有那么容易拿到贷款? 现在卢灿提到大华银行能放贷,蒋晓月能不着急? 卢灿没有接盛放琥珀的木盒,眼睛盯着孔余任。 孔余任轻轻叹了口气,轻轻点点头——眼前这年轻人的筹码太厚,拒绝不了啊! “谢谢孔伯!”卢灿这才拂拂木匣表面,心头大定! 虽然蒋晓月有些势利且很强势,但不失是个掌家的女人,见丈夫与卢灿交谈甚欢,她便独自去忙碌,并没有掺和其中。 卢灿与孔余任聊得最多的,还是佛具。虎博在东南亚收拢回来不少南传佛教的佛供,而这方面,一直是饶真颐负责,可惜他没有三头六臂,也需要帮手,尤其是印尼佛教两大藏宝地——末雅拉佛塔遗址以及东勿里洞县灵智会宝藏发掘后,这类研究工作的任务很重。 孔余任不愧是香江有一号的佛教研究者,他对东南亚佛教、藏传佛教以及汉传佛教的理解,都相当深刻,卢灿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今天的两件事都很圆满,卢灿看看手腕,已经中午十一点了,便起身告辞。 “哎呀,瞧不上我家的吃食还是怎么滴?”问询赶出来的蒋晓月,立即瞪了丈夫一眼,伸手拽住卢灿的胳膊。 “我家阿勇,正在往回赶!阿灿,你也见见你阿勇哥,以后还指望你多多提携他那个榆木疙瘩呢!哪能走呢?怎么着也要尝尝婶子的厨艺啊!” 蒋晓月一顿拉扯,上纲上线到不吃午饭就走那就是瞧不起孔家……孔余任在旁边搓搓手,也劝说卢灿留饭。 卢灿只得重新坐下。 蒋晓月进厨房继续忙碌,孔余任又被妻子白眼,气氛略显尴尬。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卢灿的鉴定天才之名,在业界流传甚广,便开口问道,“卢生,你……能不能帮我看一幅老画?朋友借款抵押在我这儿的。” 老画?卢灿正盘弄着茶杯,闻言来了精神,“谁的作品?” “落款钤印是郑燮的……” 孔余任边说边往后屋走,看样子是去取画。 郑燮就是郑板桥,康熙年间的秀才,雍正年间的举人,乾隆元年的进士,一生只画兰、竹、石,自称“四时不谢之兰,百节长青之竹,万古不败之石,千秋不变之人。” 这人很传奇,四十岁老秀才,儿子饿死,中年发迹,做了整整十二年的县令,在当时,他的声誉超过乾隆朝的几任大学士(等同宰相),一幅画换了个粉丝老婆,他的“难得糊涂”更成为官场至理名言! 其诗书画,世称“三绝”,是清代比较有代表性的文人画家。 他的作品在香江岛颇有市场,今年维德拍卖的春拍,就有一幅郑板桥的《竹石图》竖幅,落槌价为六十五万港纸,创郑板桥作品拍卖价记录。 专门收藏佛宝的的孔余任,竟然有一幅郑板桥的画作?还真是个意外之喜。 不一会,孔余任抱着一只套盒出来,卢灿帮忙将桌面整理干净,又铺上一层沙发枕巾,两人联手,将这幅画打开。 卢灿摸了摸裱边,底衬较薄,这是苏装,老款。 他心头松了口气,看来正品的机率较大。 竖轴装裱,裱宽越六十公分,轴头卷有十多层,裱长约在一米三四左右。呃,按照苏装的格式,这幅画作宽大约在五十五公分,纵高约为一米一左右。 这就是经验,多看多接触就能积累的经验。 卷轴推开,印证卢灿的猜测,完全正确,老款苏装,纵高一米一,宽幅五十五,清代文人最喜欢的纵幅尺寸。 纸张黄中泛白,画作内容为墨竹,旁边题跋是郑板桥的六分半体(大体是隶书,但掺杂了楷,行、篆、草等别的书体,俗称板桥体),内容为“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右下侧钤印四方,第一方钤“郑燮”白文印;第二方同样是作者印,钤“直心道场”朱文印;第三方是收藏印,钤“藏园”——这是清代江右三大家之一蒋士铨的收藏印;第四方钤“邻苏老人”,这是清末民初杰出的历史地理学家、金石文字学家、目录版本学家、书法艺术家、泉币学家、藏书家杨守敬大师的印签。 乍一看,这幅画作传承有序,正品无疑。 郑板桥的画作、书法,虎博收藏不下于十幅,卢灿对郑板桥的一笔一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卢灿怎么看,这幅画作都有些“飘”! 所谓“飘”,就是画作起笔连笔不流畅,没有那种画家一气呵成的连贯感,有刻意仿制的嫌疑。 卢灿的眉头越锁越紧。 他低头重新捻了捻纸张,没错啊,这是清代江南常用的生宣竹,历史年代足够老;再用手指轻轻捻捻六分半书的字迹,还有钤印的红泥,也没错啊,是到代的墨色和朱泥。 怪事!难不成自己看错了? 孔余任性格偏懦,可不是笨人,见卢灿如此神色,心中顿时疑云四起,忙低头重新审视这幅画作,尤其在那两枚收藏章上仔细观瞧。 没毛病啊,这位鉴定小天才为什么皱眉? “卢生……这幅画有问题?”见卢灿神色严峻,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卢灿揉揉眉心,并没有回答,他的眼睛落在墨竹图的那片狰狞的岩石上,只见岩石旁边,散布着五六个相当大的墨迹,心头忽然一震,这是“谭木匠仿”? 所谓谭木匠仿,是指清代乾隆年间的谭云龙仿。 谭云龙,一名化龙,清乾隆年间的著名的木匠艺人,书画家,幼学木工技艺,所作精细典雅,人称“谭木匠”。 他出生于潍坊市潍城区,而郑板桥曾经在潍坊担任县令,声明颇佳,因此,谭云龙从小就非常景仰郑板桥,喜仿郑板桥的书画,几于乱真。 谭云龙又酷爱金石、治印,博采众家,别具匠心。曲阜桂馥教授莱州时,惊其书画酷似郑燮,曾以“子犹”字之。 普源先生曾有诗讥讽他:“三绝郑虔孰与俦潍滨谭氏足风流。工师解学才人笔,不让前朝仇十洲。” 谭云龙仿郑板桥的作品,虽可乱真,但他有个习惯,画完石头后,爱用浓墨点,而郑板桥真迹中从未见过这个特点,从而提供了鉴别的依据。 卢灿的目光很快从岩石转移到题跋的六分半书上,心中有疑惑,很快就他就长吁口气——谭氏的书法,笔力软弱,缺乏隶书韵味,艺术水平远低于郑板桥。 这幅画作,确实是谭木匠仿制的! 乾隆本朝,谭木匠仿制郑板桥,难怪自己看不出纸张有问题!这种本朝仿很少见,难怪清代江右三大家之一蒋士铨也被蒙骗!而另一个被蒙骗的杨守敬大师,他主攻金石,对字画收藏并不精通,估计见有“藏园”印章便信以为真! 这妥妥的是一幅赝品,谭木匠仿制郑板桥的作品! 不过,它虽然是赝品,可依旧有些价值。 卢灿抬头对紧张的孔余任笑笑,“孔伯,这幅画……您的朋友从您这抵押多少资金?” 第770章 新的产业 孔余任坐在那里,神色木讷。 原本以为价值超过五十万港纸的郑板桥名画,竟然是一位慕名的木匠仿制? 虽然这位谭木匠也算小有名气的画家,可毕竟是赝品,市场价不会超过三万港纸,而他更因为这幅画作借给朋友二十万元。 万一朋友不偿还这笔借款,怎么办?孔家虽然算得上中等人家,可二十万依旧算是笔不小的损失…… “孔伯,我估计您的朋友,也不知道这幅画作的真相。”卢灿看着对方的失神模样,有些可怜,安慰道,“您应该留有借款单据吧?有单据,就没问题。” 孔余任的笑容,极其苦涩,指指这幅画说道,“阿宽当初想要卖给我,三十万,可当时我家没那么多余钱……这不,他拿走二十万,留下这幅画,没留字据,我当时也没在意……” 这下连卢灿都觉得危险,要说对方是无心之举,可能性不大啊…… “这……阿宽是什么人?”卢灿问道。 “是我老友,佛教协会前任副理事长裴继忠家的孩子。”孔余任摇摇头,叹了口气,“老裴在世时,那孩子经常来我们家,谁能想到,怎么会这样?” 听他这么一说,卢灿有感觉,这件事八成就是“杀熟”! 这位名叫裴敏宽的“侄子”,算不上争气,在他父亲裴继忠在世时,就喜欢吃喝玩乐玩摇滚。裴家与孔家交情不错,他也知道孔余任喜欢收藏佛教用品,但对字画等传统收藏并不在行。他如果有心弄来这么一幅老仿作品来哄骗孔家钱财,还真不难! 这些猜测,卢灿自然不会拿出来打击孔余任。他委婉的说道,“也许,这只是一个意外……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安排人查查这位裴敏宽最近的动向。” “那真是……就太感谢了!” 孔余任搓搓手,感激的说道,卢灿能插手这事,他很意外,正要再说些感激的话,厨房那边传来蒋晓月的脚步声。 孔余任连忙对卢灿摆摆手,示意这件事可不能让他夫人知道。 这位孔伯挺有意思,卢灿笑着点点头。 …… 孔厚勇竟然是位一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既没有孔余任的文气与安静,也没有母亲蒋晓月的机灵与白净,这是卢灿万万没想到的。在与对方握手的一瞬间,他心底忽然冒出个可笑的念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像街坊”? 卢灿将这种奇怪的念头按下,笑着回答对方问题,“今天上门,是为了邀请孔伯伯加入虎园博物馆文化研究中心。” 接下来,孔厚勇的回答,立即打消卢灿那奇怪的念头,别看对方长得五大三粗,可那副伶俐的心思,还是酷肖他母亲的。 “哎呀,我爹地总算找到组织了!他在家总是念叨,香江佛教协会只是个名义机构,对佛家经义的解读,根本不上心。” “现在好了,爹地加入虎园博物馆,得偿所愿啊!” 瞧瞧,这番七窍玲珑的话,哪是莽汉能说出口的?这不得不让卢灿高看他一眼。 孔厚勇的回家,很快从父亲手中接过招待卢灿的话语权,他对香江的公共运输系统很了解,就卢灿投资的调景岭巴士公司发展,给出几条不错的经营建议。 例如,他提出可以让调景岭巴士尝试“计次消费”就很不错。 此时的香江,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都是收取现金的,这其中就会涉及到“贪墨管理”问题——售票员和司机联合贪墨,是很难杜绝的。 他提议的计次消费,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月票制度”,一次性收费,既能预收拢资金,对常年乘坐岭上巴士的乘客而言,也有相当的优惠,同时还能让巴士售票员主要工作变向,成为专职的服务人员,从而减少贪墨的可能。 不得不说,这位络腮胡老哥,有些见识。 卢灿对岭上巴士的投资并不在意,但并不意味着全然放手不管。 这么好的建议,为什么不采纳? 他立即眯眯眼,重新审视对方,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岭上巴士公司的那波人,基本上都没什么经验,都是在摸石头过河式的经营,而眼前的孔厚勇在出租体系摸爬滚打十年,显然要比张国怡、陈录生等人经验丰富。 卢灿笑着表示感谢后说道,“孔哥对巴士行当很熟嘛?” “嗨!”孔厚勇摸摸脑壳,自嘲道,“我从小看见书就头疼,中三毕业后,就去了九龙巴士当售票员,当过车长,也当过线路调控组组长。” 他说这番话,孔余任的脸色并不好看,看来当初因为读书一事,他父亲没少置气。也是,孔家算得上书香传家,结果长子全无读书基因,孔余任的失望可想而知。 “孔哥现在不也挺好吗?”卢灿朝孔余任笑笑说道。 孔厚勇同样注意到父亲的脸色,尴尬的笑道,“我结婚那年,想要创业,还是父亲给了一笔资金,才有现在的阿勇的士,所以,特感谢我爹地妈咪!” 一句话就大小孔余任的不快,蒋晓月更是眼圈发红。 呃,孔厚勇的情商很高啊,这更加坚定卢灿将此人收罗到门下的决心。 “听说你准备扩张的士公司……”卢灿捻捻手指问道,“能说说你的打算吗?” 刚才母亲在电话中就说过,卢家少东家来访,愿意促成公司贷款,让他喜出望外,匆匆赶回来,这会卢灿主动提及,孔厚勇立即答道,“当然没问题。” “香江一共有三十七家正规的士公司,还有大约五千三百块零散运营卡(私人运营牌照),最近十年,香江政府每年新增三百块左右,今年的总牌照数量为一万三千九百多块。” “今年的政府发牌日是九月十五日,我想筹集部分资金,拿下十块,如果不出意外(香江出租车牌实行拍卖制),大约需要三十万港纸;添置十台火柴盒(丰田430系)的费用是一百万港资;安装计价器还有改装费用,在二十万左右……” 卢灿对出租车行业并不了解,孔厚勇一点点给他介绍自己的打算。 香江出租车运营,其实是分区域的,譬如市内出租、新界出租以及大屿山出租,收费模式各不相同,各个区域都有自己的出租龙头企业。 一般情况下,的士司机不会主动跨界载客。现在的香江的士龙头企业,是怡和洋行和三菱控股作为幕后大股东的摩利士租车,第二才是香江本土的九龙巴士控股的九龙的士。 “怡和洋行?”卢灿轻声嘀咕一句。 孔厚勇感觉相当敏锐,他停下话语,等待卢灿回神。 最近一段时间,外资逃离香江现象很严重,怡和洋行同样有动作,不知道这摩利士的士公司,他们有没有出手的打算? 投资香江出租车行当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未来二十年香江旅游业很兴盛。如果怡和洋行愿意出手,卢灿很愿意做接盘侠。 “孔哥,摩利士最近有动向吗?”卢灿抬头问道。 “前些日子我确实听摩利士的人说过,他们股东会有变动……具体情况,我还真不太清楚。”孔厚勇络腮胡子抖抖,心头暗惊,这富家子弟就是不一样,自己想要扩张十辆车需要四处找关系贷款,可对方呢?听这意思,他竟然直接拿下香江第一大的士公司?那可是拥有一千四百多台车辆的的士巨头啊! 他挠挠前额继续说道,“您要是……我可以找人帮您打听。” 卢灿点点头,“那……辛苦孔哥。” 想要收购摩利士,最终肯定需要资本团队来操盘运作,如果能找到精准的内部消息自然更好——摩利士并非上市公司,它的财务信息很难查证。 在孔家吃过午餐,与孔余任约定进馆时间,卢灿便在孔厚勇的陪同下,离开孔家。 在临上车之前,卢灿与孔厚勇握手时开诚布公的说道,“孔哥,如果我收购摩利士……阿勇的士能不能合股进来?你来担纲新公司的运营主管。” 孔厚勇一愣,这也太突然了吧?他不过十多辆出租车公司的老板,怎么就入了对方的法眼? “当然,如果收购不成功,你在大华银行的贷款业务,我的承诺依旧有效。” 卢灿原本还想说未来会将岭上巴士一并并入新的运输集团,可想想后还是没说——暂时没必要。 “为……为什么是我?” 在卢灿登上车,放下车窗时,孔厚勇这才醒过神,惊诧的问道。 “因为你合适!”卢灿扬扬眉,话说得很任性。 因为我合适?看着卢灿的车扬尘而去,孔厚勇依旧难以置信。 投资的士公司是卢灿偶然间的想法,但并非冲动。 所有的一切,都基于他对历史潮流的准确把握——从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香江的外资企业,都在外迁。 他们所留下的巨大资产和市场空间,需要有人接盘和弥补,这就是商机! 有机会,为什么要放过? 至于说投资分散,卢灿从来没想过自己运营——做资本的幕后推手,才是真正大亨。 三天后,在他与温碧璃的大喜日子,摩利士的士公司总裁丹尼尔皮尔斯的办公桌上,收到一份收购洽谈申请书! 第771章 机场偶遇 蜜月度假,选择美国西部城市洛杉矶。 大白鲨无法从香江直飞洛城,需要在夏威夷短暂停留。火奴鲁鲁机场是横跨太平洋的枢纽机场,很多航班都需要在这里中转或者添加油料。 卢家的大白鲨,需要在这里逗留三个小时。 “阿灿,我们去机场内部转转?”温碧璃摇摇卢灿的胳膊建议。 尽管私人飞机的空间很大,要比普通航班强太多,可经历九个多小时的空中旅程,依旧无聊憋闷。 卢灿点点头,温碧璃欢快的去主卧换上一套白色短袖连衣裙,两人和乘务员谢丽莎招呼一声后,带着丁一忠和阿木,走下舷梯。 火奴鲁鲁机场并不大,站在舱口一览无余,停机坪上停放着六架客机,等候红色的加油车“送奶”。不过,停机坪远方五公里处,是美国在太平洋上最大的空军基地,那片军事基地停机坪,要比这座机场大五倍。 前世今生,卢灿还是第一次踏足北美土地。 候机厅与乘客出站通道也就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墙,两边的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因为大白鲨的装饰迥异于普通航班,一看就知道是私人飞机,这年头私人飞机太少见,所以,卢灿与温碧璃走进出口通道时,顿时引来无数的关注。 就在隔壁候机大厅一角,大约十来位年轻女孩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还在指指点点,说的自然是卢灿与温碧璃俩人。 其中一位鹅蛋脸女孩,推推鼻翼上的黑框眼睛,出神的盯着卢灿。 这个年轻的男人,她认识。只不过,自从当年因为奶奶摔倒,俩人产生一次交集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时,她还小,而今年,她已经十六岁了。 当年的那件事,是她第一次接触香江有钱人的圈子,奶奶对他的印象很好,在那件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奶奶还在念叨这年轻男人的知礼守信。 也许……是奶奶的唠叨吧,她也曾经做过几次春梦,梦中出现的身影,和那位年轻人总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这次来夏威夷,是同学们组织的中五毕业游,为了这次游学,花费了她小心积攒起来的五个月的钢琴外教薪酬。只是……没想到竟然在夏威夷机场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卢家在香江如日中天,她很明智,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彼此之间的距离,只怕要比太平洋还宽,可是不知为何,眼睛落在挎在他胳膊的女郎身上,心底依旧酸酸的。 直至他和那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走道尽头,她才回过神来,摘下眼镜,手背揉揉发胀的眼睑。 “薇薇安,你累了?”说话的是她的同学茱莉亚。 显然,茱莉亚并没有注意到刚才自己出神的那一幕,邹慧敏连忙借助戴眼镜的机会,手掌遮住半边脸,低声道,“没……眼镜花了,我去冲洗一下。” 交代一句后,她就匆匆抛开。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也不清楚自己要去哪儿?那就逛逛吧。 八十年代初,没有911,没有恐怖主义袭击平民的风潮,火奴鲁鲁机场的候机厅、售票厅还有出站通道,彼此并没有严格的规划。几名机场安保,闲散的站在那里,时不时与路过的美女搭两句讪。 机场内有不少商店售卖当地特产,譬如夏威夷草帽,卡普人的流苏短裙,还有夸张的酋长服之类的。 温碧璃很喜欢,卢灿陪着她挑选那些鲜艳夺目的各色服饰、小首饰,很快他手中多了许多手袋。 夏威夷生产火山石,就是那种带有各类孔洞的火山灰机构石,这种石头质地很轻,可以漂浮在水面上,当地人称之为“浮石”。 夏威夷人将这种火山石简单包装一下,就作为礼品出售。卢灿与温碧璃现在正在这样一家商店中,挑选“神奇”的浮石。 都是灰白色石头,卢灿真心不明白,为啥阿璃说“挑选好看的”? 好吧,和女人不要讲道理。卢灿有些无聊,探头向隔壁店铺看过去。 隔壁店铺是一家书店,想想还有六个小时的航程,买几本书放在飞机上翻翻,是个不错的主意。轻声在温碧璃耳边说了一声,卢灿便来到这家书店。 书店面积不大,摆放着各色书籍还有一些老旧杂志——欧美人有收藏杂志的习惯,老杂志的售价未必比新杂志低。 将手中包装袋递给阿忠,卢灿随手在这些旧杂志中翻动。 还别说,这批老旧杂志中有不少好货。卢灿很快翻出一本1949年美国《LIFE》四月刊,封面是现任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十三岁时生日照。尽管当时的摄影技术很一般,可年轻的伊丽莎白,站在一辆雪白的马车前,依旧风姿绰绰,仪态动人。 “带上手套!”卢灿准备拿起这本杂志时,那位一直不言不语的摊主,突然说话,并扔给他一副薄膜手套。 卢灿脸色一红,自己也算收藏大家,竟然连这都忘了! “很抱歉!”他连忙向对方道歉。 店主的年纪很老,夏威夷卡纳卡人,卢灿猜度不出具体年纪,短短的发桩雪白,红黑色的皮肤,沟壑纵横交错,那是被海风和烈日常年吹晒的结果。 老家伙耷拉的眼皮抬了抬,摆摆手示意无所谓。 卢灿戴上手套,重新检索这些老旧杂志,呵呵,好东西! 第一排是《RADIO STORIES》杂志,三十年代初到三十年代末,一共有上百本,每一本下面都有签名“洛朗斯科尔”,估计是收藏者的签字。 《RADIO STORIES》就是大名鼎鼎的《广播故事》杂志。 1920年6月15日,马可尼公司在英国举办了一次以梅尔芭太太主演的“无线电——电话”音乐会,远至巴黎、意大利、挪威,甚至在希腊都能清晰的收听到。 这就是广播电台商业运作的开始,从此以后,无线电波主导全世界整整四十年的娱乐时间,收音机成为当时主流娱乐工具。 相应的,创刊于1923年的《广播故事》杂志,也大受欢迎。 因为电视机的快速普及,收音机很快落伍,现在的《广播故事》杂志社已经黯然无声,连卢灿也不知道,它究竟有没有倒闭。 眼前这些基本涵盖三十年代全套的《广播故事》杂志,无疑极具收藏价值! 卢灿习惯性的搓搓手,语气热切,“嗨,老人家,这些《广播故事》,怎么卖?” 那位老先生抬头,狐疑的看看卢灿,似乎在确定对方话语的真实性。许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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